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祭
所谓灵界,现代早已没有了,就算有传说流传下来,谢柬也不会认为时弈是属于灵界的人。
这样反驳,在谢柬看来,只是时弈排斥道协的表现罢了。
“你大概并不了解道协,即便里面少不了蛀虫,但也多是一些正派人士,加入道协并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不便,相反还会有很大便利。”谢柬的语气听不出有多推崇,但是也并不厌恶:“你若有意了解,明日便是幽冥祭,届时道协很多大人物都会参加,你可以随我一同过去。”
“阿柬。”福伯拿来食材,听到谢柬这样说有些忧心。这人来历不明,万一有什么歹意,岂不是要害了谢柬?
“福伯,无妨。”谢柬朝福伯摆手。
“你叫什么?”时弈问道。
“谢柬。”
时弈将这个名字记下,稍作卜算便知这是真名,看着谢柬的眼神也变得玩味儿起来。身为玄学界的人竟然就这样将真名告知,这个谢柬是真的不怕死啊,还是这么相信他的人品?
谢柬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两百年前灵界的人族大能多数陨落于与鬼界一战,在人族这方灵界已算凋零,虽然现代也有利用名字施咒的能人,但被亲授名字便可夺人性命这样的法术却早已失传了。
“那,先生您的名字……”
“时弈。”时弈同样毫不迟疑的告知。
灵界的人,向来都是有两个名字的,一个俗名一个道号。当然,两个名字都是真的,互相牵制之下,无论敌人用哪个名字施咒,所起到的效用永远都只是一半,只要无法一击毙命,便有翻身的机会。更何况,大家都在灵界混,谁还不知道谁的本事?就算对家想施咒害人,道行不超对方一个大层次也是不行的,若遇到硬茬子,单是反噬就够吃一壶的。
只是,时弈对谢柬,并不存在任何的阻碍,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用姓名作为施咒的媒介取走谢柬的性命。
“太年轻啊。”时弈叹了口气,玄学界的幼崽啊。
谢柬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地说道:“福伯已经准备好食材了,请用餐吧。”
时弈立刻高兴的享受现代人涮锅的乐趣,谢柬并不去吃,依旧在沙发上静坐,比古代墨守成规的书生看着更加呆板。
“你不来吃点?”
“不用了。”谢柬拒绝,心中却轻轻叹息,涌起了和时弈同样的感想,还是太年轻了啊。
明知道是他施咒搞鬼还敢这样直接闯上门,这可以说是艺高人胆大,但现在就这样丝毫不怀疑的吃了起来,真不怕他在饭菜里面下毒吗?若是他有心,时弈怕是已经被毒死了。
两人心思各异,却都没有动手的意思,时弈吃过之后就拎着锅回去,全然没有大师风范,反倒是谢柬始终稳如泰山的坐在沙发上,显得气度不凡。
“福伯,明日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福伯收拾着桌子,听到这话回头瞪了谢柬一眼,道:“你去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带上他?”
“他太厉害了。”
“遇到厉害的家伙就要给道协送过去?你是道协的宣传员吗?”福伯真是被气得不行,道协虽然是官方组织,却因为谢柬的事情一直被他看不上眼。
谢柬叹了口气,微微抬头,语气中夹杂了几分无奈:“我并非要为道协送人才。道协虽然难免有藏污纳垢的地方,但到底也算是官方,一个不受控的玄学高人太危险了,即便他不加入道协,在明日之后,道协也能关注到他,到时自然会严加监管。”
“你也知道他厉害,你这样做,就不担心会被他报复?”
“我没得选。”谢柬的表情突然变得憧憬,语气也崇拜起来:“想当年,玄婴大师牺牲自己封印鬼界,我虽没有他那样的本事,但也不该因畏惧报复就不去做。若玄婴大师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说话间,谢柬的表情变得黯然,玄婴大师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哪里还能在天有灵?
幽冥祭,祭祀葬身于幽冥路的玄婴大师。
当年封印鬼界的地方,已经成了禹城的一大景点,而成为景点的原因自然正是因为这三年一度的祭祀活动。只是,和其他景区在祭祀的时候疯狂吸睛不同,每到祭祀的前后一个月时间,幽冥路便会完全封闭,禁止游客进入,直到里面的阴煞之气尽散才会再度开放。也正因此,每年打着各种旗号妄图进入幽冥路的人数不胜数,只是大部分都被挡在了外面。
这一次,江明月进来了。
视线扫过周围活灵活现的纸扎,江明月的心情十分激动,虽然他忌惮于谢柬的邪门,骨子里却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冒险家”。当然,这一切的兴致,都基于江明月并不相信幽冥祭是真的。
这种祭祀,就算并没有招揽游客,多半也是道协坑蒙拐骗的噱头,江明月天天飙车从谢柬家门口过,也从来都没有见过鬼啊。
谢柬是祭祀时的神替,此时自然早早到场,江明月看到他忍不住退远了一些。说也奇怪,虽然他不怎么相信谢柬的邪门传说,也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但每次看到谢柬都会让他心里边发毛。
“江先生,幽冥祭马上就要开始了,请你先退出幽冥路吧。”有道协的工作人员过来赶人。
“我是掏了钱进来的,你们这里的祭祀用品全部都是我赞助的。”江明月十分不满:“怎么?连进来看看的资格都没有?”
“这……江先生,这是事先已经说好的事情,幽冥祭开始你就必须退场的。”工作人员有些为难,若是旁的事情也就罢了,但幽冥祭可是真的会很危险,让江明月出去也是为他好。
“谢柬!”江明月见谢柬被众人簇拥,眼睛一转朝他喊了一声,越过工作人员小跑了过去,强顶着心中的不适靠近谢柬拍了下他的肩膀,“来这里玩啊?等下一起看祭祀啊!”
自从被阴气侵体,谢柬就一直活的很独,身边除了一个福伯再没别人,就连家人都远远离了。此时突然被江明月拍肩膀他还愣了一下,尔后有些疏离的退后一步。
“江少。”福伯却很高兴,他早就想让谢柬交个朋友了,也免得孤独,“你也是来看祭祀的?”
“是啊,听说等下有神替跳舞。”江明月开着玩笑:“是不是画个大花脸,穿得和个唱戏的一样去跳舞?”
“放肆!”本来无动于衷的谢柬面色薄怒,“你怎敢如此玷污神明?”
谢柬对外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江明月大咧咧的性格也被他的怒意吓了一跳,连忙道歉:“抱歉抱歉,祭祀的是哪位神明啊?”
谢柬的神色十分严肃,端正自己的姿态朝上天一拱手,朗声道:“自然是两百年前以一己之力封印界门的玄婴大师。”
“啪嗒”一声,时弈手里吃了一半的苹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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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弈:名字随便告诉别人,还是太年轻啊,也就是我,要不然你就凉了!
谢柬:不明敌我也随便吃东西,还是太年轻啊,也就是我,要不然你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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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柬:虽然这样有些不好,但厉害的人还是有些监管的好,即便被报复也没关系。玄婴大师在天有灵,一定也会感到欣慰的。
时弈:……并没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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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弈:你们慢慢聊,我就在一旁吃个瓜。
谢柬:我们要祭祀的是玄婴大师!
时弈:……吓得我瓜(苹果)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