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一见钟情
倾颜只是低着头不语,她已经习惯了和沐清远冷淡的模样,若是他哪一天突然间变成了慈父,恐怕她会第一个不习惯。
“身为后妃,竟然穿成这样偷溜出宫,若是被人状告到皇上那里去,你还有何颜面?”沐清远丝毫不给倾颜面子,在暮轩面前就教训起了倾颜,言辞凌厉,毫不留情。
只可惜,他对面的人是倾颜,不是若芯,不会被他骂两句就掩面离开,更加不会被他说几句就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阿玛,刚才那两个黑衣人是谁?”倾颜直接略过沐清远的教训,直截了当地问了起来。
对于沐清远一贯的作风,倾颜当然也有自己的应对之道,简略地跳过他的怒骂直接扯开话题就好。更何况,她可以肯定刚才的事情阿玛一定知情,甚至他如今的怒骂也是为了扯开话题,只可惜欲盖弥彰。
摄政王最是护短,怎么会在外人面前怒骂自己的女儿,所以,这件事情一定有下文。
“这些事情,不用你管。你赶紧回宫去。”沐清远眼神里闪过一抹狼狈,仿佛被女儿捉住了痛脚,有些尴尬。
“阿玛,您了解倾颜的个性,就算阿玛不说,女儿也一定可以查出来。”倾颜挑了挑眉,随意地说道。
“王叔,这件事情,恐怕和暮轩也有关系吧?”暮轩也开了口,“若是王叔不愿意说,我们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在京城想要查几个人应该不难。”
见两人如此,沐清远突然间叹了一口气,神情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失力一般地跌坐在软榻上,偏头沉吟起来,向来清明的眸子里竟然出现了迷雾一般的痛楚。
“之前关于轩王爷身世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虽然有一些夸大其词,但是其实还是有一些是真的。”沐清远的口吻夹杂着一丝无奈,随后便开始叙述当年的事情。
当年,沐清远和暮轩的亲生母亲,那个叫做芷汐的女子是青梅竹马长大的,那个女子差一点便成了沐清远的妻子,但是她却不知道沐清远的心意,爱上了暮轩的亲生父亲宁彦卿,如今宁帝的弟弟。
他们两人一见钟情,没有多久便有了孩子,谁料宁国内乱,宁帝伤重,朝廷大乱,宁彦卿无奈之下只能先将芷汐留在离国,待宁国安定之后再将他们带回去。谁知道一场大乱,乱了将近三年,等他回来离国的时候,芷汐早就失了踪,连孩子都再无踪迹。
宁彦卿找到了沐清远,知道了当年芷汐死于难产,崩溃隐世,听说没多久便病死在离国边城。而其实是沐清远隐瞒了事实,当年芷汐确实是难产,但是她却生下了一个儿子,她央求着自己将儿子送去宁国,他却没有答应,他恨宁彦卿,要了芷汐却让她孤单死去,他要他悔恨终生。
恰巧当时,苏梨,也就是如今的苏太妃同样难产,生下了孱弱的女儿,苏太妃求他帮她,他便把心一横,狸猫换太子,将暮轩送进了宫,成了离帝宠妃的爱子。
宁彦卿有一对双胞胎弟弟,无心宫廷斗争,宁彦卿死了以后他们便一起离开了宁宫,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们大哥还有个孩子流落在离国,便四处打听到了沐清远这里,沐清远自然不会将暮轩的下落告诉他们,便告诉他们芷汐将孩子托付给了一个隐士高人,又用了许多方法证明那个高人和孩子确实存在,才让他们兄弟两个踏遍天下找寻大哥的儿子。
故事说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暮轩神情淡漠,仿佛不是故事中的那个被辗转调换的孩子,难怪他同苏太妃总是无法亲近,难怪他和卓天之间总是隔着一层薄纱一般,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兄弟。
只是,他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布衣之子,却不料他的身世比他想象中更加复杂。如今宁国内乱,离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当初无心离国皇位,如今当然也是对宁国皇室没有丝毫感觉,更何况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故事。
但是倾颜却不是这样想的,她听到的,是她的阿玛亲手粉碎了暮轩的亲情,让他和他的阿玛天人永别,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阿玛和额娘是怎样的人,让他流落异国沦为苏太妃巩固地位的棋子,用来获得先帝宠爱的工具。
她不知道暮轩的心中是怎么想的,第一次她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他的想法,是因为她的慌乱,还是因为他的平静,她不得而知。她知道的是,自己从心底恨上了自己的阿玛,因为他,才让暮轩过了那么多年看似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却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的生活。
“王叔打算如何处理那两个人?”暮轩平静地问道。
如此听来,那两个黑衣人也该是宁帝的弟弟,既不能贸然处置,却也不能放虎归山,尤其是他们如今看到了暮轩的容貌,恐怕心中已经有了疑惑,若是再查探一番必定能知道暮轩的身份。
