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柒】
“我看,她看紫薇就像看一个闯入者一样,充满了敌意!”
当天,在漱芳斋,紫薇和小燕子就知道了这个故事。
紫薇听完整个经过,就感动得眼睛都湿了:
“天啊!好美好美的感情啊!我好像已经看到一片沙漠,风和沙纠纠缠缠到天边!好让我震动啊!”说着,就激动地看着尔康和永琪,“你们两个怎么不干脆放了香妃,让她‘随风而去’呢?”
“说实话,当时,这样的念头确实在我心里闪过,”尔康说,“可是,皇上特别交代,要我们保护香妃的安全,好像他已经预知会出事似的。如果我们不带香妃回来,我和五阿哥,现在大概就没有办法站在你们面前了!”
“这个蒙丹,确实就是我们在会宾楼认识的蒙丹吗?”金锁急急地问。
“一点也不错!就是那个蒙丹!现在,我们才知道他为什么全身是伤。原来,他一路追踪香妃娘娘到北京,大概在路上已经动过好几次手,都没有达到目的!现在,又被我们两个打得满身是伤,不知道他有没有力气撑到会宾楼去!”永琪担心地说。
“我担心的是,他根本不会回去!你想,他的同伴大概都死了,香妃娘娘又被我们带了回来,他救不了香妃,又救不了同伴,一定绝望极了。说不定我们一走,他就抹脖子了!”
小燕子一听,就激动得一塌糊涂,拉住永琪就走。
“那我们还耽搁什么?我们赶快去会宾楼,看看他回去没有,伤得怎样!他是我的师父呀!你们两个,也真是糊涂,交过手的人还认不出来吗?怎么不放水?还把他打得重伤!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找你们算账!”
“他伤得很严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紫薇急问。
尔康看永琪:
“我真的没把握,你看呢?那几剑都是你刺的!”
小燕子一跺脚,惊呼:
“你还刺了他好几剑?”她伸手对永琪一推,“你会舞几下剑,不表演一下你就难过是不是?是敌是友你都搞不清楚,气死我了!”
“我真的不知道是蒙丹呀!更没料到是这种情形呀!”永琪喊。
“那个香妃怎么样?皇上怎么说?”金锁问。
“你真的把实情都和盘托出了?”紫薇也问。
“你们想,那么多侍卫和御林军看着,香妃娘娘扑过去抱着蒙丹的头,又对我们下跪哀求,那种惊心动魄的场面,人人都看到了!我们就是要隐瞒,也隐瞒不住,不如从实招了!我也有我的想法,我赌皇上知道了真情以后,说不定会放了香妃,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尔康说。
“你好冒险,他说不定老羞成怒,把香妃给杀了!”永琪看着尔康。
“是啊!尔康少爷,你会不会弄巧成拙呀?皇上能够忍受一个妃子,心里爱着另外一个人吗?”金锁睁大了眼睛,看着尔康。
“不是‘弄巧’,是根本没有第二条路来选择!”
“结果怎样?皇阿玛有没有被感动?有没有说要放掉香妃?”小燕子着急地问。
“我看不出来,他对我很生气是真的!差点把我送去关起来!”尔康说。
紫薇眼睛发亮,呼吸急促,拼命点头:
“不过,他毕竟没有把你关起来!我想,在他内心,一定是非常震撼的!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故事,就像他当初,听到我们的故事一样!等到他消化完了,想明白了,他就会采取行动了!你的筹码跟我当初的筹码一样,赌的是皇阿玛的‘不忍’和‘仁慈’!我当初会赢,现在,还是有机会赢。有希望!绝对有希望!”
小燕子被紫薇的信心鼓舞了:
“紫薇说有希望,就一定有希望!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去告诉蒙丹,不要灰心,不要做傻事!还有他的伤……”她回头就跑,“我要去拿‘九毒化瘀膏’‘紫金活血丹’‘白玉止痛散’,马上给蒙丹送去……”
永琪拉住她,嚷着:
“你别冲动,听我们把话说完。我们现在来找你们,就是觉得事情紧急!你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出去,我们必须分工合作!”
“分工合作?”
