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招(修)
服下汤药又是好一番折腾,不过好歹太子殿下好受了不少。
朦胧中好像有一道身影守在他身边,但是慢慢的,戚钰就彻底睡过去了。
翌日。
戚钰是被渴醒的。他迷迷瞪瞪的起身,赤着脚下去找水,但是差点一脚踩空。
他惊出一身冷汗,人也彻底清醒了。
四周收拾得很干净,紫檀木拔步大床雕刻着简单的兰花,靠墙的博古架空荡荡的放着几个简单的摆件,一扇屏风隔开内外室,细细听,似乎屋外还有说话声。
这里不是东宫。
戚钰忆起昨日,心中陡然起了火。谢缘那个混蛋,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没想到那几个暗卫也是不顶用的,他居然又被带回来了。
他怒气冲冲的推门出去,见人就骂,“谢缘你这混……”
声音戛然而止,戚钰眨了眨眼:为何会是宣平侯霍怀慎?!
“殿下万安!”霍怀慎手里端着托盘,里边放着精致的吃食。戚钰与他大眼瞪小眼,半天才找回声音,“为,为何是你?”
霍怀慎错过身进去,将托盘放到桌案上,“昨日朋友邀请臣去月半楼,无意间看到殿下醉了酒,于是……”剩下的他未说,但是前边的内容足以让戚钰心惊。
他和谢缘之间的糟心事知道的人不多,如今霍怀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撞见了,他眸色微暗,背对着霍怀慎开口,“你有什么条件?”
霍怀慎:“……”
“既然你瞧见了,孤也不打算否认,你说吧,想要孤做什么?”戚钰拳头捏紧,“官位?钱财?还是别的什么?”他声音不大,却还是一字一句强调,“不过提前说明白,凡事有度,否则孤定叫你后悔开口。”
霍怀慎半天不开口。
戚钰本就心虚,现在更是恼羞成怒,以为霍怀慎要狮子大开口,“霍怀慎你莫要欺人太甚!”
他微闭了闭眼,“你若拿着此事威胁于孤,孤是不会叫你称心如意的,大不了,大不了与你同归于尽!”
霍怀慎嘴角微抽,面前的太子殿下似是炸了毛的猫儿似的,一脸的警惕毫无威慑力。他心尖像是被抓挠了下,一开口莫名就带了些安抚。“殿下多虑,臣没有任何条件。”
见他气得两只拳头都在抖,又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臣所言非虚,请殿下放心。”
“那你想要什么?”戚钰并没有觉得放下心来。霍怀慎是三皇子党羽,能抓到他这么一个把柄,想必一定会绞尽脑汁剐下他一层皮来。
霍怀慎无奈的摇头,“殿下,臣说了,臣没有任何条件,也不想要什么……至于昨夜见到的,殿下放心,臣保证不会向任何人透露!”
这话说出来,戚钰听了分外诧异,他转头看过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霍怀慎常听人们说,当朝太子殿下嚣张跋扈,风流成性,而且狠戾又多疑,但是就这两次的观察来看,除了警惕性高一些,容易被挑起火之外,好像其他都不沾一点边儿。
“昨夜宫门下钥,臣便做主带殿下回府,待会儿用过早膳后臣便送殿下回宫,至于其他的,臣保证不与别人说。”
戚钰犹存怀疑。
霍怀慎又加了句,“若是有只言片语从臣的口中传出,臣任凭殿下处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戚钰心中的担忧打消些许。
他别扭的向霍怀慎道了句谢,然后就由侯府侍从伺候梳洗用膳。
用过早膳,霍怀慎亲自骑马护送戚钰的马车回去。宫门外,二人与三皇子撞了个正着。
“皇兄和表兄这是?”三皇子饶有兴趣的看过来,手里捏着枚玉坠子,“大清早的宫门刚开,太子哥哥是出去忙什么要紧事了吗?”
明明心里门儿清,却偏偏做出一副假模假样,戚钰最烦他这一套,没有搭理他,自顾自拉下车帘进去。
戚承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他状似无意道,“太子哥哥就是那脾性,不大给人好脸色,表兄莫要计较。”
霍怀慎摇头,“臣不敢。”
“表兄既然都到宫门口了,不如进去坐坐,母妃昨日还提起叫我多带表兄在上京玩玩,这么多年你都在北疆,想必吃了不少苦。”
霍怀慎不应和,只是谦恭的说并未。
戚承心里攒了火气,都道武将是莽夫,看来真真不错!若非需要宣平侯手下三十万北疆将士,他才懒得对牛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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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日格外凄冷,一早听闻北方数镇大雪倾覆,毁了不少房屋。
但是无人理会这些,小寒刚过,瑞禧长公主府张灯挂彩,来来往往高官世家无数。
瑞禧长公主乃是当今皇帝的亲姊,二人一母同胞,自小感情深厚。而且最重要的是,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势弱,全凭这位长公主为他四处奔走,这才守住他的太子之位。
太后薨逝得早,今上因此对这位姐姐更是亲近,所以哪怕是多年盛宠的皇贵妃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位长公主。
寿宴请了不少人,上到太子殿下,亲王郡侯,下到四品官员,一个个携重礼前来。
戚钰来得很早,一进长公主府就被请到内院。
“元郎来了!快过来让姑母瞧瞧,怎生半月不见就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宫里吃穿用度不好,还是近来太忙了?”
