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居然是阮清恬

第一章 居然是阮清恬

第一章居然是阮清恬“1914年,浙江人顾型从英国留学归国,在上海中华书局顶楼、龙门师范顶楼、无锡图书馆顶楼自制仪器,开始进行无线电报通讯,成为我国无线电报首创者之一。”

“1920年7月,中华邮政开办了民用邮传电报业务。随后,一批电台蜂拥而起,比较有名的有新新电台、大中华电台、东方电台、华美电台、元昌电台、鹤鸣电台、富星电台等。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商业大亨,大量购买私人电台,进行商业业务沟通。而数家公立和私立学校也开设了无线电课程,使得无线电风靡一时。”

阮清恬努力回想着老师在课上讲的内容,马上就要考试了,她只有一次机会,可千万不能马虎。不过现在还是先完成自己的工作要紧。想到这儿,她伸了一个懒腰,戴上耳麦,准备把剩下的电报发完。

阮清恬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白玉般的耳垂上挂着一个十分漂亮的流苏耳环。从小,阮清恬就经常听到有人说自己的耳朵有着非常漂亮的轮廓,听父亲说,这一点是随了自己的母亲。

“要下班了,你怎么还不走啊?”邮报局里的王阿姨出来打水,看到阮清恬,忙热络地问。

阮清恬抬起头,摘下耳麦,微笑着回道:“这就走了。”

王阿姨点点头,似想到了什么,又嘱咐道:“你回去的时候可得小心一点儿,我听说这几天街上不太平。”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王阿姨。”阮清恬笑得灿烂,心中因这细小而真实的关怀而备感温暖。

阮清恬大步从邮报局走出来,闭着眼睛,大口呼吸着街上人群的气息。对她来说,这就是最熟悉,最真实的存在。阮清恬抬起头,望着天上大大的太阳,不觉微笑起来。

一架飞机缓缓穿过云霄,留下长长的白色印迹。飞机滑过天际,然后缓缓地降落在机场跑道上。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阴着脸从飞机上走下来。候在两侧的人立即上前,恭敬地鞠躬道:“会长!”

任浩铭面无表情,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前呼后拥的优待。他将身上的风衣随手扯下来,连手都没松,就立刻有人上去接。

“人找到了吗?”任浩铭冷冷地问。

手下毕恭毕敬:“还没有。”

任浩铭一个眼神扫过来,手下吓得浑身哆嗦。其中一个瘦高的手下连忙过来打圆场:“会长,已经派人去找了,所有的警察也都在排查,一旦见到有戴蓝格子围巾的人,一律抓回来,等您审问。”

手下为任浩铭打开车门,任浩铭大步跨进去之前,冷冷地抛下一句:“动作快点,我已经快没有耐心了。”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办。”手下直冒冷汗,不过好在算是交代过去了。

任浩铭的贴身随从一共有四人,分别叫阿春、阿夏、阿秋、阿冬,简称春、夏、秋、冬。这四个人自小便跟着任浩铭,如同任浩铭的影子一般。

阮清恬刚进沙逊大厦,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嘈杂声。大厅的上方横挂着一条大大的横幅,横幅上面写着“中德无线电专业测试比赛”。

“哗哗哗”,摇动骰子的声音不绝于耳。

话筒中,主持人的声音很好听,阮清恬连忙快步走过去。围着观战的同学,有认识阮清恬的,大声跟她打招呼:“你怎么才来啊?”

阮清恬笑笑:“路上耽搁了。”

语毕,阮清恬便认真地观看起来。在阮清恬的正前方,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孩儿正在和老外路易斯比试听力。那是阮清恬的同学,叫真真。

阮清恬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比赛。两人的眼睛上分别蒙着一块黑布。不远处有一个屏风,屏风后面坐着五个穿制服的人。五个人拿起骰盅,开始夸张地摇晃,摇骰子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屏风的这边则是观看比赛的观众。不一会儿,摇动骰子的手齐刷刷地停下。路易斯侧耳倾听,开始报数:“324,436,345,666,434。”

随着路易斯的声音,五个摇骰子的人一一亮出骰子。神奇的是,每一个开出的数字,都跟路易斯报出的数字一模一样。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阮清恬也不禁赞赏地鼓掌,这个外国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学生甲:“这个路易斯也太厉害了吧!一次失误都没有!咱商学院蝉联三年的听力冠军真真同学,这次恐怕要彻底输给他了……”

学生乙:“是啊,真是不可思议!希望后面的楚安安同学能替咱商学院争口气,打败这个路易斯!”

裁判通过话筒宣布:“第二场比赛,路易斯赢!”

一个侍者高高举起一个纸牌,向众人展示,纸牌上面写着路易斯的名字。

路易斯嘴角上扬,露出自信的微笑。真真一脸愧疚地朝阮清恬走过来。

真真的脸上写满了失落,但是她看到阮清恬之后,似乎又恢复了一点信心,拍着阮清恬的肩膀说:“安安同学,全靠你啦!打败他!可不能给咱商学院丢人!”