“对对对!”尔康连忙接口,“我和五阿哥,现在就去会宾楼,如果找不到蒙丹,就去城外找,如果还是找不到他,就让柳青顺着路,一路往新疆去找……反正要把蒙丹找到!至于你们两个,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你们要去宝月楼,毕竟你们是格格,拜访娘娘也很正常。我现在不只担心蒙丹想不开,我也非常担心香妃!”
紫薇和小燕子同时一凛,都被提醒了。
“是啊!亲眼看到蒙丹这样为她拼命,为她受伤,她却无可奈何,还被押解到这个深宫里,来侍候另外一个男人,这种情况,她怎么受得了?”紫薇说。
“就是这句话!”尔康看着紫薇和小燕子。
小燕子重重地一点头,用手背在永琪胸口打了一下:
“好!我们分工合作,说做就做!晚上,你们还是要冒险来这儿一趟,我们彼此交换消息!”她拉着紫薇就往门外走去,“走!我们去宝月楼!”
“万一皇上在那儿,你们怎么办?”尔康喊。
小燕子头也不回地说:
“放心吧,事关生死,我们不会闯祸的!你们赶快去找我的师父要紧!”
乾隆确实正在宝月楼。
得到了尔康和永琪的回报,乾隆心里,说有多怄,就有多怄,怎样也咽不下这一口气。他到了宝月楼,站在含香面前,死死地瞪着她。
含香脸色苍白如死,站在窗前,痴痴地看着窗外,一语不发。维娜、吉娜静悄悄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乾隆瞪着含香,看了好一会儿,含香始终一动也不动,好像生生死死,和她都没关系,好像他这个“万乘之君”对她也毫无意义。乾隆憋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这样的女子,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好像是在考验他的耐心!他突然发难,一步上前,捉住香妃,用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那个回人搂搂抱抱?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朕今天就亲手结束了你!免得你变成朕的笑话,和朕的祸害!”
含香被他掐得整个头都仰了起来,那对美丽无比的眸子,就黑黝黝地瞪着乾隆,脸上,几乎是平静安详,而且如释重负的。这种平静安详,就更加刺激了乾隆。
维娜和吉娜一看情况不妙,双双扑了过来,忘形地抱住乾隆的胳臂,大叫:
“不要不要!皇上开恩呀!原谅她吧!”
乾隆一怒,伸脚一踹,维娜飞跌出去。乾隆再一踹,吉娜也飞跌出去。
乾隆的手放松了一些,盯着含香问:
“你知错没有?”
含香看着乾隆,什么话都不说,还是那副神情。
“你想死?朕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说,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既然你想死,朕就成全了你!你去死吧!”
乾隆的手劲加重,含香不能呼吸了,面孔涨红了,喉咙里咯咯作响,眼看就要断气了。维娜、吉娜吓得魂飞魄散,用回语高喊救命。
情况正在十万火急,忽然,窗子咔啦一响,接着砰然而开,一个人从窗外飞身而入,嘴里大喊着:
“不好了!皇阿玛要杀香妃!”
乾隆闻声抬头,只见飞进窗子的,竟然是小燕子。
小燕子飞进窗子,蹿得太急,一头撞在屏风上,把屏风也撞翻了,一阵稀里哗啦,屏风倒下,无巧不巧,又倒向一排宫女,于是,宫女跌的跌,摔的摔,乱成一团。外面的侍卫,听到这样惊天动地的声音,全部举着长枪冲了进来。
乾隆大惊,掐着含香脖子的手,就松开了。含香跌倒在地。维娜和吉娜急忙爬过去,紧紧地搂着含香,用回语喊着叫着。
小燕子揉着脑袋,哎哟哎哟地哼哼着,抬头一看,看到一排侍卫的长枪指着她,急忙挥手大喊:
“不是刺客!不是刺客!是小燕子啊!”
乾隆惊看小燕子,怒喊:
“小燕子!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跑来翻窗子?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小燕子赶紧爬起身子,揉着头,走到乾隆面前,一跪落地,嚷着:
“皇阿玛!事关紧急,我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了!本来,我是过来看一下,看看皇阿玛在不在这儿,如果不在,我和紫薇想和香妃娘娘聊聊天!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小路子跟我们摇手,是我顽皮,溜到这边窗子底下来偷看,不看还好,一看就吓得什么都忘了……想也没想,就这么跳进来了!老天一定是惩罚我,让我一跳进来就撞到了头,哎哟哎哟,好痛啊!”
