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

赵府

赵熙然并非寻常女子,观人观事带着自己的主观,眼前英气的少女,感觉到一股不同。锐利的眼光打量过后,这才看向萧坤宁:“稀客,你竟回来了,那个萧夫人对你不好?”

提及萧明望夫妻,她太过平静,就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让沈汭看不懂这个女人。

叱咤商场的女子,果断锐利,不拖泥带水。

她以晚辈的身份给赵熙然见礼:“赵姨娘。”

‘姨娘’二字一出,赵熙然的嘴角抽了抽,眼看着就要翻脸,萧坤宁将沈汭护在身后:“赵熙然,你女儿回来了吗?”

赵熙然保养得很好,面容白皙细腻如少女,她虽非萧坤宁的母亲,可两人有一点相似,便是那双桃花眼。

她抚了抚鬓角的碎发,道:“没有,不回来拉倒,便宜你了,等我死了,赵家的钱都是你的。”

这话听了,沈汭不乐意,心底下的一股戾气便俘了上来,好似萧闻雪不要了才轮到阿宁,青涩的眉眼当即染了冷意:“赵姨娘多虑了,阿宁不缺这些。”

赵熙然僵持下来,再观她一眼,被她纤细腰间的玉璜所吸引,质地上乘不说,打磨精致,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萧家并没有大富大贵的亲戚,洛家早就败落,更拿不出这样价值连城的东西来。

她不觉多看一眼:“小姑娘是哪家府邸?”

沈汭淡笑,高傲地扬起下颚:“镇南王府沈家。”

赵熙然眉开眼笑,“原来是小郡主,里面请里面请。”

萧坤宁:“……”

沈汭:“……”

赵熙然牵着沈汭的手就往屋里走,握着她的手询问她的家底如何、家中多少人,可有兄弟姐妹。

事无巨细,问得清清楚楚。

萧坤宁习惯了,赵熙然走南闯北,双眼锐利,对应不同的说便说什么话,贩夫走卒,朝廷大臣,都能对答如流,看出沈汭的身份并不是奇怪的事。

她来青城,就是想借助赵家之力打探边境的情况。

镇南王到底可有谋反。

屋里的两人闲话家常,婢女端着花茶入内,赵熙然手中的是玫瑰花茶,摘取玫瑰最柔软的花瓣,用大火炒干。

沈汭看着茶盏中漂浮的玫瑰,颇是好奇,赵熙然同她解释:“养颜的,不过你们年轻,不需要的,随意喝一杯就成。”

萧坤宁捧着花茶,轻轻品了一口,玫瑰的香气萦绕不散,多年前的记忆涌入脑海里,抬首去看,恰是沈汭的侧颜。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与记忆的沈汭相比,少了戾气与锋芒,多了平淡如水的美好。

须臾后,赵熙然借故道:“我这里有温泉,你去看看,去试试。”

一入门就喊人家去泡温泉,赵东家的思路与众不同。

沈汭没有推辞,反温顺地答应了,同阿宁笑了笑,欢快地离开。

沉稳张扬的少女,就像的一阵暖风,总是那么暖人。

萧坤宁愧疚地垂下眼眸,凝望地砖之际,面前多了一抹阴影,赵熙然站在面前,戳她脑门:“配不上人家,来我这里搬救兵?”

“您想多了,你在边境应该有生意来往?”

赵熙然手中的花茶,“怎么,想要我边境的生意?实话同你说,赵家在边境做的是赔本的买卖,你可知皇帝拨给镇南王的军饷一年不如一年,那位小郡主瞧着风光无限,个中艰辛怕是不知道。”

萧坤宁诧异:“皇帝想要逼死镇南王?”

经过前世那么多事,虽说对朝政不懂,可军无饷,便是大忌。

赵熙然摇首:“这些我倒是不懂,边境传来的消息罢了,对了,洛氏那个老女人怎么答应你回来了?”

她用的是回来,而非过来。

萧坤宁苦涩地笑道:“她不知晓。我想要您边境来往的消息,您给不给我?”

她想要知晓在赵冕定罪之前,镇南王到底有没有反。

沈汭最后反了,是跟着谢玙反了。

赵熙然是商人,在大周士农工商的阶级中是最低层的,但是她活得肆意,对于萧坤宁的愁结也是不明白,一时半会没有感觉出她的想法,道:“想要就给你,自己贴钱进去。”

萧坤宁:“将您的墨香斋给我。”

赵熙然答应:“可以,那也是赔本的买卖,蘅湘阁背后主子大有来头,我没必要和他们争。”

长安城的内的事不是你有几两本事就接几两的生意,而是兼顾八方,能力虽强,命更重要。

萧坤宁一听头疼,“都是赔本的生意,你做来何意?”

赵熙然道:“长安是大周的都城,天子脚下,我们久居江南地界,想要及时知道长安发生的事情,就必须有自己的人脉。等到别人告诉你,都是黄昏,你觉得你再做大算,还来得及吗?”

