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风光 第1章:少年
天兴国十二年,皇宫内庭,金色琉璃瓦日间璀璨,紫柱金梁庭宽宇阔,青石长路南北取直,政和殿内,一人穿着明黄色秀尽龙腾飞舞长袍,坐与金丝楠木雕龙御案前,尽显尊贵,另一人身着黑色红纹官服,坐与对面,格外风华。
萧肆信朝廉靖远说道“不瞒你说,近来朕一直为一件事而忧心,夜不能寐!”
廉靖远沉思片刻望着他问道“苏家?”
黄袍加身那人狡黠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说完又作愁容道“唉,想我天兴国建国十二载,可国库尚不充盈,况且四面的战事未平,此刻,苏家尤为关键!”
廉靖远回道“皇上,臣知您心怀四方,但天兴国建国也不过十二载,也可算的上民富兵强,国土稳固,连年的战事确实消耗国库,如果有苏家相助,定然是不同,苏家商通天下,富比合国,若不幸为它国所用,必为天兴大敌”
萧肆信点点头“是啊,现如今除了官盐、战马,兵器以外,粮谷,布绸,器具,药草,甚至战场上的剑弩,火药,无不以苏家为首”
廉靖远也深知苏家的财力人力“况且,苏家势力不仅天兴国如此,伏冘、启首国上下也无不蔓延,其它各国早就有意拉拢,为己所用”说完又笑了笑道“好在苏家世代生活在皇都城内,对我们而言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萧肆信看着他又商量问“所以朕也有意着早些与苏家打上交道,依你之见,这件事谁去办最为合适?”
廉靖远未作过多思量起身道“臣,请愿!”
萧肆信客气的摆摆手嫌弃“别动不动就行礼,这里又没有外人”,说完斜着身子,微微眯着双眼问道“你觉得,不用朕亲自去?”
廉靖远却说“臣为国相,这种事由臣出面再合适不过,若派其他人或许会让苏家觉得没有诚意,若皇上您亲自去,又怕养的苏家日后娇纵!”
皇帝又有些担忧苏家人的脾气“苏家向来傲世,朕还在思量或许可再有诚意点”。
廉靖远看他疑虑又恭敬分析道“您若真亲自去了,那可不单单是诚意的事了,那是朝廷的面子,而且苏家也不免刚愎自用,谈的成,以后也怕是会让他们占尽上风,这是场长久的较量,我们自然不能把他们抬的更高,当然,皇上若觉得需再多几分诚意,不如再派一皇子同臣一起前去!”
皇帝点头道“好,就如你说让稷儿去吧,所有条件你来定,务必谈成”
廉靖远点点头……
廉靖远与萧肆信的关系早在建天兴国之前,就如同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文武相承共同建立的天兴国,本就亲密无间,萧肆信做了皇帝也不忘患难与共的兄弟,廉靖远更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萧肆信信他,亲他比自己的几位皇子更甚,两人私下里更是无话不谈。
丞相府的陈管家,穿过红木高柱气派无比的雨廊,进入乘涞阁,弯腰报道“相爷,信已经送到了,苏家人回了,三天后会上门拜访,相爷,我们还要准备些什么?”
廉靖远得了萧肆信的交代早就把苏家大大小小事宜了解的底朝天,可依旧怕有所遗漏“让人把苏家所有的产业罗列出来,再通知府里的人,这几日好好做事,苏家人是见过世面的,早就听闻苏家的家风极其严格,与商人打交道,更要投其所好,任何人不许越矩。”
陈管家点点头“是,相爷,奴才一定安排好”说完走了下去。
廉靖远转身间一瞥就看到趴在花园边偷听的女孩,看廉琯衿探头探脑偷听他讲话,严厉喝道“你鬼鬼祟祟躲着干什么?”
廉琯衿探出头来,眯着眼笑着,五六岁的年纪,穿着贵家小姐都穿的上等锦缎也没见的有什么不同,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睛一看便是精灵的孩子,她朝着廉靖远嘻嘻一笑“爹,在自己家怎么能算鬼鬼祟祟,我刚才听到苏家的人要来,就是最有钱的苏家吗,爹,你带我去见见世面吧?”
