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借口

新的借口

新的借口直到凌晨两点三十分的时候,卡特和雪莉终于住进了这家旅馆,比他们既定的入住时间晚了不少。当然,这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们的汽车坏在了半路上,并且半天都没有修好呢。

登记完毕之后,旅馆的服务生便提着他们的行李,来到了他们预定好的房间。卡特在睡觉之前特地确认了一遍闹钟,七点的时候,他必须得起来。

第二天清早,闹钟刚响,卡特立即醒来了。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吵醒熟睡中的雪莉。洗漱完毕之后,他将车子挪到了修理厂。那家修理厂距离他们入住的旅馆有八个街区,他把汽车弄到那里之后,从修理厂徒步走了回来,并且在途中随便吃了一点早饭。

等他返回到旅馆敲门的时候,却没有人开门。卡特离开旅馆的时间不到一个半小时,现在才八点半,说不定雪莉还没有睡醒。于是,他跑到了楼下的服务台,找服务生拿钥匙开门。

等他进门之后却发现,床上并没有人,他又去浴室看了看,里面也没人。卡特并没有多想什么,雪莉一向起得晚,现在不在也没什么奇怪的,说不定去楼下吃早饭了。于是他决定坐在房间里等雪莉回来。

渐渐地,阳光逐渐变得强烈起来,这个时候待在外面不免会觉得有些热,相对而言,待在空调房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卡特并不想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季节外出旅行,要不是雪莉执意去海边游玩,他实在不愿意怀着度假的心情出来遭罪。

他们睡的是双人间,其中一张床靠着窗户,那是雪莉睡的。不过,现在这张床却整理得非常整齐,从表面上看,根本不觉得这里昨天居然有人睡过。相反,卡特的那张床则显得狼狈不堪,被子床单搅成一团。早上时间紧迫,他根本没来得及收拾床铺。

此时,打扫房间的服务员进来了。她将卡特的床铺整理了一下,随后看了看雪莉的那张床,非常整洁,看来没有整理的必要了。此时,服务员将手里的清洁工具放到了一旁,将身子趴在房间的地上,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卡特随即问道:“你在找什么?”

“烟灰缸。你们住的是双人间,所以床头的柜子上按理来说应该放了两只才对,现在少了一个,我看看是不是掉床底下了。”

卡特也帮着找了找,但房间里似乎并没有另一个烟灰缸的影子。

此时,女服务员白了卡特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说着:“当然了,有的顾客离开时,会不自觉地将这些小东西一块儿打包到他们随身携带的行李中,然后带出旅馆。”

听到这话,卡特有些不悦,“小姐,我还住在这里呢,暂时也没打算走。再说了,我要真想拿东西,也肯定是毛巾和肥皂这种,而不会是笨重的烟灰缸!”

服务员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打扫着房间,完成她的工作后,便从房间离开了。卡特将外套脱下来,准备挂到衣橱里。可是,当他打开橱柜门时,他惊呆了:壁橱里面,他的衣服一件不少地挂在那儿,可是雪莉的衣服却一件也找不到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依稀记得,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将随身携带的衣服都挂进了衣橱里,整理好之后,她便将空着的衣箱放在了墙角。他将视线挪了挪,发现那个空的衣箱也不见了踪影。

这真是太奇怪了。他连忙起身走到五斗柜旁边,将抽屉统统拉开看了看,他的内衣内裤仍旧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抽屉里,不过雪莉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

卡特不死心,将整个房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但不仅仅雪莉的人不见了,她的东西,甚至连她住过的痕迹统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像昨天晚上她根本就没有到这家旅馆住过一样。

他坐下来仔细地想了想,如果雪莉只是出去吃个早餐,她有必要带着所有的行李一块儿走吗?难道……雪莉准备离他而去?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一阵暗喜。但是转念一想,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太低了,他很清楚雪莉这个人,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将自由生活还给他。

他决定继续等下去,有的时候,雪莉的举止常人难以捉摸,对此他早已习惯,久而久之,自然见怪不怪。他觉得没必要让自己没事找事,留下来等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他坚信,雪莉会回来,而且会带着一个合理的解释回来。

想到这里,他又重新坐了下来。回来之后,短短的时间里,这是他第三次坐下了。既然两个人如此不合,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呢,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合的状况并没有得到任何一丁点儿改善。雪莉跟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对钱看得很重,如今家里所有的钱都是她一个人掌管着,并且平日里对他非常吝啬。在他看来,这段婚姻毫无幸福感可言,整个婚姻生活充满了悲剧与烦躁。要说这段婚姻的唯一优点,可能就是安全了,因为卡特内心非常清楚,他根本不可能跟这个女人离婚。

