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怎么了,嫌少?
她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羞辱完了她又找医生来给她看病,还亲自喂她吃药。尹诗倪想要要逃出去,偏偏,发着烧身体又太弱。她完全没有力气逃脱他高大身体的禁锢。软绵绵的喊声被他粗重的呼吸声压下。她渐渐发不出声音来,只感觉到冰冷的液体沾湿了脸,划得脸生疼。
直到身体被他的火热撕裂……
尹诗倪只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遍布全身,晕了过去。“你什么意思?”
气匆匆地跑进餐厅,尹诗倪用力把一团揉皱的纸团甩到餐桌上。她喘着气,脸上还带着未散的嫣红。一大早从疼痛中醒来,就看见床头柜上水晶饰物下压着的百万支票。他是为他昨天晚上强暴的要了她付账么。他当她是什么了,应招女郎么?
牧寒潇悠然地吃完最后一口火腿。接过白管家递上的丝巾擦了擦嘴,才慢条斯理地看向她,“怎么了,嫌少?”
“你什么意思?”
滚烫的脑子里嗡嗡地响,尹诗倪气得浑身颤抖。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径自往客厅走去。“等下白管家会另外拿张支票给你。尹小姐,见好就收的好。”
“我不要什么支票!”
她冲着他的背影吼道,“我不是那种女人!”
这是她第几次说出这样的话了。为什么他非要逼她难堪才好。尹诗倪苦笑,抓起桌上的纸条砸向前面冷漠的背影。“尹小姐,”纸条被白管家眼疾手快接住了。牧寒潇回头,看着发生的境况,薄唇抿出一抹冷笑。“我从来没见过有你这么倔强的女人。”
他摇了摇头,拿起白管家手里的纸条踱到她面前又丢给了她。“太过倔强,对你不好。尹小姐,我说过我讨厌不听话的人。这钱是昨天晚上你该得的,我不喜欢欠别人。”
昨天晚上他喝了些酒。而且她的样子像极了那个人,所以他才会强要了她。现在是怎样,又拿济善堂威胁她。尹诗倪瞪着他冷若冰霜的俊脸,忽然笑了。“你的报酬已经预付给了济善堂,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
说着,她迅速地把支票撕成了碎片。不等他再说什么,她直接从他身边走过扬长而去。颓然地躺倒在卧室沙发上。诗倪怔怔望着凌乱着的大床,上面似乎还有昨夜的痕迹。昨天晚上他趁人之危地占有她。动作粗鲁地把她撞晕了。今天醒来的时候全身跟散架似的发软。看见支票的时候,她更像是被重锤猛击了一下。“哎……”
诗倪幽幽地叹了口气,呆望着天花板,“奶奶,奶奶,我该怎么办?”
“笨蛋,接电话!笨蛋,接电话!”
可爱的童音是方子清特意为她换的铃音。说是可以让她开心些。诗倪失笑地接通电话。“喂”
“诗倪笨蛋,靳司乐那混蛋回来了。”
“我知道啦。”
“咦,你还早知道了?”
方子清颇为不满,“都不告诉我。算了,下次再算账。等下他请吃饭,我先狠宰他一顿再说。”
“好啊。”
“那你赶紧打扮打扮,我做完家教就来你家接你。”
“不用啦,不用啦。”
尹诗倪吓得差点丢了手机,她猛吞了口口水,“我要先去看奶奶。你们订好了位置再给我电话,我自己来就行了。”
“那好吧。我靠,欧巴桑又在催我了。她女儿智商就那样催催有个屁用。我不和你说了,再迟那欧巴桑又要扣我钱了。拜……”
随意挑了件白T恤牛仔短裤,尹诗倪挽着头发进了浴室。“天……”
看着镜中的自己,尹诗倪倒抽了口凉气。胸口脖子上星星点点的吻痕。都是昨天晚上他“咬”下的印记。尹诗倪赶紧放下浓密长发。总算可以遮住脖子上的,只要换上T恤应该就看不出来了吧。想到昨晚遭受的罪,短时期之内她再也不想碰高跟鞋了。换上舒适的帆布鞋。提着包已经走到大门口,尹诗倪又犯难了。她已经身无分文了。难道又要像昨天晚上走好几个小时的路来回?
她忽然无助得想哭。“尹小姐。”
本来跟着他一起走掉的白管家突然出现在眼前。尹诗倪一时错愕不及,使劲眨了眨眼,还好,真不是幻觉。白管家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暗暗抽了抽嘴角忍住了笑。又唤了声“尹小姐”把一直拿在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哦。”
回过神来,尹诗倪下意识接过那张薄薄的磁卡。低头一看,是张金卡。原来是把支票换成银行卡了,这样是有什么区别?
诗倪依依不舍地看着急需的金卡,又递了回去。“我不……”
“尹小姐,您就收下吧。我想这是目前您最需要的。”
白管家没有收回的意思。“白叔叔,你叫我诗倪就好。”
尹诗倪捏着卡递到他手边,“白叔叔,我是真的不会要这笔钱的。”
她之所以接受他的条件,做他的床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尹家的济善堂。她不愿意收下钱,因为一旦收下钱。她就彻底成为了为钱出卖身体的女人。为了家人,她可以不要自尊。可是,对于自己,她不想再被人贬低。“尹……诗倪。少爷他让把卡给你只是为了你方便,毕竟你的账号已经透支了。”
“他调查我?!”
诗倪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居然会闲到去调查她的银行账户。“不,不,少爷只是想知道昨晚你为什么要走路回来才会找人去查的。”
白管家硬把卡塞进她手里。“孩子,少爷他没恶意。”
如果老爷和夫人没有那么早过世,少爷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就要掌权庞大的德克森家族。除了比一般人更早熟外。他也必须足够冷漠睿智绝情。只有这样才可以守住德克森家族。看白管家极力为自家主子辩驳的样子。尹诗倪把反驳的话吞进肚子里。上一次大采购她就差不多花光了卡里为数不多的存款。也只有暂时收下他的金卡了。“诗倪,你是要出门吗?”
