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
我微微蹙眉,就着他手里把那只青铜盨翻过来,仔细看底下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果然有一条划痕,不太明显,不仔细看还真有点看不出来!
几年前,我不懂事,好奇心强,抱着这么一只挺沉的青铜盨好奇地左看右看,结果我手上戴的一枚小钻戒不小心就把它给划了一下,落下一条划痕,还被这只盨的主人毫不客气地给说了一顿。
这只青铜盨,就是我当年见过的那一个!
我回忆着当时听来的关于这只青铜盨的事,装作十分内行的样子,笑道:“盨是椭圆的,还有一种比较类似的叫做簋(guǐ》,一般是圆的。你这只青铜盨,看着很漂亮啊。”
金先生看我的目光越发的凝重了,眉头都要拧出疙瘩来,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嗯,怎么懂这么多?”
我故作神秘地笑,哄得客人赏识我了,便是我的成功。我同他信口胡扯:“我叫蒋清欢,是蒋委员长的后人呢,我有背景在东山的哦,金先生可要记住我!”
这回他好像是听出我在胡诌了,轻嗤一声,“好嘛,我还是满清爱新觉罗氏的后人呢。”
可能我进来的时候他们的正事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会也没再说什么,看着天色也晚了,寒暄了一会儿就各自散了,其中有两个男人点了姑娘出台。
金先生给了我小费,我顺手捏了捏,挺厚实的。我同他道谢,然后告辞,他却忽然拉住我,“清欢,今晚跟我走吧。”
我混了那么长时间才终于混到了一个小妈妈桑的级别,我卖女孩,负责帮很多女孩敲定出台的价格甚至初夜的赏钱,但我一般不卖自己。
我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摆出一副良家女子的神情摇摇头,“金先生想在这里玩,随时奉陪,不过,清欢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儿,不出台的呢。”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身价多少,给你三倍。”
我的出台费可不低,三倍,不是小数目。经理赵光在旁边冲我直眨巴眼睛,意思是最好别得罪客人。我一想起赵光那些折腾人的手段,就有些发憷。
三倍身价,加上这位金先生年轻英挺,我只好在心里努力安慰自己,碰上这样有钱又有颜的主,真是太不容易了,就当是我找了一次牛郎……
我的良家形象于是垮下来,调整好情绪,抿一抿嘴唇,微微侧头,冲他妩媚地飞了个眼波,凑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金先生太客气了,清欢舍命陪君子。”
是的,我在华苑工作,我做不了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
那晚金先生把我带去了酒店,开的却是双人房,有两张床。
难道他是喜欢办完事以后就把女人赶到另一张床上去睡么?
我对于男人在那方面的怪癖有心理阴影,暗暗揣度这位金先生会不会像渣哥那样,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
生活逼迫得我为三倍身价折腰,此时却又有点打起了退堂鼓,心里暗道,要是出来之前先打听打听他的来头和性情就好了。
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十分忐忑的,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小心翼翼地,等着他先进房间。
我慢上两三步,看他进来把外套脱下来挂好,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我才硬着头皮,审时度势地跟过来,半侧身坐在沙发扶手上,用穿着黑丝袜的小腿试探着,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腿。
他出了三倍的价钱,我当然务必得让他满意。所以他没猴急地进屋就动手,我也不能盲目做什么,怕太主动了会引起他反感。
有些客人的心思挺难猜的,有经验的小姐会设法抓住每一个客人的心思,然后对症下药,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以及收获更多的小费和认可。
这位金先生显然不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即使两个人单独到了酒店里,但他依然表现得比较绅士,甚至主动地把腿挪开了一点。
我心里就开始犯起嘀咕了,衣冠禽兽我见多了,可这会还不露禽兽面目是几个意思?
难道花那么高的价把华苑的小姐带回酒店真是想跟我关了灯谈人生谈理想的不成?还是说他这人就是喜欢玩点不一样的,喜欢女人主动?
我心里不太确定,也不敢造次,正想找个什么轻松点的话题打破沉默,却听见金先生说道:“今天那件货,我心里不大敢确定,所以犹豫着没拍板。对方要价六十万,你怎么看?”
我顿时明白过来,敢情把我带回来不是为着女人,而是为了那件青铜盨。
我刚才吹牛皮吹大了,他可能真的觉得我好像懂一点,未必是真的想征询我的意见,可能也就是心里纠结,所以顺手把我带过来,聊聊,开解开解。
我记得,当年就是这件青铜盨,在前主人手里可是卖出了八百万的天价,这是怎么回事,辗转地又换了主人以后,只剩六十万的价值了?
虽然这其中的过程我是没有办法知道了,不过价值我是能确定的。我立即说道:“六十万,一定要买下,金先生绝对亏不了。”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过于肯定,金先生看向我,“怎么说?”
我不想提往事,心想这个逼好像装大了,但是凭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我还是得把这个牛皮继续扯下去。
我把姿态放端庄,走到沙发另一边,与他隔着十公分的距离坐下,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只青铜盨,沿下一圈刻的是窃曲纹,风格简朴粗犷,是典型的西周中晚期风格。我可以肯定这是真品,金先生大可以买回来。”
他盯着我,“你就这么确定,要是看走眼了呢?”
我故作矜持地颔首微笑:“错不了。金先生买下这只盨,要是到时候赚了钱,别忘了清欢就行。”
我心里其实在暗暗腹谤,要是我有那个六十万,我都恨不得自己买下来啊,省得我还得继续在这种地方卖笑卖肉!
金先生没再说什么,倒是指了指浴室,“去洗洗吧。”
要是他真听了我的买下了那件青铜盨,我才觉得我亏大了,又卖身又卖艺了。不过这时候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乖顺地过去把自己洗干净了,裹着浴巾出来,然后他把我抱上了床。
他既没有猴急猴急地直奔主题,也没有用什么难受的方式折腾我,而是温柔地含住我的唇瓣,亲吻我,手指在我的肌肤上处处点火,循序渐进。
我的呼吸渐渐急促,他把灯关掉,这才扯掉我身上的浴巾,缓缓地探入花心,狂风骤雨一般地采撷花蜜,直折腾得我精疲力竭。
他完全没提出一点难为人的要求,我好像是从他身上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肉体的交易也能达到这般极致的欢愉。
不得不说,单就这一晚上出台的经历来说,我觉得金先生简直是一位好到不可多得的极品客人。除了年轻、颜好以外,身材也相当不错,我甚至摸到了八块挺像样的腹肌,体力也值得夸赞。
虽然技巧略显生涩,不像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但也不是完全没经验,给人的感觉相当好,基本上无可挑剔。
完事以后,他甚至很温存地抱着我,让我贴在他胸口睡了一个相当安稳的好觉。某些瞬间我甚至生出一点幻觉来,是一种恋爱的感觉。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对他并没有奢望,我在那整整一晚上的时间里都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有点用力地抱着他。也许我对他的拥有仅此一晚,所以我只能享受现有的每一分秒。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金先生掀开被子起身的时候,非常意外的在床上看见了小小的一块血迹。
我看见就想起来,我“大姨妈”的时间正好就是这两天了,应该是刚刚来的。我曾经听说过,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可能会很忌讳,觉得女人来事很晦气的。
要是为这个得罪了金主,就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