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闻名不如见面
月婕妤道:“臣妾什么都不缺。何况臣妾不过是说了句话,真正辛苦的是容妹妹,皇上要赏便赏容妹妹吧。”
缚沛甚是高,命黄长政拿面前的酒给月婕妤吃,道:“容儿的位份还是初闻喜时间晋封的,该是晋一晋了。”
容容慌忙行礼,道:“繁衍后嗣是后宫妃嫔的职责,臣妾怎敢居功。这都是皇上和皇后洪福齐天庇佑臣妾。”
丽美人轻声嘀咕:“可不是么?谁没怀过孩子似的。”
皇后道:“容嫔谦虚了,你如今是我这后宫第一辛苦人了。”复又对缚沛道:“元宵前不能举行妃嫔的晋封典礼,皇上确定了位份元宵后再举行典礼,可好?”
皇后果然知道缚沛心意,缚沛听了甚是受用:“就晋为贵嫔吧。”
容容只得扣谢恩典,众人皆恭喜她。
谨贤妃当既拉着容容的手道:“容妹妹大喜了,若以后诞下皇子帝姬封妃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在众人高高兴兴的当儿,天空适时的响起了烟花。皇宫的烟花与我幼时在家里看的不同,这烟花五颜六色炸成雨点形状,又大又是漂亮。
宴会过后缚沛与容容同至端阳宫。
缚沛坐着悠闲的品着茶,容容偶尔与他交谈两句,但见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今夜是除夕,按规矩皇上应该在延禧殿与皇后一起守岁,他若不去只怕皇后不悦,其他妃嫔不免妒忌。
容容劝他道:“皇上,今夜还是早点去延禧殿陪皇后娘娘守岁吧,娘娘该是侯您半天了。”
缚沛索性庸懒的半倚在塌椅上,道:“别人盼朕都盼不来,为何容儿要赶朕去别人那?当真是奇怪?”
容容心下转的飞快,自上次逆了他意被打到辛者库至回得端阳宫到现在,他从未问过容容当晚为何那般,他心中只怕千万个疑问,若再察觉她在推辞他只怕悲剧重演。
容容仿佛好笑:“臣妾哪敢,臣妾自从上次入辛者库以来,无时不后悔,如今只盼皇上日夜陪着容儿的。”
缚沛道:“当初你刚入宫不久,拒绝朕也没什么希奇。”
容容郑重跪下:“当初容儿不懂事,怕皇上薄情,怕皇上只把容儿当成这后宫的女子一样,第二日便忘了。”
缚沛扶起她,动容道:“朕如何不知?朕怎会拿你和其他女子比呢?当初你说‘夫妻无贵贱,贵乎真心相待’,你不知道朕当时多感动?这后宫的女子只知道讨好朕,惟朕的命是从,就连皇后也对朕视若天,又有何人把朕当作夫君般看待?”
容容道:“臣妾愚昧,当时不该惹怒了皇上。”
缚沛道:“朕当时确实有些生气。罚你去辛者库却是无奈,朕身为一国之君,并不是事事能称心如意的。委屈容儿了。”缚沛看着容容,楼着她腰的手慢慢滑进宫装内,唇齿的气息逼近,容容红着脸推开他指着微微窿起的肚子,道:“钟太医说要小心动了胎气。”
缚沛的神情有些尴尬,干笑两声:“朕糊涂了。”
容容道:“皇上还是去皇后宫里吧!”
缚沛神色极是不情愿,道:“朕就陪着你睡,躺在你身边就好了。夫君陪妻子歇息,又有何不可?”
容容道:“臣妾私心里自然是盼着自己的夫君日夜陪着自己的,只是皇上是臣妾的夫君也是皇后和宫中众姐妹的夫君。祖宗规矩如此,请皇上莫让臣妾为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臣妾罢着皇上不让皇上走呢!”
缚沛无奈,只得依依不舍的去了延禧宫。
送走了缚沛,林汐侍侯容容沐浴。林汐给她擦着身子,若有所思。
容容道:“林汐,有什么话就直说。”
林汐道:“奴婢不敢。”
容容知她心中不快,道:“林汐,你这是要跟我生分了么?”
林汐瞧着她,眼圈有些微红,道:“奴婢瞧着,娘娘似乎与皇上感情颇好。只怕娘娘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大计。”
容容握着林汐的手,心中思绪万千,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此刻她心中矛盾,缚沛今夜的话确实感动了她。只是姐姐和父母的仇,容容可以不计较了么?连日来的观察,缚沛似乎并不像是薄情的人,但当初为何连姐姐一起处置?
林汐见她神色颇为自责,更加肯定,说:“娘娘已经为皇上感动还是为这富贵动摇?”
