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0 章
我刚刚脱下睡衣,敲门声就响起。没等我拒绝,埃莉诺就打开了门。她笑吟吟地,一走进我的房间,就纵身跳到床上。紫黑光亮的一头秀发平添了几分异域风情,浓密秀发的末梢上的那些澄莹的小发卷乍起涟漪。
“埃莉诺!“
“啊,大人,你这床真是舒服!”小姑娘一本正经,以一种真诚的激情向我起誓,“我宁愿死在这,真的。啊,大人,很多人都说我漂亮,可您从不说,是不是我属于那种您所不喜欢的姑娘?”
“哦!正好相反。”
“是吗?真的吗?”埃莉诺那种探询的神气给人一种很奇怪的印象,她说起话来的某些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在卖弄风情地应承的同时,故作端庄。就像那些倾倒宫廷的交际花。我不由得揣测,在埃莉诺如此短暂的人生历程上,她一定接受过许许多多恭维和求爱。
“不过,你应该换个别的地方玩,这是奥古斯都的房间。”我说,“尤其别把头发掉在床单上面,那位大人可有一点强迫症,他看到会发狂的。”
“可我想留在这跟您作伴,其他修女会羡慕我的,她们都想这么做,可没人敢。”埃莉诺撒娇道,“您把我带去吧,我会喜欢您的,我会好好的奉承您,真的。”
“傻姑娘,修士不可能有男女之爱。至于其他修女,我只祈祷她们不要太讨厌我。”
“怎么,您对这事一点都不知道?”埃莉诺做出惊讶地样子,“我们可是常拿这事开玩笑呢,有人说您足以倾倒后宫。再说,难道您从没注意到年轻教士都在学您的样子吗?”
“嘘!小心说话,小丫头。”
谁料这几句戏言,时隔三个月之后却当了真。
我很久以后才知道,埃莉诺是在求救。她的保护神在那场混乱中散失,小姑娘想要找个新的靠山。不知怎么她就找上了我,似乎笃定我们会赢。在这点上,小姑娘的敏锐曾使我感到惊讶。
“荣耀属于上帝!”
“哈利路亚!”
“阿门!”
第二天我在人声鼎沸中被唤醒,我拉开窗帘。蔚蓝天空中漂浮着白色丝带,如同洒在阿尔卑斯山的一条冰川,显得清晰、洁净,同时又十分柔和。太阳沐浴着犹如天堂里的草地,信徒们亲吻脚下的大地。
“大人!”皮埃尔冲进我的卧室,激动的大喊,“我们赢了!保罗二世万岁!”
“我知道了。”
尘封多日的大门打开,奥古斯都穿着绣金的长袍,戴着三重冠,被抬了出来。鲜花,彩带,信众的欢呼如同海洋一般此起彼伏。押对宝的家族们都在庆贺,失败的竞选者唉声叹气。
“大人!您的衣服!”
我不顾众人的阻拦冲出大门,因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看到了他,我看到他在那里,就迫不及待的奔赴这场盛宴。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滑稽,所有人似乎都快乐的发狂。
“保罗二世!保罗二世!”
奥古斯都摆着手从我面前经过,他的轿车阻挡住艾德的身影。等我费劲的穿越人海,推开一个个激动的面孔后,发现我所寻觅的人在我面前消失不见。
“你踩到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我岔开人群,躲进无人的小巷,委屈的想哭。又一次,我发觉自己孤独的要死。人群的热闹,成功的喜悦都不属于我,连他,也不属于我了。
奥古斯都搬到最大的公馆,他过去的住宅十分潮湿,加上缺煤和缺电,使教皇在那里会客更为困难。新客厅是四壁白得发亮的菱形。有几天,来赴晚宴的客人特别多,使这个私人住宅的餐室显得过于狭窄,于是就在楼下的大餐厅里设下晚宴。
我参加晚宴时总有点不自在,社交界越来越多的陌生人要求我介绍身边的朋友。我说:“这位是皮埃尔·德·克雷西男爵。”
皮埃尔则用有点刺耳的语调回答道:“是伯爵,亲爱的。”
许多人不认识他,也不对他感到惊讶,但是,从第十五天起,他会做出使所有人感到震惊的事。
在当选之前,奥古斯都本就掌控了梵蒂冈的政治经济大权,当选对于他来说,生活的唯一改变大概就是变得比之前更为忙碌。就在我以为自己被遗忘,可以全身而退时,忽然收到了奥古斯都的传唤。
“教皇殿下。”我谦卑的行礼,将所有的情绪压至眼角。奥古斯都坐在圣座之上,微抬右手,我上前去,亲吻他的戒指。
“做到那。”奥古斯都指着自己的身侧,小台桌上已经摆好了纸和墨水。我刚刚做好,大门再次打开,红衣主教们鱼贯而入。我看到很多人面带不屑,奥古斯都的书记官念诵着早就写好的职位表,唯独剩下圣座国务卿。几位主教面露愤怒,那是因为奥古斯都不止一次将此职务许诺出去。
“尊敬的教宗殿下,我认为国务卿的首要品质是忠诚。”一位较为年轻的红衣主教脱颖而出,奥古斯都露出笑容。
“我暂代此职,直到有人能证明自己是合适的人选。”奥古斯都挥挥手,打发走那些高傲的主教们。我收拾好桌子,整理会议记录。
“紫色过于沉闷,”奥古斯都不经意的说,“我就是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成为的枢机主教。”
我停下整理的手,平静的说:“我们共事已久,你该明白我无心教职,殿下。”
“但你是我的兄弟,”奥古斯都隐隐透出野心,“所以你的位置必须在我身旁,教宗副手。”
“我很愿意做一个世俗亲王,如果你愿意将教会军队交给我。”
“我的主战场在教堂之内,兄弟。”奥古斯都这么说。
奥古斯都当国务卿时总打扮得光彩夺目,现在就对时髦的服饰持严厉态度,心甘情愿地穿上朴实的服装。甚至有几次,我碰见奥古斯都在卧室用皮鞭抽打自己。
“我还以为成为教皇后会轻松一些呢,表弟。以前无论我做了什么,上帝都明白我是为了教会的荣光。”他对我解释说:“可现在我现在听不到上帝的声音了,我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你懂这种感觉吗?”
“不,殿下,我是骑士,不是神学教授。”我回答道,“而且上帝从未对我开过口。”
我已经无数次的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