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传（四）联盟（1）
当然，我不能白白送死。即便死，也要搅得这洪荒不得安宁。
洪荒万族明面上是以天帝和妖皇为尊，其暗地里，不服者比比皆是。第一不服的，当属巫族。
想来十几万年前巫妖大战，战事不下十万场。面对天军和几大妖族的强大攻势，十二祖巫带领巫族大军边打边退，硬是凭借强大的攻守大阵，苦苦坚守了近万年。最后一役，东皇太一与帝俊等一干强者设计将十二祖巫引出，破了巫军防守，将十二祖巫围困于盘古山数月，亦不能将其降服。最后还是借助鸿蒙山诛天剑阵的力量，合道德天尊、陆压道君和九天玄女三位上神，以及通天教主的天神之力，才破了这十二兄弟的攻守大阵，将其重创。
要说谁不服，巫族最不服。巫族本是这洪荒世界一等一的大族，是可以和龙族一对一争个雌雄的可怕存在。虽说巫妖大战之后，十二祖巫被重创，巫族实力大大受损，但依然可以排在十大族的行列，可如今，不仅连上等氏族的门槛都跨不进去，族群也被赶向了与这十万大山接壤的偏僻地域，其待遇甚至比一些弱势的中等氏族还要差些。
如果要结盟，巫族是首选。一来巫族与天庭有大仇。二来其领地与这十万大山接壤，算是邻居。三来巫族从未欺压过人族，对于天庭偶尔恩赐的“万物之灵”，他们都是表面上假意领受，私底下又放回了人族领地。凭借这一点，如果能和巫族结盟，倒是一桩美事。再则，巫族虽被重创，但十二祖巫毕竟是真神境的存在，是能和上神境、天神境强者一决高下的恐怖存在，巫族军队里的神丹境、下神境强者，以及金仙、仙王等多不胜数，其实力依然不逊色于十大族。攻上天庭、搅乱洪荒，怎么少得了这样一支恐怖力量。
我本来想带上一些随从，前往巫族领地商讨结盟之事。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我一个仙王都不一定能入得了人家的眼，更何况我手底下的这些圣仙天仙呢。
御空瞬移了半日，终于到了巫族领地边境的一处城池，此城名为连云城。
“戒备！”城池守军见有人御空而来，如临大敌，城楼里一股脑窜出来好几百人，个个手持盾牌与长矛，严阵以待。仙识不开我也能察觉到，这些守军实力个个不弱，最强已达金仙境，最弱的也是圣仙境。免不了一番感慨，想我人族至今还没有金仙问世，这巫族一个边关城池的守军，竟然就冒出了这么多金仙。
“来者何人？这是……人族？”城池守军有些狐疑，巫族与十万大山接壤，他们自然是见过人族的，可他们没有见过人族修行者御空飞行，自然而然也就认为人族修行者修为底下，难以御空。
“吾乃人族族长，今日特来拜会你家十二族长，万望行个方便。”我从半空落至城池门前，向楼上的守军抱拳说道。
“人族族长？什么时候人族也有族长了，怕不是尊下故意戏弄我等吧？”巫族虽不欺压人族，可也知人族低贱等同妖兽，听我自报家门后，自然免不了奚落一番。听一守军说这话，其余守军也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住口！来者是客，尔等岂能如此无礼！”不等守军笑毕，一穿着不同于其他守军的莽汉便出门制止，想必此人应该是这城池的守将。那莽汉一开口，城楼上立即鸦雀无声。
“好家伙！”我心里一惊，豁然竟是仙王境。我人族现今只有我一位仙王，这巫族一个边关城池的守将，竟然都是仙王境，不得不说是大手笔。
正当我暗自感慨又羞愧难当之时，一道仙识却在我体内上下翻动。这道仙识自然是这守将放出来探我修为的，我也不便直接说破，便道：“想不到阁下竟然是位仙王境强者，失敬失敬！”
那守将脸上顿时吃惊连连，但不出片刻功夫又恢复刚才的镇定自若，抱拳道：“客气客气，阁下敢只身前来我巫族领地，还直言要拜会我族族长，看来也是一方大能者，想要拜会我族族长也理当通融。但在下还需禀报城主，待城主定夺后方可回禀，望阁下在此稍歇片刻。”
我假装镇定地向那守将一抱拳，以示回礼，可心里却咋呼开了：一个守将都是仙王境，那这城主岂不是神境强者！