容容大惊,道:“林汐,如今他是我孩儿的父亲,他对我终是不错的。”
林汐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看着容容道:“敢问二公主,皇上如何对你好了?”
林汐唤她作“二公主”而非“娘娘”,似乎在提醒着她欧阳氏的身份。容容只得道:“他是不可一世的君王,纵然我得罪他他还是接了我回来,晋了我位份。”
林汐道:“二小姐莫非忘了当初也是他把你送去辛者库的?”
容容道:“他亦出于无奈。”
林汐道:“那么大公主呢?祖宗规矩,外戚不连累后宫,若不是他默许,别人如何敢去动公主?他和大公主的情份这么些年,难道二公主自认比大公主还能把握住他?”
林汐有些过激,说话也忘了分寸。容容不知如何回她,林汐见她脸色破凝重,终是有些怕了,跪道:“奴婢逾越了,请娘娘责罚。”
容容听了她的话想了许久,反而平静了,扶起她道:“姑姑提醒的是,是容儿糊涂了。我只要他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对我这孩子的前途也不打紧。”
林汐仿佛甚觉安慰,道:“瞧着皇上的意思,若是生下的是皇子定会重用。”
容容微笑着任由林汐给她更衣不言语。
门外奴才们在说笑着,气氛仿佛很好。夏岚扣了扣门,道:“小姐,恩嫔娘娘和月婕妤来了,请您去厅里相聚。”
容容心情颇好,林汐忙扶了她出去。
恩熙和月婕妤瞧着容容这样子‘噗嗤’一声,容容嗔道:“两位姐姐怎好笑我这大肚子?也不害臊。”
恩熙告饶:“妹妹息怒,姐姐们这可错了。”
月婕妤不依:“容妹妹好没礼的人,我们瞧着皇上走了才敢过来,见了你开心笑几声也不成么?”她佯装生气,尽量使得自己的语气重些。
容容道:“如此倒是妹妹错怪二位姐姐了。这可如何是好?”
月婕妤道:“在我们家乡有个习俗,过年的时候谁也不许生气,谁也不许大声说话,若是生了气,那就得罚。”
不知她又有什么鬼主意。容容道:“那如何罚啊?”
月婕妤神秘的道:“罚他脸上贴着胡须,去把坏运气和不干净的东西吓跑,那么来年就顺顺利利,诸事大吉了。”
容容道:“姐姐还是饶了容儿吧。”忙命人端出元宝似的水晶饺子和香甜的炒年糕她这才不与容容计较。
众人高高兴兴的猜谜守岁,容容又命林汐给众人发了压岁钱。相约明年大家还要在一起守岁。
春节这几日虽宫中宴会不断,缚沛还是命钦天监选了正月十八这日为容容举行封典。到佛堂祷告过后,容容回到宫中等候皇后为她备的晚宴。
用罢晚膳,天色还不见黑容容就携着林汐夏岚和玲儿饶过御花园瞧瞧。
林汐絮絮叨叨的跟她讲些琐事,容容悠闲的赏着花无心去听。
夏岚道:“小姐,这么大的风,御花园什么珍贵的花皇上都命人搬到我们端阳宫去了,您何必还来吹风呢?”
容容笑道:“你懂什么?咱们宫里的花装在盆子里,那就好比把一个美人关在牢子里,又有什么好看?”
突听一男声朗声道:“秒极秒极。把盆景比作牢子里的美人虽是第一次听到,却甚是有理。”宫中的内监哪有这般粗重的嗓音?只是后宫地方如何会有男子行走?
林汐惊惶道:“什么人?惊扰了容嫔还不快来认罪?”
话间一男子闪身出来,十五六岁的年纪,淡淡的忧伤写在眉宇。虽不是英朗无比的男子,却浑身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质,他身上的那种淡然超出了他年龄的成熟,有种足够让人放松戒备的神情在脸上。
容容微微一福,道:“嫔妾见过八王。”
他忙回礼道:“容嫔有礼了。”忽又一顿,道:“哦,如今应该是容贵嫔了,缚昀这厢恭喜了。”
林汐几人忙行全礼见过了八王缚昀,他又对容容道:“皇兄日前在信中与我提起贵嫔美貌贤惠,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容容见他说话轻浮,心中微微不悦,转念想:他不过还是孩子性,想来也无什么别的用意。只道:“王爷过奖。”
缚昀道:“贵嫔进宫不久缚昀便被皇兄派去了西域,第一次见面便惊扰了贵嫔当真过意不去。”
容容道:“嫔妾并非小气之人,王爷也未惊扰我又何谈过意不过意的?”
