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涌泉报,天定有前缘

滴水涌泉报,天定有前缘

老刘氏三人回到家里,也是赶了个傍晚,刘春华见到回来的还是这三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猜到这是带的银子不够,无功而返了。她端上饭菜,老娘和汉子只吃饭不说话,就是板儿都低着头只顾着吃饭。

那三个小的都围着这离家多日的三位,小孩儿家到底好奇,青儿又是知道点内情的,忍不住就问了,“姥姥,你们不是要去赎人吗?”

老刘氏放下碗筷,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王狗儿瞪了一眼王青,“哪里都有你个败家孩子。”扒拉两口饭也放下碗。

板儿放下碗筷,起身去灶房烧上两锅热水,这一路他们三口人,虽是冬日里,身上也有了酸臭味儿。

刘春华和青儿收拾碗筷,在灶房里流春华问板儿,“可是银子不够?”

板儿看着亲娘那明显乐开花的眼神,也不说话,只点点头。饶他人小,也明白在老娘这里,卖房卖地倾家荡产去赎巧姐儿那是不可能的。

老刘氏哄着两个小外孙,心里有些愧疚,出了这远的门,连点儿零嘴儿都没给三个孩子带回来,想到将来孩子们又要跟着大人去过从前的苦日子,这一张老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似的。

板儿烧好水,先兑好温度,这才去正屋里,“姥姥,我把洗澡水给您准备好了,让娘伺候您去洗洗。”

老刘氏却看向王狗儿,“姑爷你去,顶门的汉子,得先洗去外面的晦气。”

王狗儿也不和丈母娘推辞,起身就去了澡房,走到门口拍着板儿肩膀,“走,小汉子,咱爷们一起洗吧,也节省些时间。”

板儿低头跟在王狗儿身后,明白爹的意思,回头跟娘说卖地的事情,总归要有一番缠磨。

王狗和板儿洗得很快,两个人换身干净衣服,又给老刘氏把洗澡水换好,回到正屋唤了老刘氏去洗,刘春华不住的偷瞄王狗儿,总觉得这几人有点怪异,这会儿却不太好问。

王狗儿坐在炕上,稀罕着两个小子,只问这几日有没有听小刘氏的话,有没有好好练那几个字儿。

两个小子多日不见亲爹,很是想念,撒娇打滚,让王狗儿和板儿的心里沉闷都去了不少。

王青绣着花,忍不住问道:“爹,那咱家没那些银子,是不是就不用再管那贾府姑娘了?”

王狗儿沉吟片刻,“青儿,还记不记得没你小时候咱们家的日子?”

王青停了手中针线,“怎么不记得?经常喝糊糊,也吃不到肉。”

王狗儿也不抬头,“难为你那么小个人儿,还记得这些个。孩子,咱们今时的好日子,都是那贾府里的奶奶帮衬的,那巧姐儿是她唯一一点念想。”

王狗儿这话既是说给青儿,也是说给自己。

这世间论道理谁都会说,只做到倾家荡产,回到曾经困苦的窝窝里,有几人有这样的勇气?王狗儿心里怎么能没有一丝挣扎?

“小竹,小林,滴水之恩怎么办?”王狗儿问两个小的。

“涌泉报。”小哥俩步调一致,异口同声。

王狗儿心里最后一丝活口,似也被自己的两个小子,稚嫩而又坚定的小奶音给堵死了。他犹自挣扎,“儿子,那要是以后只能喝稀饭,没肉吃怎么办?”

两个小孩儿,仰头看看王狗儿和板儿,王林先做了回答,“爹和大哥会赚钱养活我们,有什么吃什么,咱们不挑。”王竹点头附和。

这几日他们追着娘和姐姐问姥姥爹爹大哥的去向,这些日子得到的信息结合起来,事情的大概也拼凑了起来。

老刘氏在小刘氏的服侍下,很快也把澡洗完,换了干净衣服,整个人清爽起来。

小刘氏把三个人换下的衣服收拾起来,留待明个再洗,老娘去了正屋,她倒了洗澡水,也忙去了正屋,这次出门没个说法,她心里不落底。

“娘,让孩子们都听听吧,将来他们也才能明白咱们为什么这么做。”

王狗儿一句话,震得刘春华心肝乱颤,这话里面的意思,这银两没带够,事还没完,还要接着来?那除了卖房子卖地还有什么来钱道?