白管家看着她提在手上的手袋问道。“朋友有约,我忘了打电话给他讲,白叔叔你等下……”
“不用了,少爷有吩咐你要出门不用再询问他。不过还是尽早回来的好。”
说得多了,好像也没那么拘束了。白管家拍拍她的肩膀,“反正我也要走了,一起走吧。这里不太好拦出租。”
大魔鬼忽然好心起来,这着实让她意外。零度咖啡厅。一直是她方子清贺欣还有靳司乐那个跟屁虫她们四个最爱来的地方。“尹小姐,你好。”
门童为她拉开玻璃大门。澄澈的笑容并没有因为之前轰轰烈烈的桃色事件而掺杂进其他的情绪。“谢谢。”
尹诗倪笑着冲他点点头,走进咖啡厅。她们想得很周到。只有这里的服务员不会用其他的眼光看她。她也不用伪装太多。“傻丫头,这里!”
昏黄的角落里,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靳司乐笑若桃花,对着她挥了挥手。一进门诗倪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直到走到靳司乐他们桌前。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虽然此时只是上午十点左右,忙碌的上班时间。但是也不至于偌大的一个咖啡厅里除了她们一桌外。其余一个顾客也没有。“傻丫头,傻站着看什么呢?”
靳司乐圈着她的肩膀拉她在他身边坐下,“要喝什么?
吃早饭了没?
还是先喝点温牛奶比较好。”
他自言自语着,也不管她作何选择就叫来了侍者。吩咐他们送上温牛奶和抹茶红豆蛋糕。“靳司乐你这混蛋,我坐了多久了你怎么不问我吃早餐了没?
偏心也不至于明显成这样吧,我还坐在这里呢你当我透明的啊?”
方子清抓起桌上厚厚的菜单冲着他的头就拍了下去。“你这火爆脾气不改改,怎么有男人敢娶你。”
靳司乐躲过她的攻击,回击道。果然,他和方子清这对冤家一见面还是吵个不停。尹诗倪看着她们乐不可支地打着嘴仗。目光又扫了咖啡厅一圈。真是怪了,从她进来已经快十分钟了。居然还是没有其他的顾客。“喂,傻丫头,是不是饿傻了,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靳司乐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什么好看的啊。“傻丫头,旁边有这么帅的帅哥你不看,你去看那些桌子……”
“是不是你们把咖啡厅包下来了?”
诗倪望向她们。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果然,靳司乐心虚地别过头。不自然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往嘴里灌。方子清耸耸肩,笑得奸诈。“诗倪,别看我,这可不关我的事。能出得起这么大手笔的也只有某位阔绰少爷。反正他家钱多得可以放壁炉里烧火取暖。这个也只是小意思啦。对不对,靳司乐?”
“咳咳……”
靳司乐被咖啡呛住,低头猛咳。“方子清,你……”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脚把她这个惹祸精踢到太平洋去。“你看你们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尹诗倪喝着刚上桌的牛奶,淡淡说道。“傻丫头,你的最爱抹茶红豆,多吃点。”
凶巴巴的语气陡然柔得快要滴出水来。靳司乐讨好一般,轻轻把蛋糕推到诗倪面前。“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真是的。”
手指触碰到她滚烫的手。靳司乐一惊,慢慢敛起笑容,这才发现她脸色白得不正常。“傻丫头,你生病啦?怎么这么烫?!”
他紧张地看着她,手背不由分说覆上她额头。比手还烫几分。及其不悦地皱眉,靳司乐抓起她还拿着银勺的手,“走,跟我去医院。”
“我吃过药了,没多大事啦。”
尹诗倪笑笑,拍拍他冷硬的手背。他猴急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变。靳司乐坐在她身边。还用力地抓着她的右手好像忘了要放开。他侧着头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眼里有种捉摸不清的火苗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不知所措。“喂!!靳司乐,”
她笑得慌张,干涩的声音像是用力挤出来的,“你还让不让我吃蛋糕了?”
靳司乐如梦初醒般,放开她的手。手心里残留的余温,缓缓覆上心头。刚刚不想放开她的念头始终是挥之不去。方子清啜着可乐。对桌两个人微妙的神情分毫不差地落进她眼里。原来靳司乐那家伙一直没有女朋友是因为诗倪那个白痴。亏她以前还以为他是玻璃呢。尹诗倪埋着头,拿着勺子戳着蛋糕。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盘子里精致的红豆抹茶蛋糕全然面目全非了。耳边传来子清的窃笑。她咬着唇无措地望着盘子里的蛋糕。慌得不敢抬起头去看他们。靳司乐……
好像和以前嬉皮笑脸的他很不一样。他看着她的眼神老是让她想起。在医院里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奶奶告诉她他提出向她求婚的请求。“喏,吃这盘吧。”
靳司乐重新端来一盘红豆抹茶换掉那盘惨不忍睹的蛋糕。希冀地注视着她。“哦。”
尹诗倪垂着脑袋又轻点了点头。顺从地挖了一大勺色香味俱佳的蛋糕,正要送进嘴里。目光忽然落在盘子里浅绿蛋糕里闪亮的发光体。她一愣,勺子里蛋糕沫全都倾倒在了身上。她傻傻地看着那枚价值不菲的钻戒。似乎受到了太大的惊吓。靳司乐轻轻拂去她身上的蛋糕沫。拿出钻戒递到还没回过神来的尹诗倪面前。微微一笑,桃花眼眯成醉人的月牙形。“傻丫头,要不要我跪下正式求婚啊?”