缚昀道:“不如缚昀送贵嫔一道去储秀宫可好?”
容容点点头,请他走在前面。
缚沛见容容几人与八王同来,奇道:“容儿怎与八王同来?”他当着众人也毫不避忌的唤容容闺名,也不理会其他妃嫔是否吃味。
容容怕他起疑,宫中女子最怕的便是让人说行为轻浮,忙道:“臣妾路过御花园碰见八王,这才一同前来。”
丽美人道:“这御花园到储秀宫,似乎不顺路啊?”
容容心下惊慌,不知如何回答。
缚沛道:“怎么容卿去御花园走走瞧瞧,还须向你报备不成?莫非丽美人不知贵嫔的位份在你之上么?”
丽美人见缚沛神色严厉,忙跪下道:“臣妾是担心贵嫔娘娘饶路走累了身子,并无其他用意。”
缚沛‘哼’一声,并不理会她,也不叫她起身。丽美人向来娇贵,今日天气又寒冷,她跪在这青石板上瑟瑟发抖。谨贤妃不忍:“皇上叫丽妹妹起了吧,她向来口快,想来对贵嫔并无恶意。”
容容亦有些不忍,对缚沛道:“皇上,请姐姐起了吧。”
缚沛这才道:“贤妃和容嫔都开口了,再不叫你起来倒显得朕小气。起了吧!”
丽美人忙谢恩起身,身子有些站不稳,险些摔倒。缚沛又道:“日后再让朕听到嚼舌根的话,朕定不轻饶。”
宴会这才开始,宴会的节目是皇后安排的,多是些济南的民间节目。容容虽从济南来,其实却是生在大理边界,皇后虽是用心她却提不起兴致。吃了几杯酒便觉浑身燥热,缚沛忙嘱林汐扶容容去换衣衫醒醒酒。
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缚沛关心我,细声问容容:“容儿,若不舒服就回宫了罢。”
容容道:“臣妾只是有些气闷,已经没事了。”
缚沛微笑,对缚昀道:“八弟,拿出来罢。”
众人不解,只见缚昀捧着个大托盘走到我面前,托盘上盖着块红色的绸布,缚昀道:“皇兄命缚昀特地从西域寻来的,望贵嫔满意。”
容容揭开绸布,托盘上放着一大罐琉璃,透明的琉璃盛满了紫色的液体,另一个物件仿佛是个铜镜,镜面处却封着纸皮。容容不解,问道:“这一件仿佛是铜镜,另外的这件么,恕嫔妾没见识。”
缚沛和缚昀相视一笑,黄长政忙从缚昀手中接过托盘,缚韵撕开那铜镜的纸皮,只见这铜镜光滑无比,宫中的铜镜虽是珍贵,却照的人是个模糊的影子,这铜镜却连容容眼角的那粒小痣也照的清清楚楚。
缚沛道:“容卿可满意?”
容容道:“臣妾从未见过如此珍贵的铜镜。”
缚昀笑道:“贵嫔错了,这非铜镜,镜框全是黄金铸成。”
众人‘啧啧’艳羡。容容道:“另一件是?”
缚昀道:“这是西域人家酿的葡萄汁,有酒的醇香,却不醉人。贵嫔有孕,最适合不过。”
缚沛微笑着看着容容,她惊喜,道:“皇上王爷有心了,臣妾很欢喜。”
缚沛‘哈哈’大笑:“八弟的鬼注意最多。”
缚昀道:“皇兄过奖,臣弟身怕贵嫔一个不欢喜,这可丢了皇兄的脸。”
容容忙道:“王爷说的哪里话,王爷这般有心,就算寻来的是最普通的街边小物件,嫔妾也是欢喜的。”
缚昀道:“皇兄吩咐不敢不用心。”
缚沛见容容高兴赏了八王,又夸奖了他一番。
宴会后,缚沛亲自送容容回宫。
容容对那镜子甚是喜爱,拿到宫中忙命夏岚放在妆台上,左右照个不停。
缚沛笑道:“真是个孩子,这般着急看么?”