“不行,我反对,你们拿了那么多银子都没把人赎回来,还要花多少?卖房子卖地一家老小将来吃什么?怎么过活?”她急声道。

“以前怎么活,以后就怎么活。”王狗儿厉声吼媳妇。

“爹,我可不想再吃那糊糊。”王青站起身,挺着小身板,表达着抗议。

“老子给你吃什么就是什么,家里有什么你就吃什么,哪里就有你来挑三拣四的资格?”王狗儿见姑娘如此,生气骂道。

他手指刘春华,“这就是你给带出来的姑娘,这个样儿,将来嫁人,没得挨汉子打去。”

“她说错了吗?你这为了救个不搭嘎的人,要咱们过苦日子,咱们不依还有错?你们也不是没去赎人,咱们没那能力,也尽心尽力了,那就拉倒呗,何苦拉上一家老小不知死活?”

刘春华也激起了气性儿。

“真看生了三个小子,有功了,如今这般对汉子说话,你是不是要讨顿好打?”王狗儿气的咬牙。

这些年,念着这小刘氏跟着自己也是苦日子里过出来的,还得了丈母娘的帮扶,他对这媳妇真还就不曾打骂。

“够了,春华,你做人太忘本了,当年咱们也是难过时候,得了二奶奶帮扶。咱们全当没有过这一遭不成吗?白白得个千金小姐做儿媳多好,别的不说,以后咱们家的下一代也能有些文气儿不是?”老刘氏对女儿说道。

“那贾府的姑娘咱们也是见着的,人家要不是遇到难了,就咱们板儿,舔人鞋子都够不到人家的。”王狗儿声音和缓一些,妄图劝解小刘氏。

“再好的凤凰,落了架子,那也是不如鸡的,娶她一个,在这十里八村的,够娶多少个?这还没进门,就来败老娘的家,哪里还能旺夫兴家?”小刘氏气急败坏,说话越发没个章程。

“你是谁的老娘,我是你老子娘,他是你家里顶门的汉子,你这样是做什么?”老刘氏不满的骂女儿。

小刘氏看见老刘氏气鼓鼓模样,也忍着气儿,不再说话。

“春华,人做事天在看,这些银子原本就是人贾府给咱们的,咱们怎么能捂着见死不救?你是不知,那巧姐儿不过九岁,一听要很多银子,并不求着咱们救她,拿以往那些交情说事,反倒说庄户人家不容易,没得为了她过不下去。”老刘氏耐着性子开解女儿。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可不就是,哪里有为了她一个,让咱们家过回去的道理?”王青不忿,都是一样的年纪,偏那巧姐儿在姥姥和父亲嘴里就好成那样儿。

老刘氏叹了口气,再不说话。

刘春华听了老刘氏这话,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王狗儿一拍炕面儿,“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放心,咱一家子咋也能活。”

小刘氏和王青犹自不服气,只是这个家,她们两个还是做不得主的。

大家胡乱睡下了,老刘氏心事重重的躺在被窝里,心里也是难受。

王青在一旁小声嘀咕,“姥姥,咱不去赎她不成吗?娘说家里二百多两的银子都拿走了,还有个老值钱的杯子。”

“孩子,那巧姐儿也就你这般大,将来还要给你做嫂子的,再说你娘说得那些,都是人家给的,这份情,当年于咱们无异于再生父母,那些苦日子你是记得的。”

老刘氏怜爱的把王青揽在怀里,“孩子,人啊,腰杆子可以弯,德行却要行的正,老天爷不会亏待咱们。”

王青在姥姥温声安抚下,心里也没那么焦躁愤怒了,姥姥说的也没错,欠人家的就还就是了。

刘春华给王狗儿敲着背,小声哄劝着,“当家的,我娘是老糊涂了,你不能由着她来啊。”

王狗儿一声轻叹,“这也不是咱娘的事,春华,我也有不想管的想法,只是这良心就是过不去,咱两个儿子都懂的道理,咱没法逃避。”

“你还想不想要儿子了,咱们俩这个岁数,可还是能生的。”小刘氏说完就往王狗儿怀里扭动。

王狗儿本是奔波劳碌,只耐不住媳妇撩拨,转念一想,等明日宣称要卖地,这媳妇还不知理不理自己,今儿还是把这福利收了算了。

“儿子总是要生的,啥事有咱们生儿子重要?”王狗儿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刘春华就觉得有门,撩拨的更加卖力起来。

王狗儿听着媳妇的呼噜声儿,心里盘算着,手里还有八百五十两,总要再有二百两才够盘缠和赎银,那就得卖二十亩地,一亩十两银子,比正常价少一两半两的,才好有人买。

家里还剩五亩地,不用媳妇闹腾,他也知道以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板儿在睡梦里,都是小时候进那荣国府,在那高门大院里见到巧姐儿的场景。那年他和巧姐儿换了柚子和佛手,因缘际会,可不就是佛祖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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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金陵十二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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