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这日,白煊刚准备走,陈锦添说道:“白师兄且慢,不知白郁师兄这些日子在忙什么?不日便要回家去了,在下想亲自同白郁师兄告别。”
白煊问道:“公子打算何时离开?”
“家父来信说他正在附近办事,两日后便会到洛城。”
白煊点头,“公子告别之事我告知郁哥就好,到时公子自便就是了。”
陈锦添问道:“是白郁师兄不愿意见我吗?”
“这倒不是,郁哥最近不在谷里。”
“去哪里了?”,陈锦添话一出口便觉不妥,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白郁师兄前段日子那么辛苦,不是应当好好休养段时间吗?”
“的确是休养去了,不过去了谷外,距离逍遥居二十里有处温泉,是重楼的产业,郁哥便去了那里。”
“薛磨也跟着去了?”
“嗯,他大病初愈,也需要养一养,便也跟着去了。”
陈锦添默默攥了攥拳头,“我知道了,到时劳烦白师兄了。”
“不必客气。”
陈锦添浑浑噩噩往回走,在白聆暮回来的那一天,他正徘徊在中菱峰附近,听见白聆暮跟白聆初的话,白郁竟然要跟薛磨成亲,他们居然要成亲!陈锦添气得发疯,运起轻功先一步赶到了逍遥居上。隔着窗户便见薛磨压着白郁,白郁搂着他,任他在自己脖间亲吻,白郁闭着眼睛的神色,一下诱惑了在窗外的陈锦添,他从未见到过白郁这样的神情,像是黑夜中盛放的洁白昙花,散发着幽香,勾着陈锦添的魂。
而在白郁身上的薛磨,陈锦添嫉妒的发疯,一时间只想将那人从白郁身上扯下来,扔进万丈深渊,邪魔本该在深渊之中苟延残喘,为何偏偏要沾染那天上的皓月!陈锦添无声无息的靠近,却听得门外白聆初的声音越来越近,看了一眼屋中,他只能先行离开了。
后来,几次上逍遥居去找白郁,总是看见薛磨在白郁身后晃,时不时坐下搂着白郁的腰,陈锦添看着那手,气红了脸,白郁还当他是羞红了脸,推了推薛磨,让他先出去一下,薛磨走的时候竟也不避讳,直接亲了白郁一下才出了门。白郁捂了捂脸,才问他有何事,陈锦添便说身体不适,肩膀还有些疼痛,白郁伸手给他诊脉,又给他看了看肩膀上的伤,安慰他无甚大碍,让他每日少练一些剑法,循序渐进。
陈锦添看着白郁脖子上的痕迹,手指微屈,问道:“白师兄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白郁一愣,说道:“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他是师父唯一的儿子,不过,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变得想叫他开心,也从他眼中看见了一心一意的喜欢。陈公子,我不知你为何要问这个,但是,我此生只会喜欢他一人。”
陈锦添像是没了生机一样,颓然坐在椅子中,他在山下每日望着这逍遥居,知道这逍遥居中除了白郁,薛磨一直都住在这里,他不敢想这一月以来,薛磨在这逍遥居里都干了什么,一想便是满心的嫉妒,满身的杀意。
借口要与白郁探讨一些医术上他不明白的地方约了白郁几次,先是自己去逍遥居,但是回回都是不到一半,白聆初便进来说薛磨身上不舒服叫白郁回去瞧瞧,白郁每每歉意非常但仍旧是抛下了他,去看那个早已经好了的人。陈锦添再次相约便约在了水云间,薛磨索性便直接跟了白郁一起来,白郁脸上有些无奈,可是他已经拒绝过陈锦添几次,实在是不好再不来,只能带着薛磨一起过来了,那顿饭吃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陈锦添看着对面的两人,心里的恨意日益深刻。此后,便再没有约过白郁。
两日后自己便要同父亲回家去了,薛磨故意在这个当口将白郁带了出去,明显就是不想让他再去找白郁。谷里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白郁要跟薛磨成亲,成亲的日子也已经定下,阖谷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亲事还是新年也都喜气洋洋,陈锦添看见了便觉更加烦闷。
捏了捏手中的剑,自从伤好之后,白煊也教了自己许久,一开始不甚熟练,不过现在好了许多,反观薛磨,重伤之后,功夫废了一大半,虽然性命无碍但对于武功便不那么乐观。上次那一拳,也只是些皮肉伤,陈锦添心想,若是能制服白郁,薛磨必不是自己的对手。
“成亲?我倒要看你拿什么娶他!”