“本王,会先将他们关着。”沐清远如今心中也是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事出突然,他又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事情吐露出来,让他实在有些负荷不了。
“恩,不论如何,他们总是宁国皇室的人,王叔还是要好生照看着。”暮轩说完,便转身欲走,临行之际又说了一句,“如今情况未明,希望王叔以大局为重,将今日的事情吞下肚里。”
说完,便只留下了一个孤寂的背影。
“阿玛,我也先走了。”倾颜忙不迭地跟上了暮轩的脚步,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沐清远的叹息声。看到倾颜如此紧张暮轩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他最害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之前,他知道了跟倾颜一起闯荡江湖的人,居然是暮轩,他立刻着手安排让倾颜回京,甚至不惜利用若芯,将倾颜送进宫,确实是司马昭之心,只不过他要的是倾颜成为皇上的宠妃,和暮轩撇清关系,他不想曾经发生在他们那一辈身上的纠葛,再发生在他们的孩子身上。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却还是算不过老天爷。
离开了沐王府,倾颜催动内力,努力跟上前面那个身影,无奈前面那人摆明不愿意被她追上,将轻功施展到了最高,硬是将倾颜丢在了身后。
倾颜突然身影一晃,闷哼一声,跌落在草地上,唇边溢出殷红,她却仿若未知般地紧紧盯着前面越来越远的人影。末了,她垂下了头,一只手撑着草地,另一只手则捂着胸口猛咳。
一道阴影遮住了她,倾颜低垂着的头扬起了笑脸,猛地抬头,看到了走进自己那人来不及收起的担忧,那人看到了她得笑容才知道自己又上当了,不由得懊恼想走,却被倾颜拉住了衣袖。
“暮轩。”软软的声音,从倾颜的口中吐出,毫无疑问地让暮轩顿住了欲走的念头,她从来不会有这样示弱的语气。
叹了一口气,暮轩将她扶了起来,“你故意的。”几乎是肯定句,他无奈地为她擦拭唇边的血迹,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为了留下她任由自己内息紊乱。
倾颜显然对自己咳血毫不在意,习武之人对这些小伤小痛的向来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不过是气息不稳又勉强提气施展轻功才会咳血,根本没有大碍。
“我这叫智取。”倾颜巧笑着回答道,她武功不如他,轻功也不如他,想要追上他根本就是妄想,所以只能装可怜博同情,她是知道他的,就算心中再有什么,也绝对舍不得看到她受任何一点点的伤害。
“真拿你没办法。”暮轩小心地扶着她,一脸的无奈,好像自从遇到她以后,他叹气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不论看到她阴狠毒辣的手段,还是看到她这般示弱装可怜的伎俩,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刚刚站起来的倾颜又坐了下去,不过这次还拉着暮轩一起,毫无形象地坐在草地上,靠着暮轩,眯着眼睛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偌大的圆月挂在苍穹之上,散着淡淡的幽光。
“暮轩,你,是不是恨我阿玛?”倾颜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她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的隐瞒和撒谎,也不想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揉了揉倾颜额际的碎发,暮轩摇摇头,“没有,在宁宫还是在离宫,其实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不过,离宫有你,宁宫却没有。”
这大概是暮轩说过的最煽情的话了,他向来是个闷葫芦,什么话都喜欢藏在心底,不愿意对别人说,纵使温润如玉,却依然淡漠如水。就算喜欢倾颜,也只不过安静地呆在她的身边,守护她而已,不会霸道地要求她做任何事,也不会让她成为自己或者皇上的棋子。
“可是,阿玛却让你失去了亲人。”倾颜其实不太懂暮轩的心思,因为换做是她的话,她一定会恨那个人,恨那个夺去自己所有一切的人,又强硬地将不属于自己的一切丢在他的身上,丝毫不给他选择的余地。
“倾颜,宁宫和离宫,其实在本质上并没有差别。宁帝高深莫测,所以即使如今早已病入膏肓,宁国的朝廷依然没有出现大的动乱,宁三宁四的个性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影响到他们争夺皇位的人么?至于宁太子,他是个让人无法解读的人,虽然我可以肯定他对我并无恶意,但是我却必须小心应对。”暮轩顿了顿继续解释道,“相比之下,离宫比宁宫简单地多,至少在争夺储君的问题上没有那么复杂”
事实上,虽然离国朝廷上分为两派,相互对立,但是对于一个发展的国家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为帝之道需要掌握平衡,不让任何一家独大,这也是为什么皇上一直打压摄政王的原因。任何一家独大,都会祸及朝政,影响国之根本。
“所以,我不用担心,你会因为我是阿玛的女儿,而不理我了?”倾颜咧开嘴,笑了起来。
是了,暮轩并不是个普通人,他有超乎常人的大度和容忍,所以他才会将唾手可得的皇位让给离卓天,这样天纵奇才却又宽容隐忍的苏暮轩,才是她所欣赏的男人,不是么?
