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攻克人心

第一百七十三攻克人心

早晨醒来,舒悦凝对着镜子照了照,还好,眼睛虽然有些浮肿却不算很严重,神情虽然憔悴皮肤却依旧光滑,看上去,不是很糟糕。

她拿冷毛巾敷脸和眼,而后随便洗了洗,还来不及换衣和梳头,桑宁远就拿着一个盒子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舒悦凝从镜子里看到他,想起身,却被他疾步上前按住了肩膀:“别动,我带了一样东西给你看看!”

说着,他将盒子放到了她面前,示意她打开。

她先是扭头仰视他,发现他的眼圈有淡淡的一层黑影,显然昨晚没有休息好,她心里稍微好受些,转而看向盒子:“里面装了什么?”

“打开看看!”

闻言,她迫不及待的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金灿灿的凤簪子。

恍惚间,她想起了慕容子墨,他曾经送给她一柄凤钗,她明明很喜欢,可惜却因为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竟然一次都没有佩戴过。不知那发钗戴在她头上,是个什么样子!

“怎么?你不喜欢吗?”桑宁远问到。

舒悦凝回神:“不,我很喜欢!”说着,她招呼柳绿:“柳绿,来帮个忙,帮我梳个发髻,我要戴这根凤簪子……”

不等她说完,桑宁远弯腰将她面前的梳子拿起:“不用她,我来帮你梳!”

舒悦凝愣了愣,笑道:“好呀!”

本已经走到舒悦凝身后的柳绿见状又重新退了回去,像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猪头!

红肿的脸,还有僵硬的表情,可不像是一个猪头嘛!舒悦凝兀自坐在位置上面腹诽。

“嘶……”头皮忽然一疼,她不由倒抽一口气,怒瞪向镜子里的桑宁远。

桑宁远颇为无辜的看向镜中的她:“疼吗?我轻点!”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桑宁远是有意的!

不过,她懒得和他计较。

而后,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她静静的看着镜中的桑宁远为她梳头,而桑宁远则专注的打理着她的一头青丝。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及昨天发生的事情,更没有提起她腹中的孩子到底该怎么办,时光仿佛倒流回从前,各自的嘴角都带着笑意,不过各自的心思也只有各自明白而已。

桑宁远到底没有做过梳头的活,手脚并不灵活,弄疼了舒悦凝好几次。

好在他有足够的耐心,加之人很聪明,失败了五、六次,终于为舒悦凝梳了个像样的发髻,虽然不算特别的精致,可也好歹能够看过眼了。

他轻而稳健的将凤簪子别到她的头发里,长长松口气,弯腰搂住她的肩膀,与她一起看向镜中:“怎么样,可喜欢?”

舒悦凝轻笑:“喜欢!你亲自梳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桑宁远也笑了:“以后,我天天为你梳头!”

“天天为我梳头?难道,你不怕云郡主发怒吗?”

桑宁远一愣,点点她的嘴:“你呀,就不能让小爷高兴片刻?”

有什么可高兴的呢?不过各自粉饰太平而已,舒悦凝想着,看向镜子里镂空的木隔旁,柳绿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

舒悦凝收回视线,特意挽着桑宁远的臂膀站了起来,扭头面向柳绿,一脸灿烂的笑容:“柳绿,你看,我的发髻和凤簪子好看吗?”

柳绿一愣,木讷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舒悦凝的发髻实在算不上好看,只是不乱而已。至于那簪子,倒是耀眼得很,舒悦凝只需晃晃脑袋,她便睁不开眼睛了。

“柳绿,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世子爷的手艺不够好?”舒悦凝笑嘻嘻的问。

柳绿回神,摇了摇头,她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桑宁远为一个女人梳头发的事实。

同为女人,柳绿的眼神代表什么舒悦凝岂会不清楚?

“世子,你看柳绿也瞧不上你的手艺呢!”舒悦凝眨眨眼到。

桑宁远倒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待小爷多为你梳几次头,小爷的手艺自然就好了!”

“哼!休想拿我练手!要练,你就拿柳绿练吧!”说着,舒悦凝松开了桑宁远,上前拉住柳绿:“去,过去坐着,陪你家世子爷练练手艺!”

一向沉稳的柳绿忽然像个孩子一般露出了仓惶的神情:“主子,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他梳头手太重,梳得我的头皮发疼,我可受不住那个罪,不如你让他试试……”

不等舒悦凝说完,桑宁远就一把将她拉了过去,道:“别胡闹了!”

“怎么是胡闹呢?”她嘟了嘟嘴,十分委屈。

桑宁远无奈道:“小爷这辈子呀,只给你梳过头,也只为你梳头,明白了吗?旁的人,想都别想!”

闻言,舒悦凝的脸一红,狠狠瞪了桑宁远一下,可是眼中却有藏不住的得意和喜悦。她偷偷用余光打量柳绿,发现这个女金刚般的死士此时终于破功,脸上竟流露出失望和哀伤的神色。

这很好!实在是好!

思及此,舒悦凝对桑宁远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话,若是以后做不到该怎么办?”

“任凭你处罚!”

