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等昙花开了,便是他来看我
沈言一颗心飞快往下坠去,浑体没有没有任何知觉,她感到自己身陷一片黑暗之中,无边的黑色将她包裹,吞没,隐约看到一抹光亮,她遥遥伸出手,“墨君逢,是你吗?是你来带我走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就太好了,和他在一起,她就可以了却那些痛苦,再也没有负担。
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样的累,原来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坚强。
“母妃,你不要我们了吗?”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那样的柔软,带着一丝胆战和害怕,沈言感到,有冰冷的小手在拉她的手。
她的心在瞬间被击碎,化成了一滩水。
她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们是她和墨君逢的结晶,是他留给她的,最可心的人儿,她怎么会不要,怎么能抛下他们不管呢。
“母妃,我们一起等父尊回来好不好,父尊已经许久没有来看我们了。”果果说。
心口堵塞得那样厉害,淡淡腥味翻涌。
是啊,他许久没有来了,他也不会再来。
可是,她却不能因此,放下双生子不管。
睫毛颤dou了一下,眼睛艰难地睁开,白茫茫的天,雪花在不断飘落。
两张稚nen的小脸,近在咫尺,被冻得通红,乌黑的眸子澄澈而担忧,而这两双眼睛,本来是不该有什么忧愁的啊。
沈言唇角勾起,伸手轻抚果果和舟舟的小脸,“母妃要你们的啊,一直都要,母妃还要看着你们长大呢。”
“那母妃快点起来吧,冻伤了怎么办?”兄妹俩要把她拉起来,可他们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无济于事。
沈言笑笑,撑着地起身,碧霞忙帮忙。
“你们快请大夫来瞧瞧,娘娘的身子才好起来,千万不要又出事了。”
楚懿吩咐,“凌风,让姜大夫来看看。”
若不是双生子,她是不是就要永远这样躺下去,直到死亡来临?
为了那个男人,她果真是不想活了。
此情此意,让他嫉妒得红了眼,让他的心像被利爪抓般难受。
沈言解下身上的斗篷,一抖便是一层积雪掉下来,扔到他的手上,没有看他一眼,一边说牵着一个,进了大殿。
“娘亲,是不是坏叔叔要伤害你?”果果侧首,警惕地看了楚懿一眼,这个坏叔叔从来不安好心。
虽然同在太子府的屋檐下,楚懿作为双生子名义上的父王,可是在他们的眼里,却是陌生又讨厌,也并不知道,楚懿才是沈言明面上的夫君。
这一直是沈言隔离教化的结果,她不可能让楚懿有接近自己孩子的机会,哪怕他现在没有这样的打算,先前他的确想方设法地要杀死她的孩子,只要他有机会,她的孩子便难逃厄运,不是吗?
沈言只是轻轻摇头,眼眸淡漠疏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楚懿是怎么想的,尽可能离他远一些,才是正确的做法。
他只是失去了权力,才想要来争取某些东西,因为他怕空虚,所以他想要抓住,如果重新拥有实权,必定会恢复穷凶极恶的秉性。
楚懿仍然立在大殿外,看着漫天的飞雪,不知道要看多久,斗篷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芬香,他低头轻嗅,手指缓缓收紧。
姜大夫很快就来了,替沈言把了一下脉,道,“太子妃娘娘体内有寒气侵入,再加上心肺沉郁,di抗力弱,容易着病,还是要多喝暖补的汤药才行啊。”
说了两味食材和药方,柳嬷嬷赶紧下去准备。
沈言没有说话,心情一阵阵恍惚,墨君逢,终究也只是一个失去的梦罢了,他还是不能陪她一生一世。
如今她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希望果果和舟舟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她还是会像以前那样,什么也不曾改变,可是心里的缺憾,又怎么才能够弥补呢。
墨君逢,我该怪你食言,还是怪我爱上了你?
喝下汤药,身子暖了些许,静养了半天,黄昏的时候,起身xia床,楚懿已经不在了。
“太子妃娘娘,我有一事与你商量。”容重楼踏入大殿。
“唔,你说吧。”沈言喝了一口暖茶,语气是难得的平静。
容重楼道,“我们去了拂月楼,没有找到尊主尸骸,当时尊主坠入火海的时候,正好有一处房梁子砸了下来,想必,已经粉身碎骨了吧,所以我们决定,为君主立一座衣冠冢,还请太子妃娘娘选一个地址。”
“找不到了么……”沈言喃喃,她也是眼睁睁看到了那一幕,那样的清新,的确是不可能找到了。
“娘娘觉得,葬在哪里最好。”
“葬在……”沈言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向院子的一角,那里摆放着楚泽送给她的昙花,昙花一现之后,再也没有开放。
“葬在昙花处,等到昙花开了,我便知道是他来看我。”
容重楼默然了一下,“最怕娘娘睹物思人,葬在此处更加难过。”
“不用睹物思人,他随时都在我的心里,葬在这里,也是一样的,我也想经常看看他,听说用一个人的衣物,他触摸过的东西,可以把他的魂魄吸引来,以前觉得不可能,现在倒希望是真的。”
沈言进入房间,取出几身衣物,两身红的,两身墨衣,一身玄衣,衣物上,是他用过的簪子,梳子,她留了一只玉簪做纪念,其他的,都随衣裳安葬。
容重楼叹道,“娘娘有这份心,若尊主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尊主说过娶娘娘,可终究功败垂成,是对不住娘娘,若有来生,定然能给娘娘一场圆满。”
“若有来生,我不要再遇到他,因为他给了我失望,我为什么要拿我的人生再赌一次。”沈言冷笑,他终究还是怨的,她接受得了他输,可是他就这样离她而去,也未免太残忍。
他要她一辈子,面对心里的空洞,每天承受着抓心挠肺的滋味,漫漫不得终日。
他还这么年轻,可是却去得这么早。
怎么能够不恨,不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