“你追上来,就是为了担心我生气?”暮轩恍然大悟。
“既然你没有生气,那你干嘛在前面狂奔?”倾颜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害得她还上演了一番苦肉计,太乌龙了吧。
“我不知道你是要追我。”暮轩尴尬地笑了笑,他当然不能说他是担心她问他为什么只身来沐王府,他不想她误会自己对她不信任。
倾颜见他的脸色,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么,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阿玛?”倾颜眯着眼睛,等着他,一副他不说出来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我只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王叔所做的事情,虽然让他得到了更大更多的权力,但是你不觉得皇上也跟着一起成长起来,并且得到更多的人脉和势力了么?”暮轩皱着眉,尝试组织言语来形容心底的迷惑。
“从前,阿玛凝聚朝廷的力量,只手遮天,不让任何人动摇离国的天下,因为那个时候皇上还小;如今皇上长大了成熟了,胸怀天下,但是阿玛却没有立刻将所有归还,而是让他用自己的力量来夺取存于阿玛手中的权势。”倾颜顺着暮轩的话说下去,见他惊讶地望着自己,眼中闪着赞赏和惊诧,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次,恐怕我们又想到一起去了哦,我今日来见阿玛,名为探病,其实也是想要探明阿玛的虚实,你所怀疑的事情正巧也是我所怀疑的。”
这大概,便是所谓的默契吧。
即使没有在一起,即使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应付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和阴谋,却依然还是如两根连在一起的棉线,到最后还是会碰到一起。
“是,所以我大胆假设,王叔的目的是让皇上明白这座江山到底有多重,要守好祖宗的基业需要多么努力,甚至王叔在不断地给皇上设障,就像从前老师给我们出考题一样,他要求皇上不断地进步,不断地跨过他设下的障碍,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地将离国的一切交到皇上的手中。”暮轩点点头,一开始他只是迷惑,但是后来有了这个设想之后,他就发现沐亲王所有的作为都有了依据,也有了立足点,所以他今日才会贸然地去试探一二。
倾颜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呵呵地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暮轩微微蹙眉,不懂身侧的小丫头为什么突然笑得那么高兴。
“没有,只是想到我们又坐在草地上看星星,我高兴。”倾颜任性地大喊一声,仰头倒地,平视着挂在天际的月亮,心底一片平静。
看着倾颜轻松的表情,暮轩也跟着钱笑了起来,能够再次看到她如此自然而真实的笑容,是多么地珍贵。他真的很怕有一天,只能看到她虚假伪善的笑容,不过如今他知道,恐怕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因为,她是沐倾颜。
谁都不会想到,雪嫔的产期居然足足提前了一个半月,倾颜一脸严肃地立在殿中,白瑾和医女产婆围着她,她的尖叫痛呼延续了整整一个晚上,到第二天早上她的声音早已嘶哑低沉,再后来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了。
雅鸾宫中殿坐满了前来探询的嫔妃,尤其后来皇上来了以后,跟多的嫔妃前往关心,只可惜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根本就不是来关心雪嫔的,而是因为皇上的关系。
“怎么样了?”见到医女走了出来,慕容执立刻迎了上去,询问情况。
医女只是摇了摇头,“回禀娘娘,情况不太好,雪嫔娘娘母体虚弱,又是早产,已经过了一个晚上,若是孩子再不探头,恐怕即使出生也会是死胎。”
在后宫里,若是嫔妃生出了死胎,被视为不祥之兆,会被丢弃到冷宫之中,当然皇上如今关心的并不是死胎的问题,而是雪嫔的生死,她毕竟是宁国的公主,尤其如今宁国边境蠢蠢欲动,听说宁四皇子私下集结了一批私军,看起来不安好心,让他很是担心。
“怎么会这样?”慕容执蹙眉,早产这么久对母子都是个极大的创伤,就算生出来恐怕也是个孱弱的孩子,但是雪嫔身子向来硬朗,应该不可能会有这番情景的。
“奴婢不敢说。”医女抬头望了一眼坐在上位的皇上和倾颜,摇了摇头。
“你说,朕恕你无罪。”离卓天沉声说道。
“以奴婢多年的经验,雪嫔娘娘恐怕是中了毒的,而且还是慢性毒。”医女说完,便立刻吓得跪倒在地,仿佛她说出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一样。
离卓天猛地拍了一下案几,“中毒?朕的嫔妃,怎么可能中毒?”
