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大修)

第 19 章(大修)

“这老天,今年怎么这么冷!”到了东宫之后没多久,贾赦同样穿着一身大毛衣裳进来了,他解了斗篷,就叫道,“快,给我换个手炉,我快冻死了!”

贾赦从小娇生惯养,但是在宫里头,可没人惯着他。贾家的马车上,脚炉,手炉之类的都很齐全,可是马车只能将他送到宫门口,接下来就得自个走进来。这还是因为东宫不是内宫,乃是在皇城的前面,距离宫门并不是很远的情况下。这一路上顶着寒风过来,原本揣在斗篷里面的手炉这会儿都觉得不暖和了。

徒景瑞吩咐宫人给贾赦送了新的手炉过来,又招呼贾赦去熏笼那边烤火,贾赦一屁股在锦凳上坐下,嘴里抱怨起来:“殿下,这么冷的天,明儿个一大早还要去宫学念书,宫学里头那真的是冻死人了,砚台里面才倒了水就冻上了,还要我们自己磨墨!”

贾赦算是来得比较晚的,一边江殊也是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样:“要不,我们明儿个让人多搬几个炉子过去吧,要不然真是受不住啊!”

太子轻哼了一声:“搬炉子过去没问题,那炭呢?东宫的份例已经算是不少了,也就是比父皇那边差一点,若是咱们再问内务府要炭,回头叫人知道了,难免不被人说嘴!”

太子还小的时候,稍微有点出挑,群臣就很满足了,但是随着皇长子入朝,朝中的大臣对太子要么就是期许极高,要么就是心怀恶意。不管是哪一种,难免都要用放大镜来查看太子的言行举止。

圣上宠爱太子,东宫的供应都差不多是按照最高的标准,自然要比徒景平强得多,然后有人就在外面说太子奢靡,虽说被圣上骂了一顿,但是徒景瑞之后就谨慎了很多。

像是炭这种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宫中每年的消耗量都很大,像是圣上那里,自然是不限量的,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了圣上,但是其他人那里,都是有一定的定例的。

东宫的份例其实已经不少了,以往的时候其实都够用,但是今年情况不同,今年比往年冷得早了近半个月,早早就开始下霜,而且冰也比往年结的厚,像是宫墙边上的太平缸,每日里一早,里面的水就已经冻成了冰疙瘩。

因此,今年的炭消耗也格外快,在东宫里面还好,大不了大家都在寝殿里头,寝殿里头烧了火炕,整个屋子都比较暖和。

但是在宫学里头就不一样了,那里用的就是炭盆,按照先生的规矩,读书写字的时候,连手炉都不能用,最多可以在脚下加一个脚炉。

为了更暖和一些,几乎所有人都带上了脚炉,甚至还在偏殿弄了个熏笼,可以在熏笼上熏鞋子和衣服,课间的时候去换一双被熏笼熏得暖烘烘的鞋子,就能暖和一阵子了。

只是脚上没问题,手上就有问题了,读书写字的时候,连手筒都不能用,手露在外面,冻得几乎连骨头都僵硬起来,偏偏不能用手炉,一帮娇生惯养的少年哪里经得住这个。

像是今年,东宫已经额外提供了不少炭放在宫学里头多添了两个火盆,但依旧没顶什么用,如今想要再添,东宫的用度就要捉襟见肘了,总不能克扣那些宫人的份例吧!

顾衡看着火盆里头正在燃烧的银霜炭,心里头就有了主意,然后问道:“你们见过烧煤的吗?”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倒是苏燮说道:“我知道,我见过有人烧煤!”苏家也是寒门出身,苏燮的父亲当年甚至只是一个牧童,在私塾外面听课,却过耳不忘,因此得了私塾先生的看重,让他免费入读,苏轲也是一路上都遇上了贵人,考试也一直非常顺利,后来更是娶了房师家的侄女为妻,但是家里依旧算不上非常宽裕。他们住的地方在内城的边缘,周围住着的也只能说是小富人家,那边就有一些人家烧煤做饭。

苏燮说道:“煤比柴火便宜,他们烧煤就是为了烧水做饭,并不用来取暖,煤有着很大的炭毒,据说有人曾经烧煤取暖,被炭毒毒死了!”