阮清恬笑笑,没有说话。

但是阮清恬心里早就下定决心,要给这个路易斯点颜色瞧瞧。不管怎么样,不能丢中国人的脸!阮清恬带着这样的信念,自信地走到比赛区,她把脖子上系的蓝格子围巾拿下来,蒙在眼睛上。

裁判举起话筒:“比赛现在开始!”

沙逊大厦外的小巷里,一个中年人正神色慌张,捂着自己脖子上和阮清恬戴的那条一模一样的蓝格子围巾,拼命地向前跑。他的身后,噼里啪啦的枪声不绝于耳。

四个警察在后方紧紧地追赶着。警察队长手中拿着枪,见此人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又冲着天开了一枪。

警察队长威严地喊道:“站住,站住!”

中年男人顿时吓得瘫软在地。四个警察立刻上前去,将中年男子铐起来,警察队长伸手拽下男子的蓝格子围巾,拿起来拍了拍,露出得意的笑容。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街角不远处的一个咖啡馆前。一个穿着中山装、围着蓝格子围巾的中年男人,刚刚走到咖啡厅门口,就被一队警察拦下。

带头警察瞥了眼男子脖子上的围巾,下令道:“蓝格子围巾!带走!”

中年男人惊慌道:“你们干什么?我又没犯法,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但是警察没有理会中年男子的控诉,二话不说,就将人带走了。

与此同时,在沙逊大厦内,阮清恬和路易斯的决战还在继续。

阮清恬和路易斯相对而坐,路易斯不屑地看了眼阮清恬,用黑布蒙住眼睛。两个穿制服的男人分别向上扔出骰子,当很多骰子落下时,居然不是落到地上,而是落到了两个巨大的水缸当中。评委们仔细看着,骰子纷纷落到水缸中,激起了水花。

阮清恬和路易斯异口同声地说出骰子的数字:“4,2,6,5,……”

而两人说的数字,居然跟落到水面上的骰子那一面的数字一模一样。评委们面面相觑,全都傻眼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两名穿酒店制服的经理从沙逊大厦里匆忙跑出,跑到门口,看起来是去迎接重要的人物。

经理甲一面紧张兮兮地整理着自己的制服,一面飞快地说道:“青年商会会长任浩铭马上要到了。”

“怎么这么突然?”经理乙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好像听说是正在全城抓捕一个戴蓝格子围巾的老男人!已经报了警!现在所有的警察都跟疯了似的全城搜捕呢。”

“为什么啊?”

“听说好像是那老男人搞了他的妹妹!亲妹妹!”

经理乙大惊:“啊?谁那么大胆!任会长的妹妹也敢搞?”

“谁知道啊!我看八成是活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有钱人家的口味也是真够重的!那个任浩铭不过未到三十岁的年纪,他妹妹应该也不过二十多岁吧,年纪轻轻的,怎么偏偏喜欢老男人呢!”

“别说了,警察来了。”经理甲推了一下经理乙,说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两队警察雄赳赳气昂昂走了过来。两辆轿车飞速驶过来,停在沙逊大厦门口。任浩铭的四个随从春、夏、秋、冬匆匆下车,为任浩铭开车门。

任浩铭脸色铁青地从车上下来,迈步向沙逊大厦里面走去。

警察队长立即迎了上来:“任会长。”

两个经理也赶紧卑躬屈膝地迎上来,讨好任浩铭:“任会长您大驾光临,我们……”

任浩铭脸拉得比海带还长,根本不搭腔,直接走进沙逊大厦。警察队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春、夏、秋、冬四个随从也快步跟了进去。

两个经理面面相觑,也连忙跟着进去。

此时,在沙逊大厦的大厅里,比赛还在进行。

几轮比试下来,阮清恬与路易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这给围观的学生们平添了信心,大大鼓舞了士气。

学生甲兴奋地赞叹:“哇……这个楚安安竟然能和路易斯同时报数!真是太厉害了!”

刚才比赛的真真一脸兴奋地说:“当然了!楚安安同学可是出了名的顺风耳!”

主持人:“第二局,上海商学院楚安安小姐,德国无线电专家路易斯,平……第三局开始!”

新的比赛开始了,阮清恬和路易斯聚精会神,开始侧耳倾听,谁都不想认输。

评委又开始扔骰子。这一次,骰子落下的地方,居然是两笸箩松软的棉花。“哗”一下,无数骰子被掷到空中,像天女散花一样,从空中开始纷纷落入松软的棉花中,一点声音都没有。

路易斯有些犹豫:“4,2,6,5,1,3,1,不对,5,6。”

阮清恬自信地报数:“4,2,6,5,1,3,1,5,6。”

任浩铭和警察队长走进沙逊大厦的大厅,任浩铭心情郁闷地向前走去,根本没在意地碰了棉花包一下。而上面的骰子也因为他这无意的动作,从原本的1点变成5点,最终停住。

阮清恬报数:“1!”