卢紫莹却是娇柔地走上前,一手轻拍离卓天的手,一边说道,“皇上莫气,为了个奴才,气坏身子,不划算。”说着,又瞟了一眼倾颜,“不过这雪嫔娘娘连日来都是住在雅鸾宫,要是说中了慢性毒,那岂不是冤枉了颜贵妃?”
听起来像是编派医女说话不严谨,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意有所指,指着这毒恐怕是倾颜所下。
“放肆,谁允许你上前来的?退下去。”倾颜先声夺人,态度坚决,冷眼一扫,卢紫莹吓得立刻松开了皇上的手。
“倾颜。”离卓天微微蹙眉,不太明白倾颜为什么突然对卢紫莹发脾气,她不会随便地乱发脾气,一定是有什么触动了她。难道,雪嫔的事,真的和她有关?
“皇上在向医女问话,何时轮到卢贵人上前插嘴了?看来储秀宫的嬷嬷没有将规矩教好。”倾颜厉眼一扫,不论是坐着的高品级的嫔妃,还是立着的低品级的嫔妃,都忍不住浑身一震。
“你说,这是毒?是什么毒?有什么症状?”倾颜细细地问道。
之前她中的竹鹭,已经被倾颜发现,照理说最近雪嫔的身子并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怎么可能还是中了毒呢?
“这个,奴婢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但是奴婢可以肯定,雪嫔娘娘这一番变故,绝对是不正常的。”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说话的时候虽然低着头,但是看起来异常镇定。
倾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照理说一半的医女,被倾颜和皇上这样一问,早该瘫软在地,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她看起来似乎很害怕,但是她回答他们的话还是很镇定严谨的。
“啊。”就在倾颜还想继续问话的时候,雪嫔突然间大叫了起来,那声音惨烈地连殿中众人都忍不住皱眉,对她的痛苦仿佛感同身受。
“执,你看着这个医女,我进去看看雪嫔。”倾颜轻轻地交代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内室。
一屋子进进出出换着热水毛巾的宫女,几个医女一筹莫展地蹲在雪嫔的身侧,产婆也立在一旁随时待命,白瑾则是立在床边看着雪嫔。
雪嫔一脸惨白,毫无血色,姣好的唇瓣早就被她咬烂,泛着血丝,床褥被她的双手抓得乱七八糟,她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湿透,要不是她的双目瞪得极大,恐怕早就以为她已经死了。
见到倾颜进来,雪嫔忍不住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如年迈的老妪,“你说过,会保我和孩子的。”
她已经听刚才的医女说了,她中了慢性毒。她作了人生最大的赌注,相信倾颜,谁知道她居然还是害了她,在她自己的地方暗害她。
“沐倾颜,你不是人。”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怒骂出声,雪嫔若不是如今浑身无力,若不是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一定会冲过去,掐死她。
“不是本宫。”风轻云淡地丢出三个字,倾颜走近她,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她的右腕,眉心微动,果然是毒,果然狠毒。
“我不会相信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雪嫔忍着浑身的疼痛,忍着下腹阵阵坠落的痛楚,感觉着骨肉分离的噬心之痛,面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你害了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倾颜是不屑于解释的人,尤其是面对她不在意的人。
不过,能在她的眼皮底下下毒,居然还是慢性毒,果然高杆,倾颜微微出神,细细地琢磨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保下雪嫔。
“啊。”浑身抽筋一般地痛了起来,雪嫔大叫出声,双手紧紧抓住被褥,却依然无法克制钻心一般的疼痛。
“娘娘,恐怕是时间到了,娘娘还是先回避吧。”医女上前恭请倾颜离开。
“本宫站开一些就好,你们管你们做事,不用顾忌本宫。”倾颜挥挥手,立到门边,当真没有再开口,冷漠地看着痛得死去活来的雪嫔,看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仿佛过了许久,久到倾颜都觉得双腿有些发麻。雪嫔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医女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子,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将孩子抱到倾颜的面前,“娘娘,是个小皇子,不过已经没气了。”
“下去吧,去告诉皇上一声,厚葬了。”倾颜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有保住这个孩子。
雪嫔微微醒来,正好听到了倾颜的话,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大叫道,“沐倾颜,你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让我看看我的孩子,不要啊,求求你,救救他。”
倾颜只是冷漠地看着几近癫狂的宁筱雪,想起了她曾经骄傲地仰着头娇笑的声音,原来,在崩溃边缘的时候,就是如她这般的神情,仿佛踏在大片大片的艳丽罂粟上,绝望地尖叫,却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倾颜回到中殿,对着离卓天淡淡一笑,“对不起,没有保住孩子。”
离卓天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毕竟他对这个孩子对这个嫔妃并没有过多的感情,也许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邻国表示礼仪的工具,而他,只要淡笑着接受就好。更何况,还是一只被人玩弄过的玩具,他没有将她还回去,已经给足了面子。
慕容执忍不住上前扶住倾颜,“你怎么样,脸色很差,没事吧?”