几个少年都是露出了有些惊悚的神色,顾衡却是说道:“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煤没有经过处理,而且还没有做好通风,要不然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顾衡话是这么说,其他人依旧半信半疑,顾衡琢磨了一下之后,问道:“宫里用煤吗?”

太子摇了摇头,说道:“这我不知道!”他干脆将东宫的主管高行叫了过来,问道:“宫里头可有煤炭?”

高行却也是从小太监坐到这个位置的,他想了想,说道:“浣衣局那边倒是有些煤炭,殿下若是想要看看,不如奴婢去浣衣局找一些过来!”

浣衣局几乎是整个宫里头最苦逼的地方,宫里的衣服,也就是各个主子的衣服,像是贴身的小衣之类是宫女清洗,还有一些比较贵重的衣服,如那等礼服,也是需要专人来清洗。至于其他的衣服,甚至包括那些宫人的衣服,都要送到浣衣局。可以说,那里的宫女,一年到头就没有能休息的时候,不是在洗衣服就是在晾衣服。

浣衣局里面也有相对轻松的活,那就是将衣服按照记号分类收起,还有遇上阴雨天气的时候,就要用火墙烘干衣服。火墙里面要是都用木炭,这个成本可就很高了,因此,用的是煤炭。冬天的时候,这些宫人甚至就都住在火墙那边,全部用煤炭来取暖,他们那边的木炭份例,少得可怜,就算是有,也是被上面的主管给分掉了,哪里轮得到底层的宫女。

高行虽说没在浣衣局做过事,但是他以前做小太监的时候,也是去浣衣局那边跑过腿的,自然知道那边的情况,他猜出太子想要用煤炭取暖,连忙劝道:“殿下,煤炭也就是用火墙问题不大,就算是有炭毒,也会从火墙上方的烟孔排出去,但若是放在炭盆里头就不方便了,烟味重,而且也很难烧起来,那是真的不方便。”

太子看了顾衡一眼,笑道:“我们就是拿来看一看,最多烧炕的时候试一试,不会放在炭盆里头的!”

高行松了口气,这才叫几个小太监去浣衣局取几篓子煤炭过来,心里头又有些发愁,煤炭这玩意脏得很,回头处理起来也是麻烦事,希望太子也就是一时兴起吧!

※※※※※※※※※※※※※※※※※※※※

在圣上的询问下,顾衡自然是有些茫然地说了一番自己的初衷,倒是让圣上哭笑不得,继而又觉得自己下面那些大臣实在是过于废物,一个小孩子都能想出来的主意,怎么他们就想不出来呢?

别看别人说什么圣上圣明烛照,实际上能做皇帝的,就没有不势力的。要么你得有用,要么你得有其他方面的特长。以前的时候,他对顾衡几乎没什么印象,顾衡学业不出众,除了喜欢读杂书之外,在其他方面并不冒尖,可以说是平庸了,但是如今看起来,这个小舅子不仅有着各种气息妙想,还能付诸实践,的确是个人才,顿时对顾衡就多出了一些重视。

能做皇帝的人,要是真的天真地相信四书五经能够治国,那绝壁是傻瓜。

事实上,科举是个门槛,或者说,是给下面读书人的一个上升的途径,这年头,又没有那么多的统一标准的考核方式,就像是后世,选择的考核是高考一样,如今呢,相比较而言,科举也一种成本比较低,标准也比较容易统一的人才筛选门槛。

但是科举出来的人,绝大多数务虚很在行,但是不务实。这才催生出了一个新的行业,也就是钱粮师爷。

六部之中,专业的人只能做小官甚至是小吏,很难有上升渠道,反而是科举出身的,很容易就能够做到更高的位置。

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但是没办法,如今并没有一个比较靠谱的专门考核这些专业性比较强的官员的办法。所以,即便知道这些人是能干事的,但是,他们要升迁,还是得通过哪些科举清流出身的官员,除非这等官员有背景,否则的话,他们一辈子都迈不过四品的门槛。

顾家这一代俨然暂时放弃了科举正途,原以为顾家是想要让顾衡做个纨绔,结果现在看起来,这位居然有心做点实事,这也让圣上有些纳罕。

事实上,从宋朝的时候开始,似乎文官清流就开始以做实事为耻,能够公然对皇帝说,这不是士大夫应该做的事情。大家袖手清谈,至于实干,那是浊官应该做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本朝虽说不至于如此,但是依旧有许多文臣对于实事并不在意,他们只会拍着脑袋做决定,等到出了岔子,就是推诿责任,甚至在那里表示,都是皇帝失德,圣上你就下个罪己诏吧!