舒悦凝听了,似有所感,低下头道:“我不会罚你!我若做错事情你能原谅我,待你做错事情之时,我也会原谅你的!”

桑宁远怔怔的看着她,好一会,方才回神:“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怕小爷抱走你的孩子吗?”

舒悦凝垂了眸子,低声道:“你还是不能原谅,不能理解,对吗?”

桑宁远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的容颜。

“宁远,我昨晚想了一晚上,如果你不能原谅我,为何不放我走?”

“你想走?”

“不然呢?难道你要关我一辈子?”

桑宁远又不说话了。

她嘲讽的笑笑:“你这是想逼死我吗?”

桑宁远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待有空闲了我再来看你!”

舒悦凝也不挽留他,怔怔的看着他离开,许久,她方才回神,看向柳绿道:“柳绿,你因何喜欢他?”

柳绿神情慌乱:“我没有……”

“还想骗我吗?”

柳绿不说话了。

“他昨天罚你掌嘴,你可怨他?”舒悦凝又问。

柳绿艰涩的摇了摇头:“柳绿的命是世子爷给的,莫说世子爷只是罚了属下几个耳光,纵使世子爷要属下的命,属下也毫不犹豫的还给世子爷!”

“你倒是很忠心!”顿了顿,舒悦凝又道:“刚才,你有没有希望他为你梳头?”

柳绿一愣,警惕的看着舒悦凝:“主子问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好奇而已!”

“主子若有闲心,不妨多想想世子爷,多了解了解世子爷,世子爷若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他?”

“恕属下多嘴,主子的心里,早就没有世子爷了吧?”

“呵……”舒悦凝勾起了嘴角,虽然在笑,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你问这些,又是想做什么呢?”

“属下不想做什么!属下只是希望主子善待世子爷!”

“善待他?你说说看,我要怎么做才算是善待他?”

柳绿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看法就会不一样。就说该如何才算是善待他吧,在你看来,或许要我时时刻刻想着他,念着他,陪着他。为他哭,为他笑,为他拿掉我腹中的骨肉,过几年再为他生个孩子,然后陪着他一起老去。这些,就是你所能想到的善待吧?”

“难道不是吗?”柳绿反问到。

“当然不是!在我看来,让他不甘于平凡,不做碌碌无为之人,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才是真正的善待!比起你所认为的那些,我所想的才最适合他!若可以,我愿意为了成全他成就大业而离开他。待他成为人上人之时,定是风光无限的。那样,纵使没有我,他的身边也会有其他的女人,云郡主或者其他嫔妃,亦或是你,都可以让他欢乐,陪他解忧!”

柳绿怔怔的看着舒悦凝,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主子,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是我的心里话!”

“那你、你能帮世子爷成就大业吗?”

“那就要看你会怎么选择了?”舒悦凝意味深长到。

“主子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陛下已经驾崩的事情?”

柳绿点了点头:“这和世子爷有什么关系?”

“陛下驾崩了,按照圣旨,我应该在朝中监国,直到五个月后我宣读陛下的传位诏书。可是如今,他将我囚禁在此,京中局势大乱,群龙无首,你说朝中众臣会怎么做?”

“会怎么做?”

“他们会推选出有能力的皇室血脉继承大统!”

“你是说……”

“你家世子爷,纵使现在回京,也比不过有慕容子墨支持的中山王!毕竟,中山王参与朝政已经很多年了,而你家世子爷,不过去祁县剿了一次匪,中途还出了大乱子!一无军功,二无民心,你认为他有多少胜算?”

“可是、可是陛下明明属意的继承人就是世子爷呀!”

“这一点,谁能证明?”

“主子不是可以证明吗?还有主子手里的传位诏书,拿出来,不就证明了吗?”

“我确实可以证明,可是却被他软禁在这里,我如何能够证明?再说那诏书,我能拿出来,焉知别人不能伪造?若我失踪的消息传到京城,被有心人知道了,他们利用这个时候伪造诏书,推举他人登位!届时,木已成舟,我再拿出诏书又有何用?”

“那该怎么办?”

“放我走!”

柳绿脸色一变,冷冷道:“说来说去,主子不过是想逃而已!”

“我确实想离开这里,这一点,我不瞒你,没人愿意做笼中鸟,都只想做天上鹰,这也是人之常情!但你须知道,我离开这里回到京城,于你家世子爷来说不过是短痛而已,取而代之的,将是不朽的帝业。你说,是一个女人重要,还是大商的天下重要?”

柳绿认真的想了想,答:“主子说得确实有理!可为何,主子不能和世子爷一起回京呢?”

“我与他一起回京?柳绿,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

“暂且不说我以什么样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就只说依照云郡主的个性,能够容忍我陪着他回京吗?只怕,我们还未回到京城,我就被云郡主派出的人给杀掉了!还有满腹野心的显王,他没有及时出兵解西疆之围已然落人话柄,若再让我抢了他从龙之功,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吗?他们会害我,若害我不成反被桑宁远识破,他们很可能会与桑宁远生出间隙,你觉得到时候会怎么样?”

柳绿脸色微变:“显王一心要云郡主做皇后,必定不能让主子将头功抢去!他或许会、会……”

见柳绿不肯说出自己的猜想,舒悦凝斩钉截铁替她说道:“会造反!或者,会全力击杀我!”