话说回来，那守将吃惊也属正常，陆压道君给我的至宝，隐去了我的真实修为，让我的修为停留在筑基境，而我轻而易举就窥探到他所放仙识，而他又未感知到我的仙识外放，又不知我如何看穿了他的境界，定是觉得我的修为要高于他，而且还是一个人族，他当然吃惊。
“阁下，城主有请！”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守将命人将城门打开，上前来抱拳说道。
“还好还好，没被人家赶了回去。”我心里暗自高兴，跟着这守将进了城主府。
还未见到这城主，我便感知到一股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神识从我体内一扫而过。在未踏入神境之前，就算神境修为者故意外放神力，仙境修为者要么根本无法感知，要么也只会感觉到这神力所带来的压迫感，但却无法感受这神力境界。同样，仙境修为者如果在凡境修为者面前释放仙力，凡境修为者也无法感知其境界高度。神识我只从师尊的体内感知过，虽不是特别了解，但也能认知一二。前来探我的这道神识波动比之师尊弱了不只一星半点，想来不是神丹境，就是位下神境强者了。看来我猜得没错了，这城主，果然是位神境强者。
按理说，师尊贵为真神境，以我的修为，只要她不故意外放神力，我是不可能感知到她的神力的。可不知怎的，自修炼至仙王境以来，方圆百里内不用外放仙识，我也能轻易感知师尊的神力波动。可自进入这城主府，我并没有感应到神境修为者的神力气息，即便我把仙识外放，也未感知到丝毫神力波动，仙王和金仙的灵力波动，倒是感应到了不少。但刚才在我体内一扫而过的，又的确是神识波动，看来这城主也不简单，也定有隐匿真实修为的至宝。
“禀城主，那位人族的大人到了。”那守将在一处厅门外躬身抱拳说道。他不说是人族族长到了，只说大人，想必是不信我之前之言，就像刚才那些守军奚落我的那样，压根儿就没听说过人族还有族长这一说。说白了，这巫族虽不欺压人族，但内心还是对人族充满了鄙夷。如果不是我刚才在城门前看穿了他的修为，他又看不穿我的修为拿不定主意，只怕早被人家赶了去。
“让他进来吧。”门内，一个慵懒的声音回道。
那守将朝两位金仙境的侍卫略一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大门点拨开，分列两旁双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入内。
“我的个乖乖！一入内我就彻底呆住了，这……这……这简直让我大开眼界。这大厅之内足有十九人，虽然这些人全都内敛神气，可我还是一进门就感知到了他们的气息，清一色全都散发着神力波动。
那居于上座穿着华丽的一人，定是那守将口中的城主没错了。这家伙一副浓妆艳抹的样子，像个娘们儿似的，没准还真是个娘们儿，就是丑了些。或许妖族的女子都这么丑，但为何师尊又生得那么漂亮！而下方之位，分裂于两旁，足有十八人落座。这十八人，其神力气息比之那城主弱了不少。而那城主之神力气息，相比师尊又弱了一大截，想必这城主定是下神境强者了，而余下神力波动起伏相近的十八人，很可能就是神丹境修为了。这巫族果然是能和十大族媲美的存在，仅一边关城池就有十九位神境强者，如果能与其顺利结盟，那可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了。想必我此前无法探知其神力波动，入内却又能一眼辨明，定是这厅门之外暗置了某种至宝，隐去了这一屋子人的真实修为，看来这秘宝也相当了得。
“听说阁下要见我家族长，不知所谓何事？”那城主打了个哈欠问到。
那城主一开口，我顿时在心里嘀咕开来：原来是个男的啊，这男人阴气够重的啊。
那城主只顾开口问话，也未让我入座，我也只能站着一抱拳道：“人族族长伏羲，见过城主与列位。冒昧前来拜会你族族长，一来是两族领地接壤，我们算是邻居，前来拜访也是应该。二来是有些小事，斗胆向十二族长请教一番。当然，这些小事赎我不能相告城主，待我见了你族几位族长，定会如实相告。”
“嗯？”那城主之前在座榻之上是侧歪着身子的，可听完我之回话后，脸色阴晴不定了刹那。他突然一挥手，从座榻之上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起我来。