乾隆睁大眼睛,被小燕子这样一搅和,简直不知道是怒是恨。
侍卫看到又是“还珠格格”,这才退出门去。宫女也纷纷爬了起来。
侍卫退出,紫薇却走了进来,走到小燕子身边,也跪下了。
“紫薇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被闹得头昏脑涨,甩了甩头,怒喊:
“你们两个,是不是以为这个宝月楼是漱芳斋,随你们要进来就进来,要出去就出去?而且,居然可以翻窗进来,简直无法无天!今天,朕非要重重地惩罚你们不可!”
紫薇磕下头去,再抬头说道:
“皇阿玛要惩罚我们,紫薇和小燕子甘愿受罚。不过,请皇阿玛高抬贵手,饶了香妃娘娘。我不知道香妃娘娘做错了什么,惹得皇阿玛大发脾气,但是,我知道,香妃娘娘是阿里和卓‘献给’皇阿玛的!皇阿玛不管多么生气,一定要顾全阿里和卓的一片心!如果杀了娘娘,肯定会引起回部的深仇大恨,阿里和卓哪会甘休?新疆就再也没有安宁之日了!”
乾隆震动地看着紫薇,紫薇的几句话,如醍醐灌顶,使他惊醒了过来。
小燕子看看乾隆的脸色,急忙接口:
“是呀!皇阿玛是世界上最最伟大的人,伟大的人怎么会随便掐人家的脖子?娘娘这么漂亮的脖子,弄断了不是好可惜吗?何况,她还有特异功能,会散发香气,留着当成香料,熏熏屋子也好!”
小燕子说得不伦不类,但是,乾隆对含香那种“盛怒”,也在二人的言语中淡化了许多。想想紫薇的话,确实是言之有理,不禁长长一叹,心灰意冷了。他再去看含香,只见她靠在两个女仆手中,憔悴苍白,看来弱不禁风,更有一种动人心处。
乾隆对她,不禁又爱又恨,情绪矛盾极了。但是,不管怎样,两个格格在这儿,自己是气也好,恨也好,爱也好,都不便表现了。瞪着含香,他咬咬牙说:
“看在两个格格的面子上,今天饶你不死!朕已经封你做了妃子,你就是朕的人了!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朕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怕不怕‘不死不活’呢?”
含香战栗了一下,仍然无语。
乾隆就一甩袖子,废然转身,出房去了。
紫薇和小燕子看到乾隆走了,这才急忙跳起身子,两人就把宫女们全部赶出门去,再去关门关窗子。
含香从维娜、吉娜怀中,衰弱地站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脖子,看着忙忙碌碌的紫薇和小燕子,还没有从震惊的情绪中恢复。
小燕子关好房门,就跑到含香面前,严肃地说:
“含香公主,你让这两个回族女人退下去,我和紫薇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含香对这两个格格,实在惊奇极了。
“她们是我的亲信,不用回避她们!你们两个,到底是谁?”
紫薇走过来,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紫薇,这是小燕子,我是皇阿玛的女儿,小燕子是皇阿玛未来的媳妇,在宫里,我们被称为紫薇格格和还珠格格!”
含香盈盈下拜,说:
“含香谢谢两位格格救命之恩!上次你们冲进来又冲出去,我连和你们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小燕子急急地说:
“不要谢了!我们这次也没有很长的时间来说话,只能挑最重要的话来说!是这样的,我们认识蒙丹,他是我的师父……”
含香一听到“蒙丹”两字,整个人一振,全部精神都集中了。
“上次在会宾楼,我和蒙丹打了一架,真是不打不相识,蒙丹身手又好,带着伤,打得稀里哗啦,当时我就拜了师父啦……”小燕子说得乱七八糟。
紫薇见小燕子说不到重点,急忙接口:
“让我来说吧!香妃娘娘……”
“请喊我含香!”含香急促地说,盯着紫薇,焦灼之情,已溢于言表。
“好!含香,你听好!今天,护送你去城外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五阿哥,一个是福尔康!他们凑巧也是我们两个心里的‘蒙丹’。所以,我们对于你的故事,充满了同情和了解。今天在郊外发生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
含香睁大眼睛看着紫薇,听得专注极了。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最着急的事,就是蒙丹好不好,伤势严重不严重。我告诉你,现在,尔康和五阿哥,已经赶去救他了!”
