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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陶眉心拢起,再怎么心胸宽广的人,听到尖酸刻薄的话都会不顺耳。

那平头男人原本低头默默看手机,横空而降的一句火药味十足的话,让他愣了片刻,把手机收进了口袋。

一动不动,大气不喘。

十八楼一到,那男人跟脚底抹油似的,大步流星地走了。

伴随着剑拔弩张的气焰,甘陶默不作声忍到二十二楼。

这还没迈两步,一股大力强硬地拽住她手臂。

扑面而来的香水味让甘陶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姐姐是过来人,奉劝你一句。魏孟崎这样的男人,你和他玩不起。他有过多少女朋友,每个女朋友能交往的时间有多长,你恐怕都不知道吧?”

多么自以为是的一段挑衅话语。甘陶嘴角轻抽,瞠目结舌地跌进了恩怨情仇的八点档肥皂剧现场。

她探手,将女人攥着自己手腕的五指掰开,冷漠地瞟对方一眼:“你的‘金科玉律’,我记住了。但请你别逮住一个人就浑身乱散发自以为女主角的气焰。”

甘陶吐出二字:“很、烦。”

女人脸色陡然铁青,不可置信地抿唇紧盯她,眼底倏忽蹿起一团火。

甘陶双手插进口袋,往前走了两步,又折返。

“你知不知道,魏孟崎最讨厌哪种类型的女人?”凑近对方耳边,她浅笑低声,“死缠烂打,紧追不放,无理取闹。很荣幸,这三点,你都符合。”

面前人完全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怒发冲冠。

甘陶毫不避讳地直视她,往后倒退几步,弯起嘴角,才堪堪转身。

很快,如她所料,手腕又被扣住。

这次是愤怒的力度。

她刚一甩手,余光就扫见一个带风的手掌落下。

甘陶眼神一暗,电光石火的一秒,有人截住了那女人的手臂——

“闹什么?”

很沉很低,夹带怒气的一句话。

话音的主人,自然是被万千女性惦记的男主角——魏孟崎。

只不过,甘陶下意识的对抗反应也很快砸在了女人身上:

就在魏孟崎英雄救美、拦下手臂的同一时刻,她抬起腿,朝着女人的膝盖狠狠踹了一脚……

打人,踹;拉扯,踹;反抗,踹;逃跑,踹……

完全是从小到大习惯的——应敌对策。

前女友的嚣张跋扈,她应对自如;魏孟崎一出现,她脖子一缩,毫不争气地趁乱溜了。

他的前尘旧事烂摊子都没处理好,她着实不想闹心气闷地插一脚。

主要是,被围观真的糗死了……

张潮收到小道消息,连电梯都等不及,立即从十八楼走安全梯匆匆赶上,擦肩而过一脚底旋风的小美女。

他定睛细看,不正是刚才电梯里的……

张潮倒吸口凉气,颤着手拨电话,不停地朝下张望,来回踱步:“快快快告诉老大!‘灰姑娘’跑了!”

从安全梯下到十五楼,甘陶又转到回旋楼对面的电梯。

完全没被抓到。

公寓今晚是不能回了,谁知道他会不会使苦肉计在楼下等她一晚,又骗取她的同情心,哼。

福利院也不行,完全暴露的地址。

思索片刻,她让出租车直接把她送到海珠家。

海珠笑得前俯后仰,跌躺在沙发上:“好精彩啊!我就喜欢听这种狗血段子。”

“生活往往比段子更狗血。”

“欸,对啊!我最近半夜都爱看吐槽君,真是天雷地火层出不穷,特搞笑……”甘陶不敢作声,海珠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老宋端着水杯从厨房里出来,幽幽地瞥她,灌了口水:“手机藏在枕头底,等我睡着了就偷偷看是吧?”

甘陶手背挡脸,掩饰地轻咳:“我去上个厕所。”

海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着她就往主卧溜,逃离“侦查”现场:“去主卧,有卫生间,今晚我们一起睡,老宋睡书房!”

主卧里暖气熏然,甘陶侧身躺在被子里看手机。

海珠敷着面膜,掀开被子上了床,一张脸凑在她肩上。

“喂!心脏病就是这么吓出来的。”

海珠手轻拍脸颊,吐字不清:“干啥呢,莫非是水晶鞋掉了,王子揣着鞋要四处找你吧。”

甘陶刚开机,来电提示短信就响个不停。

心慌、内疚、烦躁,总之,是一个五味杂陈的深夜。

很快,他的电话打来,手机嗡嗡嗡振动。

挂了,再打,又挂,还打。恶性循环,没有尽头。

海珠偷偷一笑,按了接听。

那头呼吸声很重,语气似有恳求:“甘陶,见见我,我就说几句。”

她恍惚,以为听错:“我准备睡了……要说什么,明天再说吧。”

“一面,就一面。”

“我不在家,在别人这儿……”她小声回他。

眼前仿佛能浮现他站在楼下,寒风瑟瑟,望着她窗台的模样。

情绪泛滥,她闭了闭眼:“我没生气,就那场面,太尴尬了……我才走的。你先处理好你的事吧。”

她真没多大愤怒,顶多憋屈了些,平白无故对上诡异的挑衅,搁谁都心烦。

况且她也没有立场耍小脾气闹变扭,名不正言不顺,还臭脾气甩上天,这作得也忒离谱了点……

他顿了顿,哑声问:“她有没有……”

她猜到,打断:“她没伤害到我。女生间就是嘴上攻击,今天她要真打了我,我也会还手的。”

对方倒是没打到她,但她那一脚还是踹出去了……

唉,人在做天在看,不怪她正当防备,肢体比脑子反应快。

“我跟她早就分手了。”他低声解释。

“嗯,我真没怪你。”

呼吸轻闻,双双缄默。

“你是不是在我家那儿……赶紧回去吧,很晚了。”她扯起被子蒙过头,声音似在水中闷而模糊,“我挂了。”

倘若她真逐一计较,怕是被自己疑神疑鬼给烦死。

这样的男人,她从初见便知,若是针眼儿的小心,根本爱不起。

一语及此,黯然叹息。

黑夜中,他的声音有种凭栏夜雨听风声的寂寥:

“我只求你,别再躲我,别让我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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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与你,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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