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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陶呆滞地回:“哦?哦……”

“先挂了。”魏孟崎低声说。

她坐在沙发上,眼珠子愣愣地随着桃酥玩球的身影到处动,脑袋放空,魂游天外。

正主要看寄养的宠物,她竟有种国家大阅兵的紧张感。

一路走到洗手池,她拧开水龙头,用手接水拍唇。

幸好记起了刚才吃过自煮小火锅,嘴唇红肿将消未消。

水很冰,冻到手指关节有痛意。

甘陶扯下一旁的毛巾,浸湿后敷在唇上。镜子里的人长发黑眸,双腮晕红。

水龙头开着小水,未关。她听着水流进水道的声音发怔,一时愣神没动。

悄无声息而来的桃酥轻轻一跃跳上洗漱台,用猫爪去挠水龙头,蹲在洗手池旁,仰着头伸出小粉舌一点一点舔水。

每次水龙头一开,桃酥就会尾随而来。

倒没听魏孟崎提过它有这个小习惯,以前也没留意。

“分开了这么久,真想多了解你一点。”甘陶食指轻挠它下颚那处柔软,关了水龙头,抱它入怀,“来,给你见个人,他可想你了。”

甘陶搬出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一切准备就绪,搂住一团白猫盘腿靠在沙发上。

等候。

约莫又等了五分钟,魏孟崎的微信发来:?

甘陶:嘿(表情包)。

她窘,按错了……

甘陶:……那个,我已经好了。

魏孟崎:稍等。

甘陶快速拿过茶几上的水杯灌了大口冷水,呼了口气,低头瞅了眼桃酥。

它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软得像一块棉花糖,该是玩累了。

下一秒,魏孟崎的视频邀请发来。

她握鼠标的手竟然有点抖,顿了顿,点了接受。

前几秒,什么都没看见。

电脑屏幕猛烈晃了几下,画面清晰,映入眼帘的是——

肌理分明的成年男人腹肌。

甘陶呼吸一僵,倏地耳根滚烫。

魏孟崎没穿上衣,单手端着电脑在走,背景是装潢豪华的酒店大间。

屏幕因为行走抖动不稳,腹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短短几秒,甘陶脸如火烧。衣架子的身形,经年不变,更胜从前……

电脑被放在了桌子上,他单手撑在桌子边缘,俯身露脸,盯着摄像头。

肩膀上搭在白毛巾,发梢滴水,宽肩窄腰,结实性感,连带着可见灰色长裤松垮,往下……

“怎么样?”

甘陶喉咙刚咽下的水差点呛住,什么怎么样……

“能看清吗?”

噢,当然,高清……

“可以的。”甘陶佯作不经意地撇开视线。

脸火烧火燎般热,耳膜里全是闷而重的心跳声。

“吃饭了吗?”他问得云淡风轻,完全不清楚眼前小女人的心理挣扎。

甘陶点头如捣蒜,愣是不敢抬眼。

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她重又掀起眼帘去瞅屏幕。

只瞧见几米外立于床边的他的背影,他拿起一件黑色针织套头毛衣穿上,背部肌肉紧缩张弛有力度,隔着屏幕有一股禁欲的风流。

老天,怎么样才能让心不要跳得那么快!

僵到无法移开视线,直到他深邃的眸回望,与她交织。

不得了。

有什么,不太好的念头。

魏孟崎单手用毛巾擦干头发,慢慢走近。

下一秒,电光石火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竟然……

立马关了视频。

“我疯了……”甘陶欲哭无泪地将头重重砸在茶几上。

怀里的桃酥察觉动静,腿一支灵巧地跳下,迈着猫步轻轻离开了。

掩耳盗铃,做贼心虚。

要怎么圆谎解释?

