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
芙蕾没有动弹。
她顶着一张通红的脸,目光坚定地盯着魔王头顶的两只角。它看起来已经和以前很不一样了,看起来长大了不少,只不过依然称得上娇小,大概和魔王心目中威风的角还有很大差距。
……也不能在打架的时候用来顶人。
芙蕾内心有点惋惜,她错过了曾经只有一个小尖的小角,谁能想到魔王去了一趟深渊,角就长大了呢!有些角一旦失去就不在,芙蕾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她内心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摸他!
她已经错过了曾经的小尖角,万一现在犹犹豫豫的,再错过这个尺寸的角怎么办!神魔的寿命如此满场,谁知道魔王是不是还在生长期!
芙蕾动了动手指,魔王目露警惕,刷地一声抖开翅膀想把芙蕾从他身上掀下去,但芙蕾临危不惧,她躲过翅膀明显收了力的攻击,一把抱住了魔王。
“芙蕾·霍华德!”魔王也不敢真的动用力量,他抬手阻挡芙蕾摸向他的角,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你到底对角有什么特殊的爱好!给我住手!你这个胆大包天的……”
他似乎觉得这时候应该骂他两句,但他在脑海里搜索的了一遍,又觉得哪个词都不是很合适。
芙蕾趁着他走神的间隙又压近了一些,她指尖奋力伸出,试图摸到魔王的角,嘴上还试图用歪理说服他:“我也没有特别喜欢角嘛,啊,对了,魔王您还记得珍珠吗?她因为有一些魔兽血统,所以脑袋上有一个小小的突起,前一阵子终于长出来角了!特别可爱!”
“我和马可不一样!”魔王愤怒地捏住她的指尖。
“当然不一样,但是珍珠可喜欢我摸她的角了,真的,每次我摸她的角,她都会骄傲得抬起脑袋,舒服得站都站不稳呢!”芙蕾循循善诱,她觉得自己大概也稍微受了点深渊的影响,至少在哄骗魔王这一点上有了几分精进。
“角上根本没有触觉!才不会觉得舒服!”魔王咬牙反驳。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芙蕾试图讨价还价,“我猜珍珠或许是因为特别喜欢我,所以我摸她的角才会让她觉得特别舒服……”
魔王无奈地看着她的手指逐渐接近,他闭上了眼睛,一瞬间放松了抵抗。
芙蕾顺利摸到了他的角。
她只是用手指触碰了角的纹路,然后指尖就顺着坚硬的角落进了魔王的发间,芙蕾得寸进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魔王的脸,惊讶于魔王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出声制止。
魔王一说撑着下巴,低垂着眼,表情还有点微妙的不愉快,但耳朵尖都已经泛上了粉意,身后的尾巴也忍不住晃了两下。
芙蕾试探着再摸了摸,魔王身后的尾巴愉快地打了转,脸上却还是那幅不高兴的脸。
芙蕾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魔王抬起眼,拧起了眉头一副嫌弃的模样,“你摸完了没有?”
芙蕾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舍的尾巴,清了清嗓子善解人意地说:“就一会儿,再摸一会儿。”
魔王闭上眼睛冷哼了一声。
他偶尔会觉得自己太过纵容芙蕾了,但偶尔又觉得就算纵容她又怎么样。
他是自由自在无牵无挂的风,曾经落在某棵树上也只是一时休息,但他总是一不小心被人类牵住目光。他似乎从骨子里向往那种热烈而灿烂的情感,看着他们为生活奔波,用力气用智慧想法设法地生存下去,都会泛起温柔的情绪。
库珀说他大概是很喜欢人类,他嘴上没有承认,心里却想大概就是这样的。
他就是个喜欢人类的家伙。
他睁开眼看向芙蕾,芙蕾动作一僵,有些心虚地收回了手,结结巴巴地说:“我摸、摸好了。”
魔王笑了一声,他忽然伸出翅膀,一把拉过芙蕾,让她靠着自己的翅膀坐在他身边,一起看着窗外。
魔王忽然开口:“神界已经坠落了,深渊的大门也在我的掌控之中,除非我将来失控,否则应该也永远不会打开了。”
芙蕾眨了眨眼,她试着一点点放松力量靠在魔王宽大的羽翼上,似乎还担心他的翅膀不够支撑她的重量。她下意识回答:“您会失控吗?”
“我已经失控过了。”魔王笑了笑,“在你之前,我也试图找过几个人协助,那时见到我的人,才是真正被迫和恶魔做交易的人吧。”
其中还有你的父亲,不过这种事就不用告诉你了。
魔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芙蕾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她还在摸着下巴:“是像我在深渊一开始见到您的那样吗?”