此时,他的脑子里又闪过了一个念头:雪莉会不会出意外了呢?这个念头刚刚浮现,立马就被他否定了。首先,她带着那么多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出门了,而且旅馆房间的钥匙应该还在她的身上,上面旅馆的名称以及他们入住的房间号一应俱全。如果真的出了什么状况,一定会有人顺着那些消息找到他。再说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法解释她带着行李出门的问题。所以,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雪莉那张收拾得非常整洁的床。很快,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新的假设,这个假设非常大胆:难道雪莉跟其他的男人私奔了?但他又回想了一下雪莉现在的样子,她凭什么东西去吸引男人呢?结婚的时候,她就一点儿也不好看,何况现在又老了六岁。这六年的时间里,她的相貌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说话依旧刁钻,脾气也没有一丁点儿改进。而且,卡特对于感情中的这种细微变化非常敏感,如果雪莉的身边真的潜伏着一个这样的男人,他一定会察觉到的。

卡特就这样建立一个设想,然后否定一个设想。时间就这样耗到了晚上六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仍旧没有雪莉的消息。

他再一次捡起了白天的一个设想:雪莉真的跟男人私奔了?他首先假设这种可能性的存在,然后开始琢磨构成这种假设的条件。那个男人应该不是身边的熟人,说不定,她被某个野男人盯上了,那种饥渴难耐的男人,什么类型的女人都能将就……

之后,又过了两个小时,脑袋转了一天的卡特,此时有些疲惫了,就着渐暗的天色,他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床上,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夜已经全黑了。他打开灯看了看,房间里除了他,并没有别人,雪莉仍旧没有回,而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

他又开始猜想起来:如果她真的要跟别的男人私奔,那么她必须带钱走。凭她那种嗜钱如命的性格,怎么可能让人走了钱却没带走这种事情发生呢?如果让雪莉进行感情和金钱的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金钱,这一点根本就不需要多想。

这会不会是她早已预谋好的事情呢?说不定,她早就悄悄地将财产全部清理完毕了,只等着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然后整个人连同财产一同消失!他稍微想了想,便觉得她不可能做到这点。先不说清理财产是件多么庞杂的事情,好歹夫妻一场,钱虽然不归他直接管理,但放在哪里他还是知道的,他敢肯定,出来度假之前,她没有动过家里的钱。

但眼下的事实是,雪莉确实失踪了,而且是连同她的所有行李一块儿失踪的。卡特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披上外套,喝了一口酒,然后准备出去报警。

他首先来到了柜台,向旅馆的服务生询问一下情况:“你好,我的太太失踪了,请问我现在该怎么向当地的警方报案呢?”

柜台里面一共坐着两个服务员,听到他这么一说,两个人都表现出了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事后他了解到,这两个服务员一个叫雅克,另一个叫科尔。

雅克随即问道:“请问你是卡特先生吗?你刚刚说什么?你的太太不见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听到这一问,卡特觉得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旅馆仅仅住了一晚,服务生居然就记住了他的名字,看来,他留给外人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嗯,我今天早上很早就出门修理汽车去了,不过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太太就不见了。起初我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可能也起来了,只不过去外面吃早饭或者逛街之类的。可是,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她还没回来,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了。”

雅克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随手翻了翻住户的登记表。可是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之后,他摇了摇头,说:“卡特先生,我刚刚翻看了一下登记表,上面入住人的信息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并没有你太太的名字。”

“登记簿上怎么写的我不管,反正我能确定,我昨天晚上同我太太一块儿住进你们店里的。现在的事实就是,我找不到她了,她失踪了!”

雅克一脸歉意地说:“先生,你是不是记错了。如果说到昨天晚上的话,我好像有点印象,你进来登记的时候,确确实实只有你一个人,这点我敢确定。”

听他这么一说,卡特顿时无语地笑了笑,“记错的应该是你,和太太一起进来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记错呢?她当时明明就站在我的身边,就在这个柜台的边上。”

雅克点了点头,然后说:“先生,一般来说,这种事情确实不太可能记错,不过我印象里,确实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吧,我问问我的同事,看看他有没有印象。”说完,便朝大厅里的一名服务生招了招手,那个人随即跑了过来。

卡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服务生,昨天晚上,就是他帮着把行李搬进了房间。

此时,雅克看着那名服务生,然后用手指了指卡特,问:“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是你帮这位先生将行李提到楼上的房间里的。不过,现在这位先生说他是跟他太太两个人住到房间里来的,你有印象吗?”

