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一回 筹计策细阅楼图 逞威风独临战阵
第五二一回筹计策细阅楼图逞威风独临战阵却说飞云子命赵五回转城中,次日早间,便到王朗那里,言道:“昨日打听施不全亲自前来,他手下的能人甚多,虽这座高楼无人破得,惟恐今日来战,明日来攻,带领众人将四面围定,咱们这座山上粮草虽多,总不能吃食不尽;一年半载,困于此地,咱们山上不能外出打粮借食,断了咽喉。即是他以逸待劳,以静待动,等到山上食尽,那时并力攻山,一鼓而下,咱们这番心血,岂不是空用么?咱倒有一条妙计,山上各人,分作三寨:前寨在牌楼面前,后寨在山后小路,中寨仍然不动。外面如此布置,里面却连为一气,三个寨头立下暗号,金敲则退,鼓发则进;设有敌人,巡防较易。但不知寨主意下如何?”王朗听道:“三哥之言,甚是有理。但山上虽有多人,这座高楼上下三层,尚不敷调度,若再分为三处,何以分派得来?”飞云子道:“寨主何必拘泥?常言道:‘水来土掩,将领兵行。’咱们内里本联为一气,等到敌人进了中寨,那时寨主放了号炮,众人赶奔楼前,各守门户,岂不是首尾相顾?”王朗本是个无谋的强寇,但听他说的周到,那个“用兵之时,心如风火”这两句话,久经忘却了。飞云子见他不再多问,犹恐他犹豫不决,忙道:“咱们趁此下山,与殷龙打个照面,他若恃而无恐,闻俺自己前去,定命人与俺对敌,一经交手,高下分明,随后有把握了。”王朗尚未开言,早有郭天保等陆续到来,听飞云子这派言语,一个个齐声说道:“三哥何能出去!设有人趁隙破楼,寨主一人,岂能如此灵便?既要探防他消息,小可不才,代三哥一往。”当时孙勇便提起双锤,一路下山,向沂州城下而来。
此时施公正与张七等人,将云虎的楼图取出,还未观看,见有探事进来说:“琅琊山强寇在外讨战。”施公听了怒道:“王朗,汝这强徒,真乃目无王法!本院亲自到此,不知将御物献出,俯首乞怜,饶全狗命,还敢如此无礼,命人讨战!本院今番不将此人擒获,这偌大的山头,何时得破?”当时即命人取出衣冠,自己率领众人,到了城外。孙勇正在那里观望,忽见那城门大开,纷纷的出来许多将士,后面一人,手足脸嘴无一全美,那种丑陋的样子,出生以来,实未见过。孙勇见了笑道:“人说施不全不是他名号,看来他这种嘴脸,必是外人取笑,说他‘不全’两字。咱们既与他对面,倒要显个威风,使他晓得。”当抢上数步,将鱼鳞甲在身一抖,然后大声喝道:“来者何人,莫非施不全这狗官么?老爷在此,快来纳命!”普润见他猖獗,手提戒刀,跳上前去,一刀便对孙勇砍下。孙勇见是普润,举起双锤,将一刀掀去,劈面用了个一龙出水式,一上一下,头上打来。普润见他甚是凶勇,头向左边一闪,戒刀向上,隔过两锤,扭动身躯,早到了孙勇的背后,一刀刺去。孙勇晓得不好,欲待转身,已来不及,只得用了一个调虎离山的身法,两足运了气力,脚尖在下踮了一踮,前去有十数步远近。孙勇一锤打个落空,一时动气,双锤并舞,追上前来,对着普润上下乱打。普润本是个浑人,见他拚力前来,也就急架相迎,一场混战。他两人各不相让,你来我去,刀砍锤迎,约斗了三十个照面。