说到此,舒悦凝一顿,问:“所以你说,我可能与你家世子爷一起回京吗?”

“可是、可是世子爷……”

“我离开他,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又不是永远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实话不怕告诉你,我现下离开,一则是为了稳住朝中局势,迎他回京!二则,就是为了我腹中的骨肉!待我生下孩子,想来那时世子爷的气也该消了,若他对我还有情意,我自然会做出对我们母子有利的选择。若他对我没有半点情意,我再离开也不迟呀!”

“主子口口声声都是孩子,难道主子将孩子看得比世子爷重要?”

舒悦凝不回答她,只是淡淡道:“等你以后做了母亲,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在每一个母亲心中,没有什么比得过自己的孩子!”

柳绿很是困惑的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没有说话。

舒悦凝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表情慈爱:“我不能让它受到伤害,纵使为此付出我的性命,我也心甘情愿!你若真的为了你家世子爷好,就该放我离开,唯有离开,我们之间的关系才可能会缓和。否则,早晚有一天他会除掉这个孩子,而我会因为仇恨而与他对立,不死不休!”

“真会那样吗?”

“不然呢?”

“我不知道,主子和世子爷的心思都太深沉,不是我能看得懂的。”

“柳绿,你一直在想着你家世子爷,你可曾为自己想过?”

“我?我只是个死士,生来就只能为主人活!世子爷让我做什么我自然做什么,有什么可想的?”

舒悦凝斜睨她,笑了起来:“真的是这样?你难道没有觉得不甘心吗?”

“没、我没有觉得不甘心!”

“是吗?”舒悦凝的手,摸上插在发髻里的凤簪子,轻轻将它抽了出来,缓缓说道:“你说,这柄簪子若是插在你头上,会是什么模样?”

柳绿的目光闪烁:“主、主子说笑了,我、我怎么能佩戴它呢?”

“说笑吗?你敢说,看着世子爷为我梳头,你就一点想法没有?看着世子爷将发簪送给我,你就没有幻想过这是世子爷送给你的吗?”

“没有!没有!”柳绿倏忽提高了声音,激动的喊到。

“你在撒谎!柳绿,你是个胆小鬼,明明你就喜欢桑宁远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明明方才躲在角落里看他为我梳头却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明明你就想做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你为什么就没有勇气试试?”说着,舒悦凝抓住了柳绿的两只胳膊。

柳绿被她逼得节节后退,忍不住怒吼道:“对,你说得都对!我确实想陪着世子爷,我确实想让他为我梳头,我确实嫉妒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对世子爷好一点?你难道不知道,这份福分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吗?”

吼完,柳绿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舒悦凝,似乎想不到方才那一番话是出自她的口中。

而舒悦凝却愉快的笑了起来,松开了她的胳膊,道:“对,这样才对嘛!敢爱敢恨,这样才不枉来人间走一遭!”

“主子,我、我刚才是信口开河,主子不要、不要往心里去!”

“不,我和你都知道,你刚才只是将压抑很久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舒悦凝握住了她的手,不容她退缩:“你是不是很想得到他的重视?来,我教你该怎么做。”

柳绿像是被烧红的木炭烫到了般,猛地缩了一下手:“主子,属下出去看看,好像有人来了!”

眼看着她要走,舒悦凝反应十分迅速,抢先迈出脚步,挡住她的去路:“你别想逃避,听我把话说完。”

“主子,你不要再说了,我、属下……”

“柳绿,你听好了,云郡主是个骄傲跋扈的个性,注定与桑宁远性格不合,纵使没有我,她也不得桑宁远的真心!而你不一样,你隐忍、坚强,还处处为他考虑,若没有我,你一定可以接近他。总有一天,你会走到他的心里!那时候,你可以让他为你梳头,让他送你簪子,只要你想得到,他都会为你去做!”说着,舒悦凝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可以陪着他登上最高的位置,俯视天下!”

柳绿的眼神已经不复方才的慌乱,隐隐流露出了期盼和喜悦:“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你答应放我走!”

“如果世子爷知道真相,他只会恨我,怎么可能给我机会接近他?”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

“不让他知道?”

“是呀,你看,我的手里有美人刺,很可能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伤了你,如果你被我刺晕过去,他又怎么会怀疑你呢?而你,只需告诉我外面埋伏了多少人,应该怎么躲避过去,就可以了!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旁人怎么会知道呢?”

“我、我怕,如果世子爷不能接受我,该怎么办?我、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愿,做出让他不开心的事情来!”

“又犯傻了!刚才我不是说了吗?等我回到京城,稳定了局势,孩子也该出生了。届时,若你还是走不到他的心里,我回到他身边就是。你依然可以做他的死士守在他身边,情况,并不会变得比现在糟糕!”

话落,舒悦凝用真诚的目光看着柳绿,静待她的答案。

柳绿在她的注视下,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好,我放主子走!请主子记住今日说的话,一定要助世子爷登基称帝!”

舒悦凝用力的承诺:“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至于她这份诺言到底有几分重,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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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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