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
科林走到兰斯特庄园门口时,才想起,今天是兰斯特一家离开的日子。
“科林先生?”卡森开门的时候眼角微红,不无诧异。他以为今天不会来客人,甚至自作主张给一些仆人们放了半天的小假。毕竟他们工作忙碌,终年无休,年轻人早忍不住想出去了,但现在卡森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
“您需要我去通报吗?两位兰斯特小姐和让夫人都在。”作为管家,卡森尽责地问。他已经想好如何亲自处理一切。
“哦不,让她们休息吧,亲人离别一定很不好受。”科林急忙摆摆手,如果自己想见的人不在,实在不想应付几位女士。
“那,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卡森真切地觉得让客人直接回去不好,再度热情的问。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科林看着面前的卡森管家,忽然脑海中蹦出夏尔为这位管家说的愤愤不平的话。
“科林先生?”
“啊,我会回去的,打扰了。”科林回过神,摇了摇头。最近太累了,他不由自主的想感受家庭氛围,“你也趁机休息一下吧,管家的工作可不轻松啊!”科林临走前对卡森说。
“嗯?嗯。”卡森愣了下,下意识地回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科林已经走远了。
科林已经习惯在没有邀请和工作的时候,去兰斯特庄园放松,那是他现在为数不多真的感到愉悦的社交了。一时间走到大街上,他忽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生活空虚乏味的简直不能忍受,他纳闷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是艾德啊!”剧院里走出一堆人,科森正打算躲闪,却因为其中有自己的熟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我就说是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雷利子爵的声音一听就认得出来,他大大咧咧的将手搭在科森的肩膀上,“我说你怎么能在这呢?最佳情人。你现在不应该陪着尊夫人一块吗?”
“夫人?”科林迷糊地问,“什么意思?”
“不要说自己失忆了,科林太太啊,那样的小美人你当然要看牢。”雷利子爵不经意的说。
“不,我不是指这个。”科林隐约猜到了点什么,脸色突变,捉住雷利子爵的胳膊,死死地盯着他问,“你的意思是,你见过露露是吗?”
雷利子爵觉得科林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没有多想。他回答:“是啊,刚刚我们还在剧院包厢见过。她穿了一件臭鼬皮披肩,戴了一顶伦勃朗式的帽子,上衣上别着一束鲜艳的紫罗兰,那颜色真美!我还奇怪你怎么不在呢。”
“雷利!”奥迪公爵制止道,“艾德,他喝了太多白兰地,看花眼了。”
可是已经太晚,科森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闭上眼睛,身体摇摇欲坠。心想:难怪她不许我去伊利耶看她。
“艾德,你还好吗?”雷利子爵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很好。”科森睁开眼睛说,他甚至还能保持微笑。科森的心已经碎过很多次,他受的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怎么样了。
“啊,那就好,我还怕你会生气呢。”雷利子爵单纯的几乎不象上等贵族,他很容易就接受了科森的话。
“你去哪?艾德。”奥迪公爵谨慎的问,“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俱乐部?”
“不,谢谢。”科林呼了口气,他拉拉自己的帽子,拒绝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下次吧。”
天气温暖,这是春季最美好的日子。科林虽然是在穿过这个博物馆到对面围有栅栏的公馆去,可是他在眼前看到的却是兰斯特家的那座花园。
在那里,一到下午四点钟,兰斯特一家人就会悠哉游哉地准时坐在那了。微风就阵阵送香,绿树棚下感到阵阵清凉,四周都是毋忘我和葛兰花。当他们在池塘边吃甜点的时候,桌子周围全是由园丁精心编在一起的醋栗和玫瑰。
在结婚前,那是科林最羡慕的家庭生活。父母去世得太早,虽然留下了大笔的财富,但科林一直渴望家庭的温暖。甚至曾经真的认真考虑过,如果娶米娜为妻,是不是自己就能融入那个家族了。
但是他没有,米娜很美好,不该沾上他的阴影。多年以后的事实证明,果然这么做是对所有人最好的方式,除了他自己。
等科林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了圣安德鲁街上。
科林深吸一口气,看到房间里的灯花,他确信露露就住在这。这是他结婚前的爱巢,他曾对露露报了不恰当的希望,以为自己娶了她后,就能将这份爱所延续。现在看来,自己真是蠢的可以。
他粗暴的按响门铃,那阵势几乎是在砸。
“谁啊?”男仆不耐烦的一边吼着一边开门。科林冷笑,他倒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还能对自己有多嚣张。
“先生?”男仆揉了揉自己还睡意朦胧的眼睛,是的,确实没看错。
“露露呢?”科林完全顾不上往日的风度,直接推开男仆冲了进去。他现在不是那个抱着一束花守在门口的情人,这里住着的是他通过法律认定的妻子。
“夫人出门还没回来,”男仆竭力想阻拦科林的步伐,慌张之间说错了话。“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夫人就没回来过。”
科林不管不顾的冲向房间,房间混乱不堪,地上堆满了华丽的晚礼服,但确实没有露露的身影。
“她来巴黎多久了?”科林捡起一条裙子问,“小姐也在?”
“不,小姐应该是被家庭教师照顾着,夫人是半个月前一个人来的。”眼看瞒不过去了,男仆识相的说出实情。
“半个月?”科林将裙子扔在地上,这么说他们上次见面后,几乎同时回到的巴黎,可他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是。”男仆小心的回答。
“账本在哪?”科林敏锐的捉住问题的关键。露露的花销大得惊人,他倒要看看是哪里的钱,让她有信心在不告诉自己的情况下,一个人回到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