温泉之中,薛磨抓住白郁的手,说道:“师兄,放松。”
“回屋去。”
“不,这里又没人。”
白郁推他,又被薛磨抓住另一只手,“师兄,那个陈锦添还不死心。”
“我已经同他讲清,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白郁喘息了一声,说道:“你也莫要乱想,他一个名门公子,要什么人没有?”
薛磨凑近白郁,咬着他的耳朵说,“几次三番的约你单独见面,还总是偷偷瞧你,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
白郁挣脱了手,捧着他的脸,道:“每日里瞧我的人多了,怎不见你如此?”
薛磨顺势亲了一下,“陈锦添不一样,我感觉得到。”
白郁一笑,“那我们等他走了回去,我走之时交代了小煊,待陈公子离开后通知我们。”
“嗯,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他。”
温泉之中,水声渐大,掩住了人说话的声音。
陈锦添直到离开的那一天都没有等到白郁回来,而白煊在他离开之后,直接给白郁送去了信。
薛磨在屋外见到了飞过来的信鸽,看完之后,转身回屋去了。
床上的白郁还睡着,薛磨握着她的肩膀,“师兄,醒醒。”
白郁合着眼睛,说道:“又做什么?我累。”
薛磨笑了两声,“陈锦添走了,我们回家。”
白郁嗯了一声,薛磨见他又要睡,也不吵他,连被子带人往怀里一搂也跟着睡了。
新年到了,逍遥谷里的人都聚在膳堂之中,白聆暮叫了人在膳堂之中表演,台上的舞女热闹着跳的舞,台下白郁、薛磨跟白煊坐在一起,白聆暮跟只小蝴蝶一样,全场跑来跑去。
白郁说道:“来年,就辛苦你了。”,白煊看着面前的一杯酒,“郁哥,辛苦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一定得回来。”
白郁见他一脸认真,点点头,“嗯。”,薛磨往边上一凑,“煊哥,我跟师兄好不容易成了亲,自然要好好玩一阵子的,不用这么依依不舍的。”
白煊一拍桌子,“你回不回来谁管你,要紧的是郁哥一定要回来,你到时候别缠着郁哥不让他回来就行。”
薛磨搂着白郁的腰,“我以后都听师兄的,师兄说什么是什么。”
白郁一笑,“我到时候肯定会回来的”,他拍拍薛磨的手,“别闹,这么多人。”
薛磨一松手,拿了一杯酒,“煊哥,我敬你。”
白煊跟他碰了一杯。
过了子时,膳堂中还是一片热闹的景象,白聆暮正拉着白聆初混在人群之中跟着跳舞,白聆月站在一旁,不时拍两下手,以资鼓励,白郁跟薛磨坐在座位上瞧着他们闹。
白郁的酒都被薛磨喝了去,他倒是没事,就是薛磨有点儿醉,搂着白郁不撒手,白郁要扶他回去休息,薛磨就是不许,硬要坐在这里看别人热闹,白郁还当他也想跟着一起玩玩,但是看他的样子的确不像是能自己站起来走过去的。
“若是看够了,咱们就回去休息,我觉得你都要睡着了。”
趴在他肩膀上的薛磨摇摇头,“再看一会儿。”
“有何好看的?你又不能自己去,总是在这里看着有什么劲?”
“好久没见到了,有些怀念。”
白郁侧了侧头,蹭了蹭他,“以后每年我都陪你过。”
散场之后,薛磨就是不肯回逍遥居,拽着白郁往后山去,直走到李贵妃的墓前,松开白郁往地上一跪,叫了声“娘亲”。
“娘亲,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兄的。”
白郁在他身后也跟着跪了下去,碰碰他,“前几日叫你来,怎么也不来?”
薛磨跪在地上,看着石碑,“怕李娘娘不愿意将你给我。”
白郁觉得好笑,“怪不得今天喝了那许多酒,原来是酒壮怂人胆。”
薛磨握住白郁的手,说道:“师兄,过去是我叫你操心了,以后你便好好的,什么都不要管。”
白郁握了握他,说道:“娘亲,这个就是孩儿前几日同你说的那个人。前几日我叫他来总是推脱,我还当他是后悔了,如今他亲自来说也好。”
薛磨道:“我不后悔,都已经跟我爹说了。李娘娘,我那天就是突然害怕了,怕你突然给师兄托梦,我跟师兄就成不了亲了。我,我任性妄为了这么多年,都是师兄在替我承担后果,我,配不上他。”,薛磨吸了吸鼻子,“但是,但是我是真心喜欢师兄,从小就喜欢的,你不能不让他嫁我。”
白郁听了打了他一下,“谁嫁你,分明就是你嫁我。还有,刚才还叫娘亲,怎么一下就变成李娘娘了?”
