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1.11大二上学期，就是2004年11月16日那天，J大发生了一件大事。后来我在文笔稍微好了点的时候，特意写了篇《11月16日你上哪呢？》的小说，为缅怀那天的日子。其实那天日子没有什么特殊，那天既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多年过去了，我们仍旧痛苦地去回忆那一年的那一天，我们都干什么去了。

答案无可厚非，除了逃课的同学窝在寝室，其他人大多数都在上课。那天上午只有前面两节课，下午还有三节课，其他时间自由支配。我在上午十点去了趟图书馆，进图书馆之前还给史哲雅打了个电话，她今天没课，寝室三人都去李娟家里玩。我本是要去的，但那天我们班女篮在迎新杯上杀了决赛，因此去不了。从图书馆随意借了两本书，出来的时候看见唐梦寝室的肖娟，很有礼貌地喊了我一声“班长”，然后还相互说了几句话。

肖娟给我的印象是很不错的，我一直觉得她是班上最乖巧的女生，爱读书，学习成绩好，没有男朋友，每次出去逛街的时候都会打电话跟妈妈说一声，以免家里担心。每次要出门的时候，要么跟唐梦一起，要么就跟教育系的刘英在一起。

可是，就是那么“作怪”，如此乖巧的女生就在11月16日那天失踪了，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而且她失踪的事，居然还是三天之后罗树生告诉我的。

我骂了他，说，“你这个副班长如何负责考勤的？当天下午三节课班上少了人也不知道。”

罗树生有点忍气吞声，大概是知道了自己所犯错误是一时无法弥补的。

“我那时候知道班上少了几个人，也知道肖娟在名单里面，我还特意问了唐梦，知道不知道肖娟上哪呢，她只跟我说了一句，好像她心情不好，估计去哪里散心了，还要我帮个忙，不要在考勤表上记她旷课。”罗树生嘟噜着。

我也没心思去怪罗树生，也没空闲去追究唐梦的责任，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告诉雷大龙班主任，上报学校，报警，以及通知远在F省的肖娟家长。因为我是最后一个看见肖娟的，因此我第一次在警察叔叔面前做了笔录，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若干年之后我居然还能为别人做笔录。

J大一下子变得人心惶惶，全校总动员，在五栋教学楼门口挤满了各大院系的志愿者代表，校保卫处熊处发表动员讲话，“我们务必要团结起来，分工协作，一定要把肖娟同学的踪迹找到。”于是浩浩荡荡，全校出动了几百师生寻找了三天，三天过去，除了在市区的一栋破楼里找到肖娟的书本以及在学校后山上找到了她的包包外，寻人启事张贴了，问也问了，仍旧没有任何的线索。三天之后，也只剩下我们班唯一个独立军在寻找。

警察那边没有消息，班上同学分为几组，一组负责接待肖娟父亲，其他组仍旧负责寻找，那段时间班上基本上处于停课状态，早上六点早早起来集合后就分批下到县、乡镇去寻找，夜里弄到十二点多才回寝室，如此持续一段时间，虽然大伙毫无怨言，但此时已是心灰意冷。在肖娟失踪七年后，我们仍旧还是陷入恐慌之中，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够说没就没了，而且还消失得那么无影无踪。

一开始警察怀疑是他杀，那时候正好市区发生一起死人事件，但几经确认后，原来是虚惊一场。破解了肖娟的QQ，想以此找到一点有利信息，却毫无结果。而且往往在我们跟肖父失望透顶的时候，一个个虚假信息铺袭而来，让人真假难分。

作为班长，那时候我要比任何人都要劳累，但每每看到肖父日益消瘦的脸蛋，我又觉得自己应该更加努力去帮忙寻找。史哲雅并没有责怪我没有像从前那样每晚给她电话给她讲故事，她很支持我的工作，从不在我忙碌的时候打扰我。在寻找的过程中，也有好几次单独与唐梦接触，久而久之接触多了，先前的阴翳也随之消逝，甚至有些时候我还存在侥幸，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和她重新在一起的。

有一天，因为下雨，又没有任何关于肖娟的信息，我们便早早地回到了寝室。在楼下的时候，师妹邓香花喊住了我。

“师松，我想跟你说件事。”

连日来的奔波让我有些疲惫，我困倦地说，“什么事，你说吧。”

“那个，我这不知道当不当说，但看到哲雅那么辛苦，我觉得我还是说吧。”

我听到她那么一说，以为是史哲雅出了什么事，赶紧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呢？”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时候我手机信息响，我看了看，正是史哲雅的短信。

“在做什么呢？还在忙？”

我赶紧问邓香花，“你说，赶快说。”

“那我说了。”

“嗯。”

“其实，哲雅是喜欢你来着，自从那次跟你第一次见面回来，就老是在我们面前提起你，有一天我们偷偷地问她，是不是喜欢你来着，她脸红默认了。”

我突然觉得脑袋里嗡嗡叫，头疼痛不已。我觉得，我该好好安静下。

我回到寝室，因为连日来的辛苦，寝室里聚集了两拨人在打牌，寝室里吵吵闹闹，很是热闹。我躺在床上给史哲雅发信息，一来一回，既然鬼使神差地莫名其妙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短信发出去，我又后悔了。觉得自己做事过于草率与唐突。

久久没见她回复，心里竟然油然生起一丝恐慌，估计还是被拒绝了。我那时候心里是很复杂的，既希望能收到她的短信回复，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但又希望她没收到那条信息，那样我就可以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现实太糟糕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电话来了，来电显示上显示“妞妞”，是师妹史哲雅的。

我显得有点尴尬地躲到寝室外接电话，心里扑腾腾地跳动着。

“师松，是我，那个你赶紧下来下，哲雅生病了！”

我听了，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就跑到她们楼下去了。到了21栋楼下，只见邓香花、李娟、李娜围绕在史哲雅身边，她身上还裹着一条小被子。她颤抖，不停地颤抖。

史哲雅不敢看我，好像是在躲着我。李娟说，“我们都让她洗热水，结果她跑去洗冷水。”

我没关心这些，一把把史哲雅背在身上，她仍旧躲避着我的眼神。

“我们已经叫了校园110，让他们拿车来接。”邓香花说。

没走几步，校园110的车就到了，我赶紧把她送到校医室打针。

车上，李娜嘀咕着，“她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跑去洗冷水澡的。”

我盯着史哲雅看，以为是自己的短信伤害到了她。

史哲雅被被子包裹着，看了一眼李娜，好像不给她说。

李娜还是多说了句。

“因为师姐找到她，她就心情不好了。”

我反问一句，哪个师姐？

“唐梦。”李娟这个时候插了句。

我这个时候哭笑不得，摸了下史哲雅的脑袋，说，“傻瓜。”

那一天是12月2日，我在那一天有了第一个女朋友，她的名字叫史哲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