容容道:“臣妾要仔细看看清楚自己的模样,人家说有身子的女人是最丑的。”
缚沛拉着她的手道:“胡说,繁衍后嗣,这个时候的女人是最伟大的。”
容容‘噗嗤’一声,道:“伟大的女人就不丑了么?眼睛有些突出,脚掌又有些浮肿。”
缚沛道:“容儿就算眼睛突出脚掌浮肿,也突的美丽,浮的漂亮。”
容容啐他一口,道:“九五之尊来骗我这小女子,也不怕丑。”
他‘哈哈’大笑:“朕看重的是容儿的心,与容貌又有是没关系?何况容儿貌美,西施若是见了你,也不敢再出世了。”
旁边的夏岚突道:“西施是个病美人,皇上可莫乱说。”
缚沛也不怪她无礼,自责道:“这倒是朕糊涂。”
端茶进来的玲儿不明所以,只听了个‘病’字,便道:“可不是病美人么?娘娘近日也不知为何老是犯头风。”
缚沛急道:“奴才们怎么不禀告?胆子愈发大了。”
众人忙跪地。容容道:“不怪他们,冬天那么冷,头有些疼而已,何必惊扰了皇上。等到再过两月暖和了也就没事了。”
缚沛道:“头风这病可大可小,容儿不可大意。”
林汐‘咦’了一声,道:“惠妃娘娘不是给娘娘您送了狐媚头饰么?惠妃娘娘说那头饰可驱除头风,防邪风入体。”
缚沛道:“可是那狐狸眼处镶了绿翡翠的劳什子?”
容容道“正是”,缚沛又道:“那是惠妃的陪嫁物,她倒大方。”
容容道:“臣妾起先也不敢收,只是推辞不过惠妃姐姐。”
缚沛道:“惠妃赠了你那是真心赠你。她那头饰确实珍贵,宫中的供品也无这种上货,你时常带带,朕再命钟太医给你瞧瞧开几副药。”
容容道:“劳皇上记挂,请太医倒是不用了。”
缚沛道:“这如何成?有病有痛的可不能忍着。”
容容只好谢他。
又命林汐端出杯子,退下奴才,倒了些八王适才献的葡汁与缚沛同喝。
两人轻轻啐了口,这汁水清香甘甜,一骨碌的滑到喉咙,全身都觉舒畅,容容不由赞道:“极品。”
缚沛也甚喜欢,笑道:“朕倒是沾了你的光。”
这葡萄汁珍贵,其实吧,也就是现代的葡萄酒,虽然容容在二十一世纪喝过,可是这一世,那可是第一回喝啊。
这样珍贵的东西,不料全赐给了容容一人,她也有些意外,忙行礼谢恩:“皇上待容容这般好,教容容如何报答?”
缚沛扶她起来,道:“这劳什子是小物件而已,不必惶恐。”
容容点点头,缚沛啐着葡萄汁轻声道:“苦了八弟,去到西域那苦寒的地方,还记挂着朕要赏赐嫔妃。”
容容道:“八王爷为皇上分忧,皇上该赏赐他才是。”
缚沛‘哦’了一声:“依容儿之见赏他什么好呢?”
容容道:“皇上糊涂了么?这前朝的事,臣妾如何知道?只一点,皇上是明君,王爷是贤臣,皇上赏赐什么也是应该的。若王爷无功,皇上赏了只怕别人不服。”
缚沛道:“容儿说的是,八弟已封王,这位份不需在晋,朕也不知如何是好。”
容容笑道:“皇上就把这些问题留着早朝再议罢。”
缚沛道:“那些老臣,尽是之乎者也的,哪有容儿说的好听?朕恕你无罪,说来听听。”
后妃向来不得干政,缚沛的意容容又不可违逆,飞快的思考着如何回答才能不着痕迹,一来不至于落了个干政的名声,又不至于让缚沛说容容敷衍他,道:“皇上这前朝的事臣妾是不知道的,不如臣妾来给皇上说个故事可好?”
缚沛绕有兴趣,道:“朕倒不知容儿还是说书先生。”
容容道:“臣妾哪有这等嘴皮子,不过是臣妾幼时一些见不得人的小笑话,皇上不见怪才是。”
缚沛道:“容儿小时候定调皮可爱,你的小笑话定是有趣的紧,就给朕说说罢!”
说到此处时,欧阳容容的心又开始略微的抽痛,因为想起了小时候的幸福,想起了那个温暖的家,也忽然想起了……长姐的死去……
“容儿,怎么了?”缚沛的话打断了容容的遐想,她稍收敛了神色,徐徐道来:“臣妾小时候在家里排行最小,上面还有哥哥姐姐。”
缚沛打岔道:“你欧阳门氏似乎只有你一个女儿家。”
容容心里也不惊慌,道:“臣妾的姐姐已经逝世,是以外间很多人不知。”
缚沛‘唔’一声,点点头。
容容认真的看着他,没错过他眉眼间分毫的神色,只见缚沛神色无异,只是认真的看着容容。
容容不多想,只是接着道:“臣妾小时候正如皇上所说,那是调皮的紧,可爱倒也不见得。我父亲得了稀罕的宝贝,总是要先给我一份的。臣妾家虽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却也是云南富商。”
缚沛道:“虽是商贾世家出生,但你文采甚好,针织绣线的功夫也是一流。”
“皇上过奖。”容容福了福,思绪飞快,“臣妾的父亲极注重子女的教育,我和姐姐读书写字,女工烹饪,父亲皆请师傅调教。我那哥哥自是更不用说,不是臣妾自夸,在云南他可是小有名气,是难得的文武全才。”
缚沛点头道:“接着说那个故事。”
容容道:“正是因为父亲对我太过宠爱,加之年纪又小,是以很难再找到让我欢喜的东西。父亲便想了个法子,这才逗我开心,我也是因为此事变的乖巧。”
缚沛好笑,“这是什么事?竟然如此厉害?”