“有些头疼。没事。”倾颜摇摇头,靠着慕容执坐了下来,“你已经开始了?”
“恩,我也是被逼上梁山,你也知道这群女人多能折腾。“慕容执轻轻地抱怨了一句,倾颜甚至能听到她暗自的磨牙声,恐怕那些女人一人一句叽叽喳喳个没完,才会惹得慕容执受不了派人去查吧。
“贵妃娘娘,此事可是出在雅鸾宫,娘娘怎么说都脱不了干系吧?”说话的是新来的湘贵人,她在家是嫡长女,向来张扬跋扈,对倾颜的作为很看不惯。
倾颜却连眼都懒得抬,她实在弄不懂这些嫔妃,总是喜欢前赴后继地挑战她的底线,以为自己会得到皇上的维护。但是那么多人被严惩,她们依然还是坚信自己是不同的那一个。
忍不住瞥了一眼皇上,他弄了那么多女人在后宫,日夜闹腾鸡飞狗跳的,他倒是毫不在意,她实在是弄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离卓天走到倾颜身旁,轻声问道,“你真的没事么?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这里交给执淑妃处理吧,你回去休息休一下吧。”
“是啊,倾颜,你回去吧,我来处理就好。”慕容执也点点头,她知道倾颜最厌恶面对这些后宫是非,尤其如今她又深陷是非的中心,要是惹得她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好吧,那我先回房睡一觉,执,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倾颜懒懒地扫了众人,便转身离开了中殿。
乐正羽惜冷哼一声,“皇上对贵妃娘娘还真是关怀备至,”
如今的了乐正羽惜早已褪下了当初那番天真可爱的样子,露出了原本隐忍算计的模样,她能够在后宫安然无恙地虏获隆宠,自然不会是个简单人物。就如现在,只是简单一句话,便引起了众怒,众人纷纷对着倾颜离开的背影表示了不屑和愤怒之情。
原本,只是死了一个皇子,皇上和慕容执都极有默契地想要将此事压下,尤其是所谓中毒的言语更加要辟谣。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导演这场戏的人,怎么可能让他精心策划的戏幕草草收场。
倾颜才躺下没有多久,便传来了雪嫔血崩而死的消息,离卓天冷着一张脸沉默不语,连慕容执都忍不住藏起了颤抖着的双手。死了皇子,可以掩盖,死了个宁国的公主,兹事体大,需要好好地从长计议。
白瑾立在一旁,看着嬷嬷们为雪嫔清理身子,为她褪下衣衫换上逝世的嫔妃专有的丧衣,不经意间竟然瞥见雪嫔换下来的衣衫上似乎有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她走进将衣衫捡了起来,仔细检查却没有发现不妥。
“怎么了?”倾颜走了进来,看到白瑾对着雪嫔的衣衫发愣,便接过衣衫仔细端详了起来,看了半晌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她将衣衫递回给白瑾,却突然发现在阳光的折射下,衣衫竟是闪着光亮。
“硫羽泠?”倾颜念叨了三个字,将衣衫放置到鼻下细细地闻了闻,又摇了摇头,“没有味道。”
“硫羽泠?西域圣药?”白瑾将衣衫揉了揉,又放到鼻子下面,依然没有味道。
传言,硫羽泠是西域极为珍贵的圣药,可以医治百病,但是经常使用却会拖垮身体,并且依赖此药,所以即使在西域,也很少有人使用硫羽泠,甚至将它列为禁药。
“若是,雪嫔中的毒是硫羽泠的话,那么不论是早产还是血崩,就都说得通了。”白瑾沉吟道,硫羽泠药性强烈,有助于通血脉,所以很忌讳被产妇使用。
硫羽泠,衣服,西域。倾颜偏头思索了一下,脑中立刻出现了两个人,眸中精光乍现,“陌,你去查一下柳晴,还有云绮,看看他们是不是有机会接触。”
