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卦第六十
节卦第六十——适可而止知节制
(兑下坎上)
节,亨,苦节不可,贞。
《彖》曰:节亨,刚柔分而刚得中。苦节不可贞,其道穷也。说以行险,当位以节,中正以通。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
《象》曰:泽上有水,节;君子以制数度,议德行。
译节卦象征节制,节制可致亨通。但是不能过分节制,应守持正道。
◎《彖》解释道:节制可致亨通,这是因为阳刚与阴柔上下明白相分而阳刚又得中的缘故。但是不能过分节制,否则就会导致困穷。物情欣悦就会勇于赴险,处位妥当就能自觉进行节制,居中守正则行事畅通无阻。天地自有节制,因而有了四季;圣贤明主以典章制度为节制,就不会浪费资财和残害百姓。
◎《象》解释道:沼泽上有水,象征节制。君子因此制定礼数法度为准则,详细考察道德行为从而任用得宜。
【智慧解读】
任何事物不可始终分离涣散,涣散的局面最终要加以节制,否则会不可收拾,所以接着涣卦的是节卦。节卦上为坎,下为兑,坎为水,兑为泽,沼泽里有水,而水要漫出,就会受到沼泽沿岸的限制——这就是节卦的象征。节卦说的是不论是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节制都是普遍存在的,天地节制寒暑的长度,而形成了四季,制定完善的政治制度,对财经加以节制,就不会浪费钱财和残害老百姓。万事万物只要能适当节制,就会通达顺利。但是节制要有度,过度了就成为苦节,就会走向反面,最终陷入困穷之境。
▲朱熹像
朱熹阐发的“存天理,灭人欲”,过分地节制了“人欲”,以致出现了“以理杀人”的现象。
【要诀】节制有道,过犹不及。
【例解】
据说上帝在创造万物时,并没有为蜈蚣造脚,但是它仍可以和蛇爬得一样快。有一天,它看到羚羊、梅花鹿和其他有脚的动物跑得比自己快,它心里想:“哼!脚越多当然跑得越快。”于是,它便向上帝请求:“上帝啊!我希望拥有比其他动物更多的脚。”上帝答应了蜈蚣的请求。他把许多脚放在蜈蚣面前,蜈蚣迫不及待地拿起这些脚往身上贴,从头一直贴到尾,直到没有地方可贴了,它才依依不舍地停止。看着自己满身是脚,它心中窃喜。但是,等它开始要跑时,才发觉自己无法控制这些脚。它费很大的力才使得这些脚不互相羁绊而顺利地往前走。结果,它比以前走得更慢了。
▲四书书影
四书是《论语》、《大学》、《中庸》、《孟子》的合称。“过犹不及”语出《论语》,比喻事情过了头,就跟做得不够一样。
初九,不出户庭,无咎。
《象》曰:不出户庭,知通塞也。
译初九,守节制,待在家中不动,必无灾祸。
◎《象》解释道:守节制,待在家中不动,说明“初九”懂得通畅则行、阻塞即止的道理。
【智慧解读】
“初九”处于节卦之始,以阳居阳,居得其正,上应“六四”,但是前进路途中有“九二”相阻,故节制自己的行为,宜于慎守,等待时机,遂以“不出户庭”以免除灾祸。这是“初九”的聪明之处,他深深地懂得路途中畅通则行、阻塞即止的节制之道。此爻告诫我们:为人处世,最重要的是知节能止,也就是说要看清前途,当有不可逾越之阻碍时不要去浪费精力,伤害自己,知不可为而不为,才是智者的表现。
【要诀】慎言慎行,知节能止。
九二,不出门庭,凶。
《象》曰:不出门庭,凶,失时极也。
译九二,不走出自家门庭,有凶险。
◎《象》解释道:拘于节制,不跨出门庭而有凶险,说明“九二”丧失了适中的时机。
【智慧解读】
“初九”前面有“九二”阳刚阻塞,是不当有为之时,故节制不出;“九二”前面是二阴,阳遇阴则通,通则利往,所以“九二”应跨出家门有所作为,到广阔天地中去大展宏图。但“九二”由于阳居阴位,过分拘于节制,虽前途畅通却保守不出,所以“九二”违时有凶。此爻告诫我们:消极保守不等于小心谨慎,人生很多事情,错过机会不但不能获得成功,相反还会因之受害。
【要诀】当动则动,切忌犹豫不决。
【例解】
在人生的紧要关头,当动不动,犹豫不决,就会反受其害。昔日,淮南王刘安预备谋反,又恐事不成惹杀身灭族之祸,因此裹足不前,最终被汉武帝以毒药鸠杀。刘安深于谋略,却死于胆识不足。形势到了某一个关口,就不能坐等它发生变化,而应主动去改变或推动事态发展,从而避开凶险。
六三,不节若,则嗟若,无咎。
《象》曰:不节之嗟,又谁咎也?
译六三,不能节制,于是就嗟伤自悔,仍然没有灾祸。
◎《象》解释道:不能节制而嗟伤自悔,又有谁还会加害于他呢?
【智慧解读】
从爻象上看,“六三”乘凌阳刚之上,这种处境是相当危险的,但实际却并非如此。“六三”以阴柔之质居阳刚之所,失其当位,又处下卦之终,很有不知天高地厚的骄侈之象,过乎中而不知节;不过“六三”不同于“九二”的是,他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开始懊悔自己的过失。既然能嗟伤自悔、居不自安,则人将容之,谁还会加害于他呢?
