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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陶的手停在车门上,动作些许迟缓。

这么美的一束火烈玫瑰,想来是给女朋友准备的。

言外之意是,让她去后座?

进退两难间的五秒,她第二眼才抬头去看主驾驶的主人。

这一眼,倒看得她连背脊都僵住了。

车内开了很足的暖气,他只穿了件单薄的针织毛衣,外套随意地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映着玫瑰花,倒显得主人的风流多情。

暖黄色的灯光应该是为了让她不用摸黑上车而开的,和先前绅士有礼的对话相结合,倒更给人一种体贴可靠的感觉。

如果主驾驶上坐的人换成别人,她相信这一定会是令人舒适的一段路程。

“听声音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刚才远远瞧着像你,这衣服遮着又看不太清,没想到真的是。”

魏孟崎若有似无地浅笑着看她,半明半昧的光影中,他的瞳孔上镀了层暖膜,静静笼罩着她。

两年了,还是这样一双让人望一眼就目眩神迷的眸。或许是她被寒风冻得反应迟钝,那样熟悉又陌生的眉眼里,她竟捕捉到了一丝久别重逢的温柔神色。

甘陶并未注意到那句“没想到真的是”,他说得很轻,像是怕打碎一个难能可贵的美梦。

她想回应他一个微笑,但此刻扯着嘴角的样子定是比哭还难看。

魏孟崎目光一偏,落在她洒满雪花的肩头上。

他把车内的暖气又调高了些,说:“先进来吧。”

甘陶颔首,隔着衣服,声音有几分闷而不清:“我坐后面。”

他把那束玫瑰花轻轻一抛,准确无误地抛在后座椅上,复而抬头看她:“坐这儿就好。”

甘陶终于上了车。

“去众合福利院?”他踩了油门,再次确认目的地。

甘陶右手不停地搓着左手,小声应了句。

豪车、软垫、暖气,还有干净清爽的空气中混合着一缕缕淡淡的玫瑰花香,都是足以让人沉沦的诱惑。

甘陶的思绪突然飞远了,种种过往的画面纷至沓来,汹涌澎湃。

她闭了闭眼,内心一遍遍告诫自己保持清醒。

暖气很足,她的四肢很快从寒冷僵硬中挣脱出来。

导航的声音倒是化解了一点寂静空间中的尴尬,甘陶正欲装睡度过这坐如针毡的四十分钟,就听魏孟崎开口问她:“还是很冷吗?”

甘陶呼吸一滞,如实回答:“不冷了。”相反还有点热,尤其是脸。

“开着暖气会有些闷,你再不把衣服拉链拉下,会透不过气。”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不会有冷风灌进脖子。”

她偏爱在冬季买拉链可以拉到遮住半张脸的长款羽绒服,没有围巾的时候可以保护她最怕冷的脖子。

以前他也因为和她亲热却总被衣服阻挡而表示不满,那时她总是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腰,在他胸口像猫咪一样蹭来蹭去,最后趁他眉眼缓和温柔时偷偷拉下拉链亲他一口。

怎么又想起了往事。

甘陶心口堵得发慌,却也乖乖地把羽绒服拉链拉了下来。

空气瞬间畅通,但她却恍惚觉得胸口更闷。

红绿灯,刹车。

魏孟崎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对她说道:“后座有水,如果渴的话可以拿来喝。”

她哪敢,没拒绝也没答应,轻声道谢。

魏孟崎的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

玉色的肌肤,在暖气下恢复了血色,乖乖低垂着眼。细白的脖颈像是一掐就断,头发有点乱,几缕发丝隐隐约约遮住她的眉眼。

甘陶能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耳根更烫了,但没吱声。

魏孟崎盯着她微微粉红的小耳朵看了会儿,直到前方车流开始移动,他才收回视线。

“这么晚了怎么会在体育馆附近?”她没怎么变,甚至远远地,他就一眼认出了人群中的她。

“今天体育馆有漫展,”还有……签售会,她惊讶地侧头看他,“你不知道吗?”

“唔,”他微微思索了一会儿,仿佛真的在大脑里寻找讯息,“不太清楚。”

熟悉的往事扑面而来——

他从来不关心自己漫画签售会的事,一向是公司公关负责宣传,活动方案最后给他把关,具体时间地点他从不上心。有次,他和她约会正好遇上签售会,他搂着她,挑眉道:“早知今天人这么多,明天再陪你来逛,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热闹?”

想到这些,她不自觉地低头勾唇,恰巧又入了旁人的眼。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问:“你去漫展了吗?”

甘陶回神,轻咳一声:“去了。”

他倒是有她去漫展的印象,视线扫过,停在她羽绒服外的小腿上:“你知道今天几度吗?”

她愣神,眨眼瞅他。

魏孟崎沉黑中透着靛蓝的眸子直视前方,嘴角扬起,带着调笑,一如当年亲密无间的时刻:“又不穿裤子,下雪天露腿,冷不冷?”

甘陶耳边嗡的一声,倏然间两颧染红,又热又烫。

她心乱如麻,胸口起伏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反驳的话:“哪有‘又’……我穿了,只是贴近皮肤颜色的袜子而已。”

“嗯,你说过,”魏孟崎声音带笑,回忆着,“这叫‘肉色’,我记得。”

你说过,我记得。

甘陶忽感背后冷热交替,舌头像被烟头烫到,猛地往回缩。

她很想回他那你还问,但说不出口。

幸好,他也没再调侃她。

因为飘雪原因,夜间视野不好,车程时间可能会比以往要久,他耐心地跟她解释,还问她是否着急。

她用手擦了擦窗口上的白雾,贴着窗口望着外面的雪花,思绪沉沉地想,自己倒是不急,但他还得开回去,岂不是要很久。

后半段路,她靠着座椅昏昏欲睡。

耳边适时地传入悠扬的轻音乐,加之暖气效果,她很快梦会周公。

醒来是因为一阵低低的说话声,对于浅睡眠又睡不安稳的人来说,任何一点动静都能让她瞬间转醒。

他的声音很好听,曾几何时她也在失眠时撒娇小闹让他为她念故事绘本。

甘陶就在半睡半醒边缘挣扎。

无果,她索性闭着眼,头枕在副驾驶靠背上,朝着窗口侧头。

听见他说:“还没,回去应该挺晚了,不用等我,你早点睡。”

电话那头应该是个女生,等对方说完,魏孟崎低笑着宠溺道:“还惦记着呢,买了,你要是能等,就等我回去送。”

两人又说了几句,他挂了电话。

甘陶过了两分钟才睁眼,好似方才眼眶酸痛发热都是错觉。

当男朋友时,他体贴入微、温柔幽默,俄罗斯男人的风流多情和中国男人的深情专注完美地融合在他身上。

他交过很多女朋友,时间长短不一,但在此期间却从不花心出轨搞暧昧,分手也会断得干干净净。

最吸引大多数女人的一点是,他从不会在物质上亏待她们。

这样的男人,从来不会为某个女人驻足。但能和他有一段短暂的恋情,也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事。

至于白头偕老,这个词在他身上或许这辈子也很难看见。

他是如此危险又让人止不住被吸引沉沦。

明明在很多人看来他就是多情又不专一的花花公子哥,但对于他这样的恋爱观,却说不出半点指责。

一时之间,回忆沉沉。

前方车辆打来灯光使他微眯双眼:“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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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与你,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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