廉靖远不知她打了什么鬼主意,苏家的事情重大,朝她强调道“我可告诉你,这是大事,你别捣乱,不然爹可要收拾你了”看廉琯衿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又交代“你师父再过几日就来接你了,你趁着有些时间好好陪陪你娘,听到没有”
廉琯衿撇了撇嘴嘟囔道“算了,不带我就不带我,我也不稀罕”说着自己不急不慢的走开了,留廉靖远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孩子,都被我惯坏了”
过了三日,这天,天气依旧晴朗,日头照着正暖和,廉靖远坐在乘涞阁中看陈管家远远跑来道“相爷,三王爷到了”,廉靖远点头“那苏家的人呢?”陈管家如实回道“已经出了苏宅,应该也快了。”
廉靖远起身朝门口走去,见一十二三岁飞龙皇衣少年款款而来,金冠长簪束发,眼如黑泉,深邃难见其深,鼻梁高挺,侧廓分明,虽未说话但正义凌然的气质显而易见,众人见他气度恢弘,有了些不是这个年纪的沉稳忙屈身相迎。
廉靖远也弯腰拜道“三王爷!”
萧稷随手将廉靖远扶起“廉相请起”,而后带着一年岁相差无几含笑佩剑少年走了进去,二人未有太多言语,萧稷坐在上位,静静的等着……
不久,陈管家又来报“参见三王爷”,萧稷知道苏家的人要来了,摆手示意后,陈管家才敢起身说“三王爷,相爷,苏家的人来了。”
廉靖远挪了挪身子坐好示意他将人请进来,片刻后,陈管家弯腰引苏家人进来,同样是十二三十岁少年,身后跟着一素雅白衣侍卫,少年身穿青蓝色上品缎袍,琉纹丹秀尽显高贵,头着青玉发簪,俊朗清逸,少年未作恭敬的行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一张似笑非笑的唇微微上扬,恰似浅浅弯起的月,少年身后随从却恭敬说道“见过三王爷,廉相”。
廉靖远边引他入座边说道“不必客气,苏公子,请吧”。
少年坐好,见廉靖远上下打量着他有些迟疑,心中暗想他必定是看自己年岁尚小,拿的主意不作数才这样疑虑,便浅浅笑着说道“廉相可能不知,自我六岁便随父亲一起打理事务,现苏家一半产业由我决议,今日奉家父之命前来,必然是所说所议可全部作数”。
廉靖远早就听闻苏沐宥的奇闻,只是苏沐宥行踪隐秘,苏家又不用攀附权势,苏沐宥不想见的人也没人能够为难,才至今日初次见面“果然英雄出少年!”
苏沐宥向来骄傲,说话也不喜拐弯抹角,没有再做寒暄,直奔主题“不敢当,今日承蒙三王爷和丞相邀约,所谈之事我也能猜出一二,三王爷,廉相若有何要事,不如直说。”
廉靖远和蔼可亲的笑了笑“既然苏公子如此了当,那老夫就直说了,承皇上御旨,今日请苏家前来商讨官商合作,共赢互惠之事”
苏沐宥早知道朝廷的用意,苏家也不是没有打算“苏家之所以有今天的繁荣之势,全依靠天兴国的太平盛世,能为朝廷效力是苏家的荣幸,不过,既是商人,苏家自然不做亏本的买卖,便有一事为前提,这合作才谈的下去”。
廉靖远问道“请说?”
少年暗暗笑了笑,斩钉截铁道“军火,官盐,苏家要独权!”话一出,萧稷暗暗看了廉靖远一眼。而廉靖远并未过多的惊讶,眼色还是淡定如初,廉靖远早就预测了苏家可能开出的所有条件,他说的这些虽是军机要事,对朝廷占比重要,但也不是不合理。
内堂屏风后,还是那个机灵的女孩趴着往外看,还不停的和身边的丫头布曼谈论着“这就是苏沐宥啊,长得好生俊秀”又从屏风细封将眼光移到萧稷身上“原来三王爷长这个样子,都说他天赋异禀,智勇出众,也没看出来与旁人有什么不同啊”,布曼看她没有要走的打算,担心廉靖远发现二人受罚,不停提醒他“小姐,小姐我们赶紧走吧,要是让老爷知道非得打死我”
廉琯衿对她的话不理不睬,继续聚精会神继续往里看“我要来的,打你干什么”。
廉靖远在苏沐说完之后看他并未又更多的要求说道“苏家所有年收入过万两的商铺,朝廷自然要指派官商御使驻地长观,重要决意也需共商共讨,账目也要比比过目。”
以为苏沐宥还会讨价还价一番,却没想到他能如此干脆“好,除了皇城的阖缘玉阁,苏家的商铺,造场,矿山,年入净利的两成,苏家愿上交给朝廷做为税供”
廉靖远心知,苏家年利两成堪比国库的年入,不知苏家如何如此豪爽,又怕苏家再提别的要求,正心中疑虑,苏沐宥看出他的迟疑“廉相若有顾虑,我们也可改日再谈!”