听倾颜这样吩咐,白瑾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辛者库是负责洗衣的地方,也就是可以直接接触到各宫嫔妃衣物的地方,而柳晴正在辛者库,至于云绮,之前他们查到云绮来自西域,后来被带到了京城,送到了宫里。若是要说衣物和西域,那么恐怕和他们两个脱不了干系。
“恐怕这件事情的背后,不单单是要陷害我这么简单。”倾颜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单纯,仿佛有一个黑洞正在向着她展开,而她却惶惶无知,“瑾,你去看着天佑,我不放心。”
“好。”白瑾听令立刻离开。
倾颜走到门外,对着身后的气息下了命令,“枫,你将这件事情告诉暮轩,言去找弄竹,让他想办法联络樱,我要早作准备。”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按照宁国如今蠢蠢欲动的情势,雪嫔的死很有可能会引来宁国的异动,就算宁国没有想法,留在宁四身边的沈孟之也一定会得到消息,煽动宁四。
“是。”干练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消失无踪。
五色中已经有四个人被她派走,倾颜一人立在院中,握紧双拳,若是此时只是后宫的争宠她倒不担心,就怕这事情会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了。
“芋,你将这件事去告知我阿玛,让他小心防备朝中的大乱。”倾颜最后让心细的蓝芋去她阿玛那边,她是做了一个最大的赌,而她的赌注只有一个,便是她和暮轩的眼光,既然他们两个都相信她阿玛一心为离国为皇上,那么,她就信他一次。只希望,他不要让她后悔。
“是。”蓝芋领命离开。
没过多久,一排侍卫突然出现在倾颜的面前,“娘娘赎罪,皇上有命,所有嫔妃各自在自己宫中,不许出入,也不许有所联系。皇上要亲自彻查雪嫔娘娘的案子。”
“恩,本宫知道了。”倾颜点点头,看来皇上也嗅到了事件中的异动,既然皇上插手,那么她就不必多烦恼了,就让她看看皇上的厉害吧。
黑暗里,一道明黄色身影立在殿中,似在沉思,又似在等待什么消息。
仿佛过了许久,殿门被推开,暮轩走了进来,他向明黄色人影请安之后便上前几步,“皇上,确实和我们预料的一样,雪嫔的毒出自西域,云绮虽然抵死不认,但是听说昨夜颜贵妃娘娘派人去问话,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她已经招认,是她动的手脚。”
想到刚才见到的云绮,暮轩忍不住蹙眉,那个娇柔的女子,如一滩泥一般地瘫软在地上,瘦骨嶙峋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侧目,听说是倾颜对她下了什么药物控制的缘故。
“所以,已经确认和倾颜没有关系了?”离卓天又问了一句,他其实并不希望这件事情牵扯到倾颜,即使那些人拼命将倾颜拉进所有的事情里。
“是,毒应该是下在雪嫔的衣衫上,由于她平日的吃食都有专人照顾保护,可能由于这个原因才会将毒下在了衣衫上。至于下毒的人,应该是辛者库的人,这方面臣也已经在派人证实,恐怕是之前被颜贵妃打入辛者库的柳晴。”暮轩沉吟一声,整件事情看起来就是一个后宫争宠的事件,只是,他却嗅到了异样的味道。
“皇兄还在怀疑什么?”离卓天见暮轩一脸凝重,似在思索什么。
“雪嫔虽然怀孕,但是被层层保护,而且倾颜的手段后宫有目共睹,谁都不会在老虎嘴里拔牙。更何况,要说是后宫争宠,如今几位新进的嫔妃势头正浓,而且都没有什么基础和势力,将矛头指向他们,才是正常的吧?”暮轩细细分析,更何况云绮被关在冷宫里,又被倾颜喂了药,那副身子难道还想要夺回皇宠么?
