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的人生
2002年10月26日,凌晨两点,俄罗斯莫斯科,文化宫大楼剧院,人质被劫持的第四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枪声,再度打破这座美丽城市夜晚的的宁静。
剧院内,楼上单间里的人质们早已被驱赶到了一楼。几百名精神接近崩溃的人质们趴在地上,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何文华一边安抚着何冷雪,一边四处张望着。
“好像是跑了两个人,别怕,我们会得救的。”何文华对妻子汪慧和颤抖的小女儿说到。
“老何他们之前不是说要把外国人和小孩儿放了么?怎么就放了几个英国人?该不会…”
“别多想了!”何文华打断了汪慧的担心,“我们会没事的。”
何冷云呆呆地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剧院天花板,那是如此的宏伟,如果没有这次袭击,他可能也看不到这藏在天花板上华丽的壁画。姐姐何冷月用手指的小力的戳了一下何冷云,又指了指天花板的通风口。天花板的通风口在不断地向剧场飘着白烟,只不过像干冰一样,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爸,你看!”何冷云小声地醒何文华,指了指通风口。
“看来应该是要营救咱们了。”何文华从容而坚定地看着何冷云,一脸严肃地说道,“如果父母遇到什么不测,你要照顾好姐姐妹妹!何冷云!…”
何冷云突然感到好突兀,父亲平时对他是极其严厉的,跟他说话的语气也一直是高高在上般命令的口吻,他已经忘了自己多少年没听过父亲这么平和的语气,可能是从此以后便是永别。
突然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弹声再次打破了剧院的宁静,阿尔法特种部队开始强攻了。和外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相比起来,剧院内却安静得出奇。人质们和绑匪不知为何,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身穿作战服防弹衣,戴着防毒面具的特战队员们只遭遇到了零星地抵抗,便攻了进来,向每一个抱着枪睡去的人补枪。
三天后,莫斯科第六医院。何冷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在模糊的视线中,仿佛有三个人站在他的病床旁边。他眨了眨眼睛,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两名俄罗斯警察和一名护士。一位看上去更像是上司的警官,看到他醒来之后,示意护士把档案拿过来,自己则拿了把椅子坐在了他的病床边上。
“何冷云,16岁,中国公民,十月十五日随家人入境?”警官说着一口还算流利的中文。
何冷云倒是对这位会说中文的俄国警官感到新奇,毕竟他们一家人来到莫斯科这么多天,全程都是靠着爸妈当翻译,还没遇到过会说中文的俄国人。他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警官,他现在还戴着氧气面罩,不能说话,便对着警官点点头。
“我是联邦安全局反恐司局的警官,列夫·尼古拉·马维特。在这次袭击中,共有129名人质死亡。原因是阿尔法小组强攻前,为了尽可能的降低匪徒的攻击性,从通风管道释放了大量的军方秘制的麻醉气体。为了确保场馆内每一个匪徒都吸入麻醉气体,他们释放了过量的麻醉剂。而为了保密,军方拒绝为医院透露麻醉气体的成分。所以…”马维特看着何冷云,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以,小伙子你还是很幸运的。“何冷云突然眼神放光,马维特继续说道,“你的姐姐和妹妹都活了下来,只不过…”
他眼神的光突然消失了,眼眶转瞬间变得通红。马维特继续说道:“你姐姐在506病房,妹妹在507。父母在南楼的停尸房46、47柜。稍后,你们大使馆的人会过来看望你们,并且安排你们回国的手续,安心休养,再见!”
