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德顺急急忙忙的去请大夫,路上走得急,被人撞了下。
“哎呦,哎呦这位公子,对不住,对不住。”
“没事的,怎么是你李管家?”
“罗公子!”
李德顺以为这林志远是来兴师问罪的连忙道歉:“哎呦,林公子,此事是我家小少爷做得不对,只不过我们家小少爷现在可能没法见你。”
林志远善意的笑笑:“李管家误会我的意思了,此事舍弟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只不过李管家这个时候你不在罗府这是要上哪去啊?”
“我去给我们家小少爷请大夫。”
“定是二弟下手不知轻重,伤了罗公子,还请李管家代我向罗大人道歉。”
“不不不,林公子误会了,是罗大人动了家法才让小少爷受伤的。”
“那待罗公子伤好些,我一定带着二弟登门拜访。
林沐阳坐在庭院里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突然升起一股烦躁劲弄得他浑身难受。
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一直没人来给他送饭,林沐阳走到门前,门还没打开呢几个家丁就齐齐的拦在门外。
为首的一个人走到林沐阳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少爷,老爷有令,不能放你出去。”
林沐阳摆了摆手:“你们放心我不会离开的,我就是问问今儿的晚膳什么时候送来?”
看守的几个人脸色变了又变,为首的家丁,瞟了一眼其他人,那些人像是感觉他的目光,纷纷把头低下了。”
林沐阳被这一幕给弄笑了:“我就是问晚膳什么时候送来,怎么着,我是吃人的妖怪啊,我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其中一个家仆被人推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像鼓足勇气似的:“少爷,老爷说,您今天已经用过早膳了,晚膳就不必再送了。”
那人说完赶紧把头低下,不敢去看林沐阳的表情。
林沐阳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回身把门重重的关上了。
林沐阳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这都什么事儿,今天莫名奇妙的和罗义怀打了一架,还走了趟衙门,如今又被他爹关在这里思过,如今连饭也不让他吃了,这传出去还不知道广文居的人要怎么笑话他呢。
林沐阳烦躁的把石子丢来丢去,石子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突然背后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林沐阳以为是外面看守的家丁怕他半夜跑出去,特地过来看看他。
“我都说了,我不会出去的,你还进来干什么?”
林沐阳以为人就这么走了,谁知道背后竟一阵低笑声。
林沐阳被这笑声弄得更加烦躁正要回头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知好歹:“你听不懂吗!我让你……大哥!”
“怎么不接着骂了?”
林沐阳很是惊讶他是如何进来的:“不大哥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志远把带来的食盒放在了石桌上,随手拿来一把椅子坐下了。
“大哥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是我爹要放我出去了。”
林志远听了这话,照着林沐阳的肩膀揍了一拳,林沐阳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林沐阳揉着被打的左肩,有些委屈:“哥,你打我干嘛啊!”
林志远看林沐阳委屈的样子有些不忍心,把他拉到石凳上坐下。
林沐阳一眼就看到了石桌上的食盒:“哥,这是给我的吗!”
林志远笑了笑打开食盒,把里面的糕点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在林沐阳面前。
“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林沐阳一口一个把嘴塞的满满的,活像只松鼠,林志远给林沐阳倒了杯茶:“慢点吃,别噎着,喝点水。”
林沐阳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哥,我还没问呢,你怎么进来的,找我有什么事呢?
林志远看着在椅子上摸着肚子一脸满足的林沐阳缓缓的开了口:“怕你饿死在这别院,给你送些糕点。”
林沐阳刚想接着由头求着大哥放自己出去,却被林志远给打断:“你就给我待在这里静思己过。”
林志远看林沐阳吃得开心,却不由得想起了李管家跟他说的事,故意在他面前提了一句:“罗义怀受了家法。”
林沐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一摇手:“哥,你别诓我了,不就是打了一架吗,至于动家法吗?”
林志远被林沐阳这幅样子气急站起来指着林沐阳的鼻子骂到:“林沐阳,你真的以为这只是打一架的问题吗,丞相和太尉的儿子公然打架,这会给林府带来多坏的影响你知道吗?”
