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
露露从拥有知觉后就一直头痛,她被刺眼的阳光所迫,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别闭上眼,没用的,我不是幻觉。”科林冷笑着说,“我亲爱的夫人,我怎么觉得你不欢迎我的到来呢?”
“当然不,我只是后悔没让你看到最好的一面。”露露熟练的编着谎话,“我昨天才下的火车站,本来只是解决一桩小事,不想麻烦你。”
“哦。”科林语调上扬。
“是真的,我还......”
“够了,露露,你知道我的底线。”科林打断她的话,“请你为我解释一下,你怎么做到在一晚上花去一万法郎,你到底干了什么,买了一座古堡?”
露露脸色微变,但依旧波澜不惊。她轻轻地站起来,有意让被子从身上滑落。就那么直接抱住科林,在他的耳边撒娇:“不要对我太严厉了啊,我最亲爱的丈夫,你知道我有多么的脆弱。”
“露露。”科林闭上眼睛,没有男人能够抵御这样的女人,露露曾经在《花集录》上的名次也不是白来的。
“好吗,我只是早来了几天而已,乡下实在是太无聊了,你不想看着我被活活逼疯吧。”露露继续说。
“你知道我不是关注这个。”科林终于狠下心,将露露的胳膊放下来,“但你不能动用萨拉的教育基金。”
“啊,果然又是因为你的女儿,艾德·科林,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露露愤怒的将被子裹上浑身发抖的身体,“她只是一个女孩,就算你能把她塞进沃顿,也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钱。再者说,花一点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一直都在存吗?”
“你知道基金是什么意思吗露露,那就是为了防止意外。”科林无奈的解释,“教育基金是为了避税,我的工作是危险的,随时都面临着一无所有的境地。到了那时候,你让萨拉怎么办?和你一样吗?”
“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我不体面。”露露故意将话题引到其他的方向,她面红耳赤的吼道,“不要吓唬我,我亲眼见证了我们家族的消亡,我知道怎么应对。”
“哦,交际花?那根本就是最蠢的办法。”科林怒气上头,不由自主的讽刺道。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和露露讲道理。“你就不明白,即便单从娇媚的观点来看,你要是堕落到撒谎的地步,会失去多少魅力?老老实实讲真话,你又可以补赎多少过失!说实在的,你真没有我原来想象的那么聪明!”
“你给我滚出去!”露露终于找到机会反客为主,她大哭大闹,“你根本就没爱过我,你爱的是自己的血脉,你这种男人遍地都是,我见得最多不过了。”
“露露!”
“如果我的爸爸没有投资失败,你以为我会愿意嫁给你,你不过是一个犹太鬼!”露露咬牙切齿地讽刺道,“我出生于欧洲最古老的家族,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做为挑三拣四,你的价值也就只剩那些钱了。”
“我向来为自己的血统而自豪。”科林冷笑了一声,冷酷地说,“起码我还有钱,这是你无法拒绝的优势。”
“滚!”
科林狼狈的逃出公寓,跑到大街上,甚至没来得及穿上衣服。不过天气并不冷,顶多遇见熟人会有点难堪。科林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忽然能够察觉到自己如此孤独,他颓丧地坐在楼梯上,第一次怀疑自己不适合存在。
在伊利耶附近,离那一大片蛮荒之地不远的地方,有个风物秀丽的小海湾。在那个人称银河湾的小海湾里,金黄色的沙滩仿佛比仙女星座里的金发仙女更情意绵绵,它们依偎着附近海边嶙峋的峭壁,贴着那一溜以海难著称的凶险的石岸。我想起那些古老的传说,每年冬天,会有多少条顶风破浪的船只在那里触礁啊!
“夏尔?”爸爸问,“你在看什么?”
“今晚,云霞中有些非常美的紫色和蓝色,是不是?”我对爸爸说,“尤其是那蓝颜色,与其说是空中的,倒不如说跟花朵一样,蓝得象瓜叶菊,挂在天上格外别致。还有那一小团桃红色的云彩,不也有花的色调吗?”
“只有在英吉利海峡的海边,才能看到天空出现比这更富丽的花团锦簇般的云霞。”外祖父笑着说,“那里终年烟雾茫茫,熔金般的落日,谷地的夕阳。”
“比法国的还美吗?”我问。
“以我的身份和地位来说,没有任何地方比得上伊利耶,那是我祖辈的领地,也是我所成长的地方。”外祖父耐心地对我说,“但英国自有不同风光,我在那里度过了我人生中最好的几年,几乎算得上是我的第二故乡。”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要离开我们的国家,英国没有象巴黎一样的城市,他们的生活沉闷无趣。”
“你以后会知道的夏尔,如果有机会的话。”外祖父说,“那里汇聚了整个欧洲最好的精华,那里的人会让你难以忘怀。”
“岳父大人。”我还想听下去,爸爸打断了外祖父的话,“夏尔还只是孩子,说点轻松的话题吧。”
“抱歉呢,我亲爱的小夏尔,你想知道什么?”
“斯万叔叔。”我下意识的回答,似乎让外祖父和爸爸都很意外。“他在结婚之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外祖父和爸爸对视一眼,爸爸点点头,似乎是表示了许可。
“他啊,年轻的时候在交际圈可是有名的很。”爸爸主动挑起话题,“几乎所有贵妇人的沙龙他都去过,而且颇得主人的喜爱。为了得到一个他所感兴趣的女人,他想尽办法求得引荐,包括向你的外祖父写信。”
“那是还不是外祖父,夏尔还没出生呢。”外祖父笑呵呵地补充道。
“是啊,你的外祖父很少答应艾德的要求,哪怕是最简单的一项。不过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否则我可能很难娶到你的妈妈。”爸爸眉飞色舞地说,“一看信封上的笔迹,你的外祖父就高声叫道:“嗨!艾德又有求于我了,可得小心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