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上
在一楼的众修士还在惊叹这是哪里来的豪客时,位于二楼雅间的风飘凌、叶轻舟、沈游之三人,却齐齐变色。
灵石不仅是五洲十三岛的通行货币,更是修士灵力的来源。
从品级、成色分为三种,上品,中品,下品。一千枚下品可抵一枚中品,一千枚中品可抵一枚上品,足以看出上品灵石的稀有。
修界灵石并非取之不尽,而是从灵石矿脉之中开采。五洲十三岛资源分布本就不均,经历上万年消耗,人多的大洲矿脉资源不足,大量的财富都聚集在上宗门中,成为金字塔的顶端。
而这人,竟是轻描淡写之间,就豪掷一百万拍下这沧海安魂珠。
什么概念?一百万,是一个修界上宗门五十年的收入!
如此价格,绕是风飘凌与沈游之再有家底,也得想想。何况,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沧海安魂珠的实际价格。
“客人出一百万,还有谁要加价吗?”拍卖师环顾四周,“成交!”
风飘凌拂衣而起,却是从袖中取出长卷,眸中带上了几分森然之色。他厉声道:“阁下是谁?”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想。
能够豪掷一百万上品灵石之人,在五洲十三岛也不多,与他们,与谢景行有渊源的,几乎已经指向了一个人。
然后他听到黑色帘幕背后,有人轻哼一声,笑了。
这声音太过熟悉,让沈游之也变了脸色,他亦然也猜到了,这胆敢入道门腹地如入无人之境,又公然挑衅的到底是谁。
殷、无、极!
北渊洲之主,魔道帝尊!
但是现在不能说,也不可在此起冲突,琳琅阁中立,仙魔妖的生意都做,殷无极只要守了规矩拍卖,谁也不能说他什么。更别说,在场还有无数仙门未来,若是激怒了他,怕是会死伤惨重。
于是沈游之咬着牙,又坐了回去,却是暗恨。
若是这沧海安魂珠落入殷无极手里,那就别肖想了,给小师弟的药方又需要调整……但是没有比这更好的药引,罢,先找一找,指不定哪里会有呢。
叶轻舟也看出了门道,面沉如水,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低声道:“小游之,你说帝……他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沈游之冷笑一声。“总不至于是来给小师弟赔礼道歉的吧。”
他上次差点掀了儒宗的事儿,他还没忘呢。
即使对方好像并不欲与儒道为敌,沈游之也不会轻易相信魔修,让魔君改好,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谢景行藏在人群之中,几位渡劫老祖的你争我斗明显更有话题度,把他的身世之争盖了过去。明日首先传遍云梦城的,定然是琳琅阁天价拍卖品的话题。
他先是一怔,心想,当真幼稚。却又失笑,豪掷一百万,殷无极这可是风头出的足足的,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帝尊在云梦城呢。
自从他指使将夜刺杀时,就没打算掩盖魔修活动的迹象,所以他这一似是而非的现身,估计能让闻魔色变的仙门癫狂好一阵子。
琳琅阁的服务永远是独一份的。他们对来客身份早有猜测,所以安排了雅间,此时却是更不敢得罪,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将沧海安魂珠置于柔软的丝绸之上,用托盘托着,由漂亮的女修送上二楼,隔着那薄薄的一层黑色帘幕躬身行礼,道:“客人,请查验。”
然后在场众人听到帘子中的人懒洋洋地道:“不必了,我相信琳琅阁的信用。”
女修依旧不敢直起腰,低着头,道:“谢大人。”
她隔着帘幕都能感觉到这股令人窒息的威压,被人叮嘱过这位的身份,她都快吓哭了,全凭着一口气撑着才不会失态。
“拿下楼去。”男人支颐而座,语调慵懒,道:“送给儒门弟子谢景行,就说,是师兄送的见面礼。”
“是……啊?”女修猛然抬头,面上愣愣。
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这、这一百万上品灵石的天材地宝,说送就送了?
送的还是个儒门弟子?
他的话声音并不大,却因为整栋楼都十分寂静,所以在场之人听的还算清楚。他们都是世家子弟、上宗门精英,可能先前反应不过来,但是先是思考一下一百万意味着什么,又结合联想三位渡劫老祖的态度,心里哪还没有个谱?
而他自称“师兄。”
谢景行是圣人谢衍的洞府传人,关门弟子。
风飘凌、沈游之皆在场,却是沉默不语,而白相卿远在儒门,现在也定然拿不出一百万灵石。
他的师兄,还有谁,还能有谁?
除了远在北渊洲的那位魔君,不作二想。
女修的牙齿都有点发抖了,她应了一声:“是。”然后捧着托盘一路走下台阶,脚步像是飘在云端。
谢景行是真的被气笑了,他没想到殷无极居然闹的这么大张旗鼓。
他本以为,对方高价拍得,不过是想要警告仙门一番,是出于计策需要。但是却从未料到,他居然敢当面把这烫手山芋转交给他!
他还自称“师兄”,这世上谁人不知,魔道帝尊殷无极,曾是圣人的叛师弟子?
