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

臆想

它听到庄严钟声响起,似要震醒昏沉灵魂的轰鸣让躯体止不住颤抖,黑暗里亮起金色光芒,真切地将它消融。

……

千柳从云端跌下,但睁开眼睛那刻又安然站立着,唯独心脏在激烈跳动。

没有给喘口气平复心悸的空挡,紧随他能“视物”后周围便飞快闪过一幕幕画面,糊得像打了十层马赛克进度条还被拉出残影,然而这并不会影响观影效果。

因为千柳发现,这些直接呈现出的立体画面都是过去所经历的,如今自己正以旁观者身份观看。

从“很久”前,他的出生起……

“这要看到什么时候?!”连刚出娘胎的片段都有纯粹算是臆想了吧!

千柳一脸嫌弃,完全不期待借此重温童年。

他可以很自信地断言自己自小就是个聪明家伙,记事早,不哭,不闹,在大人们惺惺作态时,他们扔在角落的千柳能敏锐察觉出那些虚伪做派下的龌龊心思,接着一派天真地尽数点出,不顾及任何人面子。

最后两句听上去很不讨喜欢,理所当然的,才一岁就不同寻常的孩子没有受到重视,况且他的原生家庭素质堪忧,并非合法夫妻的两人之间不和谐,意外搞出的生命成了遭人厌恶的烫手讨债鬼。

没多久,不到两岁的懵懂幼儿被丢弃在某家孤儿院门口,顺势入住。

可这却不意味着好日子到来,这家孤儿院的真正目的与真心为救助而开办的孤儿院背道而驰,它通过刻意制造孩子们的艰难生活博取同情,以此赚取社会上好心人的捐助来经营,而那些钱仅有少部分用于维持孤儿院的基本运作。

最小的千柳出现后,首当其冲得到了周全“照顾”,方便好用的挨饿是主要卖惨手段。

那个时候,直到七岁忍无可忍地逃出前,他都是怎么撑过来的?

“千柳。”

充斥整片空间的刺耳谩骂中,一声轻柔呼唤轻轻响起。

这声音很耳熟,夹杂一丝违和的陌生。

似乎……

想起了……

千柳的瞳孔收缩,冷漠微垂的眼皮愕然撑大。

突然的,脑子如同齿轮一样转动起来,有透明发条在内部急促驱动,撕开裂缝,挤出铺天盖地的陈旧记忆,它们灵巧跃动,自发整理出本不该被掩埋深处的过去融合拼接,然后呈现。

梳理发生在刹那,前一秒的浑噩戛然而止,千柳放下捂住头的手,为这荒谬道出感慨:“我就那么爱做梦吗……”

上辈子他能独自熬过糟糕的前几年,却因排斥而从没细想理由——记事起只要睡着就会进入奇特梦境。

现实与梦境,他拥有了两份童年。

尽管那会每次醒来都蒙层浓雾般不记得内容,但总有份憧憬的美好念想被一无所有的幼小心灵深深铭记,一同抵御试图击溃他的痛苦。

此时伴随记忆苏醒,阴暗,压抑,沉闷,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媚阳光,如梦似幻。

心头还罩着不真实感的千柳张开手指,看阳光倾洒在手掌的每一处纹路。

如果说之前是被关在牢笼中强行体验影片,现在则能凭意愿自由活动,仿佛这才是他该属于的地方。

不,不对,不是自由活动,他这是……附身在了过去的自己身上?

一个恍神眼前场景便天翻地覆,千柳愣愣望向上方温柔浅笑的栗发女人,想要抓住什么的手动弹不得——他梦中的身体在小时候非常迟钝。

“‘千柳’,你的名字。”

女人再次开口,湛蓝眼眸里映出幼儿呆板的面庞,可是几秒后,那稚嫩面庞上一双颜色与她相同的无神眼睛正支撑不住地缓缓合上。

“又要睡了吗?”旁边男人无奈挠挠有些凌乱的微卷黑发,随后他将手伸向女人搂抱在怀中的小孩,小心轻抚他的头顶,宽大手掌带来阵阵安心。

“睡吧,爸爸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小孩身不由己,本能想要留住这份温暖却无力阻止视野陷入黑暗。

作为旁观者,千柳同步,或者说是回顾到了内心疯狂叫嚣的贪恋。

尘封许久的记忆漫长且短暂,重新镌刻进脑海。

有光线淡淡亮起,是两岁时某次睡着/醒来。

他舍不得顺应梦境里的睡意,于是妈妈千原泉抱着不肯闭眼的小孩,打开小夜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哼唱无词安眠曲。

那天后半夜,爸爸千原凌辉跑过来接班,小千柳被他堪比低吼的粗犷曲调吓出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哭闹,累得成功睡过去。

三岁,醒来正被千原夫妇难得带到外面那次。城市里树木很是高大,房屋与浅薄的认知不同,稀奇地直接建立在树上。微风混合树木清香拂过鼻尖,小千柳抱紧了爸爸的脖子,看面容温和的路人向他们友好微笑。

途中他们临时停下,千原泉面前的男孩女孩仰起小脸,鼓足勇气介绍自己,一副老成的小大人样说他们分别八岁和七岁,吃苦耐劳潜力无穷。

灰不溜秋的小狗躲在树后看,小千柳缩着脖子偷望,听千原泉笑着说以后聘请他们当助手,感到警惕又好奇。

四岁,见到了年轻十多岁的空谷医生,他神情严肃,那两人也露出有史以来的最凝重表情。

他们准备了一本崭新的笔记本,一年里经常废寝忘食忙于在其上书写记录,哪怕怠慢到自己,两人看向小千柳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慈爱,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五岁,坐在草地上,观看千原凌辉手持危险黑色长刀,教授男孩它的使用技巧,女孩在向千原泉询问晦涩难懂的文献资料。