三人随即离开了病房,护士临走前收好凳子,拿着档案跟了出去。
何冷云的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儿时和父母的记忆,一切仿佛发生在他昏倒前的那天。他越想越悲愤,最后怀着恨意昏厥了过去。
三天后,姊妹三人坐在俄航的包机上,父母的骨灰盒静静地坐在他们后排,随行的还有一名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妹妹何冷雪还沉陷在父母去世的悲痛中,一直趴在小桌板上不时地抽泣。何冷月倒是表现得很坚强,从三人出院后无论是在停尸房还是火葬场,她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何冷云对此还是挺过意不去的,因为父母生前,尤其是父亲对姐姐是格外重视,对她的陪伴明显比他自己要多得多。
其实他才应该是最不伤心的,平时父亲就对他一直很冷淡,但是只要他做了错事或是做事父亲不满意,就会遭到严厉的苛责甚至打骂。母亲虽然不会这么对他,但是很明显,母亲更疼爱小女儿。尽管如此何冷云还是很难过,毕竟那是养育他十六年的父母。
眼下他最担心的,是比他小四岁的妹妹。他和妹妹的关系很好,相比之下比他大两岁的姐姐对他和妹妹倒是很冷漠。他这个弟弟即便努力地讨好姐姐,可是他们兄妹两人在姐姐的眼里,就像是住在家里的两个陌生人。何冷云满脑子都在想着回国后的打算,指望不上姐姐的他担心着他们兄妹二人的生计。
飞机很快就着陆了,何冷云很是诧异,因为他们从北京飞往莫斯科至少需要八个小时左右,虽然俄航的班机会快一些,但他们从起飞到降落也就只有半个小时。
姐姐何冷月是属于那种冰雪聪明类型的女生,但她后脑勺对着何冷云,静静地望着窗外,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何冷云也往窗外看去,隐约感觉这是一个像是国内军民两用的小机场,于是疑惑问道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这里是哪里。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说他要带他们姊妹三个见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自己的衣领,然后他拿起了自己的公文箱,并示意姊妹三人下机。从他的眼神里,何冷云感觉到了不安。
三人下机后迎接他们的居然是那位联邦安全局的警官以及当时在他病房里的警察和护士,只不过三人的穿着变成了西装和制服。护士是一位典型的俄罗斯美女,她的身材很好,裙子紧紧包裹着臀部,洁白的皮肤细腻光滑。她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也难怪当时这名护士可以拿着联邦安全局的档案,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位‘警官’的助理。‘警察’的地位看上去和护士一样,应该也是这位‘警官’的助理,他的西服明显没有马维特的光鲜亮丽。
马维特从胸前掏出雪茄,旁边的男助理恭敬的为他点火。他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说道:“你们好年轻人,欢迎来到斯摩棱斯克,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你不是那个警官吗?”妹妹诧异的问,转念间她又觉得不对劲,对着身后的‘大使馆’工作人员问道,“你又是谁?你不是大使馆的人。“
身后的人面无表情,他并没有回答,安静地站在姊妹三人的后面一声不吭。何冷云观察着他面前这位自称马维特的‘警官’,‘警官’则满脸慈祥地看着他们三人。
“你们不想为你们的父母报仇吗?我们可以帮你们。”说罢,马维特给女助理比了个手势,女助理从公文包拿出三粒胶囊,“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吃下胶囊,睡一觉忘了这件事,我们会送你们回医院,真正的大使馆工作人员会在两天后会接走你们。第二,加入我们,我们会培养你们成为出色的战士。”
何冷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想起《黑客帝国》里,红药丸和蓝药丸的剧情,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说他们是人贩子。可转头一想,对方就算是人贩子,他们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人宰割。
马维特的表情略显严肃,他从身上掏出一对格洛克-18手枪,上膛开保险一气呵成,然后把枪递给何冷云,说道:“既然口说无凭,那这枪就当是咱们再次相遇的见面礼。当然,如果你们选择回去,那还是把枪留给我。”
何冷云接过手枪,笨手笨脚地摆弄起来,他按下扳机旁的脱扣钮,弹匣滑落在他的左手,里面装着货真价实的九毫米手枪弹。
“我们凭什么信任你?害死我们父母的恐怖分子早就被击毙了,凭什么…”还没等妹妹说完,姐姐突然打断道:“冷雪别说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个庞大的组织,我们有自己的情报网络,我们有自己的财政来源,我们有自己的科研队伍,而且!”马维特深吸了一口雪茄,慢慢地吐出,“我们有自己的军队!”