他这是要坐实他的身份,但凡世人再质疑他是否名正言顺,便要想一想他这个“师兄”同不同意。
这世上,谁敢得罪魔道帝尊殷无极?
“此物贵重,我不能收。”谢景行迎着众人几乎要把他穿透的眼神,淡淡地推拒道:“请师兄收回。”
他这一喊,语气虽平淡,但是有人却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滋味。
殷无极却是装模作样,短促地笑道:“听闻圣人谢衍身后得了个小徒弟,乍一看来,倒是不错,与他是有几分相像。”
魔君的语气不紧不慢,却是把之前质疑他身份的世家子弟的脸按在地上抽。方才发过声的子弟皆是两股战战,他们似乎感觉到一股噬人的杀意,从背后窜了上来。
方才附和的谢家纨绔修为较低,扑通一声跪下来,仿佛脊背有什么东西在压着。他大汗淋漓,却是唇舌战栗。谢鸿稍微好点,但是鬓边也流下大颗的汗珠,脸色青了又白,像是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沈游之终于掀开帘子,大踏步走了出来,一张桃花面上满是煞意,道:“殷无极,收起你的魔气,你这是要杀了在场所有人吗!”
风飘凌的雅座之中,更是结了一层薄冰,不寻常的风吹过,撩起帘子,露出他霜雪一样森寒的眸子。
“帝尊这是何意?”他正在拭一把剑,如霜雪冰寒,而更冷的是他的神情,“深入云梦城腹地,难道是想与仙门开战吗?”
“不过送个小玩意罢了,怎么,拍不过本座不甘心了?”那引起了如此轩然大波的男人依旧若无其事,“今年的拍卖会在云梦城举行,本座就不能来凑凑热闹?仙门也太霸道了些吧。”
风飘凌神色冷厉:“恐怕不止是凑热闹吧?城内数起刺杀,已然确定是魔修所为,帝尊可还要解释什么?”
“那家伙我可管不着。”殷无极似笑非笑。“不如去查查丢了性命的那几个老不死,到底做了些什么,这么惹人恨。”
魔门的动作,在仙门上层早已不是秘密。
在红尘卷遭到窥伺时,城内的守备就更森严了,但是再强的防备,也不可能逮住神出鬼没的魔君,更何况,对方早就埋伏进了道门深处。
殷无极向来恣意妄为惯了,嘴上说着恨谢衍恨的不行,实际上有人敢辱他一个字,就是被他折了全身筋骨的命。
不过是用魔气压迫那些出言不逊的家伙,有什么难的,他丝毫不管沉下脸色的叶轻舟,自顾自地道:“小师弟,拿去玩,别客气。”
却像是在逗弄小师弟一样,带着浅浅的笑意。
“若是风宗主和沈宗主养不起你,喊一声大师兄,本座帮你出气。”
风飘凌险些被他气死,道:“你早已叛宗叛师,若是再染指我儒道,我等剑下不留情。”
沈游之冷笑一声,更是直接:“你若敢碰他一下,沈某人教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叶轻舟却也是搭上了腰间的剑,道:“叶某早就想领教一下帝尊的剑法,可否赐教?”
殷无极短促地笑了一声,显然不把他们的威胁当回事。
谢景行看着面前盈盈生光的珠子,按了按眉心,只觉得自己要被殷无极气出毛病来了。
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一边是三相,加一个叶轻舟,一边是殷无极。
这分分钟要打起来的节奏。
谢景行知道殷无极是不忿有人盛气凌人,辱他名声。这位幼稚的陛下向来觉得,就是欺负他也只能他自己来。
若是旁人动一下,手动砍手,脚动砍脚。
于是谢景行叹了口气,他既然摆出这个姿态,他现在是被殷无极逼上梁山,不得不收了。
于是他把盒子一合,温润的玉光便藏于匣中,他握在手心,然后淡淡地道:“谢帝尊赐。”
客客气气,疏离至极。
任谁也不会觉得他们曾经见过,只道是第一次见,对方给见面礼罢了。
殷无极见三人严阵以待,自是笑道:“何必如此紧张,本座不过是闲得无聊,来逛一逛罢了。”然后又道:“走了。”
帘幕之中有人倦倦应道:“是,陛下。”然后又笑着道:“琳琅阁禁武,诸位不至于破坏规则吧。”
三人心里又是重重一沉,这声音,是魔门军师陆机!
今日若起冲突绝对不智!
叶轻舟叹了一口气,想到对方可怕的破坏力,若是当真惹怒,今日定然不会善了。于是他收剑,道:“帝尊自便。”
魔气波动一瞬,紧接着,楼下跪着的子弟们吐出一口血,却是能动了。紧接着,沈游之身若惊鸿,至那黑色帘幕之前,以手挑开,却只见一个乾坤袋,里面放着灵石。
而那神出鬼没的帝尊,早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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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修罗场写完了。
帝尊撑面子的方式可以说是很刺激了。
“我师弟,我承认的,谁敢说我眼瞎?”
“一百万?也不多啊,这是我给小师弟的见面礼,不服憋着。”
这两天两日一更,马上要去北京实习面试,我在准备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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