圣上虽说小时候没有受过皇帝的教育,但事实上,没几个皇帝是靠着教育上来的,圣上被先帝带着教了几年,学会的就是平衡之道。等到圣上真正上手朝政之后,就发现,光是平衡朝臣还不够,关键是得有能做事的人。许多人嘴上喊得响亮,轮到他做事的事情,顿时就要抓瞎。偏偏还要去指责那些做事的人,毕竟,多做多错,不做不错嘛!

对于顾家,圣上也是了解的,顾家其实就属于那种典型的清流。顾家一开始的时候,不过就是个农户,但是前朝的时候,顾家那一代出了个神童,也就是从那一位开始,顾家才得以真正发展壮大。

那一位当年过目不忘,过耳成诵,家里发现了他的天分,咬了咬牙,就几乎是倾家荡产供他读书。他的天分自然引起了先生的重视,神童这种事情,在各个朝代几乎都能当做是祥瑞,他机缘巧合得到了当地县学教谕的看重,然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他学问强,运气也好,总是能遇上贵人,考试也都很顺利,未及弱冠,就中了进士,得了上官的青睐,将爱女下嫁。那一位最终官至内阁次辅,历经三朝不倒,堪称是政坛常青树。

顾家也就是从那个时代开始,留下了如今的家训,那就是子孙以耕读为要,不要掺和到皇位更替之中,谁坐在位置上,就忠于谁,如此或许会有低谷之时,但是却不会因为胡乱掺和夺嫡而断送了自家的性命。

当今圣上对于顾家的家训也只知道一部分,毕竟,顾家对女孩子的教育跟对男孩子的教育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只是,顾家传承几百年,做的都是清流,如今到了顾衡这边,原本当今还以为顾家要么将顾衡培养成名士大家,要么就是干脆纵容顾衡做一个纨绔,哪知道,顾衡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圣上虽说性子有些多疑,不过顾衡终究是个孩子,这次的事情,只怕顾家那边未必知道,或者说,顾家要是知道顾衡私底下做这等事情,只怕未必赞同。

不过,圣上觉得这很好,顾家的态度一直很是疏离,顾衡做了伴读之后,固然跟太子扯不开干系,但是,太子身边一个做纨绔的舅舅,和一个能干能做事的舅舅显然是不一样的。

因此,哪怕暂时对于蜂窝煤的影响力没有准确的估计,圣上还是决定赏赐顾衡。

顾衡之前在圣上问话的时候,不过就是表现出一副懵懂的样子,但是却表露出了自己在格物杂学之事上头的兴趣和天分,圣上很是勉力了顾衡一番,表示,以后书库里头的书籍,顾衡可以随意借阅,除此之外,圣上直接赏了顾衡一个爵位。

顾家那边接到册封顾衡为泾阳男的时候,一群人都是懵逼的,怎么莫名其妙,就得了个男爵,尤其这个爵位用的是县名为封号,哪怕不像是唐朝之前一样,有食邑,却也与寻常的男爵不同。

顾家那边接了旨,向过来宣旨的中官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圣旨上虽说写了什么蜂窝煤,但是顾家对此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那中官也纳闷与顾家居然半点不知道自家小少爷做的事情,不过,顾家毕竟是承恩公门第,如今还多了个男爵,可见圣眷如何,因此老老实实将事情说了,顾家一群人面面相觑,可惜的是,顾衡昨儿个才去了宫学,要等到旬休才会回来,想要问清楚怎么回事,也只能先询问顾衡身边的下人。

结果顾衡身边伺候的下人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说之前六少爷叫人出去买了个开采了好些年的小煤窑,至于其他的事情,还得去煤窑那边询问。

但是煤窑如今都已经被圣上的人接管了,顾家也只能干瞪眼,等着顾衡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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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我真的不想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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