故“六三”可以“无咎”。此爻提示我们,人无完人,因为不善自制而犯错是常有的事,但一个人若能谨慎自察,多多反省,则虽有过而无大害。
【要诀】勤于自省,勇于自察。
【例解】
人做事不可能没过错,企业也是如此。一个企业,无论它有多大规模,无论以前它有多么成功,在变化纷纭的外界环境面前,其应对措施总会有出现错误的时候。2005年,联想公司兼并了IBM公司的个人计算机业务,当时业界普遍认为这种整合必然会出现很多纰漏和错误,其合作前景不会乐观。但是联想找到了适当的对策,那就是勤于自省,其CEO专门成立了“战情室”,每天将公司出现的问题进行汇集并检讨,这要保证在24小时内就扭转任何危机。通过这些努力,联想运作顺畅,原IBM的计算机产品丝毫没有受到抵制,业绩节节上升,大大超过了业界的普遍预期。
六四,安节,亨。
《象》曰:安节之亨,承上道也。
译六四,安然进行节制,可致亨通。
◎《象》解释道:安然进行节制,可致亨通,说明“六四”能够谨守顺承尊上刚中之道。
【智慧解读】
“六四”以阴居阴,柔正得位,处“九五”尊阳之下,能够顺承“九五”中正之君,他所处的环境要比“六三”好得多。所以爻辞说,“六四”安于低伏,乐于自节,而亨通无阻,这是顺承上天的道理,按社会规律办事的结果。此爻启示我们:当自己没有能力改变现状时,不要去做非分的事,而应该节制自己的欲望和意念,安之乐之,得到的一定会比失去的多。
【要诀】柔顺尊上,万事亨通。
【例解】
嵇康是三国时曹魏文学家,“竹林七贤”之一。嵇康在当时的政争中倾向皇室一边,对于司马氏采取不合作的态度,因此颇招忌恨。嵇康的友人吕安被其兄诬以不孝,嵇康出面为吕安辩护,钟会即劝司马昭乘机除掉吕、嵇,司马昭便处死了嵇康。嵇康平时“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每每“非汤、武而薄周、孔”,实际上是要否定“今王”——司马氏。因此最后落得个悲惨的下场。其临终时所作《幽愤诗》,认为自己终致囹圄,是由于性格顽傲、不知柔顺所致。他虽然在诗中表示希望渡过目前的厄难,然后去过超尘绝世的生活,但这不过是美好的愿望而已,不懂柔顺尊上的他,终于英年早逝,令人扼腕。
▲嵇康像
九五,甘节,吉,往有尚。
《象》曰:甘节之吉,居位中也。
译九五,适当节制而能够令人感到甘美适中,可致吉祥。采取行动,必受嘉赏。
◎《象》解释道:适当节制而能够令人感到甘美适中,获得吉祥,说明“九五”居位处中,无过也无不及。
【智慧解读】
“九五”以阳刚居中,处于尊位,是节卦的卦主。“九五”的节制是“甘节”,这是节制的最高境界,甘节与安节的区别就在于:安节只行于己,唯有自己身安而已,但别人未必可安。甘节则不是这样,甘节是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这种“节”既施之于己,也施之于人,故而其不仅像安节只获亨通,而且可以获得吉祥。在此情况下,如果有所行动,一定可以引导人们的崇尚追捧。由此可见,节卦的要义为贵中,“九五”之所以能够得甘节之吉,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居位处中、当位以节的缘故。此爻向我们说明一个道理:善于节制固然是一种美德的表现,但把这种信条执行得太过的话,就会对自己有危害。只有节制得恰到好处,达到甘节的状态才是真正的成功。
▲商汤网开一面
汤经常出外巡视农业生产和畜牧情况。有一次,他驾车来到郊外山林,看见一个狩猎者正在张挂捕捉飞禽走兽的网。他的网在东西南北四面都张开了,结得严严实实,并且跪在地上祈祷:“我的网已在四面张好。求上天保佑,凡是天上飞下来的,从地上跑出来的,从四面八方来的鸟兽,都钻到我的网中来吧。”汤看了这个狩猎者所布的网,听了他的祈祷,笑着说:“啊,如此张网,一定会把鸟兽全部捉尽。那岂不是太残酷了吗?只有夏桀才会如此啊!”于是汤命人撤下三面的网,而只留下一面。
【要诀】节制要恰到好处。
上六,苦节,贞凶,悔亡。
《象》曰:苦节贞凶,其道穷也。
译上六,过分节制,应当守持正道防备凶险,悔恨可消亡。
◎《象》解释道:过分节制,应当守持正道防备凶险,是因为节制之道已走入困穷之境。
【智慧解读】
“上六”之“苦节”与“九五”之“甘节”刚好相反。“上六”居于节卦之极,节已过中失度,节制过苦,人们不堪忍受,故曰苦节。不过,节制之道虽然到了“上六”已经“道穷”,但是“上六”以柔居上,未失其正,行“节”之苦心,又不能完全否定掉。所以此爻意在劝勉我们,节制自守固然好,但如果做得太过,让节制苦不堪言,事情就会向反向发展,因此我们应该节而有道,化“苦”为“甘”。
【要诀】固本培元,慎处困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