他讪笑着,低沉的嗓音因为紧张而有些走调。捏着钻戒的手,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他在等,等她接过戒指。为今天,他已经等了十几年了。这十几年似乎因为等待,一眨眼就过去了。唯一的观众,方子清在心里暗骂靳司乐。果然是和白痴在一起久了也会变成白痴。他不声不响连表白都省了开口就直接求婚。这不是纯粹吓唬人么。今天尹诗倪那个白痴会答应才是怪了。她没吓得拔腿就跑算给他面子了。靳司乐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他甚至推开椅子站起来就要单膝跪下去。却被尹诗倪拉住了。“靳司乐,这个玩笑不好笑啦。”
她笑得苍白。“傻丫头,我是认真的。”
靳司乐紧握住她的手,把戒指递到她指尖,“嫁给我,好不好?”
“不……不,靳司乐,这怎么可能?!”
尹诗倪一把推开他的手,猛地摇了摇头。靳司乐一定是疯了。“诗倪。”
靳司乐反手将她握住,力气大得惊人。“嫁给我,和我一起去澳大利亚吧。我是真的喜欢你。”
真的喜欢?
尹诗倪眨眨眼,顿觉得一阵好笑。“司乐,谢谢你。可是我不想要你的同情。”
她自嘲般笑着定定地看着靳司乐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靳司乐缓缓地摇了摇头,“傻丫头,我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她被退婚后没多久他就从澳大利亚回国来然后说要娶她。这不是可怜她处境是什么?
当初笑着对她和楚彦轩说一定要幸福到老的人。又怎会是爱她到想要娶回家的人。尹诗倪眼眶泛红,心底冒出许多的感动。眼前的靳司乐脸上有她从未见过的认真。这辈子有这样的朋友真的足够了。“靳司乐,我真的很好,你不需要可怜我。真的,你还有你自己的未来,你没必要……”
她说得飞快,直到靳司乐俯下身子用一个浅浅的吻堵住她的嘴。“唔……”
“Oh,my,god!”
方子清忍不住惊呼!
靳司乐他简直,帅呆了!
温热的薄唇轻轻地,却不如挣扎地贴在唇上。诗倪感到一阵心悸,靳司乐近在咫尺的眼。眼底里的专注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她的脸红得如同六月天的太阳。靳司乐带着笑意的眼对着她眨了眨,终于放开了她。尹诗倪大口呼吸着,刚才似乎有片刻的缺氧,脑海里一片空白。靳司乐意犹未尽地摸着薄唇,第一次的吻似乎来得太迟了。如果不是怕吓坏了傻丫头。刚刚身体里的本能是想要吻得更深入的。看着她嫣红的小脸,他深深一笑,“傻丫头,你现在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吧。我是……”
“靳司乐,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尹诗倪了。你知道……我不想连你也看不起我来可怜我。”
她难堪的样子让靳司乐觉得心痛,他深吸了口气。好吧,就算他们连朋友也做不了他也得把那件事情讲出来。来堵一把给她幸福的可能。“傻丫头,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
望着她澄清的眸子。靳司乐只感到有一根绳子系在脖子上。越来越紧,他忽然间难受得说不下去了。“靳司乐,我真的谢谢你,我最好的朋友。”
她抓起手袋,逃也似的跑向门口。她居然想要逃跑来解决问题!
“笨蛋!”
方子清低骂道,踢了下还呆成木头人的靳司乐,“还不快点去追。等等……别忘了把帐结了,我可没吃什么东西,喂”
两个笨蛋,配绝了。尹诗倪飞快地冲出门。来不及停下直直地撞上到迎面而来的高大男人身上。“对不起对不起。”
她站定后赶忙退后几步,低着头不住地道歉。面前静悄悄的,尹诗倪诧然地抬起头来。顿时一片天旋地转,“是你”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也会遇见他。尹诗倪刚刚还泛着红晕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黑钻般幽深的长眸透过玻璃门窗扫向咖啡厅又缓缓落在她身上。“诗倪,你怎么在这里?”
尹诗倪这才注意到他旁边还有一位女伴的存在。而且声音那么熟,她缓缓看过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姐姐?!”
她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尹诗倪呆呆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妩媚得像朵盛放玫瑰花的尹诗瑶。正挽着昨晚和自己激情过的男人。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尹诗瑶完美的笑容有些尴尬。她好不容易才“逮”到牧寒潇。打算和他一起到这家咖啡厅去坐坐,叙叙“旧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妹妹。“怎么你们认识吗?”
她发现妹妹一直白着脸不自然地看着牧寒潇,疑惑地问道
牧寒潇之前人一直在意大利,他们不可能会认识的才对啊。“我想……”
“不认识。”
抢下他的话,诗倪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牧寒潇莞尔一笑,笑容优雅恰到好处。“我想我也不认识她。”
尹诗倪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刚才她还以为他又会捉弄她正不知道怎么给姐姐解释才好。“姐姐,我有事先”
生怕会露出什么破绽,她还是快点走的好。背后一阵疾风扑来,一双修长的大手蛮横地拉住了她的手。“诗倪,你要跑去哪里?”