甘陶懊恼地捶胸顿足,双颊酡红一片,将脸贴着冰冷的茶几。

无论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方才他发梢微湿、裸背穿衣的画面。

很快,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魏孟崎”那三个字,真真实实地,砸进她的心底。

接,紧张;不接,更证明心里有鬼。

甘陶稳住心神,闭眼扯谎:“那个,我家的网,不太好,总断……”

他没吱声。

莫名的愧疚涌上心头,为他的坦荡,为她的怪念。既为朋友,做不到坦诚面对,还胡思乱想,一人在动歪心思……

那感觉如鲠在喉,煎熬难耐。

“不如我给你录段视频,或者拍几张照……”她的声音越发低,惭愧不已。

他反倒漫不经心地回:“网不好,视频也别录了,一会儿发不出来,折腾。今天也不全是为了看它。”

甘陶心下凌乱,并未仔细辨别他话中语意。

魏孟崎笑了笑,安慰她:“这些都是小事,没关系。你替我照顾桃酥,还这么尽心尽力,我已经很感谢了。”

甘陶低头,手指抠着沙发边缘露出的细线,小声道:“它很乖,我没费多少力。况且,你也帮我拿了票……”

她鼓起勇气,说:“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应当的。”

他们,算是朋友吧?

她没有刻意套近乎……

他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不说它了,聊点别的。”

别的?

他们,能聊什么?

魏孟崎声线温润:“刚才见你手很红,怎么回事?”

甘陶垂眸去看,血液不通,冻得有些青紫:“我洗了手,水冰,就成这样了……冬天,挺正常的。”

“嗯,现在还会长冻疮吗?”

“今年还没长。”

“注意保暖,别再穿丝袜。”

“那天,是事出有因。我平常不是这样……”

一丝轻笑,她窘迫,双颧更红。

“甘陶。”他忽然叫她。

她瞬间绷紧神经:“嗯?我听着。”

甘陶最近听到他叫她的名字,都会心口一悬,说不清的感觉。

他悠悠询问:“要是桃酥不肯跟我回家,怎么办?”

嗯?甘陶云里雾里:“怎么会,它肯定很想你。”

“毕竟一周没见我,它跟你比较亲,不愿让我带走了。”

“才不是,你跟它朝夕相处两年多,我才几天,而且它可舍不得你这么好的主人,放心来接它就好。”

“这么说来,你不也对它很好吗?”

“你说过猫通人性嘛,享受了你对它这么久的呵护,它都记着呢,付出都有回报。”

魏孟崎很淡很低地笑:“嗯,你说得对。”

她嘴角刚弯,他又问:“那你当年,怎么又舍得离开我?”

甘陶被噎住,心跳紊乱,道不出声。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你说我好,那是我呵护不够,还是你从未上心。”

甘陶耳畔“嗡”的一声,舌尖发麻:“不、不……是我的原因,不怪你。”

魏孟崎不作声,这头桃酥不知何时又晃到了客厅,身姿轻盈一跃,将茶几上的其余几个小球扫下地来,滚着玩。

甘陶心间蓦地一颤,想到那笔钱。

那年爷爷突发脑血管病,一大笔医药费就是跟魏孟崎要的,只不过她没道明用途,只说让他借她一笔钱。

但这笔钱不是一两万的小数目,她得到了钱,后又同他分手,在她自小成长的观念中,总觉得是她亏欠得更多一些。

甘陶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佯装轻松:“我这人不好,没心没肺的。你看分手后我找不到男朋友,也没人喜欢我,但你依旧很受欢迎嘛……这就是报应吧。”说完还干笑两声缓和气氛。

但他一直没吭声。

甘陶的心越来越沉,有涩意蔓上眼眶。

半晌,魏孟崎终于很淡地笑了:“深夜情感话题?”

又不是我先开头的……甘陶吸了吸鼻子,心下腹诽。

“那些都只是表面,”他的声音恍若耳语,一字一句,“受欢迎又如何,我喜欢的女人也没跟我在一起。”

喜欢?甘陶脑袋发沉,思绪杂乱地想着:你喜欢的人,不都曾经跟你在一起吗?难道是别人口中年少时难忘的初恋?貂毛红裙的美丽女人?弱水三千中的某一瓢?抑或是连你魏孟崎都追不到的神秘女子?

甘陶双眸黯然,这回轮到她沉默不语。

桃酥玩厌了,又轻又软地跃上沙发,钻进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不动。

人猫相依相偎,填补内心空洞的温暖。

甘陶目光缓慢地移到它身上,伸出手的那一瞬,听到电话那头低沉的嗓音又道:

“你听谁说,没有人喜欢你。”

整晚,甘陶辗转反侧。

整晚将睡未睡的状态昏沉到翌日早晨六点,她下意识拿过手机解锁,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信息。

在期待什么?胡思乱想太多……

甘陶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乱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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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与你,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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