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国之栋才
走了半个多时辰,她彻底绝望了,停下了步调,直接挪步到一棵树下靠着询问:
“我说,这路咋就这么长?不是说十里多吗?那不就才几千……我走得不快吗?怎么会还没有到?”
袖子在额间转了几圈,她喘几口气,目光飘到那个一脸淡定没有丝毫狼狈的人身上,风辞簌感到不平衡了。
为什么都是走,两个人的差距却是这么大呢?
“殿下,其实也不止十里多。如果属下告诉您,这路超过二十里,您就会心生胆怯,不敢向前。”
“所以你就骗我了?”她的眼里闪过怒意。
西池碎淡淡点头,“不敢。属下也是为了殿下您着想。既然是出来历练的,这走也是一件常有的事情。属下记得,您在宫中的时候,能一个人在自己的别苑跑一天。
算起来,这段路也不是很长。”
跑一天?
那是得有多闲?风辞簌无力反驳,愤怒地指责:“身为下属,竟敢欺瞒主子,胆子不小啊!”
“属下不敢!”
面前的人徐徐跪下,闲闲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递过来:“属下不敢!您先擦擦汗!我们再接着赶剩下的路。”
愤愤地扯过他手里的东西,那手绢上面绣满了栩栩如生的寒梅。
风辞簌拿起手绢擦汗,一边问:“还接着赶?我很累。出门在外,天气这么热,怎么不带把伞?池碎,你做事可真不周到!”
“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西池碎低头。
“哎哎哎……行了行了,上路吧!”
风辞簌无语地摆摆手,从树上起了身。口有些干,她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面前的人主动递上了水壶。
那段路行了许久,累得她汗流浃背。赶到覃州城住下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歇了好久。
天色渐渐暗去,醒来时,已是黄昏。桌上有些糕点,风辞簌狼吞虎咽地吃了几个,暗暗思考着现在的处境。
其实如今的情况并没有多糟糕,最多就是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点。从刚才那人的态度来看,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得尽宠爱,尽享荣华。
可是,身在皇家,荣耀加身,富贵相傍,失去多少,已然是与所得相辅相成。究竟,其中是有多少好意与真诚,也是难以说清的。
悄悄出了门,楼下偶有几人在喝茶打发日子,掌柜的在柜台后面掌着书本观览。她盯着自己的打扮看了看,迟疑了会儿,又掉头回去。
在房间的行囊里摸索了会儿,她找了一套男装套上。不用多说,这应该就是西池碎为她准备的。将头发用丝带束上,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了头。
这样出去,还是比较安全得多。
山水清风,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落下,她抬袖遮了遮眼,等待夕阳彻底远去,才放心地打量着这座城。
覃州是一处边陲小镇,生活淳朴,民风朴素,街边小贩叫卖着,处处流露着生活的气息,温暖着神伤的心怀。
她的记忆里留存的未来世界,其实也没有想象那般留恋不可割舍。眼下见风是雨,逢阴化阳,却又异常的和谐。
“包子耶!香喷喷的包子哟!来呀!卖包子咯!”
“腰鼓哦!漂亮的腰鼓哦!”
“前面有胸口碎大石,大家快去看哦!”
……
周围的热闹喧嚣充斥着,她去绕了一圈,又悄悄进了房间。
到饭点,西池碎准时过来,和她一起吃着饭食。开饭前,她看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包,猝然从里头取出了三根不同模样的银针在饭菜里试了试。
察觉到她的疑惑,他解释道:“为保公子安全,还是小心为上。”
她的嘴角掀了掀,未置一词。
将周围从上到下懒懒打量着,她忽然对上一位面露惊奇的丰腴女子遮纱而探。
风辞簌甩手一笑,飒然朝那个方向挤眉弄眼,却是对西池碎道:
“有什么惊奇的?不要迷恋爷,爷只是传说。尔等凡夫俗子,休想染指爷分毫!哼!”
西池碎听着这冒出来的话,喉咙哽了哽,暗中使了些力才将饭食吞了下去。
“瞧你这副样子,真不经说。赶紧吃饭,听小二说晚上还有灯会,可以去看看覃州美女,到底是怎样的国色天香。说不定,还能因此邂逅一两位佳人,哈哈!”
西池碎的头低垂着,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却扫到他脖间狰出的青筋,耳廓溢着的几缕红丝,隐隐压抑着情感。
这顿饭刚吃完,风辞簌饮着茶水,楼下传来一阵阵喧哗声。
探头看去,街道上的蒙面姑娘们轻纱拂面,美丽的面孔若隐若现,身姿窈窕,声音如黄鹂般清新悦耳。
“哇,好多美女!”她在心里呢喃。
西池碎起身,走到她的身边,眼里呈现着那副热闹之景,溪水相应,古桥林立,满眼繁华。
身侧的人附在窗缘,脸上兴致浓烈。
束发的样子,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后脑勺完美的弧度,侧面精绝的模样,延延转转构成了惊艳绝伦的萌动。
心腔内砰砰地敲动,深夜的光亮,远没有眼中那个人亮丽夺目。
“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
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西池碎听着这入耳绝绝的字句,低下了眉头,望着楼下过客云集,无端在心里堆积了几分惆怅。
“算了!”风辞簌摇着折扇,看着他道:“站在这里也是无聊至极,不如,我们下楼去看看?”
西池碎顺从应,“但凭公子吩咐!”
周围小桥流水,风景卓美,佳人云集。身边的男人们忽然跑了起来,风辞簌面带疑惑,西池碎赶紧抓住一人问:“请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停住了脚步,悠悠然回:“今天是灯会,桥上这边是女子的许愿池,下游才是男子守着的地方。
我们这是赶紧过去等着收佳人的笔信呢!这位……”
他的视线缓缓点向风辞簌,双眸陡然透亮,接着说:“这位小公子,看着年纪尚小,眼睛里透露着的却是智慧的坦荡。看来,假以时日,必定也是国之栋才啊!”
“缪赞!谬赞!”风辞簌摆着摇扇遮住半边容貌,笑得花枝招展,睫毛乱颤。
西池碎的眉睫一敛,身姿挺拔,如同青松一般屹立不倒。
那素衫长拖的男人终于把话头挑到了正题上,“看公子您器宇不凡,想必不是一般的人物。若是现身去这夜市中走一遭,定是能吸引不少佳人的注意。
趁早,也可觅得良缘归不是?”
“那是那是!借你吉言!”她也欣然接受,领着身后那人进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