“司乐,原来诗倪是和你在一起啊。”
诗瑶看着从店里冲出来的靳司乐,并不太大的惊讶。在她看来,他的表白来得还真迟了些。靳司乐拉紧了诗倪,不让她有机会再跑开。才转头对着诗瑶叫了声,“诗瑶姐。”
“靳司乐,你先放开我的手好不好。”
这家伙在姐姐面前拉着自己不放。诗倪羞得只想找个洞钻进去。更何况还有道阴冷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让她发寒。抬起头来,却发现他噙着淡笑定定地看着她。尹诗倪全身发麻,她收回目光看向靳司乐,“我们一起走走吧。”
靳司乐生怕她反悔,拉着她就往街头走。“诗瑶姐我和诗倪就先走了,你进店里报我的名,帐记我名下。”
人来人往的街头,他牵着她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尹诗倪没有说去哪儿,他就牵着她漫步目的地随意乱逛。她安静地随他带着一起走,他也陪着她沉默。很久没有这样安心的舒适感了。走在人潮拥挤的街头,和陌生人擦肩而过。把所有心事都倾洒在走过的道路旁,真的轻松了不少。她攀着他的手臂,露出一抹小猫似的笑容,“谢谢你,你真好。”
“是吗?我还以为在你眼里我是个坏人呢,居然在我面前逃跑。”
靳司乐懊恼地轻声埋怨道,惩罚般地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谁叫你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吓我,”
诗倪拍开他的手,气鼓鼓的说道。她到现在都还惊魂未定呢。叫她傻丫头还真是叫对了。靳司乐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力地看向瞪圆了眼的小女人,“傻丫头,我……”
“靳司乐,我警告你不许你再讲那些有的没的,否则我们没得玩!”
她指着他郑重其事说道。靳司乐又气又恼真的很想敲开她那颗小小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抬高了手却轻轻地落下揉了揉她齐密的刘海,“好吧,算我败给你了。不过傻丫头,不管你是否愿意。我都会做你一辈子的骑士。当你难过了忍不下去了,记得我就在你背后你回头就可以看到。不过,那个时候你只能投入我的怀抱。”
尹诗倪胡乱地点点头,“知道啦,就你啰嗦。”
再讲下去她都会哭啦。靳司乐这混蛋干嘛要让她这么感动啊。只是,她和他真的只能做一辈子的朋友。这似乎就是上天注定好了的事情。如果他能及时回来。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前陪在她身边帮她度过济善堂的难关。也许她会考虑和他在一起,毕竟他真的很不错。可是,现在她整个人都已经不干净了,始终是回不去了。她相信他现在只是同情她的遭遇再加上深厚的感情让他一时间头脑发热。等他冷静下来,说不定他还会感谢自己。未来还有更完美的人等着他。就算……
他给的安慰总是让她觉得温暖很多。尹诗倪就带着重重的心事。魂不守舍地跟着靳司乐走过十字路口,往艺术区走去。这条见不到底的长形街道就是出名的艺术区。街头是婚纱还有摄影楼。古玩店书画店音乐创作室画廊则在街道深处。透明橱窗里洁白华丽的婚纱划过视线,尹诗倪五味杂陈。
嘴里有些苦涩,留恋地盯着灯光下华贵的婚纱看。店里还有几对试婚纱或是正在拍摄婚纱照的情侣。她们脸上的幸福神情曾经她也有过。那天她试穿着从巴黎运回的婚纱。楚彦轩横抱着她从婚纱店里走出。在店门口吻得她差点透不过气来。那时,他温柔却霸道地向在场的所有人昭告,她是他的女人。
玻璃橱窗倒映出她失落的神情,红了的眼眶。不想自己还是那么脆弱,她使劲地眨眼忍住了眼泪。摇了摇头想把关于楚彦轩的一切甩出头去。她是想起了楚彦轩那个混蛋了吧。靳司乐想痛打他一顿。当初他信誓旦旦向他保证会珍惜诗倪。不让她受一丁点的伤害,他才放手祝福他们在一起的。但是,他的珍惜就是放她一个人独自面对非议,现在这么难过?
他当初瞎了眼了居然会相信他!
看她明明难过得不行却强忍着不哭的样子。靳司乐心痛地把她拥进怀里,“傻丫头,我们去下面看看,听说里面在办画展。”
尹诗倪点点头,才走了没几步她却突然回头。死死盯着刚才停留的那家影楼。“怎么了?”
靳司乐只看见一抹白色的裙摆消失在门口。“刚才贺欣在那儿啊。”
诗倪指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她看着贺欣穿着婚纱走出来打电话。贺欣分明也看见了她,却神色慌张地走进了店里。好像是在躲她。诗倪走过去想冲进店里看个明白,贺欣究竟在躲她什么。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见玻璃门大开。
一道颀长的熟悉的身影大迈步走了出来。他还是如以往那般温文儒雅,像极了英国的绅士。就连嘴角那抹温暖的微笑都没变。他的世界少了她,似乎也没什么变化。除了结婚礼服得随着新的新娘重换一套。尹诗倪赶忙缩进靳司乐的怀里,她害怕面对他。
他曾经对她说她是只破鞋。那样尖锐不加掩饰的伤害。靳司乐感觉得到怀里的人在颤抖。他低下头也用力地抱紧了她,用西装将她裹得严实。楚彦轩只在门口停了一分钟不到。他聊着电话只是淡淡地扫了眼旁边相拥着的两个人就看向一边。尹诗倪听见他温柔的声音问着那边的人。“还没好?……
那好吧,我有事先回去了。等下司机会来接你。……照顾好自己。”
好在马上接他的车就到了,他坐进车里扬长而去。“傻丫头要不要去游乐园玩?”
胸口被温热的液体浸湿,她一定是哭了。如果问她她一定又得硬撑着反而让他心疼。他知道每次她心情不好难过了就会想去游乐园疯玩一通。靳司乐拍拍怀里默不作声的人儿,“傻丫头,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Lucas,你还有什么事吗?”