“阁下既要拜会我族族长，为何又身藏至宝隐去修为，难不成是瞧不上我等，觉得我等不配知道阁下实力！”似乎见这城主有些不悦，一满脸黑气的大汉站起身来，厉声问道。
还不等我答话，那城主一挥手，示意那怒气冲冲的大汉退下。那大汉看似莽撞又蛮不讲理，但在这城主面前也还乖巧听话，对其恭敬抱拳作了一揖，便落座不再说话。
“听守将说，你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修为，而他却无法窥探到你的灵识波动，想必你也入了神境。可我有一个疑问，你……真是人族？但我看你说话不卑不亢的样子，倒与那人族丝毫沾不上关系。难道……嗯……”那城主手指戳着额头沉思片刻，又道：“本城主知道了，你其实也是妖族，只是长得和人族没有区别罢了。可是，你是那一族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还有和人族长相一模一样的妖族？你又为何要自甘堕落，冒充那人族？”那城主的一席话，让我哑然失笑。看来我猜得没错，这巫族也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人族。可他的一番话，也让我重新认识到了陆压道君给我的这个至宝的厉害。当初我把这个至宝融入体内，师尊都说只要我不外放仙识仙力，她都无法看清我的真实修为，当初我还以为师尊是在诓我，现在看来，这个至宝还真有那么厉害。
“城主说笑了，我刚已经说明，我乃人族族长，并非……”
“真是人族？还真是人族！有趣有趣，看来这鸿蒙山饲养的‘万物之灵’，还真是替鸿蒙山长脸啊！哈哈哈……”还不等我说完，那城主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说完还不忘放声大笑，那座下之人，也跟着这城主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丝毫不顾及我的脸色有多难看。要不是害怕一时冲动坏了结盟大事，有那么一刹那我真想冲上前去抽他两个大嘴巴子。
“城主又说笑了，要说长脸的本身，在下怎敢与城主比高低。想当年巫妖大战，巫族损失惨重，才被下贬至这荒芜之地，我以为巫族没落了。可今日一见，不仅城主乃是一位下神境强者，就是这座下列位，也是神丹境，看来我还真是看走了眼啊！哈哈……”说完，我也自当讲了一个好听的笑话，丝毫不顾及在座的这些神境强者的脸色，也自顾自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放肆！你这鸿蒙山派出的探子，尽敢来探本城主的底细！给我拿下！”谁知我“来而不往非礼也”的一番气话，竟惹得这城主勃然大怒，还将我视作探子要拿我，看来我的确揭了他们的伤疤，才惹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
听闻那城主要拿人，那守门的两位金仙境，也立即召集了一大帮守军，推开大门急速进了这大厅。
“不用你们来！小子，早看你不爽了！”那一脸黑气的莽汉朝那些守军一挥手，迅疾出手对着我的脑门一掌袭来。我顿时大惊，毕竟对方是神丹境，丝毫大意不得，弄不好还真有可能葬身此处。
嘭！我运转全身仙力，硬撼了那大汉一掌，我本以为就算不被这汹涌的神力震得口吐鲜血，也得震得撞出这厅门外。可不想紧接着又嘭地一声，我站在原地未动丝毫，那大汉却被反震地撞向了墙壁，将原本完整结实的墙壁砸出来一个大窟窿。
“住手！”众人见状脸上大惊，纷纷释放灵力祭出兵器，想要一举将我擒拿。还不待众人出手，那城主大喝一声便喝退众人。
“把他抬出来，看看伤势！”继而那城主手一指，两三人便自那大窟窿而入，从里屋将那大汉抬了出来。
“城主，这……”眼见那大汉口吐鲜血，已是奄奄一息，众人也有些不知所措。
“去，送他回去疗伤，再去丹房取些疗伤丹，送去他的住处。”那城主对着一领头模样的守军说道，说完又转头对我怒目而视道：“你到底是何人？来我城池究竟所谓何事？”
