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果缘法
“你帮它们超脱，也算是福泽缘法。”老头上下打量宋子崖“说明你良知未泯，尚可解救。”
“我岂用你来救？！”宋子崖镇定心神，环顾四周，努力分辩这些影像“我爹娘的魂魄在哪里？让我看！”
“你双亲若已往生，自然见不着了。”老头说着提起宝剑，剑尖离地刹那，周围诡异阴森的影像便悉数消散。
“我爹娘惨遭杀害，凶手尚未伏诛，又没见我成家立业，怎么可能解脱往生？？”
“你非你爹娘，怎知他们不能释怀？”
“你也不是我爹娘，怎知他们已释怀！！”
老头笑了笑，朝盘龙郡的方向走去：“汝既见此景，此景便与汝同执同念，汝若未见此景，此景与汝则同归于寂耳。”
“这等景象分明是你让我看的！你究竟是谁？竟敢戏耍于我！”宋子崖怒极，快刀飞掷，转而取弓搭箭。
四个兄弟立时也准备攻击。
“老朽就一匆匆过客，仅此而已。”老头停下脚步，右手轻抬。
下一瞬，林间狂风大作，宋子崖飞劈的快刀，百余支箭矢，还有秦守京等人的兵刃全部脱手，浮在半空对准了他们自己。
“这是何妖法？！你又是什么妖怪！”经历过得望鹃妖的宋子崖全身汗毛倒竖，手中仍牢牢抓着一箭，不让它掉头，但是老头法力高深，竟让箭头自己折断，倒飞至宋子崖眉心处急停。
老头回转身来，深邃的目光扫过五人，又久久停留在宋子崖脸上：“后生，你知老朽走错了方向，那自己呢？”言罢收了神通，悬空的快刀与箭矢立时摔落一地。
宋子崖与兄弟们面面相觑，气息促乱，转而望着老头在月光下的背影，朝盘龙郡的方向渐行渐远。
宋子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老头恐怕不是人……”秦守京捡起自己的刀。
“山精树怪也不是没可能，就像那丰瑞鸟妖。”
“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吧。”
“走走走。”
发小们忙不迭附和。
………………
第二天中午，宋子崖一行回到盘龙郡，路过郡府衙门那废墟，发现时隔多日，里面焦骨仍旧无人收殓。
念及昨晚那些阴魂，宋子崖叹道：“人死万事休。咱们回头收殓一下。”
“到时喊上我们。”富宝贵宝兄弟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怪力乱神。
路口临别之前，宋子崖又嘱咐：“秦大哥、传宗，你俩是光棍汉，这几日就在客栈住着，花销全记账上回头我来会钞，没什么事就别露面了。富宝、贵宝，你俩多回家看看自己爹娘，珍惜眼前人。”
众兄弟点头应允，互相抱拳别过。
宋子崖在街边酒楼买了双份的酒食，心中寻思：不知张聪这小子有没有擅离职守？
回到自家废墟，宋子崖先在隐蔽处观望，自己设下的陷阱全部完好，确定没有埋伏后，正准备现身，忽然在距离自家宅地十来丈远的梧桐老树上，爬下一个瘦长男人，手中拎着葫芦，不是张聪还能有谁？
“张聪。”宋子崖招呼。
“宋大哥回来了。”张聪见他大喜“我去打水喝。”
宋子崖环顾四周：“没人来过吧？”
张聪摇头，又从腰间布包内摸出一整块废银：“宋大哥，你给的银两没用多少，我买了半个月的烧饼，每天除了下来打水，吃喝拉撒睡都在树上。”
“这几日你多有辛苦。”宋子崖拍着张聪瘦削的肩头，转手摸出二百两白银交到他手中“回去以后学门手艺好好过日子。”
张聪不收，宋子崖硬塞给他，又分了他酒食：“你走吧。若再与我为伍，小命怕是难保。”
“我知宋大哥仗义……”张聪回望布满陷阱的坡地“我不添乱，等我练好本事，一定再来投奔宋大哥你。”
宋子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张聪朝他深鞠一躬，头也不回地去了。
宋子崖望着张聪背影摇头，此时日落西垂，借着天色余光，他动身爬上盘龙山巅祭拜二老，自斟自饮心中慨然，跟着憧憬手刃仇家后，追随顾老帅金戈铁马，纵横沙场，建功立业，扬名天下的美好景象。
“最好能给我遇见金乌族之女，我必定好好待她。”
念及至此，宋子崖不好意思地笑了，又随便吃了点，剩下的肉食饭菜全留在双亲坟前，一跪三叩首后，动身下山。
………………
且说张聪拎着宋子崖赠予的酒食，捂着怀中沉甸甸的金块，心中寻思：先拿这钱修葺爹娘爷奶的坟茔，再去滨州府拜个师傅学身武艺，有朝一日定要报还宋大哥恩情。
正想着，迎面浩浩荡荡来了二三百人，皆是陌生面孔，行伍装扮。其中一位更是高出旁人两个头，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精神抖擞，手持一柄大戟威风凛凛。
张聪脚下不停，心中却道：不会是宋大哥的仇家吧？
眼瞅着这伙人朝自己走来，张聪自忖掉头报信已来不及，反而会引起他们注意，便一副无事样，吹着口哨，与这伙人擦肩而过。
待双方距离远了，张聪扔了酒食，绕远路狂奔回宋子崖家所在坡地。
结果路一远绕，加上天黑，张聪还是这伙外来人快上一步，宋子崖设下的机关陷阱已悉数破除。
张聪躲在暗中，心下焦急，四面张望：宋大哥人呢？莫不是出事了吧？
便在此时，摸黑下山的宋子崖打算今晚也去梧桐树上栖身，忽然见到自家宅基地上影影绰绰数百人，而自己设下的足索，陷坑，拉网，滚木，竹刀排，飞箭等陷阱悉数遭到了破坏！
山风呜咽，林间枝叶沙沙作响。
仇家终于来了！
弓箭从不离身的宋子崖出手如电，搭箭拉弦对准了那些人。
下一瞬，弓弦‘嘣’响，箭去如电闪，眼看着即将贯穿一百五十步外的两个黑影，不料箭身倏忽悬停！
惨淡月光下，昨晚那个须发皆白的执剑老头身形一晃，转眼到了宋子崖跟前。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