尹诗瑶扭着腰,看着从刚才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牧寒潇。嘟起的红唇千娇百媚足以秒杀众多男人。用上流社会圈的人来讲,她天生就是蛊惑男人的妖精。在各种人物中如鱼得水的周旋。她也自认自己魅力非凡。但是她的魅力到了面前这个男人这里,却仿佛等同于零。
她是在意大利的一场舞会上遇见他的。一大票的外国男人中他格外尊贵不凡。优雅得像希腊古典神话中的神祗。被他的光芒迷得神魂颠倒的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他。可是,自那一夜之后他就再也没找过她。虽然她把所有能找得到她的联系方式都留给了他。
现在想起来,大概那些纸条被他当做废纸。看也没看就扔进了酒店的垃圾桶。她不知道他是谁。只记得宴会上有人叫他“Lucas”,也再没见过他。于是她疯狂地寻找。终于前些天有人告诉她在机场看见了和她的描述很像的人。根据线人的回报。她在市中心的别墅外守株待兔了好几天终于在今天上午等到了他。不过,他似乎并没有丝毫的惊喜。甚至连一丝情绪的波动也没有。
看着她的目光就和看着家里的佣人没什么两样。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还记得她。甚至在她主动挽住他的时候没有推开她。一直被其他男人围着宠着。现在却放下矜持和身段主动去讨好他。尹诗瑶只觉得自己疯了。眼前的男人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让她费尽心思地做了一大堆事情只为了见到他。和他在一起。看着男人冷漠的眉眼,还有陌生的黑瞳。尹诗瑶微怔,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探了过去。“Lucas……你的眼睛?”
牧寒潇侧过头避开她的抚摸。眉头因为不悦皱了起来。“我讨厌有人触碰那里。”
他冷冷地说道,语气里有一丝责怪。“对不起,我只是看见你那里很好奇。如果你不喜欢下次我一定记得不会再那样做了。”
没料到他会动怒,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而已。尹诗瑶尴尬地收回手。端起桌上的鸡尾酒。装作很感兴趣地尝着掩饰着逐渐失落的情绪。“刚才是你妹妹?”
牧寒潇眯着眼,随口问道。尹诗瑶“啊”了一声,才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来,“对啊,你应该已经知道她了吧,让你见笑了。”
“没有,她很可爱。”
牧寒潇冷笑,那个尹诗倪还真是被他们嫌弃了。难怪会被赶出家门到现在都没人过问。“是吗?”
事发之后还是第一次听见局外人如此评价妹妹。尹诗瑶露出释然的笑容,“她是可爱啦,老是迷迷糊糊的被人家骗也不知道。这次就是迷糊过头才栽了个大跟头。”
牧寒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水晶杯突然滚到了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尹诗瑶没有注意到。“不过诗倪运气好,有司乐那个死心眼的男人一直等着。可能过不了多久靳司乐就会带她去澳大利亚吧。那样也好,省得留在这里人言可畏。”
“是吗?”
尹诗瑶点点头,“靳司乐今天包下这间咖啡厅应该就是向诗倪求婚了吧。”
所以,他们才会在门口撞见神色诡异的两个人。“诗瑶姐,你也在啊。”
吃饱喝足的方子清走出角落就看见店里的诗瑶姐。还有她旁边不认识的男人。从没有见过如此这般出色的男人,方子清有片刻的晕眩。“子清啊,”
尹诗瑶看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递给一头雾水的方子清,“诗倪没多少存款,这些天在你那里肯定早就花光了。这张卡你先拿去,诗倪需要什么你帮忙添置着。子清,诗倪就拜托你先照顾着……”
“诗瑶姐你在说什么啊?”
方子清困惑地挠着短发,“诗倪不是早就回家了吗?”
“爸妈还在气头上,她怎么可能回来。是她自己说的她暂时住你那儿的啊。她还说”
尹诗瑶和方子清互望了一眼。顿时了悟,诗倪居然在骗她们。牧寒潇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好笑的一幕。她还真像她姐说的,傻得可爱。居然搬出如此拙劣的借口,这下不是穿帮了。尹诗倪,你还要怎么面对呢?
尹诗倪抱着两大口袋的画具下了车。她还是没和靳司乐去游乐园。而是去艺术街街角一间叫“草木灰”的画廊看油画大师楚南风的画展。她在画廊里流连忘返,看着楚南风的画作两眼放光。从小就超级爱油画,她之前在德国专门美术学院学画。因为楚彦轩的求婚才不得不中断了学业回国来。靳司乐看她内心蠢蠢欲动的模样。硬是拉着她去买齐了工具塞给她。这样也好,既可以转移注意力又可以打发时间。一个人在那栋别墅里。她除了打扫下卫生就实在没什么好做的了。最重要的是,画画仍然是她最美好的梦想。在门口,她两只手托着鼓鼓的口袋。只艰难地腾出几根手指掏出了钥匙。舍不得把画具放地上弄脏了。她紧扣着袋子弯下腰,手指不灵活地翻弄。却始终怎么也插不进去。几次三番尝试下,手指一松。“哗啦”,钥匙顺势掉在地上。“哎。”
她挪开脚步正要弯腰去捡。一只修长的大手一闪飞快地将钥匙勾了起来。“谢”
尹诗倪回转身,一个“谢”字被哽在喉咙。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她几乎是立刻就低下了头。牧寒潇冷眼瞟了她一下,打开了门。把钥匙甩进她怀中的口袋里,走了进去。尹诗倪跟着走进去。秉着呼吸穿过他坐着的沙发静静地往楼梯口走。“什么东西?”
牧寒潇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伸长的腿不羁地搁在茶几上,探究地望着她怀里的东西。“没什么,只是些画具而已。”
诗倪怕他不相信,径自把袋子放到茶几上打开给他看。崭新齐全的画具。只一眼看出做工的精致,价格昂贵。“这个我是用你给的钱付的,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她眼神飘忽着,窘迫地不敢看他的脸。她自己说过不会要他的钱。但是她为了不让靳司乐担心用他的钱还了司乐买画具的钱。偏偏,靳司乐买东西只买最好的。这一整套德国进口画具价格就有六位数。看来要还清那笔钱还得等好长一段时间了。“哦,他都不送给你吗?”