含香大震,紧紧地盯着紫薇,不敢相信地、屏息地问:
“真的?”
小燕子急忙插嘴:
“不会骗你!五阿哥还带了宫里最好的药去,都是救命的仙丹,只要找到蒙丹,我们大家会拼命把他治好!”
含香眼泪夺眶而出,喃喃喊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紫薇就紧紧地握住含香的手,郑重地说:
“你一定要相信!他是风儿你是沙,风没有停,沙也不能停。知道吗?我们特地来这儿,就是要告诉你,我们和你是一边的!虽然,在表面上,我们不能公然和皇阿玛作对,但是,我们心里,都站在你这边。我们会帮你的忙,你也要帮自己的忙,最重要的,是要保重自己,留着宝贵的生命,等待和蒙丹重逢的那一天,懂了吗?”
“我想,再也没有重逢的那一天了!”含香哀声说。
“有的!有的!”小燕子拼命点头,“你碰到了我们,就什么不可能的事,都变得可能了!你不要怕皇阿玛,他看起来很凶,其实心地非常好。如果他再掐你的脖子,你不要傻傻地让他掐,要反抗!反抗不成,就逃出门去!逃不成,就说好话,求他、跪他都可以。好女不吃眼前亏,保命要紧!保住了命,才有希望离开这个皇宫,我们都在努力想办法,让他放了你!”
“可能吗?”含香听得匪夷所思,“我是我爹‘献给’他的人啊!他已经封了我做妃子,怎么可能放了我呢?”
紫薇有力地回答:
“事在人为!小燕子说得不错,皇阿玛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现在想不明白,但是,他会有想明白的一天!含香,相信我们!今晚,我们会和尔康他们相会,关于蒙丹的消息,我们时时刻刻会传达给你!至于你,有没有话要我们传达给他呢?”
“你们真的见得到他?找得到他?”
紫薇和小燕子也拼命点头。
含香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眼睛发光地看着两人,半晌才说出来:
“告诉他,告诉他,请他为我好好地珍重自己,不要再拼命了!”
“是!那么,你也要为他珍重自己!”紫薇说。
小燕子就积极地问:
“你要不要写封信什么的,让我们带给他?”
含香眼睛一亮,问:
“我可以吗?”
“你可以!你当然可以!”小燕子说。
含香的眼光在两人脸上来回凝视:
“如果我的信落在别人手里,我和蒙丹,就都没有命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相信你们,安拉真主一定听到了我的祈祷,把你们两个派来解救我!”
含香就站起身子,奔到窗前,面对窗外的天空,用回族祈祷方式,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嘴里念着《古兰经》。两个回族妇人,慌忙也跟着祈祷。
含香祈祷完毕,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转过身子,对两人嫣然一笑,就跑到书桌前去写信。
紫薇和小燕子互视,两人眼里,都满是安慰和感动。
于是,这天晚上,尔康和永琪又来到了漱芳斋。
小燕子迫不及待地问:
“你们找到蒙丹没有?快说!”
“别急!别急!已经找到了!”永琪应着。
“他还好吗?伤得怎样?现在在哪里?”紫薇追问。
“我们去了会宾楼,蒙丹果然没有回来,所以,我们和柳青、柳红,就一路找了回去,结果,在城外的河边,找到了他们。原来,他的伙伴死了两个,伤了两个,他不能丢下受伤的朋友,正在水边给朋友疗伤!”尔康说。
“那他自己呢?”
“当然很惨,旧伤新伤,全身都是伤!我们当机立断,把他们三个都带上马车送到会宾楼,住在客房里。也不敢请大夫,只好自己给他们治!忙到现在,总算把他们的伤口都包扎好了,也让蒙丹了解了我们的身份和立场。现在,柳青、柳红照顾着他们,吃了药,睡下了!”永琪说。
“他们活得成吗?”小燕子问。
“都是外伤,还好没有伤到内脏!就是你常说的那句话,什么人什么天的!”尔康看着小燕子。
小燕子欢声大叫:
“吉人自有天相!”
永琪、尔康、紫薇惊喜互看。永琪诧异地说:
“她会说这句话了!”
尔康就问紫薇:
“你们去看香妃的结果怎样?”
