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我家(6)
我爱我家(6)
在现在的陶珠路与云集路下段之间,原来有一条曾经存在了很多年的小路,叫解放巷。解放巷的一头是当时宜昌的第一街--解放路,另一头是当时宜昌最豪华的影剧院--解放电影院,小巷里面曾经有一家当时宜昌最有名的浴池--工农兵浴池。解放巷靠解放路的巷口,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楼下是一家服装店,也是市服装厂的门市部,楼上有两个很大的、铺着木地板、刷着红色漆的房间,其中的一个就是我们的新家。
推开那扇宽大的玻璃窗,繁华热闹的解放路就在我们脚下:这条百年历史的街道见证过多少历史巨变、时代改革,自然也见证过我们家的那些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推开那扇宽大的玻璃窗,这座城市的主动脉就在我们的眼前:无论是那座用四条环城路围住的老城,还是从这里一直延伸到九码头的新区,这里就是最重要的节点,当时我们不知道、也没有意识到,这个新搬进来的家对于我们也是一个重要的节点,因为曙光既然出现,未来就在不远的灯火阑珊处!
推开那扇宽大的玻璃窗,春天就会带着阳光和花香扑进来:那个时候没有什么环境污染,也没有什么重度雾霾,工厂里不做假冒伪劣产品,农民不生产有毒蔬菜,官员们还是为人民服务,老师也没有一切向钱看,所以,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大花园,生活就充满阳光;推开那扇宽大的玻璃窗,幸福和欢乐就和美好一起扑进来:低下头就可以看见解放路上的人来车往、喜怒哀乐,抬起头就可以仰望那深不可测、一片蔚蓝的晴空万里,还有比这更高兴的事情吗?
春节到来的时候,我们家会和其他人家一样放鞭炮,那是爸爸领着我们守夜的时候必做的游戏;妈妈会贴上对联,五中有好几个老师的毛笔字写得行云流水;我们家当然会和北方的老家一样在大年三十包饺子。爸爸负责擀面皮,一根小小的擀面杖,一双灵巧的手,饺子皮就像变戏法似的从他的手里飞出来!妈妈不擅厨艺,包饺子的技术也不高,和我们差不多,所以经常被爸爸嘲笑。不过好就好在那些年,妈妈总能找到帮手。
曾经当过市人委办公室主任、也曾经当过市财办主任的文伯伯也是和我爸爸一样失而复得、东山再起的,也许是共同的遭遇使得他们在那段时间里成为了好朋友,自然成了我们家的座上客,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文伯伯还会把他的老婆、他的孩子带过来和我们共度佳节。他的大女儿洁冰比我大几岁,是个圆脸大眼、梳小辫、爱笑的女孩子,声音很好听,将她在学校表演的歌舞《三杯美酒敬亲人》跳给大家看,自然博得不少掌声,而我**表演的那个《我是人民的炊事员》则会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有好几年春节期间,我们两家在大年三十都在一起聚餐吃团年饭。那个时候,我们家还没有添置什么家具,一张四方桌放不下那么多的菜,也坐不下上十个人(文伯伯家的孩子多),瘦削的文伯伯四处打量了一下,相中了我们家夏天用来乘凉的那个大竹*,所有问题才迎刃而解。坐在竹*边吃团年饭,那是多么有意义、多么难忘又多么热闹的啊,和爸爸用当时很流行的一句政治术语说的一样:"历史赋予的革命使命。"
那个时候,患过肝炎、在家休养的爸爸也还是闲不住,总是把房间收拾得那么整洁干净;除了擅长面食,也开始学着给我们炒菜做饭,闲下来的时候,爸爸会喝一口茶,望着我们一笑,靠在*上,给我们兄弟俩吹口琴,让音乐的旋律在房间里飞扬;他也会坐在靠窗的桌边、叼着象牙烟嘴、一边抽烟一边给我们念着一本通俗读物《智取华山》中间的一些段落。
爸爸那浓郁的河北口音和抑扬顿挫的朗诵口吻,给那段战*故事和传奇情节增添了不少的风采和气氛。几十年过去了,爸爸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依然在我的耳畔回响着:"……风在不停的卷动着泥土和残叶,天色也开始变得昏黄,只有一线夕阳的余晖仍然辉映着这巍巍西岳华山。战士们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瞪着双眼,望着机智勇敢的常森林小心翼翼的从老虎嘴侧身挪过去……"
我爱我家。(2015年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