“我已告知来意，难道城主还有所怀疑？”我故作镇静地反问道。其实我刚才也被吓了一大跳，胳膊再怎么强也拧不过大腿，本以为仅凭我这仙王之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胜过神丹境强者的，没想到如今剧情大逆转了。我这一掌，不仅把那大厅中一干强者给镇住了，也把自己给吓得不轻，原来我这么厉害的么。
按师尊所说，依照常理，境界的高低就代表着实力的强弱，只有修为处于同等境界，方可一较高下。就好比金仙胜过金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常理。但若金仙胜过仙王，这就不符合常理了。但这天地都有不仁的时候，天道无常，出现不符合常理的怪事倒也不算个稀奇。有些实力强大的金仙境，可胜过仙王境。同样，有些神丹境强者，未必不能胜过下神境强者，就如同师尊当初对战九天玄女那样，虽然境界比其低了一等，但实力不比上神境弱。在仙之领域，就是出现跨两级而战的存在，也没什么稀奇，也就是说一些强大的圣仙也有可能战胜弱一点的仙王。但在神之领域，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稀罕事的，就像身为真神境的师尊虽可与一些上神境强者一战，但决不可能战胜天神境强者，哪怕是面对修为很弱的天神境，也讨不到丝毫便宜，因为神之领域相比于仙之领域，高出了不少境界。即便是仙王巅峰，即便是仙王中一等一的头号强者，也不可能跨级战胜迈入神之领域门槛的神丹境修为者。可我今天，确是真真切切的以仙王之力胜了这神丹境莽汉，看来不止师尊小看了我，我也小看了自己。
“阁下先是身怀至宝隐藏修为来我城池，现又以区区仙王之力重伤我手下，我手下的能耐我还是知道些的，就是我也不可能一掌将其打成重伤，区区仙王境界，又怎能做到？阁下真实修为，恐怕还要在我之上，难道我不该怀疑阁下的动机吗？那城主双拳紧握，似乎我若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他便要亲自出马杀将过来。
“我的确是人族族长，当然，或许你们不承认。再有，我的确身怀隐藏修为的至宝，但我的修为并不比你高。还有，鸿蒙山视我人族为草芥，我要是成了他们的探子，那可真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话毕，我将体内的至宝拿出，将仙王之力一股脑释放而出。
“还真是位人族，还是仙王境修为，这……”众人哑然，尤其是那一众神丹境强者，脸上的表情要多目瞪口呆有多目瞪口呆。
那城主如先前那般手指戳着额头，突然又是大手一挥命余下众人退去。待众人离开，那城主从上座移步至下位，一抱拳说道：“在下乃巫族司羿，阁下请入座。”待我入座后，他又道：“想不到阁下竟有如此神通，恕在下眼拙，行事鲁莽了些。但阁下要见我家族长，我总得知道其中缘由，也才放心把通行令牌交于阁下，否则我将难辞其咎，万望阁下体谅。”
“城主，不是我想故意瞒之，而是事关重大，只能与你族族长当面细说。城主若不放心，大可派人跟着我就是了。”对于这城主的慎重，我倒十分认同。我也知道他很为难，毕竟人族实力孱弱，低贱到只能与妖兽混谈，而我这个人族恰恰又是仙王境，恰恰刚才又仅凭一掌就重伤了他的一名神丹境手下，这是旷古未有的奇闻怪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任谁都不得不慎重对待。
“那……那在下先将此事禀明族内，由族长亲自定夺，阁下看如何？”那司羿有些为难道。
“如此甚好，不过还有件事要劳烦城主，今日所发生之事，最好不要外传，否则对我两族都不是幸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就请阁下在我这陋居稍作歇息。”见我点头，司羿对着门外高喊道：“来人，送这位贵人前去客房休息，命人备些果子肉食，送去贵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