萧坤宁默然,上辈子她身在长安,忽略了许多事,如今想来,她在谢玙面前,无非是小虾米和大鱼。

连比较都是看得起她萧坤宁。

“您的话,我明白了。墨香斋给我就可,赔本的事,我不会做,就当给我练手。”

赵熙然却很是看不起她:“你懂琴吗?”

萧坤宁摇首:“不懂。”

赵熙然差点掀桌:“不懂琴,你开什么琴行,人家一张琴就能骗得你倾家荡产。”

萧坤宁:“……”

赵熙然又想了想:“你想要就给你,我无所谓,贴光你的月例钱,我也无所谓。”

反正她在长安城内又不止这一家店。

萧坤宁咬牙要下墨香斋,心不在焉地离开前厅,赵府甚为宽阔,屋舍星罗密布,若非在这里住过些时日,险些就要迷了路。

车上的行囊早就被搬下送上庭院,婢女引着她去见沈汭。

沈汭在泡温泉。

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中衣,湿漉漉的衣襟紧紧地贴在肌肤上,迷山远雾中,带着一层面纱。

萧坤宁远远地止住脚步,一侧软榻上铺着厚厚的貂皮,花梨木的屏风后便是热气涌动的温泉。

泉室颇大,犹如萧府的一间庭院,萧坤宁前世见惯了奢靡的宫廷生活,见到这番景象也不觉睁大眼睛。

赵熙然离经叛道,做了许多惊讶的事情,可也无法让人忘了的经商之道。

当年与萧明望闹翻脸的时候,赵家不过是一小户,在赵熙然的手上日益壮大,在将来的几年里更是突飞猛进,就连谢玙也开始忌惮她。

赵熙然与旁人不同,她的举止、她的思想都高于常人。

幼时她见过赵熙然醉酒之际骂天,女子本就幼小,在这个时代里多有不便,束缚的规矩多与男子,她却活得肆意潇洒。

与人交谈之际,因赵熙然是女子,多有藐视,甚至举止轻浮,她能够立即翻脸,无论再大的利益都不会眨眼。

有一年,赵熙然将一东家打得人事不醒,差点因此有了牢狱之灾。

沈汭出来了,换好衣裳,潇洒依旧,圆领袍服添了两分稚气,她大叹舒坦,又道:“这位赵东家与萧闻雪的性子,差之千里,反观你,倒是有几分像她,赵家是风水宝地才养出你这么一位好姑娘。”

萧坤宁不在意她的好话,来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待上两日,该回长安了。

沈汭却道:“先生去了驿馆,可要去看看?”

看望谢玙?萧坤宁直接摇首,她恨不得一辈子都看不见谢玙。

“也成,就不去看。”沈汭宠着她,不问缘由。

****

赵府的晚膳精致,尤其是葡萄酒,接近于红色的酒液,口味甘甜,不缺酒劲。

庖厨烤了羊排,炙香的口感,酱料调制也有所不同,一口咬下,都闻不到膻味。

沈汭在边境长大,几乎吃不到这种羊排,晚上少不得多吃几块,赞不绝口。

赵熙染坐在主位上,手中酒盏中盛着红色的酒液,纤细的五指映衬得白皙,嫣红的唇角微微抿着,酒意撩人,她望着正襟危坐的萧坤宁:“你累吗?”

萧坤宁转身:“您何意?”

赵熙然仰望着屋顶,口中说着离经叛道的话:“人生在意短暂几十年,你已活了十七年,这么闷闷不乐,不觉得浪费吗?及时行乐才是王道,这里对女人不公平,小小年纪还这么凄苦,不如不活着。”

沈汭擦擦嘴角的油渍,听到那句‘这里对女人不公平’不大明白,开口询问:“姨娘……”

“闭嘴,再喊姨娘,我将宁宁嫁给别人去。”赵熙然不悦。

沈汭悻悻闭嘴,不喊姨娘喊阿姐?

那她和阿宁岂非差辈了?

赵熙然主动道:“在你两结婚之前,你可以喊姐姐。”

沈汭:“……”她不缺姐姐。

酒足饭饱后,赵熙然送萧坤宁回屋。

月色照人,沿途话香阵阵,夜里赵府的景色也美。

赵熙然拉着萧坤宁往前走,沈汭闷闷地跟在后面,听那赵家姐姐说话:“我不明白洛氏给你灌了什么汤,女子以自身为重,别学洛氏那套以夫为天,男人不好就换了,小郡主很不错……”

沈汭美滋滋的。

身后脚步匆匆,管家追了过来:“东家,驿馆来帖,道是谢太傅明日来拜谒。”

*****

赵熙然几乎踏遍了大周每一寸土地,形形色色的人,仗剑走天涯的浪者、游历山水的富家子弟乃至坐在高堂的朝廷官员,他们各有各有的特征,有时一眼就可看穿他们的身份。

唯独眼前这人,孤帆远影之态,飘逸飒然风姿,举止若隐士,容颜如月中仙人。

容色秀丽倾城,眸若高山白雪。

她不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名帖,太傅谢玙。

一位皇家教书的女子,比起学堂里的先生高了一点,不对,月例高了不少。

论品级论家世,好像还不如小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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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熙然疑惑:小郡主好还是谢太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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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敌们都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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