容容道:“我父亲把管家的位置给我当了。”
缚沛不明:“这是为何?你小姐的位置还比不上管家么?”
容容道:“这地位自然是小姐尊贵。但那时我年幼气盛,对任何事都有一种挑战欣。而且管家的位置极有权力,家里的大小事物都得经过我这小小的管家。”
“后来呢?”
“后来臣妾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臣妾明白,父亲把家里这些权力交给了我,是想让我为他分忧,若日后那真正的管家有了什么事情不在了,那家里也不至于乱套,毕竟我才是自家人。而我也学到了很多做人处事的道理,人自然也懂事了不少,成了我父亲不可缺少的帮手。”
缚陪恍然大悟:“容儿聪明。朕择日便把御林军的统筹给八弟掌管。”
容容微笑:“皇上这可说的什么话?臣妾不懂。”
她面上是不动声色的笑了,她尽量的让他的势力变小不是吗?
缚沛道:“朕是说,把你这好帮手抢走可苦了你父亲。”
容容捂着嘴笑了起来。缚沛忽又想起了什么:“你说你哥哥是文武双全的人才?”
容容道:“臣妾自家的哥哥自然是夸了他些,却也差不了几分。”
“你哥哥可有考取什么功名?”
“哥哥无心做官,并未参加科举。”容容对话自若,心里却暗暗的计算。
缚沛稍稍想了想道:“如此人才莫埋没了,朕这便下旨封他个京官。”
容容心中‘扑通扑通’急跳起来,若她哥哥进京为官,她的地位自然更稳固,做什么事也会更方便顺利。
脸上却不动声色:“皇上美意,只怕哥哥全无资历。”
缚沛道:“那便叫他跟着八弟学习,从御林军护卫做起,只要他有能耐,加官进爵也不是难事。”
容容心中高兴,御林军护卫虽算不上什么大官,却是皇帝的亲信,若她哥哥日后做了什么统帅,那是前途无比,以她哥哥的才能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忙谢了恩。
缚沛道:“日后常见你哥哥,便也稍解思乡苦。”
容容惊喜不已,眼眶微红就要掉下泪来。也许有假装,也许有真心。
缚沛温柔帮她拭去,安慰道:“这高兴的事怎么哭了起来?眼狂愈发的肿了,红眼的兔子可就不美了。”容容这才破啼为笑。
三日后,缚陪便下旨把御林军统筹的帅印给了八王爷掌管,又下旨去济南命容容的哥哥即刻进京任职。
这一来一回的,容容的哥哥赶到宫中已是半月后了。
容容的哥哥拜见了缚沛后才来到她宫中。见了容容自是行全礼道:“给贵嫔主子请安,愿娘娘安好。”
容容心中难受,不愿她哥哥行礼,怎奈规矩如此,忙亲自扶起她哥哥哽咽道:“全哥哥…”
欧阳全,便是容容哥哥的名字。
欧阳全向容容行完礼,夏岚向欧阳全跪道:“奴婢给少爷请安了。”
哥哥扶起夏岚,眼里仿佛有丝歉意:“岚儿,苦了你要独自照顾妹妹。”
夏岚擦拭了眼泪道:“奴婢不辛苦,小姐待奴婢这样好怎么会辛苦?”
欧阳全复又瞧着欧阳容容的肚子,欣喜不已。
絮叨了半日家里的琐碎,夏岚领了众奴才退下:“娘娘要与少爷叙话,我们出去罢。”
众人皆退下后容容才与欧阳全没了拘谨,容容道:“全哥哥,义父是舍不得你罢?”