服务生连忙点头道:“嗯,行李确实是我搬的,不过,我并没有看到他的太太。印象中,他昨天是一个人来的。”

卡特此时有些惊讶,连忙解释道:“你再好好想想,我太太很好辨认,个子高高的,骨架比较大,不是小巧玲珑的那种。而且她昨天戴了一顶红色的帽子,样式还有些奇怪,你应该印象深刻才对。”

那个服务生摇着头回答:“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对你的太太没有任何印象。我只记得,你是一个人住进来的。”

卡特没有多说什么,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记忆力,更何况是这方面的事情。而且他还记得当时的一些细节:昨天晚上坐班的正是雅克,而在大厅里负责为客人搬运行李的,正好也是这个服务生。那么,他们到底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而串通起来说假话呢?

现在,卡特可以确信一件事情,雪莉并没有跟其他的男人私奔,她现在应该遇到麻烦了。之后,他花了五美元打听出了一条消息,这个服务生名叫李森,是雅克的亲生弟弟,之前因为盗窃而入狱。

卡特回忆了一下早晨的情形。他离开房间的时候也就七点左右,虽然当时雪莉并没有起来,但是印象里,她的身子在床上翻动了一下。那么,出门之后呢?雪莉有没有起床呢?有没有出去呢?

卡特做了一番假设。也许雪莉在他出门之后不久也离开了房间,并且她离开的时候,恰好被李森看见了,所以李森就认为房间里没有人,因此动了盗窃的念头。一般来说,雪莉的早餐就只有一杯咖啡而已,所以她不会在外面待很长的时间。也许当她返回房间的时候,李森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并且被雪莉撞了个正着。雪莉当时一阵恼怒,可能摸起床头柜的烟灰缸就打了过去,之后,两个人就扭打到了一块儿。这样一来,烟灰缸莫名其妙失踪的情况也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而且这种容易被人一把抓在手里的东西最容易成为打架中的凶器,至于事情的结局,雪莉应该是被李森打死了。

事情发生之后,李森连忙向他的哥哥雅克求助,所以,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将尸体处理掉了,并且对房间做了一番布置,把跟雪莉相关的所有东西统统都清了出来,伪装成她从来就没有到这家旅馆住过的样子。他们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李森毕竟有犯罪前科,如果出了这种事情,很容易被人怀疑。

这样的解释似乎合情合理,不过,仍旧有一个疑点,卡特始终琢磨不透。关于雪莉是否来过,作为她丈夫的卡特最有发言权,就算他们兄弟俩串通好了,也不可能改变卡特的记忆。而且,一旦双方僵持无果,最终肯定会把事情闹到警察局去,这对于他们并没有任何好处。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换一个其他的理由不是更好吗?比如说,雪莉离开了旅馆,不知道去哪里了。

面对这个疑点,卡特陷入了沉思,他一边喝着白兰地,一边重新梳理了一下细节。

在梳理的过程中,他又找到了几个新的疑点。早餐时间段,很多人都醒来了,他们是怎么处理掉雪莉的尸体的呢?他们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将尸体运出去。还有,雪莉有那么多衣服,他们又是怎么处理的呢?想了半天,卡特得出了一个结论,尸体和行李很有可能还在这栋旅馆里面,他们肯定在等待时机,比如半夜三点这种客人稀少的时间段,这个时候,他们就算把尸体拖到外面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而且早上时间紧迫,他们不可能有很多时间来搬运尸体,所以,尸体应该就藏在附近的房间里。

想到这里,卡特立即走到了门外。他先来到了右边的第一个房间,然后用手轻轻地压了一下门把手。门并没有上锁,他悄悄地将门推开了一条缝,想先看看里面的情况。

房间里光线很暗,但还是能看得出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正在寻欢作乐。看到这一幕,他连忙将门关了起来,并且感到不解:居然还有这种人,做这种事情都不锁门的?

他站在这个房间的门口想了想,觉得挨个查探房间的方法肯定行不通,因为继续搜寻下去,还不知道会碰到多么奇葩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走廊的尽头有个房间,而且它的门跟其他的客房门不一样,没有挂门牌。他立即走了过去。推开门之后,他才发现这里原来是清洁间,里面堆满了卫生工具。小房间里的东西一览无遗,既没有雪莉的尸体,也没有她的行李。但是他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即如果躲在这个房间里的话,一旦有人从房门出入,或者是通过走廊搬运东西,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卡特立即赶回了房间,将剩下的那瓶白兰地拿了出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那个堆放清洁工具的小房间里。他将里面的拖把、扫把、水桶和清洁剂挪了挪,给自己腾出了一个地方,这样一来,他就不用一直蹲着了。他并没有将门关紧,而是留了一条缝。之后,他便坐了下来,一边喝酒,一边从门缝里窥探走廊上的情形。

