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会上谁最强1
安霓倒是根本不往心里去,有白思跟露晞互不相让地交战,一行人走得也挺快。还没到林荫大道便听到嘈杂又欢快的嬉闹声,见到绘着招牌的帐篷、风中招展的彩旗和巨大的阳伞下的各色小摊,白思和露晞便将不愉快抛在脑后,一个优雅、一个高贵地奔着自己喜欢的摊位去了。
顾枕却直接呆住,他平日都不往这边走,是以林荫大道在他脑海里就是个名字,按照他在梁京有限的见识,此处该是两侧成林、树皮深棕、绿荫如盖的模样。然而到了这里,却置身于一片蓝紫色的蒙蒙雾气中:高大挺拔的树干直通天际,椭圆形的树冠仿佛撑开的大伞,叶片却纤细犹如羽毛,在六月晴朗的天气里,层叠簇拥的枝桠似乎闪着光,缀满了蓝色花朵,与清透的天色相互映照,蔚然成海。微风拂过,细碎的花朵纷纷扬扬坠落,“阵雨”之后,地上便铺就了或稀疏或稠密的蓝色地毯,宛如别致的舞台等待着盛大典礼的开幕。
“原来林荫大道这么漂亮。”顾枕看向安霓,伸手从她的头发里摘下一片花瓣:“你们的行道树都长这样吗?”
安霓原地跳了跳,好将身上的花瓣抖下来:“你没见过蓝花楹啊?”
顾枕颇为可惜地摇摇头,伊宾里大公主便耐心给他讲解一二:“这树怕冷,怕干,喜欢阳光,伊宾里城还不算多,在德嘉郡到处都是,露晞和白思从小见惯了不当回事,为了给陛下编花冠,她们可祸害了一条街的树。我这里刚种上的时候,一到夏天,这里就堆满了吟诗作画的才子才女,这几年才好些。”见他两只手捧着那片花瓣又笑起来:“你这么小心翼翼的,倒是跟我第一次见这花儿的情形差不多。”
顾枕闻言心里一动,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已经告诉他,德嘉郡的双生花在蓝色花海里玩耍的时候,尊贵的陛下就在她们身边,大概一边同德嘉亲王说笑谈天,一边等着戴上孩子做的小玩意儿,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时候,诺思郡的安霓在干什么呢?尽管早在狱中聊天的时候安霓就告诉过他,她有森林有矿山,有海岛有大船,但临近明什克的诺思郡应当是没有蓝花楹的……也没有这种一家和乐的情景吧。
顾枕小声问道:“你在自己的私学里划了一条大道种满花树,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瓣的时候,想要的是如今这样热热闹闹的游园盛会吗?”
安霓哈哈大笑:“想什么呢?我在这儿种树的时候早就是大人了,谁像你这样捧着怕掉了,捏着怕烂了?盛会我当然想要啦,不热闹我怎么收回成本啊?”
顾枕意识到自己又想多了,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安霓就往人群里走,那些花花绿绿的小摊他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然而他上赶着凑过去了,摊主又殷勤吆喝着把弓箭塞给他,他只能硬着头皮对准白板上画着的动物图案瞄准、蓄力、开弓——然后脱靶。
“怕什么?多来几次就好啦!”安霓的声音又脆又亮:“老板,再来一打羽箭!不要这个,这种太轻了,给我换那个贵的!”
贵的羽箭重量合适、准头也好多了,顾枕努力回忆在太学接触到的射箭技能,拉得一只胳膊都僵硬了,手指也起了水泡,还是只能跟画上的小马、小牛、小羊擦肩而过,实在不忍让安霓继续流水一般地给他上羽箭,把手上那把小木弓递给她:“不然还是你来吧?”
安霓摆摆手:“我不来。”
顾枕眨了眨眼睛,惊讶中隐约掺杂了一丝欢喜:“你……不会射箭吗?”
安霓仰头笑道:“我可是在马上射箭百步穿杨的水平,这还够不着我出手。”她毫不客气地当着老板的面告诉顾枕:“这一家的奖品太丑了,我一个都不想要。”
老板立刻咬着唇委屈巴巴地看过来:“大公主说话好伤人啊……”
安霓瞥了他一眼:“你别装模作样,都已经跑那么远去批发市场进货了,也不舍得买点好看的玩具来,白占了这么好的地段。像我驸马这种被你塞了弓箭就不好意思走的人可没几个,你要不想生意惨淡,就赶紧降价。”
那老板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热情周到,生意却不如别人了,从善如流地划掉价牌,直接打了个对折。安霓欣慰地收回了一半的钱,又拉着顾枕去了另一个套圈的小摊。
顾枕看完了招牌上写得龙飞凤舞的游戏规则,不禁有些疑惑:“五十个金币买二十个圈,要是一个都不中,或者只能套中一两个,那不就亏了吗?这些奖品不值那个价钱啊。”
安霓眉毛一挑,大拇指对准自己:“谁说只能套中一两个?我可是百发百中的选手!你看好啦!”
顾枕点点头,果然看到安霓一出手——便套了个空,安霓干笑了两声:“正常正常,太久没玩儿了手生。”
“万事开头难,正所谓,虽然出师不利,未必不能绝处逢生。”顾枕在旁边附和,安霓听了立刻否定:“呸呸呸,什么出师不利,这是手滑!你看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技术!”
顾枕“哦”了一声,马上顺着她的话头:“我看着呢!”
安霓眉眼弯弯地鼓鼓脸。紧紧捏着下一个圈,微微弓着背,找准了角度一抛——又差一点。安霓连连跺脚,把手上的圈都交给顾枕以免干扰自己的动作,拿捏好了力度再次出手——果然不负所望碰到了奖品——却被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