牧寒潇微微诧异地耸了下眉。不是说求婚了吗难道那男人连这点画具的钱都出不起?
尹诗倪一愣,方才明白那个“他”指的是谁。“他是要送,不过我这里还有钱不需要他送这么昂贵的东西。”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什么叫她有钱啊,这不是承认她愿意接受那比钱了嘛。“总之,我会尽快把钱还……”
“不必了。我对听话的女人都很大方,毕竟你也有所付出不是?”
牧寒潇低笑道。他低低的笑声听不出是嘲笑还是其他的。尹诗倪脸一燥热,却无力和他争辩。她急忙系好袋子提在手里。转身想赶紧逃进自己的房间里。离他的嘲弄和讽刺远一些。“你要去哪儿?”
身后的他,放下搁在茶几上的长腿。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我饿了,去做饭。”
做饭?!
尹诗倪当场石化。尹诗倪无奈,“没菜了。”
“没菜了那你今天晚上吃什么?!”
牧寒潇不悦地看着她。眼里清清楚楚写着别想唬他,放轻了声音命令道,“快点去做饭。”
“是真的没了,要吃只有泡面。不信你可以去厨房看。”
在他的大少爷姿态下,她只有妥协。“泡面?那是什么东西?”
牧寒潇实在是饿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懒懒地挥了挥手,“那就泡面吧。”
他会吃那种廉价的东西么?
尹诗倪不敢确定。不过她知道今晚的晚餐仅剩的那一碗是没了。她放下袋子,带着心疼的表情走进厨房。五分钟后……
“你说的泡面就是这种东西?”
牧寒潇把才吃进嘴的面一口吐进垃圾桶。喝了一大口水缓解掉嘴里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方才皱眉看着诗倪。他拿着叉子又把那漂浮着脏兮兮的红油面又搅拌了一通。吐出的评价让她想端起面狠狠泼他脸上。“真是恶心的食物。”
“是吗,那你是不会吃的咯。”
尹诗倪喜滋滋地把面端到自己面前。“你是故意的吗?
这种东西连德克森堡的狗都不会吃。”
牧寒潇愤然离席。你不吃才好咧。尹诗倪没有去管德克森堡是什么东西。一屁股在餐桌边坐下。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也忘了那叉子牧寒潇刚刚也用过,大口大口地就吃起来。耳边传来已经走到客厅的牧寒潇打电话的声音,“把车开到门口来,我要出去。”
尹诗倪吃着又冷哼了一声。大少爷脾气还真大,早点出去吃不就好了。不过,被他那么一说,嘴里的泡面还真的好难吃啊。都吃了快半个月了。现在她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冒出众多精美的美食。无奈嘴里还是瑟瑟的味道。看着碗里的泡面,诗倪叹了口气。“少爷,车已经停好了。”
白管家从门外走进来,弯腰恭敬地说道。牧寒潇站起来往外走经过厨房。眼角不经意地瞟到餐桌上背对着门口的瘦削背影。脚步顿住了。她低着头,安静地吃着那碗让他倒尽胃口的面。厨房另一边一个纸箱大大敞开着,里面空空的。诗倪在心里想念着美味的食物。默默地把他说的狗都不吃的泡面送进嘴里。余光里,他突然走了进来。她还没抬起头就被他握住了手腕。“你要干什么都等我把面吃完了再说,好不好?”
她嘴里还挂着半截面,呆呆地看着他说道。牧寒潇嫌恶地看着那半截油腻腻的面。抓起餐桌上他刚用过的丝帕扔进她手里,“把嘴擦干净,陪我出去。”
“可以等我把面吃完吗?”
尹诗倪乞求道,“拜托了,只剩几口了。”
她真饿得不行,还没吃饱啊。牧寒潇默不作声,意有所指地瞟了白管家一眼。白管家领会他的意思,直接上前从尹诗倪手里端过面。诗倪看着他把那碗面倒进垃圾桶里。还来不及感叹就被牧寒潇握着手腕从座位上扯了起来。他拽着她大步地往外走,把她的手腕握得生疼。看他冷冰冰的表情,诗倪不敢吭声。跟着他上了门外的宾利。一个小时后,宾利在旋转西餐厅门口停下。白管家打开车门,她正要下车。一股强力又把她前倾的身子拖了回去。她一下子撞到他胸前,捆好的头发散乱开来。他胸口有种奇怪的香味,淡淡的,又很优雅。她说不出是什么香气。她差一点就沉浸在绵延的香气里,忘了他突然的使力。“你……”
她抬起头来,才吐出一个字嘴就被一张丝帕堵住了。牧寒潇粗鲁地擦去她嘴角残留的油迹,戏谑地勾起嘴角,“我不喜欢满嘴是油的女人跟在我身边丢我的脸。”
“喂……”
尹诗倪羞赧地不敢看他玩味的笑容,小声抱怨道,“你做什么事情之前不可以讲一声吗。不用老是这样让人难堪吧。”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趣了?
牧寒潇不置可否地低笑,“我想怎么做不需要女人来教我。”
他霸道地抓着她的手,生硬地拖着她下了车。没想到他会带她来这间旋转西餐厅。这家西餐厅是市里名流的大爱。在这里总能遇见熟悉的人。诗倪想化装掩饰也来不及了。她就埋着脑袋披散着长发遮住脸心虚地走进餐厅。即使这样,还是有人有意无意地往坐在角落里的他们打量。直到菜上了桌,她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猛吃着。对面的牧寒潇,优雅地切着牛排,送进嘴里。“轩,你最近食欲都不怎么好呢。吃这么少怎么行啊,来,我喂你。”
隔壁传来情侣间暧昧的话语。虽然隔了半堵墙看不见人,但声音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沉默了半晌,又有低沉的男声响起,裹着疲态的柔和,“别闹了。”
诗倪背影一僵,拿着刀叉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熟悉的声音,楚彦轩的声音。她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只是下意识地往嘴里送,吃到的全是瑟瑟的味道。耳边的暧昧不停地想着,她抓着刀叉的手太过用力变得灰白。“轩,我们的结婚仪式什么时候办啊?