不知不觉中,卡特将带来的那瓶白兰地喝光了,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卡特开始犹豫起来,心里在琢磨着,到底是继续躲在这里观察,还是回去再拿一瓶过来,用来打发时间。正当他纠结不已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声响。卡特将耳朵贴过去仔细听了听,他确认那是手推车的声音。果然,几秒钟之后,李森推着一只放着大衣箱的行李车出现在了走廊里。卡特将身子往门边靠了靠,然后透过门缝,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情形。

李森走到了走廊另一头的房间,打开房门之后,他将车子推了进去。之后,卡特便一直等着李森从那个房间里出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直过了二十分钟,李森还在里面。卡特有些坐不住了,他在心底埋怨道:“真磨蹭,还不出来,他到底在干什么?”

之后又过了一小会儿,李森终于出来了,小推车上的大衣箱上面又多叠了两个箱子。卡特仔细瞧了瞧,那不就是雪莉的箱子吗?

卡特终于坐不住了,一把将门推开,然后快步朝李森走了过去。“李森,你在这里干吗呢?噢,这个箱子真大啊,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里面怕是装了一个人吧?”

李森听到这句话,脸瞬间就吓白了。他似乎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瞒过卡特,于是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交代道:“嗯,还是被你发现了。你先等会吧,我把这件事情给我哥哥说一下,因为只要是牵涉到动脑子的事情,一律都是他来处理,我只负责按他的意见来做。”

“那麻烦你尽快,你可以直接去我的房间打电话。”卡特冷冰冰地说。

李森随即将手推车推了进去,然后给雅克打了电话。挂断电话之后,他一边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一边说道:“你先别急,我哥哥很快就会过来。”

“你白天是不是趁着我们房间没人,于是就偷偷地摸了进来,打算顺便在里面偷点东西?”卡特停了停,然后继续说,“可是没想到,我太太下楼之后没几分钟,很快又回来了,并且刚好被她抓住了现场。所以你恼羞成怒,将她杀了?”

李森看上去显得非常沮丧。“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偷你们的东西。我早就洗手不干了,之后的七年时间,我一直在这里做事。不过,我虽然不偷东西了,但是却养成了另外一个癖好,我对别人带的行李非常好奇,总想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现在,我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为了他们,我也不能再干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了。”

“你这个癖好真奇怪。”

“请你不要误会,我真的只是看看而已。我会这么做,其实也是满足一点小小的心理欲望罢了。我会大概估计一个价值,如果真的动手,我能够赚多少,其实就是过过心瘾而已。如果真要动手,我去年就动手了。那次,我们店里住进来一个有钱人,当时我发现,如果下手的话,我可以赚至少六千元。不过,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轻易违背我的诺言。”

“那么今天呢?按你所说,你是在‘看’东西,但是这个过程被我太太发现了。当然,在那个时候,你肯定没有机会解释,而且就算你解释了,她也不会相信。在她看来,你就是在偷东西。”

提起雪莉,李森似乎非常气愤:“你还别说,像你太太那么暴躁的女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你都不知道她冲进门之后的那个样子,不问青红皂白,抓起手里的提包,然后就用力地往我的头上砸。我当时根本都没有还手,她下手很重,我的手都用来捂头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因为她当时穿着高跟鞋,然后脚没有站稳,整个人滑倒在地,落地之前,她的头撞到了床头柜上。她摔得很重,那个玻璃烟灰缸都碎了。好在,她死得并不痛苦,一下就断气了,我敢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听起来不错,那么你解释一下,行李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行李都一块儿搬走了?”

“她当时摔倒的时候,血溅到了那个装衣服的箱子上,所以我们必须把箱子处理掉。可是,单独把箱子拿走,有些不符合常理,而且警方到时候肯定会重点调查那个箱子的去向。如果真的是出走的话,肯定会带着行李一块儿走,不会只拿走箱子的。最后,我和哥哥商量了一下,决定伪造现场,把她的东西统统清出房间,装出一种她从来没有到旅馆来住过的假象。而且我跟哥哥商量好了,一口咬定她没有来过。这样一来,能证明她来过这里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我们这边有两个,所以,我们占有优势。”

“要是我没有撞见你,你们打算将我太太的尸体运到哪里去?”

