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上)
忍足侑士和柳生音坐在和室里,柳生音拿着茶壶慢慢地将俩人面前的茶杯注满。
根本不用费力去猜柳生音也知道忍足侑士打着看望自己的幌子特地跑到神奈川来是做什么,他实际上应该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吧。
对于他要说的是什么柳生音基本上也都能猜出一二,只是忍足侑士不开口,她也实在不想开口提及。过去的不管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了,但是如果能够不再和迹部景吾扯上关系,她自然是乐意的。现在的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和迹部景吾接触过多的必然结果就是免不了多一事。
良久,忍足侑士看着静静喝茶的柳生音终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柳生音。其实不必自己说,柳生音恐怕早已经知道了自己这次和他见面的意图,只是她偏偏不肯开口点名,非要自己道破,真是属鸵鸟的。难道顶着厚厚的乌龟壳过日子不累吗?
难道柳生音真以为她什么都不说,就可以逃避所有的问题,所有的事情都未曾发生吗?她不可能逃避太久的,早晚要面对所有的问题,因为她身边的人不允许她这样逃避下去,特别是迹部景吾。
一想到迹部景吾,忍足侑士头都有些大了。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就他看来迹部景吾是彻底“栽”在柳生音的手上了。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柳生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和幸村精市订婚的话,根据自己对迹部景吾的了解和那天被田中管家请求去开导迹部景吾的时他的表现和迹部景吾的个性来看,迹部景吾绝对不会这么轻轻松松就把这一章揭过去。
不过迹部景吾到底会怎么做忍足侑士现在猜不出来,忍足侑士不想柳生音和迹部景吾之间就这么纠结下去,两个人必须面对面好好谈清楚,省得迹部景吾景吾在折磨他人的同时折磨着自己。身为迹部景吾的朋友,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样的迹部景吾。只是这“解铃还需系铃人”,其他人根本无能为力,能担此任务的除了柳生音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把迹部景吾心中的结给打开。
一想到现在柳生音和迹部景吾之间的状况,忍足侑士再一次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去看看他吧,你们俩总是要见一面的。”
人的忍耐度是有限的,自从上次在河村隆家寿司店的巷子口柳生音逃走,而迹部景吾和柳生比吕士大打一架之后,之所以迹部景吾到现在还没有对采取任何举动,应该是在等待柳生音去找他,不过如果柳生音再这么逃避下去,只怕迹部景吾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和脾气等下去了。
闻言,柳生音身子猛地一僵,低着头盯着手中褐色的茶汤,却依旧沉默不语。
忍足侑士继续说:“迹部是个骄傲的人,他从来不习惯把他的伤口和脆弱展现在别人的面前,因为他的骄傲不允许。旁人都道他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可是谁能看到他光鲜背后的寂寞,从小,他就被当作一个继承人来培养,他必须学会的东西太多了,多到已经没有去像正常的普通的孩子一样去玩耍,因为他的时间不能这样被浪费。他无法像一个正常的孩童在该有的年纪嬉闹玩耍,没有天真的童年,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别墅里,没有所谓的天伦之乐,这个在旁人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迹部景吾来说是不可能的,这种事上,要说在迹部的心里没有过渴望绝对是骗人的。但是,他是迹部景吾,是不会把这种不华丽的情绪表现出来的。他在人前的表现从来都是华丽无双的,因此人们看到的只是他的光鲜华丽,而忽视了他的背后。迹部景吾习惯于把所有的一切埋藏在心底,不肯说出来。可是不说出来不代表他就不会受伤,不管迹部景吾多么强大,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他的软肋,而你现在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他对你,绝对比我们任何人所以为的还要更加在乎你!”
柳生音依旧沉默不语,双手紧紧地捧着茶杯,垂着头,忍足侑士看不见柳生音脸上的表情,自然不知道柳生音听到忍足侑士的话之脸上的挣扎。
忍足侑士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就算我求你了,你去看看他吧,两个人把话说开了好不好?你应该知道迹部这个人的,他无时无刻要求着华丽,自然不允许自己有一丝的不完美,但是我到迹部家的时候,你是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真的让我大吃一惊,憔悴的都让有点不敢相信那就是我所认识的迹部景吾!如果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你难道不怕这样会毁了迹部景吾吗?”