上次的案子不是已经解决好了吗?”
“随你吧。”
“轩,你什么都随我,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还是你太宠我了呢?”
“贺欣,别闹了!”
“啪嗒!”
握在手中的玻璃杯掉落在地,一地的碎片映出她破碎的眼神。牧寒潇看着她反常的神态。似乎是发生了让她难过的什么事。隔壁桌起来一个高挑的女孩儿往洗手间走。经过她们的时候疑惑地看了她们一眼。“对不起。”
诗倪对收拾残局的侍者也对他道歉,“我去下洗手间。”
她踩着慌乱的步子走出了他的视线。她像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身体摇晃着。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隔壁桌的男人接了通电话忽然站起身来。流离的灯光照亮他温文尔雅的模样。牧寒潇扯起冷冷的笑容。她会难过得站也站不稳是因为,他又要结婚了。这个女人她是被完完全全抛弃了。走出隔间,贺欣来到洗手台前。目光和背对着她站着的女人镜子里的眼睛对视上时。她的笑容难掩慌乱。“Hi,诗倪。”
尹诗倪看着镜子里自己身后的好朋友。有些困惑,这真的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她忽然有些不认识她的感觉。她对着镜子努力地扯起唇角,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叹了口气,她转过身,看着贺欣,无力地开了口,“阿欣,我们出去谈谈吧。”
牧寒潇刚走出洗手间,拿着丝巾仔细地擦拭着洗过的双手。低垂的视线中晃过一双熟悉的帆布鞋。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抬起头。正好看见她和隔壁桌那个高挑的女人前后走进了安全通道里。门被缓缓合上,迟疑了下,他的脚步也跟着移过去。空空的安全通道里,似乎很难掩藏秘密。贺欣咬着唇,因为诗倪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心里更加慌乱。她没料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诗倪。看她的表情她应该知道了吧。“阿欣,为什么?”
尹诗倪听见自己空空的声音,如她现在整个人。被面前的这个秘密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连呼吸都乏力。“什么为什么啊?诗倪,你在打什么哑谜呢。”
贺欣心虚地呵呵笑起来。“为什么会是你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你要瞒着我?”
诗倪转过来,心痛地看着好友。婚礼上的伴娘都快和前未婚夫要结婚了。作为好友的她竟然还被蒙在鼓里。阿欣一直说是抽不出时间安排准未婚夫和她们见面。看来确实是不太方便吧。她沙哑着声音,眼泪簌簌地落下。看见她掉泪,贺欣也慌得红了眼。她替诗倪拭去眼泪,哽咽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诗倪,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是,轩他喝醉了。我在酒吧看见他只是想帮你安慰下他。结果他意乱情迷就把我……
诗倪你也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他说他会对我负责……”
“够了!”
诗倪摇着头,心口仿佛被人插了把钝刀。一下一下慢慢拔出,痛得她快不能呼吸。呵呵,多么讽刺啊。才取消了和她的婚约,他就上了好朋友的床。她宁愿相信这真的是他喝醉了,而不是报复。“诗倪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自从被轩他……
之后我就很害怕,如果我力气再大点我就可以推开他。或者我不要上去安慰他。可是已经不能挽回了,我也不想的。诗倪,对不起,对不起……”
贺欣哭诉道,她不停地鞠躬,直到被诗倪拉起来。“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吗?”
贺欣一愣,挂着泪珠的眼底闪现一抹笑意,“诗倪我保证我再也不会欺骗你了。”
诗倪咬着唇点点头,她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她相信她也是身不由己。毕竟阿欣不是她,她的名声还很重要。“那……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贺欣看看她,迟疑地问道,又皱眉觉得不妥转而否决道,“你不想来也没关系,我只是很想得到你的祝福,我的好朋友。”
“我会来,阿欣。你的婚礼,我会参加。”
似乎是怕自己会动摇,她又重重地重复了一遍。牧寒潇斜靠在冰冷的墙上。隔了一扇门安全通道里的谈话几乎一字不差地落进他耳里。他扬着嘴角懒懒地抬眸看了眼紧闭的木门。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书房里,灯光微亮。牧寒潇坐在办公桌后。雕刻般精致的眉目隐在模糊的光晕之中,英俊得不真实。白管家把一叠医院的病历放在牧寒潇面前宽大的梨木办公桌上。看他阴沉的脸色欲言又止。牧寒潇仔细翻看了一番,半晌才缓缓放下,“这么说,已经确定她是被送进了这个市的福利院?”
“根据医院的说法是这样的。当年因为一直找不到亲属也没人认领。医院根据规定就把小姐送进福利院了。”
“那找到的几率有多大?”
牧寒潇又扫了眼手中握着的资料。泛黄的照片上,婴儿闭着眼有着香甜的睡容。这么多年,她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孤身在外漂流又吃了多少的苦?
白管家犹豫地撇着大少爷还算缓和的脸色,缓缓说道,“大概有百分之十的可能。医院那边也只能查到当年送入的那家福利院。但是因为夫人难产死了。小姐还没来得及取名所以医院方面也没名字登记在案。而且福利院的惯例是孩子一满16岁就得自己出去找生活。很可能那孩子已经不在本市了。”
“万分之一也要把她找到。”
牧寒潇重重地敲了下桌子,这是父亲生前最大的心愿。既然他现在知道了就得义无反顾地查下去。“是,我会安排人尽快找到。”
白管家鞠躬应允着,又把另外一份加密电报放到桌上。牧寒潇瞥了一眼,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意大利那边又有什么事吗?”