“还不太一样。”魔王的肩膀和她碰到一起,“见到你的时候,我已经在试图压制深渊的情绪了,但当时我并没有反抗,我放任深渊把我侵蚀,满心都是出去以后要复仇的想法。”
“我当时想,如果神界终将崩塌,那我就做这第一从业火。我所有为了离开深渊的隐忍,都是为了最后向神界的复仇。”
芙蕾没有说话,她只是挨近了些,想通过身体传递的温度,表达“我在”的意思。
“我使用了父亲的力量之后,每次都会有一瞬间的清醒。我当时看着那群跟随我、相信我而来到深渊的人,都会有些动摇。”
“到最后,千万年的仇恨积淀,我只想带他们回家。如果他们已经没有家了,我就给他们建一个家。”魔王歪过头看向芙蕾,“先把他们安置好,之后我再去神界复仇。”
芙蕾对上他的视线,魔王漂亮的黄色眼瞳里温和而平静,她露出笑脸:“但可惜您没想到,我们这些家伙太不让魔王省心了,一直拖着您的脚步直到现在,真是可惜呀。”
魔王也跟着笑起来,他伸手戳了下芙蕾的额头:“还不是你这个麻烦的小鬼。”
“什么!”芙蕾不服气地还嘴,“明明是库珀比较麻烦,他之前还非要妮娜给他缝一天屁股后面有暗藏空间的裤子!说是他平日里魔化的时候也能穿,结果还是撑坏了!”
魔王没忍住笑,他笑得浑身抖动,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他伸手捏住芙蕾的脸:“就怪你,谁让你是全世界最麻烦的眷者。”
是你牵住了风神的心脏,让他有了无论身在何处都想回去的地方,所以他放下神灵的尊严和骄傲,放弃魔王的复仇和不甘,留在这里,为你成为一个普通的男人。
“您也差不多是全世界最麻烦的魔王了,虽然可能全世界就只有您一位魔王。”芙蕾嘀咕了两句。
魔王挑了挑眉毛:“是吗?那把你偷偷摸我翅膀的手放下来。”
芙蕾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坐着,不知道什时候起,她就偷偷把手指伸向了魔王的翅膀,还专门挑选羽毛根部格外细密的绒毛摸,魔王忍了好久,才没有抖动翅膀一把把她掀翻。
芙蕾心虚地把手放了下来,她讪笑两声,把被她摸乱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抚平,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天色也不早了,魔王您该休息了!”
魔王没有吭声,芙蕾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她小心地开口问:“您是还不习惯吗?”
芙蕾有些不安地拧起眉头,之前魔王还没有完全掌控深渊,即使困倦也不敢完全失去意识睡着,难道即使脱离了深渊,现在也还不习惯安然入睡吗?
魔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多半误会了什么,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否认。
他看着芙蕾一骨碌爬起来,一拍手:“魔王大人,您今天就睡在这里吧!”
魔王的翅膀一僵,脸上迅速爬上可疑的红晕。
芙蕾已经飞快地站了起来:“我帮你把床帏扯下来!”
她从床上扯下几个垫子放在床边,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座位坐上,半倚在床边正襟危坐:“别担心,魔王大人,您安心睡吧,我会陪在您身边的!”
魔王拒绝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但他眨了眨眼,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其实并不畏惧睡眠,但她都准备好了……
魔王迟疑了一下,他一面觉得自己这么做仿佛是在向她撒娇,但一面又觉得自己的眷属难得这么贴心,也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
他慢吞吞地挪到床边,躺上了女王的床铺。
芙蕾像是刚想起了什么,她又从垫子上跳起来,关上了灯,这下只有外面星星点点的月光落进来了。
芙蕾从怀里抽出那支在深渊走了一遭,大难不死还能顽强亮起来的石中火,放在了离床铺稍远的桌上。
她温柔地趴在床边,低声说:“还是稍微亮起点光好吧?这样就不像在深渊里了。”
魔王歪着头看向那道火光,这让他想起当初在深渊里,芙蕾捧着那最后一点光,站在他面前的模样。
他勉为其难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过了没一会儿,他忽然侧过身,伸长翅膀刷地盖在芙蕾眼前,把她的脑袋整个盖在了羽翼下面。
“唔?”
芙蕾惊愕地发出抗议,却推不开盖在她头上的羽翼。
魔王:“你太吵了。”
芙蕾抗议:“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魔王一点不讲道理:“你的目光太吵了。”
让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芙蕾没有回答,似乎是被魔王的胡搅蛮缠惊呆了。
魔王在黑暗中看了她一会儿,迟疑着伸出手,握住了她搭在床铺边的手。
他闭上眼睛,心想凡人都是怎么诉说爱慕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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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式改名《霸道女王俏魔王》,不好意思虽然知道你们在期待什么,但我们魔王和女王都是纯情挂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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