放下手中的茶碗,柳生音慢慢地抬起头,神色淡然地看着忍足侑士说:“不会的,正如你所说他是迹部景吾,不会因为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就把自己毁了的。他从小受到的精英教育和他的雄心都不允许。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饱经世情的迹部爷爷主持大局,他也不会允许迹部这么胡闹的。”
忍足侑士端着茶杯并没有送到嘴里,若有所思:“为什么这么说?”
“一个家族代代相传,屹立百年不倒必然会有它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一个企业能在瞬息万变的商场生存良好,不被时代淘汰,也一定有着严格的行事准则。就如同你们网球部的正选一样,下位者挑战上位者,有能者才能成为正选。因此像迹部家这样一个传承已久的企业的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血统并不能决定一切。迹部景吾目前被确定为是迹部家的继承人,并不是因为他是迹部家的嫡系唯一子孙,而是因为他足够优秀,才能出众,在众多的下一辈子弟中脱颖而出。”
柳生音顿了顿,对听的入神的忍足侑士说:“大家族继承人的考验,从来都是严酷无情的。没有足够的能力,即使有血缘嫡长之优势,也会被无情的淘汰。身为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是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的,你不就是借着和不同美女的约会来消减这种压力的嘛!因此尽管迹部景吾目前是迹部家的继承人,但是在他没有正式接位之前,迹部家对他的测试和考验就不会终结,如果他就这样倒下了,你觉得迹部家族会都接受一个心智如此脆弱的继承人吗?他们不会!更何况迹部景吾的下面还有旁支里一些虎视眈眈的窥视者准备拉他下马,他怎么可能会行差踏错。”
“迹部景吾是一个要江山也要美人的人,他绝对不会出现顾此失彼的情况!迹部家的企业要比你家的大上很多,因此迹部景吾面对的压力也比你忍足侑士多的多,你还需要通过和不同女孩子的交往来调剂,可是迹部景吾表现的却相当轻松写意。面对着那么大的压力和挑战,迹部景吾都凛然不惧,轻松自如,你觉得他会因为这点儿女情长崩溃吗?当一个企业发展成足够大的规模后,要继续维持下去需要比创业花更大心力,这就是所谓‘守业更比创业难’,其中含着的挑战与刺激也绝非那么简单容易,但是按照迹部景吾的个性,他可不会甘于做一个守成者。尽管迹部家里的企业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甚至在外人的眼里可能就是顶点了,但如果迹部景吾接位之后,必然会在守成之余进一步开疆拓土。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时意气葬送自己的未来和赌上自己的前途?感情从来都不会是像迹部景吾这样优秀的世家子弟的全部,你刚才的说法未免有点夸大其词了吧?”
“OK!OK!”忍足侑士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态,说:“我承认我的说法有点夸张。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了解他!”忍足侑士歪着头,望着柳生音的目光带着几分估量。
柳生音一怔,忍足侑士的后半句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别的意思在里面。“或许吧!”柳生音的回答默棱两可。其实这些结论完全是柳生音根据两辈子的经验在从迹部景吾的相处中得出来的,有些东西不仅在迹部景吾身上是这个样子,用在其他优秀的世家子弟也能套用。
“可是虽然如此,但是迹部景吾还是被你弄得很狼狈,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他是我根本没有见过的?身为一个大企业的继承人,将来是要掌控全局的,自然要把情绪变化,喜怒哀乐控制在理智中,不会让任何人和任何事物影响的了,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掌舵者。但是你却影响了他,你不能否认迹部景吾的理智曾经因为你而崩溃过?所以你去看看他吧,好吗?就当时我求你了。”
忍足侑士指的是迹部景吾在订婚典礼上没有出现一事,那个时候的迹部景吾已经不复理智了,如果他那个时候还保持一丝清明的话,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我去了有什么用?我都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有些事情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它都已经发生,那么就已经无法改变了,我去和他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吗?那没有意义。”
听到柳生音的拒绝,忍足侑士轻啜了一口茶说:“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迹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尽管已经从迹部景吾那里知道了他没有在订婚典礼上出现答案,但是忍足侑士不知道柳生音知不知道迹部景吾缺席订婚典礼的原因,貌似从她以前和现在的表现来看,好像不知道。不过这也难说,毕竟连她喜欢手冢国光的这件事如果不是有照片为证,只怕至今他们还被蒙在鼓里,谁知道她是不是知道原因而不出来说明,让迹部景吾背着“黑锅”呢。
“为什么这样问?”柳生音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淡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正如你所说,好奇吧,我很想知道能够让他如此不理智,冲动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让他如此失态你和她之间必然是发生什么事情,否则订婚典礼上他不会无缘无故地缺席!”