薛磨道:“怕娘亲生气。”
白郁说道:“娘亲,你会不会生气?”
四周一片静寂。
白郁道:“你瞧,娘亲都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薛磨抬眼看他,“真的?”
“嗯。”
薛磨给李贵妃磕了三个头,“谢谢娘亲。”
白郁扶着他起来,“好了,很晚了,咱们回去了。”
新年过后,白聆暮就准备起了白郁跟薛磨的事,逍遥谷里一直都没办过喜事,好在白聆暮见多识广,指挥着底下人买这买那,差点儿买的逍遥居都装不下那许多东西。白郁眼见着连卧房里面都是鲜红一片了,及时制止了白聆暮这种买买买的行为。
张离封后来给逍遥谷来过一封信,言明将薛空蒙困于昆仑山中,至于斜云教中的余孽还是由武林盟来解决。白郁也回了信,说白煊会在武林大会中尽力而为。
不日,逍遥谷发出消息,谷主白郁将娶亲,所娶之人大家也熟悉,江湖之上各路声音皆有,本就惊世骇俗,但逍遥谷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消息一出,阖谷就打开山门,欢迎江湖各路前来贺喜。
陈锦添一听到这个消息,在家中也坐不住,跟陈桦说了一声便又回了逍遥谷。逍遥谷外的竹林四季常绿,竹林外围被红色的丝绸围了一圈,山门前的石碑之上也系了红线。
山门前的小弟子前去通报,陈锦添问道:“谷主当真要娶薛磨吗?”
那小弟子看他一眼,拱手道:“是。”,接着又说道:“陈公子,谷主要结连理之人是我派上一代谷主之子,姓白。”
“他要将薛磨的名字改回去吗?”
弟子道:“他本就是谷中的人,个中是非与公子无关。”
通传的弟子回来请陈锦添进去,一进谷中,便看见每个小楼每颗树木都被缠上了红色的丝绸,双喜字贴的到处都有,还有一些似乎是刚被剪出来的,有个喜字还少了一个“口”。
“这树上的喜字是?”
弟子看了一眼便说道:“哦,那个啊,都是谷主跟少谷主剪得,先一开始剪得不像样,但是谷主也不舍的丢,就让我们随便帖在树上或是那里,总归是沾了一点儿喜气。”
白聆暮抱着满怀的请柬看见了他,“陈公子?”
陈锦添叫了一声,“小白公子。”
“你怎么来了?”
陈锦添说道:“我听说白郁师兄要,要成亲,便来看看,我也同白煊师兄说过,过罢年后还会回来同他继续学习剑法。”
这件事情白聆暮倒是听白煊说过,他点点头,“请便,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白聆初在水云间等着陈锦添,见他过来,说道:“陈公子还是第一位前来贺喜的客人。”
陈锦添说道:“谷主的大喜事自然要来沾沾福气。”
“那便还住公子原来的客房,煊师叔叮嘱过你会再来,所以屋子一直有人收拾,公子下次前来理应先送拜帖过来,否则谷中招待不周就是我们的过错了。”
“下次我会记得。”
白聆初点点头。
不一会儿,白郁登门身后跟着薛磨,薛磨一脸不耐烦,盯着陈锦添,“你来干什么?”
“贺喜。”
白郁按了按薛磨,道:“来者是客,但我与阿磨的事情还需一段时间,这段日子就请锦添先住下了。”
陈锦添道:“不知白煊师兄在不在,上次我与他一同练习,有几处总觉得有些不甚熟练,回家之时练习也觉得有些凝塞,我想见一见他。”
白郁道:“小煊就在谷中,一会儿我叫他过来。”
“多谢。”
薛磨扯了扯白郁,“该走了,一会儿就该误了时辰了。”
陈锦添问道:“白师兄还有事?”
白郁有些赧然,“今日,要去试婚服。”
陈锦添心里一阵难过,抬头之时正好看见薛磨眼光锐利的盯着自己,连忙低下了头,说道:“既然这样,白师兄还是快些去吧,以免耽误了。”
白郁点头,“阿磨,走吧。”
薛磨冷冷哼了一声,跟白郁一起出了门。
屋中,陈锦添往桌前一坐,看来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白郁那个样子也是将薛磨放在了心里,薛磨那一眼怕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不过,有白郁在薛磨还真不敢做什么。
“白郁那样的人,薛磨凭什么要他!”,陈锦添一拳锤在桌上,“薛磨,我定要你这婚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