路易斯犹豫了下报数:“……5!”

任浩铭继续向前,没有在意阮清恬他们的比赛,向里面走去。

警察队长冲后面的警员命令道:“你们几个去这边,剩下的人去那边,给我仔细地找,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

阮清恬之所以这么在乎这个比赛,除了想要为学校争光外,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因为自己的父亲阮斌。

阮斌只有阮清恬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对女儿是百般疼爱,但是阮斌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嗜赌成性,欠了很多赌债。阮清恬因为这个跟阮斌吵了不止一次,阮斌也每次发毒誓再也不赌了,可是最终还是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的誓言。

阮斌倒也不是没有良心,他知道阮清恬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已经很辛苦了,不想再给阮清恬平添烦恼,所以他打算自己想办法。

花柳巷是全城最鱼龙混杂的场所,但是房租也是全城最便宜的,所以阮斌便在此处置办了一座廉价的二层小楼。至于用处,他自有打算。

阮斌捧着一束玫瑰,穿过小楼一侧狭窄的楼梯,径直上了顶楼。他警惕地四下查探一番,才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先从门缝中把花伸进房间。阮斌探头探脑,像做贼地一样进门。见到屋内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阮斌不由感慨:“唉,这几天被追债的追得太紧了,弄得老子都有点四面楚歌草木皆兵了!不过话说回来,幸好我用假名租的这间房!怎么可能有人找到这里呢?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阮斌将手中的花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然后跷起二郎腿,大爷似地坐到沙发上。

楼下,一个妙龄少女一身洋装,戴着帽子和大口罩,遮挡着她的真面目。她急匆匆地上楼,推门跑进房间,一见到阮斌,就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的蓝格子围巾呢?你的蓝格子围巾呢?以后你再也别戴蓝格子围巾了!知道了吗?”

阮斌站起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我的好晓晓,你先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好久没见你了,都快把我想死了,来,让我抱抱。”

任晓晓一把推开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个正形儿。”

“怎么了?”

“我哥……我哥在找你……他的手下拍到了我和你的照片,照片看不到你的脸,可是能看到蓝格子围巾!我哥说一定要找到你,找到你就……”

阮斌再次将任晓晓拉进怀里:“好啦,你别太担心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你听我说,“Lovecantransposetoformanddignity:Lovelooksnotwiththeeyes,butwiththemind”。爱用的不是眼睛,是用心。晓晓,我是用心在爱你,我相信,你哥他最终一定会成全我们的!”

任晓晓娇俏地在阮斌的嘴唇上点了一下,嗔怪道:“你呀,就是这张嘴会说。”

“你不就喜欢我的这张嘴吗?”阮斌笑呵呵地抱着任晓晓,像变戏法一样,拿出花,送到任晓晓面前。任晓晓十分感动,靠进阮斌的怀里。

任晓晓动情地说道:“真希望哥哥他能看到你对我的爱,相信我们是彼此相爱的。”

阮斌搂紧任晓晓:“会的,你哥他一定会相信的。晓晓,虽然我没钱也没权,但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任晓晓十分感动:“我在想……如果你去家里提亲时,我哥他坚决反对,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阮斌心里其实也没底。

“不如,我们私奔吧!”任晓晓灵机一动,冲动之下开口说道,“我可以把我的首饰全都当掉,然后我们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阮斌感动地搂紧任晓晓:“好,我在苏州有朋友,他们手里有房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常用的东西,明天走之前,我先寄过去。”

任晓晓点头,然后一脸甜蜜地埋在阮斌的怀抱中。

在沙逊大厦内。

任浩铭快速地扫了一下站在面前的那些人,里面有五个戴蓝格子围巾的,不是老头就是年轻的男人,显然不是他要找的。他忽然看到一条蓝格子围巾,那是蒙在阮清恬眼睛上的那条围巾。

任浩铭脸色铁青,盯着那条蓝格子围巾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一把扯下阮清恬的围巾。阮清恬眼睛上的围巾被任浩铭摘下,她震惊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脸。

任浩铭也显然没料到蒙蓝格子围巾的居然是个女人,一时也愣住了。他刚才只是看到一个背影,这围巾又几乎将她的头全部遮住了,根本没看出来是男是女。

阮清恬瞪着表情呆滞的任浩铭,有些生气:“先生,我正在参加比赛!这场比赛对我很重要!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围巾摘了?”

任浩铭原本就心情不佳,他垂下眉眼,并未搭腔,转身就走。可是任浩铭没有注意到,围巾刚刚不小心掉到地上,所以他转身走的时候,一脚踩在了围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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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耳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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