伤兽

伤兽

姬星移阴沉着脸停到姒月姬背后,手指抚上他的刺青,细细地摩挲一会儿,忽然嗤笑一声:“姚驰继这么大的事都瞒着你,你还打算继续为他卖命吗?”

“什么大事?”

姬星移放下手:“不告诉你。”

简直是小孩子的气话。

不过姒月姬是真的发愁。显然他这个刺青,或者说他背后的胎记有个巨大的秘密,以至于姬贯虹宁可留着他这个祸害没有杀他。而且姬贯虹、姬云承、姬云启都知道这个秘密,王爷当然也知道,刘仁抚是他的叔公,也应该知道,甚至皇甫绣山、姬雪等人都可能知道。

唯独他不知道。

每个人都提一句,就是没有人告诉他。

好吧,其实他也不那么想知道,他若真想知道,自会去问王爷,他不问,是因为他若死了,问不问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现在在意的是,为什么姬星移也会知道?

那就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姬星移早就知道。有多早?至少得在五六年前姬星移去东海之前。那之后他没回过京,姬贯虹也不可能特意派人去东海告诉他这么大的事。况且如果那时候自己就很重要,姬贯虹压根就不会把他姒月姬放到自己看不到的北境去,早就像现在这样把他关起来了。

那就有另一种可能,姬贯虹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大事。发生了刺伤徐煅泽之事后,姬贯虹都快气疯了,姒月姬不认为姬贯虹还有信任姬星移,把“这么大的事”告诉他的可能。

所以姬星移不可能是从姬贯虹那里知道的。

那么,姬星移是从别的途径知道的?

什么途径?

不管那是什么途径,也不管姬星移是不是真的蠢,姒月姬感觉姬星移身上似乎有比自己更多的秘密,而这秘密很显然会对王爷不利。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效忠你?”他企图套话。

不过显然他对套话不那么走心,而姬星移也根本没打算透露哪怕一点。

“效忠我?”姬星移转到姒月姬面前,“你还真就不配。”

他抬手轻轻拍拍姒月姬的脸,忽然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然后姬星移甩甩手。姒月姬本来就瘦,加上最近减肥,脸上几乎只剩骨头,打得姬星移手疼。

“你以为你是谁……”

姬星移打算开启嘲讽模式,被姒月姬截住:“我还真就不知道我是谁。”

姬星移语塞,咬了咬牙:“不重要,反正你早晚会知道,或者,也许很快就能知道。”

他拿出一只铜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想要吗?”

“想,你想要我做什么?”

姬星移脸现得色,“做什么你都肯吗?”

姒月姬笑笑:“不一定。”

姬星移脸僵了,他向门外看一眼,露出一点焦急的神色。

姒月姬奇怪,姬星移本应该被他爹关了禁闭,怎么跑出来的?

他怀疑姬星移是跑出来的,现在急着回去,至于为什么会被守牢的放进来,不好说,毕竟他是姬家的三公子,大概守卫也不想违抗他。

只要他不做过分的事情。

但给自己拿钥匙这件事本身就很过分了,姒月姬实在看不懂他的目的。

姬星移收起钥匙,手指搭上姒月姬的前胸,顺着上面的伤口轻轻滑动,“啧啧,看着都疼,不知伤得如何?深不深?”

他忽然用两只手使劲扒开那伤口。那伤口虽然刚被姬云启重重地刷洗过,但之前毕竟已经被姬云承上过两次药,已经不流血了,被姬星移硬是扒裂,伤口更大了,鲜血直流。

这与刀砍得不同,毕竟最疼的那一下很快就过去了。这样缓慢地把伤口扒开,疼痛反而更重,持续更久。

姒月姬死咬着牙,不肯出声。

姬星移又挑着比较长比较深的伤口,挨个检查了一遍,直检查得姒月姬浑身鲜血直流,姬星移才罢手。

“还行,伤得不重。”

他尝试在姒月姬身上找个干净点的地方,擦了擦满手血,没擦干净,他摇摇头。

“既然你伤得不重,我也就放下心放你走了。”

姬星移耸耸肩,从怀里又掏出那把钥匙,似是自言自语,“得藏好了,不能让人发现。”

他转到姒月姬身后,“藏哪儿好呢?”

他用手指在那缝隙划拉一下,姒月姬浑身一激凌,心道:不会吧?!

姬星移又转到姒月姬面前,轻轻一拍手,“哈!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他低下头,扶住,将那钥匙顺着那狭窄的孔隙,缓慢地、一点点地塞进去,但绝不温柔。

姒月姬几乎无法忍受那种疼痛,即使紧闭着嘴,也无法控制痛苦的哼声从鼻子里发出来。

全藏进去后,姬星移又把那钥匙转了一圈:“就像这样,转一圈,锁就开了。或者,”他反方向一拧,“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转圈?”

姒月姬牙床咬出了血,牙差点没咬碎了,眼前一片漆黑,耳朵嗡嗡响。他不知道姬星移转了多少圈,也不知道姬星移什么时候走的。

也不知道屋里什么时候多个人,正摇晃着他,掐他的人中,“王爷!王爷!快醒醒!醒醒!”

姒月姬觉得自己并没有晕过去,只是实在是太疼了,疼得他五官六感同时罢工。

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陌生人,穿的应该是守卫的衣服。

那人神色明显焦急,见他醒了才略松一口气,“王爷,呼,王爷您总算醒了,您,怎么样?”

