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大漠孤烟(三)

第153章 大漠孤烟(三)

肖子墨遣走隋辫那时,被派去剿匪的黎朮已然抵达安阳县以西太行山的余脉脚下。

此时正蹙着眉头对着层峦逶迤,沟壑纵横的山脉抱怨呢。

“特么的,明明就是让老子受罪来了!这么复杂的地形,上哪抓悍匪去啊!”

“将军,已然正午了,兄弟们都喊着饿呢!”就在这时,一个火头军上前来报。

军士汇报完毕,黎朮的肚子随之也咕咕作响起来。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埋锅造饭!”

旋即部队停下,军士们翻身下马。

舒展筋骨的,席地而坐的,躺在草地上望天的……马匹也撒了欢跑去野草多的地方,休闲的享受着午宴。

俯瞰一众,全然一副杂乱无序,懒散松垮的水墨画。

安阳县地势也是比较复杂的,西北高而东南低。

西部为太行山余脉,稍东,缘山两岭分居南北,连绵起伏,延伸至中部。再东,与华北平原相接,广袤无垠,一马平川。最高点在磊口乡的沙帽垴,海拔674米;最低点在瓦店乡的广润陂,海拔54.5米。是个山、川、平、洼并存的结构。

黎朮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属于高地。虽然不是最高点,但较之其他的地段明显寒冷了许多,呼吸也不是很顺畅。

也许是阴天之故,多少受了点儿气压的影响,火头军引火甚是费力。好不容易吹着火折子,引着了枯枝杂草,可一会又灭了。

一时间弄得是乌烟瘴气,直叫火头军叫苦不迭。

“你们几个,去山间找些松油把子过来!”见此,黎朮便命人去山间网罗松油枯枝。

等一众网罗到松油把子点着了火,米下锅那时,太阳已经渐渐西下,军士们饿的已经是前心贴后心了。

就在饭香飘出,即将开饭之际,只听轰隆一声炮响,而后便自山上杀下来一队装束不整的杂牌军。

别看穿戴杂七杂八,可做起战来却是有板有眼,一点不亚于朝廷的正规军。

顷刻间,黎朮的一万多人便被打得落花流水,死伤惨重。

“撤!快撤!”见遭到了伏击,黎朮登时高喊着撤退,率先向东逃了下去。

随之,雄赳赳气昂昂的剿匪大军也便成了互相搀扶,毫无士气的落跑残军。

幸运的是,这帮子人并没有将黎朮大军赶尽杀绝的意思。一众逃窜之后这帮子人便偃旗息鼓,网罗起战利品来了。

是的,这支队伍就是传说中不好对付的悍匪,而且还是一小部分。

那么他们的首领是谁呢?

黑鹰会的黑鹰。

也就是说这帮子人是黑鹰会的人。

“大哥,那小子谁呀?”黎朮落荒而逃后,黑鹰会的一个小队长问道这个分支的首领清风。

“他就是潼关的那个守将黎朮。”

“守将?切!就这水平还守潼关呢!”听说为首的是潼关守将,那个小队长撇着嘴冷嗤了一句。

“许是轻敌了,据说这个黎朮挺厉害的。”平淡的回了句,首领清风便率部向山中走去。

黎朮吃了亏自是不认的,旋即便去村落打探这帮子悍匪的情况。起初是没问出什么来的,后来刀驾到百姓脖子上才问出点眉目。

获知了悍匪只骚扰达官显贵,只获取不义之财,不打扰百姓的情况后,黎朮倒吸了口凉气。很明显这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并不是传闻那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恶人。

即是这般,可就不好对付了。且不说武力悬殊,地形复杂与否,就是百姓庇护这一块就是个难题。

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性,黎朮去了安阳县府衙。

黎朮吃了亏自是不认的,旋即便去村落打探这帮子悍匪的情况。起初是没问出什么来的,后来刀驾到百姓脖子上才问出点眉目。

获知了悍匪只骚扰达官显贵,只获取不义之财,不打扰百姓的情况后,黎朮倒吸了口凉气。很明显这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并不是传闻那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恶人。

即是这般,可就不好对付了。且不说武力悬殊,地形复杂与否,就是百姓庇护这一块就是个难题。

见到安阳令孙泰,黎朮便是一通破口大骂,骂孙泰谎报军情。

自然,孙泰是一脸无辜的,因为自己上的奏折上写的非常明白,这帮子悍匪实力非常,不容小窥。

“将军说下官谎报军情,可是冤枉在下了,奏折中说的明明白白,这帮子人不好对付,将军要不是大意又怎么会吃这种亏?”

