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苗寨孽缘
清晨的龙游寺突然间就热闹了起来,深沉悠远的钟声在龙游寺里回响。
释空玄法师手持禅杖身披袈裟站在后山的金属大门前等候,众和尚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现场一片肃穆,重案组一行不敢打扰只好站在外围看着。
“开!”释空玄法师大喝一声,两名护关和尚把金属大门打开,悟道法师缓缓走出大门,只见他头发已经长到膝盖处,胡子也长到了肚脐处,悟道法师虽然披头散发,但面目祥和,嘴角露着谦卑的笑容向众人一一施礼。
悟道法师在众和尚的拥簇下来到了大雄宝殿,跪到了蒲团上,在释空玄法师的剃度下还了圆顶之相。
重案组一行一直站在旁边观看着,悟道法师向佛祖行了大礼之后才跟释空玄法师耳语了一会,释空玄法师走到苏锦旁边施礼后说:“请各位在西厢房等候一会,悟道因常年闭关,语言跟思维跟不上,他需调整一会,悟道说要配合你们,他要见你们抓的那个女孩。”
苏锦朝悟道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大家只好离开大雄宝殿去了西厢房等候。
“这个严立仁究竟搞什么名堂?”刘睿东急的在厢房里踱来踱去。
“耐心点,我相信悟道法师应该知道整件事情的过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侯文峰说完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发生什么了,可他一直在闭关啊。”蒋舟诧异道。
“小舟你信不过我吗?悟道法师虽然在闭关室,但我敢保证他的心跟明镜似的,对外面发生过什么一清二楚,有了悟道法师的配合,这案子已经破了,咱们安静的等上一会就真相大白了。”侯文峰笑道。
大概两小时后一名和尚过来把重案组请到了一间厢房内,悟道法师此刻正盘坐在床上打坐,见众人来了他微微睁开眼睛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刘睿东把那苗族女人带了上来,悟道法师盯着这女人打量了许久,眼眶里突然充盈泪水,女人咬牙切齿的瞪着悟道法师一言不发,眼里同样充盈着泪水,这一幕让重案组很好奇,侯文峰轻叹了口气就招呼着大家出了门,只留下了蒋舟看着,以免发生意外。
“教授,你让我们出来干什么?不是要让他配合调查吗?”刘睿东诧异道。
“人家父女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见面,我们是不是要人性一点,给他们一点时间?”侯文峰说。
“父……父女?!”秦岚颇为吃惊。
“嗯,悟道法师是这个苗女的父亲,这个苗女做这么多事也是为了逼父亲出来见面,大家不要急很快就水落石出了。”侯文峰说。
厢房里很安静,不过很快里面就传出了悟道法师和苗女的哭声,苗女哭得撕心裂肺,悟道法师抽泣哽咽,大约十多分钟后哭声才停息了,蒋舟打开门把大家叫了进去,苗女瘫坐在地上满脸泪痕一声不发,悟道法师轻叹道:“我知道无论我闭关多久也无法弥补当年犯下的错误,这二十多年来我把自己关起来忏悔,可无论我看多少经书也减轻不了自己的罪孽,种苦因必得苦果,我一人种的苦因,却连累了无数人得苦果,孩子我不能看你一错再错下去了。”
悟道法师说完就缓缓站了起来,他逐渐脱去了僧袍,将自己裸露在重案组面前,当大家看到悟道法师裸露的身体时,震惊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大家头皮发麻,汗毛直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悟道法师身上全是一个个的孔洞,密密麻麻,千疮百孔,犹如莲蓬头,在每一个孔洞内都有一个虫卵,里面的幼虫甚至还在蠕动,无比骇人!