紫薇很慎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来,说:
“这是她写给蒙丹的信!你得小心地收着,千万不要落到别人手里,上面写的是回文!你负责明天一早送去给他,我想,这比任何止痛散、活血丹,都有用!”
尔康还来不及收信,外面响起小邓子和小卓子惊慌的大叫声:
“老佛爷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大家这一惊,非同小可。
紫薇一把就抢回了那信笺,急切中塞进衣服。没有塞好,信笺竟从衣襟中滑到地上。金锁手疾眼快,赶快拾起,慌慌张张地把信笺往桌上的花瓶下一压。
小燕子就去推永琪。
“你们两个,藏到卧室里去!”
“不好!”尔康依然冷静,接口说,“太后和皇后一起来,显然已经得到情报,知道我们在这儿,故意来逮我们的!藏到卧室,万一搜出来,更是有理说不清!”
正在说着,门外,已经传来皇后高亢的声音:
“老佛爷!这个漱芳斋十分古怪,奴才们不喜欢在房里侍候,都喜欢待在房间外面!臣妾已经见识过好多次了!”
接着,太后的声音威严地响了起来:
“还不开门?”
金锁急忙上前,把房门打开了。
太后带着皇后、容嬷嬷、桂嬷嬷、宫女们,打着灯笼,浩浩荡荡地走进门来。
大家赶快行礼。紫薇、小燕子、金锁、尔康、永琪纷纷请安:
“老佛爷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永琪给老佛爷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臣福尔康恭请老佛爷圣安,皇后娘娘金安!”
太后眼光一扫,看到永琪和尔康果然都在,眉头一皱,气不打一处来。
“深更半夜,你们关着房门,在做什么?”太后直截了当地问。小燕子和紫薇互看。
尔康一步上前,硬着头皮编故事:
“回老佛爷,只是闲话家常。今天接到尔泰和塞娅的家书,里面有给还珠格格和紫薇格格的信,知道两位格格一定急于要看,所以给她们送来!”
太后把手一伸:
“信呢?拿来看看!”
紫薇一呆。
容嬷嬷东张西望,一眼看到花瓶下露出半张信笺,就走了过去。
小燕子一看苗头不对,什么都顾不得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推开花瓶,抢过那张信笺,飞快地放到油灯上面去烧。花瓶落地打碎,太后惊得睁大了眼睛。
信笺烧着了,但是,小燕子的手也烧到了,小燕子哎哟叫着,慌忙把信笺甩掉,半张着火的信笺就飘落于地。太后急叫:
“快把那张信纸给我拿来!”
“嗻!”
两个嬷嬷和宫女们就奔上前去捡信。同时,小燕子、尔康、永琪也飞快地冲上前去,一起去抢那张信笺。结果大家撞成一堆,宫女们和两个嬷嬷摔了一地。
小燕子比谁都快,已经抢到信笺,急切中把半张信笺塞进嘴里去了。
太后大怒:
“把信纸给我掏出来!”
两个嬷嬷爬起身,就拉住小燕子,去她的嘴里掏那张信笺。小燕子早已狼吞虎咽,把那张信笺吃下肚里去了。看到两个嬷嬷居然把手伸到她的嘴边来,就张开大嘴,一口咬在容嬷嬷手上,再一脚踢向桂嬷嬷。
“哎哟!哎哟!我的手指断了!”容嬷嬷甩着手。
“哎哟!哎哟!我的腿断了!”桂嬷嬷跌在地上,揉着腿。
永琪和尔康简直不敢看这个场面。紫薇和金锁惊得面无人色。
皇后胜利地看着太后:
“老佛爷,您总算亲眼看到了!如果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为什么‘家书’不能给我们看?竟然急得把它‘毁尸灭迹’!这里面有多少秘密,恐怕只有他们几个的肚子里才知道了!”
太后转向永琪和尔康,厉声问: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尔康知道“家书”之说,会引起更多猜疑,就飞快地看了紫薇一眼,眼中递着讯息,心里转着念头,答道:
“回老佛爷!那张信纸不是尔泰的‘家书’,是五阿哥写给小燕子的一首情诗,小燕子生怕老佛爷看了会生气,所以把它毁了!”
永琪急忙呼应:
“老佛爷,请原谅永琪的‘情不自禁’!”