柳生音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开口:“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你还问它做什么?”
忍足侑士看到柳生音不愿意回答,伸手拨弄着前额的头发,锐利的目光盯着柳生音说:“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觉得依照迹部景吾的个性他会让这件事情过去吗?而且刚才你也说了,谁对谁错现在讨论是没有什么意义了,可是你不觉得不管怎么样你还欠迹部景吾一个答案呢嘛。”
忍足侑士看着柳生音平静无波地面容,开口:“柳生,在你心中迹部景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优秀的一个人,各方面都很出色——”
忍足侑士听了柳生音的回答,皱了一下眉,举着手说:“嗨嗨,打住!是我的问话有问题,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迹部他不是那种对自己人生轻率视之的人。身为日本第一财团的继承人,再加上出色外表,想嫁给他的人恐怕可以排队到太平洋了。”
柳生音想到冰帝迹部庞大的后援团,明白忍足侑士的话虽然有些夸张,可是离事实也相差不远,她浅浅牵了一下唇线,轻声说:“我知道!”
看着柳生音平淡的表情,忍足侑士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柳生音,你知道吗?其实迹部算是感情有洁癖的一个,虽然有着很多出色的女孩子像他示好,但他无意玩成人游戏,对于向他的示好的女子他都用他的高傲给予了拒绝。他清楚地知道身为大财团的继承人,对于自己的妻子选择的余地并不是很大,但是不代表他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会随便处理,再说依迹部的个性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结婚对象不闻不问,对于长辈的安排听之任之呢!那么你是他自己选定的,可是在订婚典礼上他却逃之夭夭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从头到尾你讲这么多给我听就是要告诉我其实我是迹部认定的,他很爱我,对吗?”听着忍足侑士自进和室之后的陈述,柳生音说:“不得不说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愧疚感!”
“不,我绝对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因为我没有这个权利和资格。我只是告诉你迹部景吾爱你,据我所知,为了能够和你订婚,迹部景吾可是花费了很多的心思才让家里答应。一个那么爱你的人,为了和你订婚又费了很大的力气,可是订婚典礼上却不见了人影,你难道对他在订婚典礼上不出现的原因不感到奇怪吗?”忍足侑士说完仔细地看着柳生音的神色变化。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生音一脸平静地看着忍足侑士,忍足侑士已经连着两次提及这个话题了。
柳生音嘴角勾出一抹轻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何必拐弯抹角?你想问的就是手冢国光吧?”
听到柳生音这么直言不讳地把自己的所想问说了出来,忍足侑士有些不适应,在他看来他必须是要旁敲侧击,迂回着才能得到答案的,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人常以自己的思考模式去推断别人的想法,却不知道那常常是错误的。
对于柳生音这么直接正中“红心”,忍足侑士伸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掩饰着一霎那的被看穿的狼狈,然后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柳生音,嬉笑着说:“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下既然喜欢手冢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纯粹是个人的好奇心,手冢国光是很优秀的,如果你向父母表示你喜欢手冢国光,尽管手冢家不是名门望族,但是我想只要是你喜欢的,你的家里应该不会反对,反而会尽力促成你们的。”
尽管忍足侑士是以玩笑般的口吻说的,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无比认真,心中的好奇心被吊的高高的,迹部景吾可是非常想知道这个答案,但是以他的高傲,是问不出口的,而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幸运得到“惊天秘密”的大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