更何况,云绮和雪嫔接触很少,就算云绮要害人也不会拿雪嫔开刀,所以,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不简单。至于辛者库,暮轩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柳晴,那个和倾颜有些相像的女子,只是她的身份,有待调查。
上次的事情,他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派了人盯住了辛者库,一个低贱的女子若是没有人指示,绝对不会胆大妄为到对他下药,更何况那一日绝对有同党协助她。
“对了,宁国那边传来消息,宁帝的身子恐怕是撑不下去了,如今都靠着灵芝人参勉强吊着,朕怕一旦宁帝疫。”离卓天皱着眉头,如今的宁国安静地如一潭死水,但是越是如此,他却越是担心。
异常的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这句话他很早就明白了,宁国如今的平静实在让人觉得不安心,沈孟之留在宁四身边也让他很是不安,他绝对不是个什么安分守己的人,他千里迢迢去了宁四身边,所为何事他用膝盖想都能猜到。
虽说,宁帝早就立了太子,但是听说宁四的势力较之太子更是大了许多,这几年也都在努力地经营着朝廷之间的势力,一旦宁帝病逝,恐怕不待太子登基,那宁四便会有所行动。
原本宁国的情况其实和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如今沈孟之在宁四身边,一旦宁四登上皇位,那便是给了沈孟之一大助力,要对付他就更加困难了。
“微臣也收到消息,沈孟之这几日在暗中招兵买马,恐怕就在等那一日了。”暮轩想到这个人,心底就涌上一股厌恶,他可以接受别人的阴谋诡计,但是却绝对不能危害到离国的利益,而沈孟之很显然根本没有将离国的利益放在首位,恐怕真的被宁四登上皇位,之后他就会邀功来攻打离国了。
“哼,这个人,必须除去。”离卓天的眼神深邃了起来,布满了杀气,心底暗暗下了决定,绝对不会再姑息沈孟之,他的命,已经留得够久了。
“听说皇上将整个后宫都封了?微臣有些不太明白。”暮轩将话题拉到了离卓天的后宫,他原本要去后宫查案,谁料宫门口的侍卫居然告诉他后宫都被侍卫重重把守。
离卓天冷哼一声,“这些女人,平日里只知道争风吃醋,如今雪嫔死了,就算和他们没有关系,恐怕也都在暗地里偷笑了的。朕要保证消息不走漏,所以只能先将后宫围起来,不让消息散出去,否则宁国恐怕会有异动。”
他们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离卓天和暮轩同时皱眉,隐隐地听到门外一声娇媚的声音,“本宫要给皇上送点心,你们谁敢拦着本宫。”
“皇上,微臣先告退了。”暮轩实在是不愿意同离卓天那些妃子打交道,各个都浓妆艳抹,句句话都含沙射影,话中有话,照他看来,这些女人在后宫里的算计和争斗绝对不比朝廷上的轻松多少。
离卓天“嗯”了一声,面上有些尴尬,他其实也很厌恶这些女人,他想见的只有一个人,但是很可惜,那个人就算他召见恐怕也不见得会来。
自从那一日他们定了所谓的两年之约以后,倾颜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他其实是知道她的,她和他一样,害怕被伤害也害怕被欺骗,所以宁愿竖起所有的防备来保护自己,以为这样别人就会远离,而自己就不会被伤害。
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倾颜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只是一味地觉得她是个特别的女子,只因为,她的眼中没有自己。他不会承认,因为她只有在看着暮轩的时候眼中才会散发着温和而迷人的光彩,所以他嫉妒,疯狂地嫉妒着能够得到倾颜另眼相待的暮轩,所以他用尽一切办法将她锁在身边。
他是离国的天子,是君主,应该是天下所有女人倾慕的男人。而她,却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甚至为了害怕他对她有所企图而将倾城的容貌掩在浓妆之下,他愿意给她天下女子所奢望的一切,然而那些对她来说却毫无意义。
他就像个无所适从的孩子一样,所能拿出的东西却被人无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努力将她留在身边,相信一定会有一天,她会被自己感动,也会爱上自己。
只是,这一天,到底还有多久?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谁都没有想到,暴风雨会来得那么迅速,让人措手不及。
雪嫔难产而死的消息竟然走漏风声,传到了宁国,最诡异的是雪嫔死于慢性毒这件极为隐秘的事情居然也被宁帝知晓,惹得宁帝怒极攻心,竟然就这样一命呜呼。
这番变故,让宁国的朝廷里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雪公主在离宫被害,皇子一出世便死去,连带着宁帝因为思女心切,悲愤而亡。隔日,整个离国朝堂上都知道了暗害雪公主的居是离帝的宠妃颜贵妃,说她对公主下毒,以致公主早产虚脱而亡,皇子竟为死胎。宁国的朝臣纷纷表示要为雪公主报仇,让离国交出害死公主的凶手,以慰藉宁帝的在天之灵。
