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不在的日子
这段日子陈姨红光满面,真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老话。
陈晓婉每次看到她拿着电话,笑弯了双眼与对方通话时,自己都禁不住捂了嘴偷笑。经历了近二十年的寡居生活,陈姨看样子是迎来自己的第二春了。
“小婉,那个,我请了几天假,这几天我先帮你找个钟点工照顾你们。”陈姨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后,来到陈晓婉的房间。
“啊?陈姨,怎么了?”陈晓婉放下手中的书,跳下床抱起陈姨的胳膊,对这个消息很惊讶。
“我,嗯,去旅游,跟杨玉良。”陈姨扭扭捏捏的说,竟红了脸。
“哇!浪漫!杨叔叔邀请你一起去的?双人自助游?”陈晓婉夸张的大叫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什么啊,我们随团去的,你别乱说!”陈姨拉住陈晓婉的手,慌慌忙忙的解释,想要止住陈晓婉的大呼小叫。
“啊哦,明白了。”陈晓婉转了转眼珠子,脸上收了笑,心里还在窃笑不已。
“阿姨,你尽管去,玩多少天都没问题,完全不用急着回来!钟点工就不用了,家务活我来做!”陈晓婉拍拍自己的胸脯,郑重其事的表态。
“那怎么行!家里的卫生你一个人怎么能做完,再说你怎么吃饭啊!”陈姨一脸不放心。
“哎呦,阿姨,我又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做家务没问题的,至于饭嘛,反正他每天都不在家吃,我自己买啊、做啊,都可以的,放心放心!不行的话,我还可以去杨叔叔的餐馆混吃混喝啊!报你的大名绝对没问题,老板娘……”陈晓婉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揶揄着,存心看陈姨笑话。
“你这丫头!”陈姨有些羞恼,拍了一下陈晓婉的脑袋,“你报我名也没用,玉良和我一起去,他的餐馆暂时由他的儿子帮他看着,他儿子刚从外国留学回来,还没见过我呢,到时,你可别乱说。”陈姨不顾陈晓婉呼痛,认真的叮嘱起来。
三天后,陈姨收拾好东西出门了。这两天她对陈晓婉千叮咛万嘱咐的,直到杨玉良来接她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唠叨:“还有,这段时间远航身体不好,可别忘了提醒他吃药!”
陈晓婉扁扁嘴,对上陈姨意味深长的眼睛,慌忙的笑了笑,推了她出门:“知道啦知道啦,别让杨叔叔等啦!”
她话说着,却不看陈姨,只对急着来迎的杨玉良笑道:“杨叔叔,好好照顾陈姨哈!”看到杨玉良温和的笑容,陈晓婉挥了挥手,歪了歪头,笑的甜到不能再甜。
陈姨不在的第一天,陈晓婉将家里的家具玻璃全部清理了一番。其实平时陈姨总是打扫的很干净,所以这活儿倒没让陈晓婉觉得丁点儿辛苦,干活干上瘾的陈晓婉,索性跪在地上,用抹布将上下楼的地板通通擦上一遍。
干活干了一整天,到傍晚的时候,逞能的陈晓婉终于被累倒了,她直接坐到地上休息,抬头看了看时间,中午只胡乱塞了几片饼干的陈晓婉感到肚子有些空,该吃饭了!
她费劲的从地上爬起来,到厨房,削了两个小土豆,切成极细极细的丝泡在水中,又简单的淘把米,蒸了点米饭。在蒸饭的当儿,捞了土豆丝拌青椒醋溜,一厨房的醋溜土豆丝味儿,让陈晓婉食欲大开。
一碗米,就着一小碟土豆丝,没汤没粥的。陈晓婉饭后咕咚咕咚灌下两玻璃杯白开水,就酒足饭饱了。
食欲大开吃的却很少,可惜了锅里剩下的菜,早知道就只炒一个土豆了!陈晓婉有些后悔,拨弄着土豆丝,也想不出该怎么处置,索性直接放锅里不管不问了。
回到楼梯上,继续忙碌。
一级一级的台阶,陈晓婉擦的十分仔细,软软的小布鞋挪动起来一点儿声都没有,柔和的长裤卷了裤腿,露出半截小腿,袖子也挽到了胳膊肘,头发松松垮垮的盘了个髻,用了大发夹将碍事的刘海别到后面,但仍然有细碎的长发丝零零落落的散在脸颊。
陈晓婉长喘一口气,拂了恼人的发丝,忽听得大门声响,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张远航开门走了进来。
老天,不会吧!陈晓婉第一反应是自己刚刚清理过的地板。不过才六点,他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陈晓婉看着还略有些湿滑的地,内心一片沮丧,完了,白干了!