欧阳全道:“男儿志在四方,何况助妹妹报仇我欧阳全死又何妨。”
容容忙捂住欧阳全的嘴:“宫中不比家里,全哥哥以后莫随便说这些话。”
欧阳全歉然到:“做哥哥的卤莽了。”
容容道:“今后宫中容儿便多了个依靠,哥哥只须忠心办事,皇上定会器重你。”
欧阳容容道:“如今你是有身子的人,父亲交代,往事过去了便不要想那么多,毕竟他是你夫君,你一身还得倚靠于他。”
心中虽是一万个对姐姐歉意,此时也顾不了这许多。
只道:“容儿明白,得罪了皇上会连累哥哥和义父,只须让他尝尝失去至爱,自己最亲的人不信任是什么滋味。”
欧阳全见容容说的凌厉,急道:“妹妹莫做傻事。”
容容微笑,道:“全哥哥务须担心,容儿不会以身冒险。”
欧阳全松了口气,外臣不益在后宫太久,容容这便送了欧阳全出去。
缚沛晚上来容容宫里时心情颇好,一进门就赞道:“容儿的哥哥英武非凡,谈吐不俗,难得,难得。”
他连续两句‘难得’竟是真的看重欧阳全,容容眉开眼笑:“哥哥说能为皇上这样的明君效力,他是最欢喜不过。”
缚沛道:“你哥哥见我一次,如何知道朕是明君而非昏君。”
容容并不急着回答他,想起《还X格格》里的桥段,命夏岚取了适才欧阳全从云南拿来的一些农作物,容容呈到缚沛面前道:“皇上瞧瞧,这谷子和麦子长的可好?”
缚沛以为我在跟他玩笑,道:“容儿可是在考朕?”
他抓起谷子麦子高粱全都一一瞧个仔细方对我道:“这些粮食颗颗饱满。”
夏岚这才撤了下去,容容道:“这是我哥哥从云南寻常人家带来的,他说年前云南家家丰收,到了冬天无一户人家缺粮。”
缚沛高兴,道:“这个朕自然知道。”
“皇上可知为何?”
“为何?”
“一来皇上洪福齐天,年前的天气甚好;二来皇上英明,减轻杂税,那么收成自然好了。”
拂沛恍然大悟,“所以你哥哥便早知道朕英明?”
容容笑道:“是!”
缚沛拉着容容到暖炉边坐下,说到:“同样是奉承话,从容儿嘴里说出来听着却格外舒服。”
容容慢慢的剥着栗子喂给缚沛吃,答道:“臣妾嘴笨,说的实话。”
缚沛好笑:“若你也自称嘴笨,那旁人岂不是连话也说不好。”
容容仍然剥着栗子,安静在一旁听缚沛说话,偶尔真心的笑两声,这样恬静的气氛,连容容自己也忍不住陶醉。
缚沛吃着栗子,别有深意道:“这栗子剥了一层壳,再剥了一层裔才能吃到肉,可真正是麻烦。”
容容也不以为意:“可不是么,皇上嫌麻烦只张嘴就吃便了,臣妾来剥。”
缚沛道:“这剥栗子靠的是什么?”
容容突然一个激灵,缚沛似乎不止跟她闲话而已。
容容目光定在他脸上,轻声道:“其实简单的很,这栗子已经在你手上,别人自然是很难抢走。须得慢慢剥,急不来,若没耐心剥的不干净,苦的是自己。”
缚沛果然高兴,喜道:“容儿聪明。欲速则不达。”
容容也不答他,继续剥着栗子。
心道:如今前朝纷乱,四王爷似乎蠢蠢欲动。亏了有谨贤妃的父亲武将军忠心于缚沛。
好在谨贤妃虽与丽美人居住同一个宫殿,却从来不与容容为难,欧阳全如今又在宫中,若谨贤妃肯在他父亲面前美言几句,欧阳全仕途岂非更容易?
缚沛伸了个懒腰道:“安歇了吧,朕累了。”
容容微笑拦下他:“皇上,太医说…”
话还未说完缚沛已不耐烦:“又是太医说,朕陪自己的妻子还要太医批准,朕着皇帝也忒窝囊。”
容容怕他生气,轻言道:“谨贤妃的宫里皇上可有些日子没去了,武将军只怕也很希望贤妃娘娘像臣妾一般,怀上皇上的龙嗣罢。”
缚沛微微一愣,他知容容意思,无奈道:“朕想陪容儿一起。”
容容软言安慰:“贤妃娘娘宫里的水仙都开了,皇上该去瞧瞧。”
他神情有些感激:“这个季节开水仙?那是得去瞧瞧。”
缚沛总算走了,去了谨贤妃的宫里。
容容愣愣的看着冷清下来的宫殿,自己到底是真的在意身孕有动,还是早已经厌倦了在睡觉的时候也要防备着枕头边的人呢?