最诡异的是,宁太子居然没有即位登基,原因竟是太子之前认了颜贵妃为义妹,是他指使颜贵妃暗害雪公主,宁太子还没来得及调动他的兵马,就已经被宁四皇子打着为父皇和雪公主报仇的旗号给囚禁了起来。而那宁四皇子便以暂代监国的身份把持了朝政,居然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与此同时,宁四皇子宁君博迅速调兵遣将,一边派了使臣递送了国书给离国,要求他们交出暗害雪公主的凶手颜贵妃,另一边则在宁离边境集齐了不少人马,看那架势,似乎离国不交人,便要打仗的样子。
这一连番事件,衔接地无比完美,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整件事情是不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否则宁君博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手了朝廷和兵马,但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只能作壁上观地看着宁君博迅速掌权。
宁国的国书送到了离国,引起了离朝一阵兵荒马乱,毕竟那么多年修生养息,没有战乱,如今宁国咄咄逼人的架势,让离朝的众臣惊慌失措了起来。
但是,颜贵妃是什么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离太子的额娘,摄政王的女儿,前皇后的亲妹,这么多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交就交。
早朝的时候,离卓天提到了这件事情,谁都没有先站出来,毕竟摄政王和皇上对立多年,势力参半,而颜贵妃则是双方都珍视的女子,都怕一开口便得罪了任何一方。
离卓天眯着眼睛,端坐在龙椅之上,扫视着大殿中的群臣,神情严肃,看不出情绪,只见他眉心一挑,“怎么?对于这件事,众位爱卿都没有看法?”
他的话,如一粒石子抛入深湖之中一样,没有任何的回应。
“乐正大人,你先说。”离卓天又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乐正南荣的身上,他毕竟身负镇远将军之称,又是惜婕妤的父亲,算是皇帝这边的宠臣。
乐正南荣一脸郑重,似乎思考了一下,站出来说道,“回皇上,臣以为,这件事情不可草率决定。”说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颜贵妃乃我离国的嫔妃,怎可随意地交出给宁国,有辱我离国之风。但是,宁四皇子已经集结了不少兵马在边境蠢蠢欲动,他们的态度如此坚定,恐怕不会愿意善了。必须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能交出颜贵妃,又能让宁国退兵。”
离卓天在心底腹诽了一下乐正南荣,说了半天一句都没用,不愧是老狐狸,看起来他说了许多,但是没有一句是表明了他的立场的,既不会得罪皇上,又不会得罪摄政王。
“摄政王,你以为呢?”离卓天直接将烫手山芋抛给了沐清远,他倒是很好奇,这样的时候,他会不会为自己的女儿说话。
沐清远站了出来,微微欠身,“回皇上,老臣以为,这件事情同小女相关,老臣实在不太方便参与讨论,否则,有欠公允。”
离卓天不禁愣了愣,又看了摄政王两眼,他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会不管不顾女儿的死活,竟然不肯为倾颜说情。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倾颜的个性其实真的和摄政王很像,坚持原则,从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蹙眉,若是倾颜知道了摄政王没有为她说话,她应该会难过的吧?就算,她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刚过双十年华的女子。
“启禀皇上,微臣有话想说。”一声低沉的声音,来自倾颜的大哥沐世皓,只见他站了出来,双手抱拳,“微臣不知道为什么宁国会以为是颜贵妃娘娘暗害了雪嫔娘娘,但是以微臣对颜贵妃娘娘的认识,娘娘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宁国如此冤枉娘娘,实在是让人愤怒。”
沐世皓的身上,具有一份北方人才有的豪气和率性,即使在朝廷之上也是如此,所说之话必然是心中所想,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花花肠子,他想到的,只是为自己的妹妹叫屈。
离卓天眯着眼,不语。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宁国既然有了如此的说法,必定是有证据可依。不如请皇上将颜贵妃交给大理寺,由大理寺来查清此案,这样一来也可以对宁国有所交代。”说话的是殿阁大学士,向来和摄政王极不对盘。
照他的说法,将倾颜交给大理寺,那就已经是将倾颜和雪嫔的案子画上了连线,更何况,进入大理寺的人,很少能有活着出来的,听说大理寺的刑罚非常严厉,很多人最后都被严刑逼供而冒认了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