张远航显然注意到了神情狼狈的陈晓婉,他眉头轻皱,目光略微在陈晓婉身上上下扫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干净微潮的地板,自顾换鞋,些微踮了脚,走到大沙发上坐下,他打开公文包,竟在茶几上办起公来。
陈晓婉忐忑不安的匆匆擦完了楼梯,躲到楼上的房间看书。
静静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陈晓婉感觉又有点饿了,踩了小布鞋下楼,看见地板已全干,亮亮的一尘不染,心里成就感十足。
一级级的下着楼梯,眼光蓦然瞥见趴在茶几上的张远航。陈晓婉正疑惑着,他怎么还没上楼回房,猛然想到陈姨的交待。
“不会病倒了吧!”陈晓婉心里一惊,脚步加快,奔下楼来。
到了跟前,没待开口,张远航已将头抬了起来,眼神忽的对上,陈晓婉很尴尬,感觉自己大惊小怪。
“那个,陈姨让我提醒你吃药!”陈晓婉虽然并不情愿,还是将陈姨的交待一五一十的主动说了出来。
张远航倒没说什么,去翻了公文包,取了一个小瓶,两板药片,呼啦啦倒了一把,直接往嘴里一塞,仰头就吃了下去。
“呀,你吃药不喝水啊?”陈晓婉睁大眼睛,对他的举动很惊讶。
张远航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嘴里低低蹦出两个字节。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陈晓婉虽然还不会说当地话,但是倒也多数听得明白了,张远航这次说的是:
“多管!”
陈晓婉眸子黯淡了下来,脸顿时垮了,但她很快又控制自己,轻轻深呼吸后,惆怅的表情一扫而光,她带了淡漠的浅笑,也不再管他,自顾朝厨房走去。
土豆丝稍微热了下,盛出来。切了颗葱,将米饭简单炒了炒,粘粘的,一块一块的,也没炒透。陈晓婉知道自己的水平也就如此,介意不了,反正有油有盐的,是熟的,能吃就行。
伴着土豆丝,吃了大半碗炒米饭。陈晓婉又想到陈姨的叮嘱。
看他回来的时间,张远航估计是没吃晚饭的。
放下筷子,陈晓婉深吸了一口气,到客厅,发现张远航不在,应该上楼去了。
上楼,门虚掩着,轻轻的敲门,陈晓婉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那个,你吃饭了吗?”没听到回应。
陈晓婉长吁了一口气,准备开溜,门却忽的开了。
张远航的脸明显透着疲惫和病态,他开口,说的是普通话:“陈姨不在,走吧,出去吃。”声音又轻又低。
陈晓婉有些微怔。
自结婚以来,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即使不得不说话,张远航也惜字如金,声音冰冷。如今的口气温和的让陈晓婉恍如梦中,看来,生病的人真的很脆弱,连脾气都软多了。
“你回房休息吧,我去买来,生病了还是别劳累了。”陈晓婉稳了稳心绪,淡定开口,随即转了身子,欲下楼。
张远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低的,还有些沙哑,看来病得真的不轻:“天晚了,别麻烦小许了,我叫外卖吧!”
陈晓婉转过身子,正想解释自己步行去买,不用坐车,张远航已经拨了手机,轻车熟路的点餐。
陈晓婉在听到两人份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急得手舞足蹈,连连大叫:“一份!一份!一份就行了,我有饭吃!”
看到张远航疑惑的眼神飘过来,陈晓婉急忙解释:“我自己做饭了,你点你自己的就行!”
张远航眼睛盯着陈晓婉,表情很费解,陈晓婉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肯定。
“好,那就一份!麻烦送到xx来!”张远航终于收回注意力,不再看她,对着电话说了地址。陈晓婉松了一口气,轻松下楼,进入餐厅继续吃饭。
饭菜已经微凉了,陈晓婉也懒得再去热,大口吃起来,酒足饭饱,未及收拾,门铃大响,陈晓婉顾不得擦嘴,奔去开大门。
一个胖乎乎的小伙子站在门外,身穿“杨记”餐厅的工作服,手里提着外卖,与飞奔过来的陈晓婉笑眯眯打了个招呼。
送走外卖人员,陈晓婉提了食物上楼,在张远航门上又叩了叩。张远航开门,陈晓婉将外卖放到他手上,二话没说便转身下楼洗碗,张远航却随了她来到餐厅。
陈晓婉迅速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冲到隔壁厨房洗刷,张远航也自吃自的,两个人又恢复了往日不说话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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