“老大,我有密集恐惧症。”秦岚说完就赶紧转过了头去。
这个世界种苦因必得苦果,悟道法师泪眼朦胧望向了窗外的天空,他的思绪也随着穿越了二十三年的时空。
那是一个美丽如画的地方,杜鹃花漫山遍野的开,青山绿水环绕,稀薄的云雾缭绕,犹如人间仙境,在深山里有一个千年的苗寨。
严立仁追寻着花儿迁徙,哪里有盛开的花朵哪里就有他的身影,他是一个养蜂人。
严立仁追寻的花期来到了这里,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很快他就被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吸引,这里真是绝佳的采蜜地点,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驻地严立仁在深山里迷路了,一不小心就闯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苗寨。
当时已经深夜,严立仁又饥又渴,脚又受了伤,他看到了苗寨里的篝火,也看到了希望,不过他刚进苗寨就昏倒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床上了,救他的是一个美丽漂亮质朴的苗族姑娘。
这个苗族姑娘不会说汉语,连比划带手势两人进行了沟通,得知严立仁迷路又饥又渴,忙给他准备了食物,严立仁狼吞虎咽,苗族姑娘就坐在旁边露着笑看着他,苗族姑娘质朴的笑容吸引了严立仁,严立仁这个外族汉子的与众不同也吸引了这个苗族姑娘。
严立仁在苗寨里养病,同时也把采蜜地点设在了苗寨里,他在苗寨里一住就是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他跟苗族姑娘渐渐生出了情愫,白天他们一起看山花烂漫,一起在小河里嬉戏,一起坐在远处看着蜜蜂采蜜,晚上他们依偎在山头,围着篝火含情脉脉,苗族姑娘吹起了自己的芦笙,两人挽着手在篝火旁跳舞。
严立仁教苗族姑娘说汉语,给她讲外面世界的故事,终于有一天两人抱在一起滚下了山草坡,滚进了怒放盛开的杜鹃花丛里。
严立仁压在苗族姑娘的身上,苗族姑娘的胸脯紧张的起伏着,周身的花香让严立仁陶醉,眼前这个苗族姑娘也让他陶醉。
“芭珠,你真美,我喜欢你。”严立仁轻抚着芭珠的额头,低下头轻吻了一下。
芭珠脸颊绯红,她听懂了严立仁的话,这话严立仁教过她说,她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对因缘相识的男女在一个浪漫的山头,在盛开的花丛间发生了关系,他们缠绵悱恻,却又心惊胆战,严立仁已有家室且有两个子女,芭珠知道严立仁总有一天会离开。
美好的爱情总让人忘记一切,可随着杜鹃花的凋谢花期的结束,他们这段短暂的爱情也即将结束,严立仁恢复的理智,他挑着蜂箱在村口跟芭珠告别,芭珠眼泪婆娑用一句汉语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会,下一个花期我就回来了。”严立仁说。
“我等你。”芭珠抹了泪水,露出了笑脸。
严立仁走了,他回头看了眼,芭珠在远远跟他招手,还唱起了山歌给他送行,山歌在山间萦绕。
养蜂人追寻着花期的生活看似浪漫,实则清苦寂寞,苗族姑娘芭珠在这段时间里填满了严立仁的寂寞,虽然严立仁也留恋芭珠,可他毕竟有家庭了,而且严立仁更多的只是留恋那山间孕育出的原始少女那绝美的身体,严立仁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看着心爱的男人走远,芭珠仍站在原地泪眼婆娑,她知道暂时留不住这个男人,可她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期待,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这个男人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因为她在这个男人身上下了蛊,只有她才能解了蛊毒。
芭珠等到了下一个花期,她兴奋的站在村口等着心爱男人的到来,但直到山上的杜鹃花谢了心爱男人也没有来,芭珠伤心落泪,她知道男人骗了她,可现在她骑虎难下了,她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肚子在大一点就瞒不住了。
芭珠做了个决定,她告别了父母家人搬到了山上去住,她住在一个山洞里,陪着杜鹃花花开花谢,她生下了一个女儿,每到花期她都会抱着女儿守在村口等待男人的到来,可她始终等不到。
寨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芭珠怀了外乡人的孩子,视她为不守妇道无耻的女人,不愿跟她说话,芭珠越来越孤独,终于有一天她做了一个决定,要出去找自己的男人。
夜色下,芭珠背着竹篓离开了寨子,身后的寨子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远。
竹篓里装着芭珠的女儿,这个没有文化的苗族姑娘,凭着严立仁给他讲的外面世界故事,凭着几句不熟练的汉语,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心爱的男人,可当她远远看到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又有两个孩子的时候,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怨恨,竹篓里的女儿在发出凄厉的哭声,芭珠抹了泪水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芭珠带在女儿在东川市打工,她要报复这个负心汉。
芭珠的母亲是寨子里的草鬼婆,芭珠从小就耳濡目染知道练蛊,她练了毒虫,找机会对严立仁的老婆孩子下了蛊,她要让严立仁付出代价,她要让严立仁回忆起那段感情,可惜严立仁始终沉浸在悲痛之中,却一点也没有回忆起跟芭珠的那段感情,芭珠无比失落。
严立仁身上本来就有蛊毒,只不过发作的比较慢,芭珠因此放弃了继续报复,她要让这个男人这辈子带着蛊毒慢慢的痛苦死去。
芭珠眷恋的回头,爱恨交织,她带着女儿返回了寨子,孤独的生活在山洞里,与杜鹃花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