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冯氏姐妹
阳春三月尾,百花待放,春燕翻飞。
皇城御花园内,姹紫嫣红蜂来蝶往,更是一派欣欣向荣。
今日,太皇太后在末央宫举办百花宴,受邀出席的都是大齐鼎盛世家门阀末出阁的贵女。
本来冯府的几位小娘子是没有在列的,这倒不是说不重视或者有心怠慢,而是冯家现未出阁的贵女中除了待嫁的六娘子冯信华,己年过十七岁外。
底下的七娘子,八娘子都还未到十三岁,按理是不用参加的。
二日前,帮着太皇太后列名帖的时候,右昭仪冯惜华轻叹了口气,自怨自艾道:“想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每每看到姐姐们盛妆出席宴会,都是特别的羡慕。
那时候秦嬷嬷跟我说,等我长到姐姐她们那个年纪的时候,就有机会参加了,可等我到了这个年纪却早已入了宫,唉,等我那两个小妹妹再长大些应该会比我这个五姐姐幸运吧。”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左昭仪冯妙华粉面含笑地望了她一眼,怪慎道:“瞧,倒是把你委屈上了,不知道呀还以为是谁欺负了你。”
一旁,新晋为右昭仪的四娘子冯会华微微一笑道:“听母亲说长房七妹妹的痴病竟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冯惜华眼波微斓,“是呀,说来惭愧,我这个当姐姐的,都快忘记还有个生病的七妹妹,更别说现在长什么样了,只隐约记得,七妹妹小时候呀长得玉雪可爱的。”
说着捏着手绢盈盈一笑。
冯惜华容颜肖母,她秀美,而不似冯妙华般,走到哪都明艳夺目,妩媚又张扬。
个性亦不像冯清华倔强,冯会华般娴静的,喜怒哀乐都不显形于色。
反而,她是个性率真,有话直说的性情中人。
因而老太君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将她送入宫中为妃的,若没有二年前的那件事情,她如今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据母亲说,七妹妹这痴病是好了的,可那脸上的疤……”冯会华话说到一半,便有些泫然欲泣的,“想想真是可怜。”
冯妙华无语的翻了翻眼皮,懒懒道:“说得我都想见见她了。”
冯惜华眼睛亮亮,伸手挽她的胳膊,撒娇道:“二姐,我也正有此意呢,不如咱们去求求姑祖母吧!”
“我……”只有随品口说说的话,怎么就当真了呢?
冯妙华脸上变了变,许久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一旁的冯会华捂唇轻笑,“别让太皇太后看笑话了。”
“我看四姐姐刚刚这么难过,心里也觉得这七妹妹实在可怜。”说着垂下眼眸,惋惜道,“可不是让姑祖母看笑话了,七妹妹脸上……唉,怕是一辈子也没法出席这样的宴会。”
冯惜华话音刚落,就听见侧殿外边一声传唱:“太皇太后驾到~!”
“这谁这么可怜,还一辈子也不能出席宴会了?”
三姐妹同时站起身来相迎:“参见太皇太后!”
行完礼,冯惜华便笑盈盈的去扶,“姑祖母,您的耳朵可真好,这么远都能听到呀。”
冯妙华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心道;这老五果真是缺心眼,这种事自家姐妹说说也就罢,还真当事般的,到太皇太后面前去说的话,就太不懂事了!
难不成还真想求太皇太后开恩,让那个破了相的丑女入宫赴宴不成?
站在边上不作声的冯会华亦皱了皱眉头。
太皇太后到底也姓冯,对着几个娘家来的孙媳自然比别的嫔妃来得亲得多。
只见她拍了拍冯惜华的手,笑得和蔼可亲,“你们姐妹三个说的这么起劲的,来跟哀家说说,到底是谁这么可怜,一辈也不能出席宴会了?”
冯妙华正欲解释说,并无此事。
冯惜华早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太皇太后开恩!”
把太皇太后都惊得一愣,“这孩子,怎么好好的,还跪上了呢?”
冯惜华闻言,跪得更端正了,她垂头道:“太皇太后,您是否还记得,臣妾的大伯父您的的大侄子,常年征战在外的冯大司马,他有个嫡女早年因为患了痴病又伤了脸面,所以一直未为外人所熟悉。”
太皇太后敛了笑,“是不是,跟乐安长公主生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行七的那个?”
“是七妹妹,闺名令华,今年还不到十三岁,要不是六、七岁的时候,乳娘看护不周酿成大祸,如今七妹妹应该是我们姐妹几个中长相最好的。”
冯会华惯于察言观色,她见太皇太后神情颇为上心,便也跪了下来。
“名字倒是好名字,可惜了,真是个可怜孩子。”太皇太后点点头,仿佛又勾起了伤心事,叹了口气道:“据说,还被御史中丞王苘拿来告到大殿上去了说事了。”
“那事快二个月了,太皇太后倒还记得这事。”冯妙华屈了屈膝道。
“能不好吗,废后刚死,就有人蹬鼻子上脸,敢拿咱长乐冯氏的家事说事了。”
太皇太后语气沉了几分。
想来,她知道此事时也是恨了很久,才会记得那么清楚。
也是,长乐冯氏再怎么也是她的娘家,她自己平时口头怪怪也得算了。
若真有人敢拿到朝堂上去说事的,那就是跟她娘家过不去了。跟她娘家过不去,不等于是跟她这个太皇太后过不去么?
据说那个没眼色的王苘事后没多久,就被人暴出,眷养的外室是什么南梁的细作,丢了官职不说,还差头没了性命。
后来,要不是他本家琅琊王氏的那只凤凰王肃觉得事有蹊跷,从中周旋调查,这才保住了他那条小命,只怕此时那王苘坟头的草都才出来了。
至那之后,朝中便很少有人再敢拿什么废后之死,家长里短之事来为难冯家。
冯妙华眼珠子转了一圈,立刻也跪了下来,怯生生道:“可不是嘛,祖父为此还病了好久,还连累了臣妾父亲。”
太皇太后偏头瞟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的不喜都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