如果他没猜错,应该又是三叔那一家子。“最近几天霍尔斯副总裁和意大利黑手党伍兹那一派来往比较密
好像在策划一些阴谋。少爷,这些天您还是小心要紧。”
果然,霍尔斯还是没死心。还贪婪地望着德克森大家长的位置。牧寒潇轻蔑地扯了下眉,面若冰霜,“他非要如此执着的话。为了德克森整个家族我只得让他彻底死心才行了。”
现在的大少爷全身散发出阴森的气息让人战栗。白管家担心地看着他脸上永远镇定自若的神情。临危不惧撑起整个德克森家族的大少爷。早让人忘记了他不过也才二十五岁。他还如此年轻,却早早叫权欲捆绑其中。他年轻时就作为管家跟在老爷身边。老爷英年早逝后,他就负责辅助刚满十岁的少爷。十五岁那年,德克森二老爷勾结中东佣兵意图夺权。被还是少年的少爷一枪毙命。面对佣兵的威胁。他从容地扣动扳机一枪击中几步外二老爷太阳穴。温热的脑浆迸溅到他脸上身上时。他只是微微颤抖了下就克制住了。从那之后。德克森庞大的家族内部再没有人敢公开对少爷掌权表示意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如此冷静又冷血,怎么不叫人害怕?
可是,只有他知道。那天晚上少爷洗了一晚上的澡。他因为担心走进浴室时。就看见他紧闭着眼斜躺在浴池中。紧抓着丝巾。木然地用力擦拭着已经被擦得通红些微破皮的皮肤。那时少爷就像个做了噩梦的孩子般茫然无措。恍然回过神。白管家看着眼前早已经长大的少爷。脸上的隐忍和克制似曾相识。“现在能联系到墨尘吗?”
一提起贪玩成性的混小子,牧寒潇就头疼。“要是联系到墨尘。让他尽快回意大利或者到回国来我这里。”
也许狡猾的三叔会把目标定在墨尘身上。用他来威胁他。“前段时间墨尘少爷打来两通电话。说是他耽误点时间处理些麻烦,会晚点来。今天晚上我会再试着联系下他。”
“好。”
牧寒潇眯起眼,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不用多想,那混小子又是跑哪儿惹情债又脱不了身了。“少爷,下周周末是Tiffany小姐的生日。”
今天早上Tiffany小姐还特意打来电话催他回去。她根本不知道少爷压根儿就没记住过她的生日。每年都要需要他的提醒才会想起。果然,牧寒潇怔了好几秒才淡淡地开口,“帮我订架下周末回意大利的飞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累了。”
他疲倦地抽身离开办公桌。白管家仍然站在原地看着他,欲言又止。“还有什么事吗?
白管家,很难看到你这般担心又为难的模样。”
他淡笑着,调侃道。“今天楚家发出请帖,楚彦轩下周末在君豪举行订婚礼。”
“艾慕会有代表参加,这种消息没必要通知我。”
牧寒潇耸耸肩,脑子里莫名闪过今晚听过的谈话。尹诗倪居然会去参加那场订婚礼。她居然笨到看不出那个叫贺欣的在欺骗她吗?
自己的好朋友和前未婚夫背叛了她。她竟然还会去送祝福。没脑子就是没脑子,活该被骗。白管家看见少爷漠然的神情,为诗倪不忍。今晚她通红的眼睛。还有努力克制勉强的笑容让他感到揪心。本以为少爷带她出去吃饭会让她心情好过一点。没想到回来后她反而更像是受了不小打击。“少爷,诗倪她,您真的要利用她去报复尹家吗?”
他知道自己不该过问少爷的主意。他只是不忍心看诗倪那孩子越来越消沉下去。她也只是个二十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不该成为两家恩怨报复的工具。无论尹家犯了多大的错,至少她没错。她还那么善良的孩子。“尹家的人就必须为当年的错事负责。就为了一个虚伪的名誉他们就毁了两个人的命运。这个错难道不该由他们尹家承担吗?
她错就错在是尹家的人还自己撞了上门来。更何况……
他尹家出了这档破事不就是老天的惩罚?”
他慢慢收敛起笑,黑眸闪碎冷酷的冰光。“白管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的同情心够多的话就多花些心思找到小姐。如果她有什么不幸我会让整个尹家为她陪葬。”
白管家无话反驳,默默地打开书房门。侧身为少爷让开路。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然下起了绵绵细雨。牧寒潇站在门口,等着白管家去拿伞出来。他没打算在这里过夜,呆在这栋别墅总是很压抑。客厅里敞亮的光亮泄到门口。他眯起眼本想回头看看白管家怎么久久没来。视线却久久地落在一旁意外的景象上。尹诗倪乌黑的长发胡乱地盘在脑后。她倚着门柱坐着,瞪大了眼入神地看着支起的画架。握着的油笔时不时在画布上涂涂画画。她全神贯注地画着画,脸上滑稽地蹭着几块颜料。隐在濛濛夜幕下的她,像朵通透的百合。清澈的眼眸如雨洗过般的清亮。“这里的伞还真难找啊,少爷,请……”
白管家匆匆走出来,循着少爷专注的目光看过去。立即识时务地闭上嘴。想看看她在画什么,于是牧寒潇踱步过去。洁白的画布上,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之中。几朵细碎的花朵在雨丝中摇曳……
她眨巴着眼,看了看画上的花。又转头看向脚下的花坛那几朵正在风雨中挣扎的花骨朵。手中握着的油笔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她不知道牧寒潇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那么一戳油笔就在牧寒潇的西装上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