戚钰习惯的往瑞禧长公主身边一趴,“姑母说得哪里的话,这些日子都不曾在外边办差,哪里就有机会瘦了!倒是您,眼看姑母气色越发好,想必是府里又添喜事了!”
瑞禧长公主听得心中舒服,揉着戚钰的发,“元郎这嘴儿是越发甜了,你是不是从哪里得了消息,分明今早才递消息进宫的,你二嫂嫂又怀了身子,而且听御医说还是双胎!”
戚钰也分外欣喜,“那岂不是三喜临门!早知就多带两份礼了!”
瑞禧长公主寿宴当天得了这么个消息,笑得合不拢嘴,被戚钰打趣着也不在意。姑侄二人说了没多久,戚钰突然心口滞了下,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元郎?元郎?!”瑞禧长公主看着他嘴唇毫无血色,身子摇摇欲坠,吓得连忙招丫头过来,“快点将太子殿下扶到内室进去……”
等到大夫过来把完脉,瑞禧长公主得知只是因为心悸,这才松了口气。
戚钰一脸愧意,“姑母,让您担心了!”
“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瑞禧长公主摸了摸他的额头,“旁人只道你跋扈,但是姑母知道你的性子……看着你从一个小童长大,除了皇后,姑母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戚钰动容的喊了声,“姑母……”
瑞禧长公主温柔的笑笑,“你放心在这儿歇息,外边自有姑母处理。”
戚钰点头,“让姑母费心了!”
“你这孩子,客气作甚!”瑞禧长公主又给侍从交代了一番才出去待客。
各家交好的纷纷聚在一起。
霍怀慎去得晚,京中勋贵世家的年轻一辈几乎都到了,一见他个个凑上来说话,他不大喜欢这种热闹场面,随意找了个理由就往僻静处去了。
只是一路走过来,几位皇子都到了,戚承遥遥对他点了点头,继续去和长公主说话。
他看了眼周围,随便招了一人过来问,“太子殿下还未到吗?”
说不清心中想的是什么,那日太子殿下那双浸着水似的眸子这几日一直出现在脑海里,他自己都未意识到,一进长公主府就忍不住先去寻那人身影。
“太子殿下早早便到了,方才似乎有些不适,正在内院休憩。”
霍怀慎心中乱了下:那一次似乎身子就不大好,怎的一直病恹恹的!
心里思绪万千,脚下朝着内院走。
长公主府亭台水榭,假山奇木甚多,女客凑在一起在凉亭里观景,男客则兴致高昂,吟诗作对,手执酒樽品上一品,甚是快活。
“嘭……”一个端着酒器的小侍一头撞到霍怀慎身上。
“侯爷开恩,小的毛手毛脚冲撞了侯爷……”小侍吓得趴在地上打颤,霍怀慎不在意的挥挥手,“无碍,自去忙吧!”
“谢侯爷开恩!小的告退……”小侍慌慌张张的端着托盘就要走,霍怀慎突然又喊住他,“等等。”
小侍身子一僵,慢慢转身,表情僵硬了一瞬,“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霍怀慎伸手取了一个酒壶一个酒盅,“这杯我留下了,可行?”
小侍飞快的往旁边看了一眼,最后却苦着脸,“自,自是可以!”
“嗯,你去忙吧!”霍怀慎挥手叫人离去,他寻了一块假山往旁一窝,自己一人自斟自饮。
长公主府上的酒闻起来醇香,但是入口却是辛辣。
霍怀慎略微有些意外,毕竟上京各大世家一贯喜爱淡酒,这酒却是分外烈。
不过也好,习惯了北疆的烈酒,若是真叫他喝点味道寡淡的,那才是不尽兴。
霍怀慎酒量不错,就那么一盏,倒也不怕喝醉,慢慢的就将那一盏都饮了个干净。
只是慢慢的,他开始觉得不大对劲了。
阵一阵的燥热自下而上腾起,那处竟隐约有了抬头的趋势。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外行军打仗,忙起来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那方面的欲/求更是极少,这个时候突然这般,唯一的可能,便是之前那壶酒被人下了药。
霍怀慎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无济于事,那酒里也不知下得什么药,药性竟这般霸道,很快他便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靠向身后微凉的山石,用仅存的理智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做,却听到不远处突然传来人声。
“长公主派人来问询,太子殿下是否好些?”
“殿下刚刚服了一碗药汤,已经睡下了。”
“……既如此,小心伺候着,若殿下醒来,再派人回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