马维特摊开了双手,一架苏-30战斗机飞过他们的头顶,卷起的涡流吹过每个人。
这句话深深地震撼了何冷云和妹妹,何冷月却面无表情地说:“好啊,我们加入。”
说完,何冷月拿走了女助理手中的三粒胶囊,扔在地上依次踩扁。
“何冷月!你凭什么决定我和哥哥的选择?爸爸妈妈已经走了,回不来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何冷雪对着姐姐怒吼。
“幼稚!你真的觉得我们有选择的权利吗?我们回国后怎么生活?没错,害死爸妈的匪徒被击毙了,可我不想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你难道忘了父亲的教导了么!“何冷月看着何冷云说道。
何冷云也知道他们现在没得选,他甚至觉得那三粒胶囊可能是毒药,可他也只能任人宰割。
“冷云,还记得父亲对我们经常说的话吗?父亲的对我们的教导,你忘了吗?”何冷月的眼睛饱含着泪水对何冷云说道。
“我记得,行,我加入。”何冷云也同意了,他其实不在乎什么父亲的教导,只是觉得眼前他们除了加入别无选择。
何冷雪也哭了,她也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安然回国。
“令尊的教导实在是让我钦佩,我们光荣会的目的就是要构造一个没有杀戮,没有纠纷的世界。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地方正在发生或酝酿着战争,也有很多像你们一样处境的战争遗孤。加入我们,让我们抹杀这世界上所有的恐怖分子,铲除所有邪恶的种子,打破一切肮脏的势力!”马维特激动地发表他的演讲后,示意女助理备车。
不久,一辆奔驰S600和一辆奔驰S500缓缓地开来,女助理拉开S600的后门,马维特坐了进去,随后女助理也坐了进去。男助理也拉开了奔驰的后门,示意姊妹三人坐在后排,自己坐上了副驾驶。
两辆车驶离了机场,一路上姊妹三人一言不发,男助理用不太流利的中文打破了车内的沉默:“现在带你们去的地方是我们组织专门培养年轻人的机构,我们都称其为‘第聂伯学院’,你们会在那里会接受专业系统地培训。”
“都培训些什么?”妹妹抬起头,问着助理。
“什么都有,射击、爆破、驾驶、侦查、反侦察、情报搜查,等等等等…当然你们第一步要过语言这关,光荣会是一个依附在俄罗斯联邦的组织,会说中文的人是极少数的,你们首先要学会俄语。你们看这个司机,他就是个傻子。”助理风趣的说道。何冷雪也被他创造的气氛所影响,脸色好看了许多。
“除了语言,你刚才说的那些要学多久都要学会才能够毕业吗?”何冷云充满好奇。
“语言过了之后,我们会对每一个学员进行评估,然后分配到不同的专业,比如射击、爆破、驾驶属于行动系,毕业后分配到行动部;侦查、反侦察、情报搜查属于情报系,毕业后分配到情报部。当然每个部门都有下属的分部,他们职责各不相同,总会由部门适合你们。至于多久毕业的话还得看你们的天赋,通常语言两年,专业四年左右吧。当然有快的,有些来自独联体国家,会说俄语的学员,跳过语言培训,最快三年就可以毕业了。”
“那像我这种俄语没有问题的呢?”何冷月用一口流利的俄语问道。其实他们三人受父母的影响或多或少都会讲些俄语,只不过姐姐收到父亲的特殊照顾,俄语讲的很流利,另外,她自己也是北外俄语系的大一学生。
“如果经过测试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您可以直接选专业了。”助理和司机没想到她的俄语如此流利,不过为了让何冷云和妹妹听得懂,助理还是说着中文,“等下会为你们安排宿舍,另外我们会给你们提供新的身份,在身份下来之前你们可以休息几天。”
何冷月点了点头,然后接着看向窗外。何冷云和妹妹四目相对,觉得没有什么好问的,车内的气氛又安静了下来。助理将一张CD插进中控台,柏林之声音响传来天鹅湖的旋律,两辆车就这样在夕阳的余辉下驶入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