“这个我们想好了,城市北面有一块荒地,我哥哥是那片土地的所有人。荒地上有一口古井,我们打算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把她投到井里去。反正那里不会有人去,所以我们可以放心地把井填掉,这样一来,任何线索就都没有了。”

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森的哥哥雅克。

开门之后,雅克迅速地窜了进来,并且带上了门。他朝房间里看了看,然后打量了一下堆在手推车上的箱子,最后看了看卡特,还有他的弟弟。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李森:“你跟卡特先生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雅克稍微沉思了片刻,然后一边来回搓着双手,一边说:“嗯,我来分析分析,整个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卡特先生,首先,你从房间里打了一通电话到服务台,你告诉李森,让他送一个大箱子给你,他照做了。并且你告诉他,过二十分钟之后,来你的房间取箱子。等他再次上来的时候,你让他把这个装好东西的箱子搬下楼,然后运到某个地方去,他也照做了。可就在他挪动这个沉重的大箱子时,他意外地发现,箱子上面有血迹。”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拎起其中一个箱子,让有血迹的那一面朝上,并且指了指那已经发黑的斑斑血迹,然后接着说,“李森当时就反应过来了,因为你之前曾经到服务台无理取闹过,并且说你的太太在我们的旅馆里失踪了,想把责任推给我们。他看穿了你的心思,所以暂时把你拖住在这里,并且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赶紧上来看看。好在我及时赶到了,事情没有变得更为糟糕。现在,我得征求你的意见了。卡特先生,你觉得我们是现在就把箱子打开,看看箱子里究竟装着什么,还是现在报警,一切等警察来了之后再说呢?”

卡特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你们这两个家伙,居然想把这件事情诬陷在我的头上!”

雅克笑了笑,然后说:“为什么不行呢?我们有两个人,而你只有一个人。”

卡特连忙跟了一句:“你们以为这样就行了么?你们想想看,这个箱子里里外外都是李森的指纹,屋子里肯定也有。这一点,你们打算怎么跟警方解释呢?”

雅克突然不说话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嗯,你说的这点的确是个问题。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只能把你拉下水,陪我们一块儿坐牢了。我们大可以向警方承认,你的太太是我们杀死的,不过这都是受你的委托。在你们办理酒店入住登记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跟你太太的婚姻生活一点儿也不和睦。我相信,如果警方愿意深入调查的话,他们肯定能找出很多相关的线索。”

“嗯,如果真要坐牢的话,就拖着他一块儿!”李森的那种语气,包含着对他哥哥的钦佩。

事实已经明摆在眼前了,而且看这个架势,他们的确打算把他拖下水。如果真的闹到警察那边的话,他也不会占多少便宜,甚至还可能吃亏。

这个时候,雅克的一句话打破了僵持的气氛,“这么说吧,卡特先生,我们都是明白人,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什么还要惊动警方呢?所以,我们也就都省省事,不要去骚扰警察了。我们原本也不希望和你们夫妇发生这种事情,不过,你太太的脾气确实太糟糕了,从而导致了这么一场误会,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嗯,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在我看来,你是一个非常崇尚自由的人。”

卡特静下来想了想,雅克的话的确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睛望着那个箱子静静地发呆。

“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把它做完吧。我先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搬到楼下的卡车上,等会儿再把你的太太运下去。”说着,李森准备将手推车推出门外。

卡特有些疑惑,然后问:“怎么,我的太太不在里面?”说完,他用手指了指下面那个大箱子。

“嗯,她不在里面。按照原计划,我是要把她装进去的,可就在我要动手的时候,科尔居然闯了进来。后面我了解到,当时你去柜台询问太太失踪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当时就对我们兄弟俩起了疑心,所以他躲在那个房间里,就等我进去。不过,你也不要把他当成什么善良人,他那么做,并不是为了帮你找到失踪的太太,而是想借着这件事情,趁机敲诈我们一笔。”李森摇了摇头,“唉……旅馆又少了一只烟灰缸。现在你知道了吧,箱子里不是别人,正是科尔那个家伙。你的太太还被我藏在那间房子里,我根本没有机会把她装出来。”

雅克叹了一口气,“唉……真是个添乱的家伙,我现在还要再为科尔失踪而多编一个理由……”

他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眼前突然一亮,兴奋地说,“嗯,我想到了,就说他偷窃旅馆的公款之后,畏罪潜逃!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啊!”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当他们将手推车推出去的时候,卡特从钱包里拿了五元小费给李森。确实,要把那么多东西搬下楼,他真的要费一番力气。

门关上之后,他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在关灯之前,他做了最后一件事情。

他用旅馆的房间打了一通电话,这通电话是打给一个职业杀手的。

“你好,我是卡特。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不用出手干掉我的太太了……嗯……违约金吗?这个好说,按照之前约定数目的百分之二十五付给你。”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卡特向来不希望自己被一些小事束缚着。另外,就在半个月之前,他为他的妻子购买了一大笔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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