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大意如此,其余的事情,那个名叫陆笼晴的婢女便不肯多言。
说起这个沐凝汐身边唯一伺候的婢女,虽不过十五六岁,但短短几日的相处,安若溪却看得出她应该是一个行事极为有分寸的人,沉默寡言的背后,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总觉得她对着自己之时,有莫名的防备与疏淡,小心翼翼的,话只说三分,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若溪旁敲侧击过几次之后,得不到回答,也就不再刻意追究。
反正如果她一时半会找不到回现代的方法,就还要继续留在这个焉王府,只怕到时候她不想知道的许多事情,都会迫不及待的拉扯着她面对呢。所以她并不着急。
虽然对现在所处的一切,以及未知的未来,有着太多的茫然和迷惑,但既来之则安之,如果不能改变眼前的事实,那便惟有积极的接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吧。
话是这样说,安慰也是这样自我安慰,但这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乐观,还是让安若溪不由自主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午膳时间都过了快半个时辰了,怎么那陆笼晴还没有将饭菜端回来?虽然那名副其实的粗菜淡饭,令安若溪叫苦不迭,但人是铁饭是钢,不吃还真饿得慌。
肚子已经咕噜噜的严重抗议了,陆笼晴还是没回来。
不管了,安若溪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亲自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否则再这样下去,非饿死不可。
出了那“凉欢轩”的范围,安若溪才蓦地想起,自从她醒来之后,还没有在别的地方转悠过呢。
一开始她也曾经兴致勃勃的想要参观一下这个古代的王爷府,但却被那陆笼晴忙不迭的拦下,说什么王爷吩咐下来,王妃娘娘身子未痊愈,暂时要留在“凉欢轩”休养,不得四处走动。
安若溪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分明乃是那个什么王爷对她赤、裸裸的软禁。
这还不止,当她想不顾一切的出去逛逛的时候,那陆笼晴竟啪的一下跪倒在地,惊惶失措的阻止她。那种恐慌的模样,倒把安若溪吓了一跳。于心不安之余,只得作罢。
算下来从她以沐凝汐的身份醒过来,都已经三四天了,却没有踏出过那“凉欢轩”半步。现在没人看着她,正好好好参观一下这个四王爷府。
无头苍蝇般的在这偌大的王爷府中转悠,望着气势恢宏、建筑奢华的府邸,再对比一下自己身处的“凉欢轩”的寒酸,安若溪再一次证明了那个四王爷是有多不待见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沐凝汐啊。唉。
一路上,碰到几个婢女和小厮,在见到她这个王妃娘娘之时,第一反应莫不是深深的震惊,接下来便各种嘴脸有之,或鄙夷,或同情,或嘲笑、又或幸灾乐祸,倒煞是好看。
显然从另一个角度反应了沐凝汐在这个王府之中并不受宠,就连下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安若溪也并不甚在意,倒不是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相反,现在的她,不管怎么样,都算是占着人家沐凝汐的身体,在她没有办法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之前,她就是沐凝汐,只要旁人不明目张胆的欺负到她头上,她也懒得去搭理这些势利的人。
所以她非常淡定的拉住了一个急欲奔走的丫鬟,向她询问厨房的位置。
还好那小丫鬟虽然看起来一脸为难,避之不及的样子,但碍着她总算是名义上的王妃娘娘,还是将方向指给了她,然后便忙不迭的匆匆遁去,倒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弄得安若溪对这个沐凝汐从前的事情更好奇了。
嗯,等吃饱喝足之后,一定好好的问问那陆笼晴,那沐凝汐,不,是“自己”,以前都发生过什么。
顺着那小婢女指点的方向,安若溪兜兜转转的寻去。
前面是一座小小的假山,如果她没有找错,拐过去不远之处,便应该是膳房了。
想到那里面堆积的满满的饭菜,安若溪便觉得自己的肚子叫的更汹涌澎湃了,忙加紧脚步。
刚刚绕过假山,便突然听得一个尖利的女声,似在教训什么人。
“贱婢,你竟敢拿这下等的残羹剩饭给王妃尊贵的爱犬吃,你知不知道吃坏了绒绒,你十条贱命也赔不起……”
刚刚绕过假山,便突然听得一个尖利的女声,似正在教训什么人。
“贱婢,你竟敢拿这下等的残羹剩饭给王妃尊贵的爱犬吃,你知不知道吃坏了王妃的爱犬,你十条贱命也赔不起……”
顺着这刺耳的声音望去,安若溪便看到不远之处的三个人,外加一条狗。
三个女子,两个站着,一个跪着。安若溪定晴一看,那跪在地上,作婢女打扮的,不正是在她身边唯一伺候的丫头陆笼晴吗?