第二日清早,容容还在梳洗小李子便通报谨贤妃在正殿候她,于是慌忙梳洗一番来到正殿。
谨贤妃今日穿了件毛容容的鹅黄宫装,梳着个简单精致的坠马髻,面色红润,显然心情极好。
她见容容出来忙扶起欲行礼的她,道:“叨扰妹妹早起了。”
容容道:“天气寒冷,不知为何这几日愈发的贪睡了。”
谨贤妃关切的拉着容容,问到:“妹妹日前的头风可有发作?”
容容答到:“惠妃姐姐送我的狐媚头饰效果奇好,是臣妾贪睡。”
她欣然,道:“如此多带带才是。”
容容笑道:“这么珍贵的东西臣妾如何舍得?坏了可不得了,只不舒服拿出来用用就是了。”
谨贤妃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皇上说妹妹喜欢我宫中的水仙开的好,姐姐这便给你送了两盆过来。”
容容欢喜的命林汐自她宫女手中接过,这两盆水仙开的又大又好,花瓣还有细细的露水,应了那句‘娇艳欲低’。
连忙谢过谨贤妃。
她道:“听皇上说妹妹的兄长昨日来了宫中了?”
容容道‘是’,谨贤妃又道:“我爹爹最喜欢与青年才俊来往,得闲了我们便给他们引见引见。”
容容心下暗喜,脸上却不露出来,谦虚道:“哥哥年轻卤莽,只怕得罪了将军。”
谨贤妃拍了拍容容的肩膀:“我爹爹向来直爽,不拘小节。”
容容道:“如此高攀了。”
谨贤妃伏到容容耳边轻声道:“姐姐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皇上听了谁的话去我宫里姐姐最清楚不过。”
容容亦轻声回她:“日后请姐姐多照应才是。”
她点点头,啐了口茶,不置可否道:“姐姐先入宫这么些年,照顾妹妹应该的。”
说罢‘噗嗤’巧笑一声,继续道:“只妹妹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如何需要姐姐来照顾?”
无谓的笑意蔓延上容容的嘴唇:“姐姐的三皇子聪明伶俐,日后皇上重用,姐姐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贤妃双目烁烁一睁,目光中瞬然有了狡黠:“三皇子还小,妹妹今后生下皇子定是更聪慧。且大皇子虽不是皇后亲生,皇后却悉心调教,并不逊与三皇子。”
“姐姐勿须妄自菲薄。”容容徐徐道:“妹妹无争夺之心,只希望孩儿平平安安便了。日后他若是位皇子,我须教导他尊敬兄长。若是位帝姬,须教导她劝戒日后的夫君相助三皇子。”
容容手不自禁的摸着日渐鼓起的小腹,眼里流露出的温柔母爱。
谨贤妃果然信容容,拉着容容的手仿佛无意道:“妹妹的孩儿许会如妹妹这般可爱,这样罢,我这做姐姐的厚着脸皮,这可要认干娘了。”
容容心下暗喜,开心说道:“他有了姐姐这位干娘,连我这亲娘脸上也有光。”
欧阳容容心里不禁松了口气,有谨贤妃的保护,这孩子算是保住了。
她道:“这么说来,如今这孩子便也是我的孩子了,这孩子的舅舅,须要他外公我的父亲来好好提拔才是。”
容容忙行礼叩谢。
过了几日,容容与谨贤妃约好,她召全欧阳全进宫,谨贤妃亦召了武将军进宫。
后妃不得私自见外臣,谨贤妃派了身边的宫女来宫中,对林汐道:“林汐姑姑,日前容贵嫔娘娘不嫌弃奴婢手笨,说奴婢绣的花样还不错,你这便去咸福宫拿花样过来好绣了给小皇子准备。”
容容知谨贤妃是要林汐过去交代些话,便故意大声说:“姑姑这便去罢。仔细着学,免得露出了线头扎了我孩儿。”
林汐走后,我只与欧阳全交代几句:“武将军日后提拔,哥哥青云直上。”
欧阳全似乎并无太大惊喜:“如今武将军掌握了朝庭大部分军权,听八王的意思,似乎咱们御林军和他护卫队不和。”
心中微微有些疑惑,皱眉道:“哥哥不过进京几日,如何知道这些?”
全哥哥傲然道:“八王虽是比妹妹你还小了了一岁,却稳重谨密。也不知为何他对我特别信任,我到任第二日他便亲自接见,鼓励了我一翻话。到第四日就升了我做他左右随从,既是做了左右随从,那自然是有话必说了。”
容容不知如何是好,八王和武将军势均力敌,欧阳全若能得双方器重,那是最好不过。
容容道:“依哥哥之见,该如何是好?”
