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烁星光之地——读《我的四爸巴金》

永烁星光之地——读《我的四爸巴金》

永烁星光之地——读《我的四爸巴金》

◎杨君

巴金这个名字,在鲁迅之后,只怕是中国人最为熟悉而又陌生的两个字了。人们知道他写出了“激流”三部曲,写出了《随想录》,是一个时代的标杆,人们更想知道,写出这些文字的人,他的内心世界又是怎样的呢?是什么让一个青年写出自己家族的黑暗?又是什么让一个老人直面社会的伤疤?

巴金是人们心目中的文艺巨匠、文学大师,也是子侄辈中可亲近的“四爸”。巴金本名叫李尧棠,他的大哥——也就是《家》中觉新的原型——李尧枚,有一子四女,《我的四爸巴金》一书,正是由李尧枚的儿子李致所著。在这本书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在人生的困境中依然情绪激昂的老人,他的心灵世界,有着即使黑夜也无法掩盖的美丽心灵闪耀的星光。

对于李致而言,他出生不到两岁,父亲李尧枚就离开了人世,而在李致成长的时候,他的家族已不是那个带有帝国余晖的封建大家族,虽然仍是个大家庭,但吞噬生命活力的不再是封建礼教,而是困顿的生活窘境。巴金的大哥、三哥,可以说是为了家庭生活的延续而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即令是巴金自己,作为李致的“四爸”,在两个哥哥死后,毅然挑起了家庭生活的负担。生活的奔波劳苦,社会的黑暗腐朽,给了巴金的心灵以撞击,但并没有摧毁它,相反,心灵之地日益坚强,困境之中,巴金依然坚守着自己的理想,并为之奋斗。

过早失去父亲的李致,早已将巴金当作父亲,他的人生信条、生活轨迹,无一不印刻着巴金的痕迹。

对于自己的大家族,巴金充满了爱。即使在八九十岁的高龄,提起早亡的哥哥们,甚至是早夭的侄儿,他仍然会伤心痛苦,对他们的死记忆犹新。家族对于巴金,从早先的精神压抑到后来的生活重担,是那个时代的许多“进步青年”都遭遇的故事,很多人在走出家门后就再也不愿回头,提起家族的过往总是带着轻蔑,而巴金却从未如此。对亲人,他时刻记挂心上,他从不曾抗拒过家族的拖累和负担。这种对亲人的爱,是李致从巴金身上首先领受到的。

对于读者,巴金充满了爱。新中国成立后,巴金是作协成员,却是唯一不领工资的作家,他真正做到了自食其力。也因此,读者对于巴金而言,除了思想的交流,还有更为淳朴的“衣食父母”的概念。“把心交给读者。”巴金这样说,更是这样做的。年轻之时,他用稿费接济生活困难的读者,当他身体衰弱到常住医院的时候,有喜爱巴金作品的读者将作品名称一一做了印章送给他,他首先想到的是不要让读者劳累奔波,甚至不顾八十七岁的高龄,亲自将来访的读者送到门外。这种对他人的爱,是李致在工作中时时谨记的。

对于社会,巴金更是充满了爱。他面对腐朽的旧社会,写出了导引青年革命的文字,而面对“十年浩劫”,他也从不回避,《随想录》的出现,就是最好的明证。时代风云的变迁,高山与低谷的人生际遇,巴金都曾经领略过。有人在旧社会的欺压下活了下来,却在“浩劫”中对人生绝望到放弃生命。巴金却从不放弃,他问心无愧地活着,即使是“暗夜里行路”,仍然挺直了腰杆,活得顶天立地。这种对人世间的大爱,是李致从巴金身上感受到的,也是他毕生所追求的。

“我有感情要发泄,有爱憎需要倾吐。”“只想把自己的全部感情、全部爱憎消耗干净,然后心安理得地离开人间。”——唯有如此丰沛的感情,才使巴金始终怀着爱,才使他能够直面人生的种种际遇。

离开了人间的巴金不会遗憾,因为李致并没有忘记四爸的言行,他也像四爸一样,尽力地将这些感情故事的碎片收集起来,不要让世人遗忘,要让世人知道,有过一个怎样的巴金!

那丰沛的情感时时存在,无论是黑暗的过往、“文革”的浩劫、困锁身体的病床,因为它们存在于巴金的心底,那是永烁星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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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致文存:我与巴金(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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