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自从翻下高大的城门后,刑博舒便消失了,若不是知道他是鼎鼎大名的一国上将,恐怕会有人以为他是被那饥不择食的流民啃食的一干二净。
如果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情况,那对于磐家兄弟而言,与这更甚的恐怕是。
阎洋,这位上面派下来振奋军心的,实际上几天后就要返回首都让大家伙都歇口气的小祖宗,也一起失踪了。
雄虫失踪的几天里,亚伦打开边界城门的次数达到了历史新高。
“报告将军,四周都搜寻过了,均没有殿下的消息。”前来回报的士兵单膝跪地,已经不敢抬头看向长官糟糕的脸色,即便如此,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怒火的侵袭。
磐越烦躁的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双眸中满是血丝,已是疲惫不堪,再次听到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回复之后顿时一阵火起。怒吼:“没有就继续找,不然就不要回来了!”
“是!”
看着再次空无一人的周围,磐越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只能颓废的坐到椅子上,双手捂脸。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磐莱走进,他的状态看起来不比兄长要好多少,但神色平静,“哥,去休息下吧。洋洋带走了阎千帆,很明显是有所准备,不必太过担心。”
磐越摇摇头,“我睡不着。”
“你不要忘了,雌父和宫老先生有阎洋星网的最高权限,只要星网还在,阎洋就相当于一直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磐莱蹲下身,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宽慰道:“更何况刑博舒也在,我们现在更要担心的,是阎家会借此发难。”
磐越失笑,嘲讽道:“好计策啊。乱了,都乱了。”
他抬眸,与磐莱的目光对上,只这一瞬,便已经清楚对方在想些什么。
雌虫站起身,走到室外,军士们已经列队守候,整装待发。他启唇高声:
“传令下去,我国雄虫在边界失踪,生死不明,这与目无国法,龌龊肮脏的流民们脱不了干系!于我亚伦而言也是极大的打击和羞辱,现我方决定,进军边界,为殿下,为我国尊严,讨回公道!”
“为殿下!为我国!”士兵们赤红了眼,开始亢奋起来。
“拿好你们的枪支,这是一场必赢的战争,我只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些苟延残喘的蛆虫老巢都一锅端了!”
而另一边,阎洋等人已经穿越城门,来到了这个属于流民的小镇,若不是亲眼所见,雄虫是想不到在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竟还会有人就地建造房子,甘心在这里住下。这里一眼望去并没有城中的高楼,多数只有简单的平房,顶多也就是双层的复式楼,这已经算当地的“富贵人家”了。
边界其实还是个有些历史的地方,从古时的战乱到如今流民的避难所,破旧的残垣使它充满了神秘感,如若这是一座空城,阎洋还挺愿意把它当成旅游景点游玩一番的。
一股气味让阎洋从发呆中回过了神,这个味道似乎是来自被雨水浇过的然后又被日光晒过后的衣裳,或者是运动后汗水发酵的痕迹,没注意到的时候倒也还好,但只要是闻到了,便会开始浑身难受起来。
尤其是,这个味道来自于自己,雄虫低头嗅了嗅,抬头时一脸的难以言喻。从亚伦的营地出来之后,他一路躲藏和奔走,再也没有洗过澡。
“阎千帆。”阎洋突然喊了一句。
“在。”以为雄虫有事叫自己,这位阎家护卫长忙走了过来。
阎洋转过头对着他,一脸平静的问:“你说我是不是臭了。”
“.....”这似乎是一道送命题,阎千帆知道自己不能说出那一个危险的字眼,但由于他没有说谎的习惯,一时间竟被这一句话难住了。
所幸阎洋也没有逼问他,只在他肩头嗅了一下,道:“噢原来臭的不止我一个,行了,下去吧。”
“......”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阎洋重新把自己的斗篷戴上,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这段时间他都一直在自己伪装成一个身有隐疾的雌虫,这样的雌虫在环境本就恶劣竞争巨大的边界来说简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废物,说不定下一秒就会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几乎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存在威胁,对阎洋来说这是件好事。
走到一处旧平房,伸手推开大门,入眼的便是一张不大的木床,躺在上面的雌虫正在昏睡,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
阎洋小心的在雌虫头上的纱布上碰了碰,犹豫要不要为他换药,在这个物资贫瘠的地方,食物和药物才是最珍贵的东西,就连他们在边界使用的货币,也是阎千帆用药物去黑市换取的。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目前阎洋并不清楚自己要在这里呆多久,又或许在不久之后宫容就会通过星网定位找到自己的位置。
刑博舒啊刑博舒,你可把我害惨了。
在看到雌虫从城门上掉下去的时候,阎洋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情,可是就在他们离开了营地,才发现这位刑上将脑门上竟有一道长达几厘米的裂口,血液正淅沥沥的流下,这应当是他与磐家兄弟斗殴时流下的伤口。
所幸雌虫的治愈能力有目共睹,但刑博舒却开始了常常昏睡,他们刚到来小镇,人生地不熟,更遑论去找什么医生了,而阎洋也不想打草惊蛇,对他来说最糟糕的结果莫过于被人发现他雄虫的身份。
突然间,雌虫的手小幅度的动了一下,阎洋眼前一亮,忙附身轻喊他的名字。
刑博舒慢慢睁开双眼,只看到陌生的环境,还有一个头戴斗篷的,雌虫?