欧阳全道:“如今我跟了八王,不便再由武将军出面提携了。妹妹的心意哥哥心收了。”
容容道:“只是这样便得罪了武将军,我在宫中只怕也会失去贤妃这靠山。”
欧阳全思索着,有些筹措。
两人皆是无声,欧阳全忽然起身,仿佛下了重大决定,道:“那便也没有办法了,毕竟八王是皇上胞弟,地位比武将军稳固的多。”
容容道:“那便随哥哥。”
欧阳全怕容容忧心,安慰道:“妹妹如今有了身孕,如何需要别人做靠山?而且大皇子是…”
容容慌忙捂住欧阳全的嘴,“哥哥疯了么?”
欧阳全意识到自己失言,转言道:“妹妹勿须担心依靠不依靠,八王日常提及你时也常说妹妹贤惠,皇上只怕更是这样想。”
容容玩笑道:“那是八王不忍当面说你这妹妹如何不好,一来怜念你心中尴尬,二来他怕开罪了你这贤才。”
全欧阳笑道:“容儿快做人母的人,怎的如此调皮?你道哥哥那么蠢,人家真心夸你还是假意迎合我也看不出来么?”
容容也不在言语,心中不甚在意,只当欧阳全玩笑安慰,逗她开怀罢了。
欧阳全走后,林汐便从咸福宫赶了回来。
容容道:“见到武将军没?”
林汐道:“起先奴婢也想,这谨贤妃娘娘召我去她宫中,就算武将军不亲见我,娘娘也会让我回话过来,怎知我过去真只是给了我个花样,这便打发我回来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巾递给容容。
容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瞧丝巾的模子,只担心她父女二人瞧出什么端倪要加害于欧阳全。
心下烦闷,顺手把林汐拿回的丝巾扔在了桌上,林汐“咦”了一声,捡起丝巾奇道:“娘娘您看。”
容容见林汐说的认真,自她手中接过丝巾瞧,这丝巾只是普通的云锦,上面绣了朵普通的梅花,也不见得有什么巧。容容道:“不过是普通的梅花,贤妃素知我喜欢梅花。”
林汐道:“娘娘翻过来看看。”
容容依言,只见这另外一面也绣了一朵梅花,颜色与丝巾颜色相近,若不仔细瞧哪里看的出来?
这乃是江南一带难得的双面绣功夫,两朵梅花恰巧合的没一丝错乱,就像只有一朵花,另外一面不过是花的反面似的。
谨贤妃故意让人把另一面绣的隐秘,心中约微猜到她用意。
果然过不多久,大约是寅时,容容正在嘱咐小李子要尚膳监做些清爽的晚膳。
外面的小董唱道:“谨贤妃娘娘到——”
容容理了理鬓发,行李道:“姐姐来了,稍侯一起用晚膳罢。”
谨贤妃微笑道:“听皇上说,妹妹宫中的膳食很开胃。那我便尝尝看,到底是皇上偏心呢,还是妹妹宫中厨子真是好。”
容容道:“等下姐姐一试便知。”
想她该是有话对容容说,退下左右。谨贤妃又道:“妹妹觉得林汐姑姑拿回来的花样如何?”
容容仿佛不明其意,说到:“很漂亮,姐姐有心了。我待孩儿谢谢你这干娘。”
容容虽是有些猜测,却不敢肯定她的用意,如今试她一试,若不承认是容容孩儿干娘,那便如何是好?
容容心中坎坷不安,不知她会任何答她。
谨贤妃蔓延着笑意,道:“双面只要做的好,我可欢喜的很,妹妹以为如何?”
心下的惶恐当即明然,道:“姐姐说的是。”
她思量片刻,小声说到:“我爹爹说了,如今八王重用欧阳公子,他只需暗着提醒八王你哥哥的才华便是,八王精明,定会更加重用你哥哥,你哥哥只须谨慎办事。”
容容道:“是了。日后有个什么事,我哥哥倒更方便照应。”
谨贤妃赞同道:“八王若真心提携你哥哥,那是再好不过了。万一若有个什么变动,你哥哥便可报了我父亲,那日后皇上赏识更是再好也不过了。”
容容心道:八王忠心,怎会有什么变动?心中微微怀疑谨贤妃的用意。
见她笑的全无蹊跷,容容心道难道是自己多心?
聪明如谨贤妃,怎能不知容容如何想法?
谨贤妃道:“妹妹莫以为姐姐是在挑唆,我爹爹虽是个粗人,却因侍侯帝王不得不谨慎,我不过做个假设罢了。若我有心害你欧阳氏,大可不必跟你挑明。暗地里行事不更方便些么?”
容容暗暗佩服谨贤妃言语乖张,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确实有理。
以容容和欧阳全目前的地位,他武氏一门若不是真心与他们交好,何必弄这些麻烦事与容容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