“你也别想糊弄我,我知道在广文居你就处处看不惯罗义怀,今日你之所以纵容马六,无非就是想让罗义怀难堪,你料定他为了罗府的声誉不会动手,可你没想到他如此维护他的母亲。”
被戳破小心思的林沐阳干脆装死,不去听他哥说些什么。
可林志远并不打算放过他:“因为罗义怀独来独往,不喜欢拉帮结派,你认为他自命清高,所以你不止一次的找罗义怀的麻烦,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这些人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我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不要和这些人走的太近。
“若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几天后你自己去瞧瞧他们对你的态度。”
“你若是真瞧不起他,那就堂堂正正的把他比下去。”
林志远的话想一把尖刀,划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明天我再来给你送点心。”林志远看弟弟这幅样子有些难受,林志远心里清楚,他今天的行为只不过是被嫉妒蒙了心智,可是有些话必须要说破,不然等到林沐阳被他这些所谓的朋友害得那一天,就什么都晚了。
林志远叹了口气,翻墙走了。
被大哥点破心事的林沐阳反而笑了起来,对,他白天做的事全都是故意的,在他看到那个买糖葫芦的老头露出感激的表情的时候,林沐阳突然嫉妒罗义怀,为什么,在广文居他是师傅最喜欢的学生,他好像永远不会生气,无论他怎么挑衅,罗义怀都不会生气。
可他呢,父亲最常说的一句话“你二人同在广文居,为何总比罗义怀差上三分。”
世人给他最多的评价就是一个仰仗家世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所以林沐阳知道罗义怀母亲的事之后没来由的高兴,他想让罗义怀难堪,让罗义怀生气。
可是细想来,罗义怀私下里和自己并无什么过节,林沐阳顿时觉得自己像一个小肚鸡肠的妇人,为了这点小事去戳穿别人的伤疤。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弥补过失。
罗义怀蜷缩在墙角,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映在罗义怀的脸上,他是被鸡鸣吵醒的,他现在又饿又渴,浑身像火烧一样痛,昨夜罗君送来的糕点太噎了,原想着睡一觉能好些。
可是现在罗义怀的喉咙疼的像针扎一样,他试着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声。
罗义怀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向门边挪去。
罗义怀拍了拍门,还没等到守门的侍卫来开门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在罗义怀最后的记忆里,他模模糊糊的看见几个人闯了进来,还说些什么,他听不清了。
罗安成看着床上病恹恹的儿子心里一阵一阵的疼,昨晚怎么就下了那么重的手,害得现在罗义怀现在全身上下完全没有一点好地方。
正当罗安成懊悔不已的时候,李德顺领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身后背着一个药箱,应该就是要找的人了。
那男子走到罗安成身边行礼:“罗大人请让我给小公子把脉。”
陈博贤坐在罗义怀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给罗义怀把脉。
“大人无须担心,小公子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勿让伤口发炎红肿,只是……小公子现在脉象虚浮,高热不退,若是不好好医治只怕会留下病根。”
“不过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只好小公子待会我开几副方子,在好生调养,休息几日应该也就无碍了。”
“那会不会留疤呢。”在一旁久久不语的罗君突然说道。
她太了解罗义怀的性子,虽说男子身上留疤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当罗义怀每每看到这些疤痕,就会想起那些令他难堪的往事,与其说是在身上留下疤痕倒不如说是在罗义怀的心头留了疤痕
“请罗小姐不必担心。”陈博贤说着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子:“待伤口结痂后,用此膏均匀涂抹在伤口上,每日三遍,不出一月伤口便会光复如新。”
罗君接过药盒细细查看,用手轻轻的打开盒盖,一股药香扑鼻而来,膏体是淡淡的粉色。
罗君把药盒还给了陈博贤,陈博贤接过药盒继续嘱咐道:“切记在伤口愈合期间,忌食辛辣,多吃些清淡滋补的食物。”
罗安成使了个眼色让李德顺把人给带下去了。
李德顺领着陈博贤离开以后只剩下了罗安成和姐弟二人。
罗君瞧着父亲憔悴的模样便想劝他下去休息:“爹,李叔说昨夜您一夜未眠,今早又急着上朝,您先去歇着吧。”
罗君看到了父亲眉眼间的犹豫:“爹!我知道您放心不下阿怀,可是眼下罗义怀一时半刻也醒不了!”
罗安成没有强撑,昨夜一夜未眠,散朝回来又被罗义怀吓了一跳,他确实有些累了,若再不休息,只怕倒下的就是他了。
李德顺把陈博贤带到了一个偏房,陈博贤仔细的瞧了瞧这屋子应该是长久没人住过了不过收拾的还算干净。
“我听说,陈大夫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所以就给您安排在这僻静地儿,时间太仓促还没来得及着人收拾,请你多多包涵。”
“李管家客气了。”
“我保证在晚膳之前,这里一定会整洁如新。”
说着李德顺把门关上,拉着陈博贤往屋里走,直到走到窗台前才停下。
一阵扬起尘土让陈博贤嗓子眼一阵一阵的痒,但碍于眼前还有人,不能失礼,只好忍下去。
“陈大夫,请您在我家小少爷伤好之前,暂时在这住下,若是旁人问起我家小少爷的伤势,尽量不要多说。”
“李管家放心,我自有分寸,不过……”
李德顺以为他是在担心报酬先他一步开口:“陈大夫只要您医好我家小少爷,随您开价。”
陈博贤知道李德顺误会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李管家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治病救人,本是我的本分,怎好在银钱上计较,只不过……”
“陈大夫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今年夏天暑热严重,有不少百姓都病倒了,可他们本就是穷苦农民遇上旱灾连温饱都成问题,又哪来的钱去看病呢,所以我原想到下面各个乡镇搭棚舍药,可若是住在这里……”
李德顺笑着说:“陈大夫,是我误会您了,您别生气,您说这事好办呐,您把那治暑热的方子给我,我让人去抓药,熬药,在派人把药分发到各个乡镇。”
陈博贤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替那些受难的百姓谢谢罗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