他张开嘴,发现喉咙难受的厉害,只见眼前的人似乎知道他需要什么,忙将一杯水递到他的唇下,他有些心急的喝下,终于缓和了一下火辣辣的喉咙。轻声道:“你是?”
闻言,阎洋眯了眯眼,觉得自己似乎是耳聋了,没办法辨别刑博舒刚刚讲了什么,他像个耳朵不好的老头子,问了一句:“你说啥?”
雌虫白了眼前人一眼,“我问你是谁。”
阎洋瞪大了双眸,有些不敢置信,“刑博舒你竟敢翻我白眼?还问我是谁?”
这话倒是毫不客气,若是出自一个雄虫的口中怕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眼前的人明显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雌虫,还是个身材不够高大健壮,只会躲在宽大的斗篷下的自卑雌虫。
刑博舒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并不打算过多的理会阎洋,他现在没空找这个不知死活的雌虫麻烦,刑博舒走到窗前,望着日光正好的窗外,熟练将两根手指放在嘴边,一阵气轻轻吹去,便发出“嘘”的一声。
声音一出,雄虫急了,忙伸手捂住刑博舒的嘴,低声道:“你疯了,想把谁引过来。”
刑博舒毫不客气的一甩手,阎洋头上的斗篷兜帽不可避免的滑落下来,这才完全露出了雄虫的脸。
“你是雄虫?”
“废话!”阎洋简直急的要跳起来,“这关头你搞什么飞机?刑上将你不会要演我吧。”
怎料雌虫后退两步,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冷淡道:“除了我的雄主,我不想其他的雄虫离我太近。”
“......”
这话让阎洋一时呆滞,很快,只听到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混乱,一小队人瞬间出现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
阎洋一惊,戴上兜帽就想往刑博舒身后躲。不料雌虫又往右走了两步,将他重新在人前露了出来。
接到老大的传唤声,撒斯便带着手下急忙赶到,只看到头顶纱布的头儿,还有角落里蹲着的...蘑菇?
不过既然老大都默许了他的存在,撒斯也不好多问,只恭敬的弯了下腰,“老大,我们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刑博舒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自知自己已经浪费了好些时间,负手而立,道:“近来帮会的情况怎么样?”
对此,撒斯表示很急切,“老大您是不知道,亚伦的那些兵狗疯了,他们开了城门,一夜之间把门外的垃圾都清理了一遍,这也便罢了,但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停下,正在逐渐往镇中压过来。”
“似乎...似乎是...”
“继续说。”
“似乎是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刑博舒皱紧了眉头,下令道:“叫弟兄们拿好家伙做好准备,我很快便会去与你们汇合。”
“是!老大。”
撒斯等人走后,阎千帆在另一个角落了露了出来,方才他听到了许多陌生的脚步声,心生警惕,却发现刑上将似乎与这些人十分熟悉,正是奇怪。
“殿下,您没事吧。”扶起在角落里的阎洋,阎千帆道。
刑博舒对着阎千帆冷哼一声,“你是这个雄虫的家仆?”
闻言,阎千帆有些纳闷,“刑上将你...”
“娇生惯养的少爷就不要在这里添麻烦了,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的,但是我劝你们最好赶紧走,看到那座塔了吗。”刑博舒对着远处高大的信号塔指了一下,“那里是亚伦的国界,雄虫在那里会得到好待遇的。”
他走到阎洋面前,伸手捏住眼前这张白皙的面孔,讥讽道:“一看就没吃过苦,我可不管别的地方怎么样,我这人最见不得的,就是废物。”
阎千帆心中登时升怒,他猛地推开眼前的雌虫,低吼道:“刑上将,注意你的言辞。”
见二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变得剑拔弩张,阎洋拍了拍自家护卫长的肩膀,对着刑博舒咧嘴一笑,“这不巧了,我这人就爱体验生活,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此言一出,刑博舒似乎沉下脸孔,冷声道:“赫兹。”
阎洋“嗤”的一下笑出声,“挺好听的,下次可以叫赫资、核磁、韭菜盒子。”
刑博舒甩了下手,似乎无意再留,转身便走了。
望着雌虫的背影,阎千帆似乎还没搞懂情况,问了一句。“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雄虫摊手,“但挺峨眉精的(amazi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