怎么样?姒月姬摇摇头,钥匙还在里面,剧痛,痛得他宁可晕过去。

那人也不明白姒月姬摇头是什么意思,只好问他:“姬星移把钥匙放哪儿了?我们得赶紧出去。”

姒月姬蓦地睁开眼睛:“姬星移?”

“是,王爷,只有他肯给我们偷着钥匙。”

“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让我们送他出府,护送他到安全的地方去。”

姒月姬低下头,地上流了一摊血,但那里却不是红色,而是紫黑色,肿得发亮。

那个守卫顺着姒月姬的目光低头一看,一开始有些发愣,“这儿怎么也受伤了?”他抬手摸了摸,觉得不对,轻轻一捏,觉得手中发硬,忽然大惊失色:“王爷,不会是……不会是……姬星移?”

姒月姬咬牙切齿地说:“杀了他。”

那人已经泪流满面:“王爷,不行,不能让他好死,不能便宜了他……”

那人开始往外拔,不敢使劲,痛得姒月姬几乎又要浑死过去。姒月姬咬着牙说:“快点!”

那人一狠心,一下子拽了出来,带出一股黑血,之后是鲜血。

姒月姬把嚎叫大部分都憋在了嗓子眼里,好不容易睁开眼,见那人一边抹眼泪,一边给他开手脚镣上的锁。

出牢门并不很难,守军都得给他鞠躬让他过。姒月姬也很佩服,这些人应该不是太监,也不知怎么做到的,把这么多人安排进了忠勇公府。

之后他被裹个严实,塞进粪车,运出了府。

姒月姬又回到日间去过的那个小院,给他治伤的郎中姓乔,先给他用水冲了好多遍,待血水由黑变红,才给他用止血药。

“王爷,这很容易形成瘢痕,将来会如何,我也没见过,真不好说。我回去再查查医书……”

姒月姬真想干脆一刀割下去算了,只是放不下上王爷的伟大理想。

“扩开就好。”姒月姬说。或许他看的医书比郎中都多,包括各种疑难杂症。

“啊?怎么扩?”

“算了,我自己会。”

因为姒月姬这次受的伤,他比以往更不容易宣泄出来,此为后话。

那郎中又给姒月姬喂药施针解穴,姒月姬的力量和内力恢复个七七八八。

在这期间,姒月姬也知道了宫外的形势,和这些人的来历。

前面说过武天夺寻到的都是当年自宫救主的伙伴,这些人还真和武天夺他们不是一起的,但他们也大多出身于童子兵,只不过后来全成了康盛公的贴身侍卫,年龄大了就改做府兵,所以他们年龄参差不齐。

武天夺带着自己的同伴企图接近姬贯虹的时候,发现昔日熟悉的面孔,早就混进了忠勇公府。

有多早?最早的早在姒月姬出生之前,康盛公打算篡位之时。后来康盛公身死,尚在襁褓的小王爷失踪,他们无路可去,就干脆留在了忠勇公府。

遇上武天夺之后,得知小王爷还活着,这些人用了很长时间彼此试探,甄别忠奸,才最后留下这些人,发誓效忠小王爷。

至于目前京城的形势,他们也说不好,只知道姬贯虹已经进宫几个时辰,宫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外面的军队都等不及了,却叫不开宫门。如今姬云承和姬云启已经赶到了宫门外,正在商量对策。

至于那个姬星移,等他们去找他时,他早就跑了。

什么让他们护送出城,全是骗人的。

“王爷,确实是他偷了钥匙,我们才能把您救出了,但他绝不可能是好心!”

“我知道。再见到他,格杀勿论,不许犹豫,更不要考虑什么折磨他的手段。这人有问题,但不管什么问题,总之绝对留不得。”

“是,王爷。”

姒月姬又歇了一会儿,等止痛药基本起作用了,才坐起来,“我要进宫。”

“可是王爷,您怎么进去啊?”

“王爷,是伏南王爷,是怎么进去的?”

“王爷,这我们也不知道。”

“武天夺呢?他大概知道,那时他和王爷他们一起商量来着。”姒月姬那时候一心慷慨就义,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所以当时对王爷进宫的路线,并不关心。

“王爷,武天夺去接人了。”

“接谁?”

“姬云开。”

姒月姬猛地转头,看向那汇报之人。

那人接着说下去:“王爷,武天夺他们在王府着火的时候,就已经先跑出来了,无意中发现了姬云开。据那与武天夺联系的人说,柳长青把姬云开扣押后,根本没把他押回东海大营,而是转为秘密运往京城,柳长青则带了个假的回到东海。他们早知伏南王爷要进京,想要联系伏南王爷,武天夺便与他们接上了头。”

至于武天夺为何能与他们接上头,那人不很清楚,但姒月姬猜测是因为王石。

那日王石撞上何雄与徐煅泽立誓效忠皇上与伏南王爷,一时热血上头,跟着瞎起哄,也一起立了誓。他虽不会乱说自己的身份,但与皇甫绣山熟识,恐怕在何雄那里也是以礼相待的,顺便跟徐煅泽也就算认识了。

至于遇到武天夺,是后来的事,王石也不可能告诉徐煅泽他们关于武天夺的情况,很有可能是武天夺他们无意中发现了姬云开,尝试着用王石的事情争得了柳长青那些手下的信任。

姒月姬沉吟,这姬云开用不好能砸脚,用好了能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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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打算写姒月姬升级打怪爽流文,希望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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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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