“你那意思是本将军自找的呗!”听孙泰如此一说,黎朮登时恼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都不知道对方状况就贸然在山脚下埋锅造饭,本身就犯了兵家大忌,又怎么能责怪下官呢!”

“你小子牙尖嘴利的,是不是与许安旭勾结故意陷本将军涉险?”猛然,黎朮想到了许如风被调到潼关的事。

“本县只是个偏远的小官,怎么能参与上朝中的政务呢?地方不安,上奏折本就是分内的事情,这勾结的帽子未免扣得也忒大了些吧!”

所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没遇到悍匪袭击,黎朮兵精粮足的,又是丞相之子,将军之位,孙泰这般顶撞他,黎朮定不会轻饶了他,可是吃了败仗就不同了,他得需要补给。

说实话,孙泰是个为了大义能舍了偏见的那种人,黎朮若是说人话,他也不会这般的不客气。

可想而知,二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相处的如何。

也是,到了人家一亩三分地,黎朮装的是哪般啊!

“那个……尘归尘、土归土,将士们一路厮杀已是饥肠辘辘,孙大人拨些余粮吧。”跋扈了一番,见没威吓住孙泰,黎朮便软了下来。

“余粮?黎将军在与下官玩笑?我这屁大点的府衙哪有余粮供这许多人啊?”孙泰等的就是此时,见黎朮求助,登时梗起了脖子,拿了黎朮一把。

“再说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队遭到了伏击,这先行的也让人家给收拾了?”

“……好歹都是报效天朝,孙兄不会见死不救吧!”孙泰的架势明显就是寒掺自己,本想大骂来着,可想想现在的处境,黎朮还是忍了下去。

而孙泰呢,其实也只是针对黎朮个人,不支援大军的严重性他还是知晓的,刁难了一番,解了解气,孙泰便命人开仓补给。

补给归补给,救治归救治,但黎朮的败绩他还是要奏报朝廷的。但怎么报,怎么说,想要个什么结果,这可就得看心情了。

“废物!堂堂潼关守将,连个悍匪都对付不了!”

早朝,未央大殿,看罢孙泰奏折,肖子墨登时气得把奏折摔于大殿之上。

从肖子墨的盛怒,不难看出这封奏折的内容。

其实,孙泰是把黎朮的疏忽说成了是英勇剿匪遭到了强烈的抵抗。

那么,孙泰与黎术闹的那么不愉快,在安阳还羞辱黎朮来着,奏折上又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呢?

在剿匪中损兵折将与疏忽大意遭到了伏击可是两个性质,这样上报,即告知了黎术大军需要朝廷增援,又避开了与黎尚渊一党结怨的不利因素。这便是孙泰为官的圆滑。

“损兵折将的,粮草还被抢了去!”前几日刚被水井喷血、碑文风波的事弄得士气低落,现在黎朮又在安阳打了败仗,黎尚渊一党就更加的沮丧了,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发表什么言论。

见一众惶然,黎尚渊只好侧过身去求助于太尉许安旭,此刻的他,只担心黎朮能不能活着回来,什么面子里子统统都抛在脑后。

“这可如何是好啊许公!”

黎尚渊问道那会子,许安旭正在琢磨悍匪真正的实力,以至于听的也是恍惚。

“许太尉倒是说句话啊!”见许安旭默不作答,黎尚渊急了。

“吃了败仗也未必就是坏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摸到了底细,黎将军自然也就想对策了,丞相又何必如此的心急。”回过神,许安旭面无波澜的回了句。

“只一帮子悍匪,又不是什么正规军,等找到了软肋,黎将军定会绞杀个干净。”基于憎恶黎尚渊一党平日里的嚣张,许安旭一脉的官员作势便打起了哈哈。

“说得轻巧!伤亡惨重的何以对付士气正旺的悍匪?”

“大丞相莫恼啊,黎将军何许人也,小小的悍匪又能耐他何?”黎尚渊这一恼,方才的那位官员就更得意了,继而又奚落了一句。

“臣请求速速增援安阳。”见黎尚渊气得山羊胡子直颤,御史大夫张怡看不下去了,抱着玉笏便出列了。

“何人前往!”虽然派黎朮去安阳本意是调离,可安阳这股子隐患还是要除的。借着张怡请命之机,肖子墨旋即也看向武将之列。

本以为武将定会争相出列,可令肖子墨意外的是武将之列竟无人应声。

“何人愿往?”