出门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再看那两个颐指气使的主,一个身穿粉色衣衫,衣着华贵的丽人,正一脸心疼的逗弄着怀中那只通体雪白的哈巴狗,偶尔瞟一眼陆笼晴,那目光也是又厌弃又仇恨。
而教训陆笼晴的,正是她旁边的婢女,那盛气凌人的模样,简直和她的主人一模一样的嘴脸。
不用说,安若溪也看明白了,这是丫头在替主人教训她的人呢。
看着她主仆二人一副气焰嚣张的样子,安若溪就不由的有气。
尤其是见到陆笼晴面对着那丫头的指控,正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虽然低着头,可是眸子中的委屈和不甘我见犹怜。
“侧妃娘娘,奴婢没有……奴婢原本从膳房端着王妃娘娘的午膳,正打算回凉欢轩,结果走到这里,娘娘您的绒绒突然蹿了出来,奴婢一惊之下,手中的饭菜便不小心打翻了……娘娘的爱犬这才吃起地下的东西来的……”
因为隐忍,陆笼晴发白的唇瓣已经咬出了血,无力的辩解着。
哪知她口中尊称着的侧妃娘娘,在听得她的解释之后,一张化妆明艳的俏脸上,更是笼上了一层薄怒。
只听“啪”的一声,耳光清亮。
“贱婢,你还敢狡辩?王妃的爱犬,平日里都是吃山珍海味长大的,它岂会吃你们这种下等人吃的东西?分明是你受人指使,想毒害王妃的爱犬是不是?”
那教训陆笼晴的丫头,一巴掌打了过去,还不解恨,厉声质问道。
只是,她口口声声说着“你们这种下等人”,却未想过她本身又和她有什么区别?
“娘娘,奴婢没有……”
右手轻捂着被打的脸庞,陆笼晴紧咬唇瓣,剪瞳含泪,试图解释。
安若溪在一旁瞧着,只觉一团火,直从心底烧了上来。
刚想跳出来,便听得一个娇媚却轻蔑的声音道:“茗烟,替本王妃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贱婢,看她还敢不敢强词夺理,胡言乱语!”
安若溪看到说话之人,正是那神情倨傲的侧妃娘娘,但见她一转脸间,满头珠翠顾盼生辉,一张小嘴唇红齿白,盛气凌人。
紧接着便听那被唤作“茗烟”的丫鬟,极为兴奋的应了一声“是”。
眼见她染着廉价凤仙花汁的五根手指,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劲,再次迫不及待的向着跪在地上的陆笼晴甩去,大有一巴掌将她楚楚可怜的脸容,就此毁成丑八怪的架势……
安若溪再也按捺不住,蹭的站出来,一把将那气焰嚣张的手腕给抓了住,随之狠狠的一甩。
那丫鬟显然没有料到,竟有不怕死的人胆敢阻拦,尖细的声音恐吓道:“大胆……”
只是话音还未落,便被安若溪抢白道:“你说得对,真是大胆,本宫的人,岂容你这个贱婢来教训?”
她的突然出现,以及此刻的气势汹汹、语出惊人,让那主仆二人皆是不由自主的一愣,一副咬牙切齿的嘴脸,当场僵在那里,随之而来的便是难掩的惊愕,就好像大白天遇到了鬼魅一般。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安若溪才不理她们主仆脸色是青是白,侧过身子来,只将那尚跪在尖锐的石子路上的陆笼晴扶了起来。
眼瞧着她被打的脸颊上,五个鲜红的指印似要滴出血来,触目惊心,简直是又气又恨又心疼。
陆笼晴也没有想到王妃娘娘会突然出现在此时此地,更没有想到她竟会为自己出头,尤其是眼前这般殷殷垂询,真心实意,一时之间,心中也不知是怎样的滋味,轻声回道:“多谢娘娘……奴婢没事。”
听着她这略带谨慎与疏淡的语气,安若溪不免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