休息时,即便料定小千柳不会做出应答,他们依然兴冲冲地跑来,单方面陪表情匮乏的小孩聊天解闷。

六岁的一次夏日午间,在压住他胸口的手臂上留下一圈牙印,然后用尽力气推开睡着后死沉死沉的千原凌辉,霸占了千原泉的怀抱。

七岁。

他逃离孤儿院,毫无所觉地彻底回归现实。

一路有惊无险的摸爬滚打,把总是觉得空荡荡的自己艰难拉扯到了十年后,最终意外死于十七岁末尾。意识就此正式入驻另一具身体,他好像刹那想起了所有,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当白捡来一条命。

当晚,洋葱时拉比拉他到五年前,和六岁的泉美七岁的火村遇上没多久就匆匆返回。

自过完那天历程丰富的生日,千原夫妇便经常性地外出。沦为七岁重活一遍,千柳的心态已然区别于真正的同龄小孩,不需要父母陪在身边以求慰藉孤单。

几次接触下来,旧时记忆空白的他很快又将那两人视为珍贵家人,只要彼此间直到最后仍有感情链接,死亡也斩不断由心灵缔造出的“幸福”,家人从未离开。

此种观念下,黑市发生的那件事便不值一提了。

……

……

……

假如可以做到,还是想挽回的吧?

如果当初有去更多地了解他们,那么——

“啪!”

突如其来的脆响不仅回荡在车厢,还惊得外头车夫差点让缰绳脱手而出,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责问,只闭紧嘴巴目不斜视,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

“嘭!”

又一声闷响经木质车顶的振动传递到整个车身,额上皱起深刻纹路的车夫甚至感觉到屁股底下不同于颠簸的颤动,心底不禁泛起苦涩。

余下就剩一点路程,这两人要是把自己吃饭的家伙给拆了找谁说理去?

此时此刻,被车夫惦记着的罪魁祸首正是千柳。

本好好躺着的人突然自赏一巴掌又唰地翻身站起结果磕到低矮车顶后一脸狰狞地“扑”过来……就算重新归还挂绳早就做好千柳随时会醒来的心理准备,这行云流水的短暂过程还是惊到了坐对面的火村。

迅速收起错愕,稳坐原位的火村单手抓住千柳,免得他下盘不扎实一头栽下,另一只手则收起边上翻开的旧笔记。

靠来自腰上的外界力道初步站稳,千柳半边脸微红,躬身勉强站定,隐隐作痛的脑袋持续性懵逼中。

他在发觉身处梦境后就开始寻找脱离方法,各种手段都尝试了一遍皆毫无作用,偏偏在狠下心实行最后一项前苏醒,并条件反射将其落实到底了。

当时剧烈的动作牵一发而动全身,刚睁眼恍恍惚惚地察觉到自己即将从什么窄物上滚落,于是不等观察陌生环境就鲁莽站起……所以他这是被扔在了什么破地方??!

莫非是还没醒吗,被莱伊绑架了?痛感倒是真实过头……

脑子塞了一团浆糊的千柳眼睛还略有失焦,因空间狭小和腰上阻力下意识前倾上半身,小臂摸索着抵住木板触感的“墙壁”,不过脚随之朝前一步的时候却碰到了不明物体。

他低头,近距离对上双黝黑眼珠定定地凝视了数秒。

受车轱辘和吆喝声唤回思绪,千柳眨了眨眼睛,偏离状态的大脑渐渐清晰,快速得出自己似乎在类似马车的交通工具上,或许叫魔兽车?

车厢口的粗布帘遮挡了直接照射的大半阳光,渗进的浅白微光竟让他产生出一种新生感,这才彻底回神。

而眼下,褪去幼时稚嫩的成年火村“乖巧端坐”,被千柳虚圈在怀里。惯常的冷峻顶替掉孩童期总是对自己脑袋露出的深思,和究竟该不该跟泉美一同上手的纠结扭捏。

可爱小正太一去不返了。

千柳有点惋惜。

“精灵都在背包里,带上准备下车,快到魔兽森林了。”火村见人无碍,于是收回手,催促迟迟未动的千柳,顺便告知他已经睡完了过场剧情准备进入副本。

后者厚着脸皮当没听见,在火村不耐烦前试探着压低脖子,将脸埋入男人的颈窝。

感受到底下人的瞬间紧绷,千柳侧头呼气……说了句话:“讨厌这样吗?”

“……一般。”

虽然答案充满犹豫又中肯得毫无意义,千柳还是满意了,得寸进尺地卸去力气,没骨头般浑身一瘫:“让我歇会儿。”

被重物赖上的火村顿住,大手暗含威胁意味地覆上他后颈,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你睡了至少三天。”

“可我又走了一遍枯燥的人生啊,精神疲惫,精神。”看不清神情的千柳微调姿势,嘴里含糊道,“稍微让我靠会,拜托了。”

耳边没了声音。

良久,那只手从后颈移到头顶,轻轻按下。

“……”

等了半天发现头皮安然无恙,千柳偷偷睁大眼睛,思忖该如何把冰凉凉的手钻到火村衣服内里。

结果在付诸行动前,车夫急促的喊声打断他。

“客人,可以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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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语文水平较为感人自我意识又过剩,写出来可能会导致人看不明白这什么破玩意。。。其实是为了统合看起来乱乱的时间线(部分)和明示前面某些奇奇怪怪剧情(部分),不然惦记太久会变痴呆,所以这章只是备忘录(不)

二次注:千原泉非水舰队的泉。。定下名字时完全没意识到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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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小精灵]搞事小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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