施公在上看得真切,向着殷龙说道:“这个强盗便如此恶斗,无怪这齐星楼十分难破了。今日初次交手,若果失利,岂不为王朗耻笑!”殷龙尚未开解,早见关太蹿到面前,高声叫道:“大人不必多虑,咱去将这厮拿来。”说罢,把折铁倭刀提在手内,就此一个猛虎擒羊,蹿到圈内。说道:“和尚快速让开,咱关太来擒此贼!”倭刀一摆,掀起锤头,便尔厮杀。孙勇正然混战,忽见来了一人,换去和尚,赶将那锤头紧了一紧,叮当一声,将倭刀隔开去,顺手一锤,在他后心打下。关太毫不在意,兜回箭步,打了个照面,一刀早将铁锤隔开。孙勇见他刀法厉害,恐一时胜他不过,便将双锤握定手内,虚晃一锤,转身就走。关太不知是诈,随后紧紧追来,唤道:“狗强盗,向哪里走?留下头来!”孙勇见他来追赶,将双锤并在手内,鱼鳞甲向前一散,犹如撒网一般,早飞下十数个铁弹子,七零八落,向关太身上打来。关太见他放出暗器,晓得不好,仗着自己的倭刀可以斩钉削铁,随即舞动刀法,前三后四,左五右六,舞得如天雨飞花相似,只见刀来,不见人身。孙勇的铁弹,早已被他的刀风打滚在地。再看关太身上,全无半点伤痕。孙勇到了此时也吃惊不小,暗道:“难怪绿林中传说,施不全的麾下能人甚多,以此一八便知众人的手段了。你看这前面许多将士,皆不是无名之辈,自己一人拚力攻打,也是徒然;不如且回山上,然后约众下山,战个胜败。”只得上前,再与关太又战了数合,锤头一摆,拚力逃出,直向山上而去。
这里施公见他败走,向着众人言道:“今日非关贤弟刀法厉害,几乎失了锐气,此害如再不除,如何是好?”当时只得回转城内。施公进了官衙,便将殷龙、计全、张七三人请到书房里面,令人备了酒肴,四人入席。酒过数巡,将云虎交还楼图,随即命人取出,向着计全说道:“计副将,汝看他一幅图便购下如此大害,今日咱四人且细瞧一瞧,若能得明其故,就此派人前去盗取御杯,岂不为美?”计全道:“据俺看来,非飞云子指示,这楼图不能明白。此楼且是他所造,若里面无什么精奥,飞云子既然投顺,何不能破?以他而言,尚不敢离图做事。咱们是门外的汉子,这里面的门户、生死机关,一时岂能明白?看来非等飞云子不可。”施公虽以他话为然,只因案情重大,飞云子不知一定前来,只得对众说道:“咱们大众且细瞧一番,如若不知,再等他来问。”当时起身到了签桌上,将零星物件全行搬过,然后打开包裹,取出拜匣,拜匣上面锁着一把铜锁。施公道:“这不是有意谎人么,既将拜匣送来,何以没有钥匙,怎便如何开法?”计全听了笑道:“大人不必焦灼,在计某看来,钥匙必在这拜匣外面;云虎既献楼图,断无忘却钥匙的道理。咱们再细细的瞧看瞧看!”施公听了此言,只得又将拜匣端起,四下望了一会,仍然空无一物,复递与计全,道:“计贤弟,这也不是刺绣的细针,一时瞧他不见,你看他的四面金漆造就,哪有钥匙在内?”计全接在手中,先四面一望,果然没有一物。心下思想了一会,暗道:“他这铜锁,造成的套锁么?”见丝纹横在两头。计全取了一根牙签,用刀削得如针尖一般,对定丝纹里面,轻轻向外一推,忽然露出一根极细的铜丝,约有半寸长短。计全向施公说道:“既露出这个物件,其余便可下手了。”即便将牙签放下,两个指头将网丝拈定,向外一抽,忽然当啷一声,锁壳下面早落了一块铜片。计全将铜片拾起,细为一望,边框上制造凸槽,再将铜锁翻身一望,里面却有一金锁铺在当中。计全如何开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