太后看看尔康,又看看永琪,看到两人神情闪烁,答话又前言不对后语,对他们两个,完全不信,就对外高声喊道:
“来人呀!给我把这两个格格押到慈宁宫去!”
紫薇和小燕子的脸色大变。尔康和永琪也愣住了。
紫薇和小燕子,被带到了慈宁宫的“暗房”。
“暗房”顾名思义,就是“黑房间”。在皇宫里,为了惩罚宫女,或是太监,几乎各个宫里,都有密室、刑房或是牢房。在慈宁宫,就有“暗房”。
紫薇和小燕子被推进房间的时候,还没什么大感觉,因为房门开着,门外的光线透了进来。容嬷嬷和桂嬷嬷站在门口,容嬷嬷气势凌人地说道:
“太后娘娘有命,要你们两个跪在观音菩萨前面,闭门思过!跪到明天早上,再来问话!”
“你们最好自己知趣一点,不要以为是暗房,没有人看见你们的行动,你们在这房间里的一举一动,老佛爷都看得见!”桂嬷嬷接口。
“两位‘格格’,好好地在这儿当‘格格’吧!这里可不像坤宁宫,就是皇上,也救不了你们了!”
两个嬷嬷转身出门,房门哐当一声合上了。
屋里的光线乍暗,小燕子摸索着爬过去,抱紧了紫薇,关心地问:
“你怎么样?有没有给那两个老巫婆伤到?”
紫薇爬起来,坐在地上,努力四面观望:
“还好,我没事……这儿是什么地方?既然有观音菩萨,应该是个佛堂,怎么这样黑?”
两人张望,等到眼睛适应了暗淡的光线,这才看到房里有一张供桌,桌上,有个小小的观音像。观音像前面,燃着两炷香火,那就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紫薇安慰自己说:
“不怕!不怕!观音菩萨在那儿,会保佑我们平安无事!我们到菩萨面前来。”
两人爬到供桌前面,拥抱着,觉得整个房间阴森森的。
“这房间怎么这么冷呀?我觉得有股冷风,一直往我脖子里吹!你摸,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小燕子缩着脖子说。
哗啦一声,门上有个小窗,打开了,太后严厉的声音响了起来:
“跪下!”
紫薇和小燕子一惊,急忙跪好。
哗啦一声,门上的小窗又关上了。
小燕子低低地对紫薇说:
“你们常说什么墙上有耳朵,我看,这间房间,是墙上有眼睛。偏偏我们又没有戴‘跪得容易’,如果跪到明天早上,恐怕会把膝盖跪烂了!”四面看看,“这儿,好像比那个宗人府的监牢还恐怖!太后会不会把我们关一辈子,不放我们出去了?”
紫薇心里很怕,却拼命给小燕子壮胆:
“不会的,尔康和五阿哥会救我们的!皇阿玛也会找我们的!我们现在和以前不同,我们是名正言顺的格格了!”
“什么名正言顺的格格,我看,是受苦受难的格格!”小燕子又气又沮丧。
哗啦一声,门上的小窗又开了,太后看进来:
“不许说话!”
两人一惊,蓦然住口。
哗啦一声,小窗又关上了。
紫薇和小燕子,惊惶地睁大眼睛,彼此对看。
同一时间,尔康和永琪在景阳宫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去找皇阿玛!”永琪往门外一冲。
尔康急忙拦住:
“现在,已经半夜三更了,皇上肯定睡了。今天,为了那个香妃,皇上已经一肚子气,如果我们再把他闹醒,说不定救不了她们,还会害她们!”
“那么我们怎么办?就在这儿坐以待毙吗?”
“不会‘坐以待毙’,没有那么严重,太后好歹是紫薇的亲生祖母,总有一点祖孙之情吧!不会像皇后那样心狠手辣!”尔康深思地说。
“你看她对紫薇真的有‘祖孙之情’吗?”永琪冲口而出,“我看,她看紫薇就像看一个闯入者一样,充满了敌意!”
尔康一惊,立刻失去了平静:
“你说得不错,那……我又要夜探慈宁宫了!先去看一看,她们有没有被刑囚。紫薇可吃不消再被针刺鞭打那一套!”说着,就往外走。
这次,是永琪拦住了尔康:
“不行!好歹等到天亮吧!天亮以后,我去求皇阿玛!你去求一个人!”
“谁?”尔康问。
“晴儿!”
尔康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