接连喊了几声,都没人搭话,肖子墨怒了!

那么天朝的武将就这么的不堪吗?

怎么会?

其实一众并不是惧怕悍匪,而是怕被误会与黎朮站到一队。

“悍匪不除,国之难安!难道要等到悍匪竖幡扬旗攻到天邺,诸位才肯冲锋陷阵吗!”

听肖子墨这样一说,中郎将赵安出列了。

“末将愿往!”

“末将也愿往!”

“末将也愿往助之!”

赵安出列,一众武将也陆续应声了。

因为安阳地势特殊,须熟知水陆两战的将官前往,甄选了一番,肖子墨选定了精通水陆两战的中郎将赵安。

旋即赵安领了粮草物资,带着一万精兵,日中便开赴了安阳。

而那时月夜已然与独孤秀儿置身安阳以北、横河南岸的邺城,与黑鹰会北部四洲的分支首领碰头了。

“冀州清风拜见少主!”

“并州云赫拜见少主!”

“兖州梵音拜见少主!”

“幽州鸿嘉拜见少主!”

礼数完毕,清风与月夜说到起了黎朮的事情。

“哦?黎朮竟这么不堪一击?”听说风影把剿匪大军打的溃不成军,月夜眨巴眨巴眼睛,于他所想潼关守将本不应该这么不堪一击。

“属下也是趁乱袭击的,要是正面迎击也未必占得什么便宜。”

清风为人谦逊,胜不骄败不馁,月夜很是看好他,“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打得好!”

“那……属下要不要把黎朮一干人等一网打尽呢?”伏击那会子清风之所以没乘胜追击,就是怕暴露了黑鹰会的实力,得到月夜要自立为王,竖旗攻打洛阳后,风影便请示道。

“眼下没工夫搭理他,先拿下洛阳再说!”

“少主英明!!”

“少主英明!!”

……

不是说独孤秀儿与月夜一同来到安阳的吗?那么独孤秀儿又与黑鹰会是什么关系?既然这帮子人这么尊重月夜,怎么没见有人拜见独孤秀儿呢?

别看从小一起长大,但事实上独孤秀儿并不知道月夜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黑鹰会的总统领就是与亲爹结为金兰的冷颜,更不知道月夜要起兵造反自立为王的事情。

此刻的她,正在一处别苑小睡呢,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遭。

与一众开了个紧急会议,做好了部署后,月夜命一众先行开赴郑州与五菱、流光等人汇合,自己则回别苑安顿独孤秀儿。

“秀儿,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月夜回到别苑那时,独孤秀儿已经醒了,正扶着桌案对着那封和离书潸然呢。见月夜进来,立时把和离书收了起来。

“什么呀,一惊一乍的?”

“你猜!”把糖葫芦藏在身后,月夜一脸神秘的道。

“呀……我得想想……”其实独孤秀儿已然猜到了月夜背在身后的是糖葫芦,但是为了讨他欢心,故意佯装不知。

“糖人!”

“再猜!”对着独孤秀儿可爱的小模样,月夜展露出久违的笑容。

“拨浪鼓!”

“傻不傻啊你,是吃的!”

“我想想啊,是……是……是烤红薯!”

“不对不对!再猜再猜!”

“到底是什么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见独孤秀儿有些失望的嘟着小嘴,月夜便把糖葫芦从身后拿了出来,“当当当,谜底揭晓!看!这是什么?”

“呀!糖葫芦!”见月夜喜悦,独孤秀儿也故作惊喜状的把糖葫芦接了过来。

这座清新雅致的别苑是月夜特意命人为独孤秀儿安置的,之所以选择在邺城,一是因为战火暂时打不到这里,二是因为邺城比较繁华,比较适合做掩体。

试想一下,若是将独孤秀儿这么个不凡的贵体,安置在偏远的小乡镇又会是怎样的景象呢?

扎眼!

对!那便是扎眼,而且还是甚是扎眼!

除了这两点外,还有一个原因,安阳郡的治所在邺城。

所谓灯下黑嘛,谁又能想到黑鹰会的少主会住在安阳令的眼皮子底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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