廉靖远站了起来赶紧答应“苏家如此爽直,当然无意,即是官商合作,那朝廷便会拨专门的人供苏家差遣。”
苏沐宥笑道“那就不必了,朝廷的战士本就应该卖命与战场,又岂能大材小用,朝廷只派官商监造,低下的做工便不用了,我相信朝廷能者甚多,各种细节肯定会安排妥当,既无别的事,那就这么说定了。”
屏风后,廉琯衿也不解小声嘟囔“这么大气,两成,说给就给了,爹都没开口,他图什么?”
布曼早就心急如焚了,看她丝毫没有走的意思着急拉着她“小姐,快走吧”。廉琯衿没看完热闹才不肯离开,见她拉着自己很是讨厌,用力挣了挣她的手臂我再看看,别拉我。”布曼看只好再提醒“相爷知道会怪罪的”。两人拉拉扯扯,廉琯衿用力将双手一甩,却没想到把布曼甩了出去,屏风啪的一声倒下来,众人随声一看,穿着橙色的女孩正不好意思的朝众人笑着……
廉靖远看她嬉皮笑脸站起来生气说道“胡闹,你们在这干什么?”。
廉琯衿拍了拍衣裙,瞪着大大的杏眼走进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父亲,听说今日父亲要和三王爷,苏公子一起商议要事,衿儿看时间想想也该结束了,就想着来尽些地主之谊,没想到衿儿刚入大殿就被三王爷和苏公子轩宇之气所折服,不小心竟然失了分寸,还望三王爷、苏公子不要怪罪。”
苏沐宥朝她看去,看她稚嫩的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像是脑袋里随时可以蹦出什么新奇想法,一向对女孩子不怎么亲近的他,倒是不反感这么可爱的姑娘,但也觉得没什么必要说什么,转向廉靖远“既然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告辞了!”
刚要走却又被廉琯衿拦住了“苏沐宥哥哥请留步,我还想带你去相府转转呢,你怎么就走了?”
苏沐宥看她这么直白和热情,又想着借此机会看看相府也是不错的,看廉靖远想要开口责怪,好心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廉琯衿看他爽快又对着萧稷说“三王爷第一次来相府,不如也一起转转?”
萧稷与廉靖远互相看了一眼,苏家毕竟非朝廷之人,相府也算朝廷重地,自然不能让他随意打探,点了点头也应答了。
萧稷抬步走在前面,带着她们在诺大的相府走了半天,廉琯衿心里得意自己府邸的气派,指着路过的一片杂耍场,看到各种休闲的器具应有尽有故意问道“两位要不要荡秋千,或着体验一下我的旋转木车?”说完看两人脸上没有兴趣,廉琯衿又指着远处教练场“知道两位都是务正业的,我听说三王爷箭法如神,一直想看看,不如我们去教练场吧,三王爷以为如何?”
萧稷看了眼苏沐宥,看他心思都在相府的布局上,样子似乎对相府很是有兴趣,趁机朝他邀请“苏公子请”。
廉琯衿见两人都上了勾,带着他们朝前走去,几人前后边走边说,全然没有觉察屋顶轻盈身姿紧随着,廉琯衿抬头看了看莫颂的身影,暗暗得意着……
廉琯衿一路蹦蹦跳跳一心想着戏弄两人,苏沐宥很是淡定,却暗暗将双眸转的很快,萧稷全然没有留意任何花草,时刻看着身旁的少年,廉琯衿带着他们兜兜转转走过很多相似的道路,几人终于来到教练场,空旷的教练场,百步外,三只箭靶相隔立着,萧稷与苏沐宥对望一眼,听到廉琯衿吹嘘“平日没事我就在这练箭,不过我年龄太小了,也只能射这么远,还不是很精准,两位有没有兴趣也试试”
两人看着远处的箭靶,半信半疑的看着这个少女,萧稷质疑“你小小年纪竟然能射中百米之外?”
廉琯衿假装好奇“这很难吗,三王爷不能?那苏沐宥哥哥,那你呢?”
苏沐宥淡淡一笑,伸手拿起弯弓,满躬疾发,正中中央靶心,廉琯衿想不到她生意做得好,功夫也不差,惊奇拍手叫好“厉害,厉害!”
萧稷想着不能丢了皇家的人,也不甘示弱,拿起三支箭朝前比划,为等众人注意,三箭齐发,人别中在三靶正中,连苏沐宥以前的那支箭也穿的花开散落,廉琯衿不曾想过他的威名如此实至名归震惊道“哇,这个更厉害!”
萧稷看她被惊呆了眼,想着她此前款款而谈,问道“你不是刚刚说自己也行吗,却怎么像是见也没见过”。
廉琯衿最好面子,看她明目张胆的拆穿,不甘转身叫人“布曼,取我的弓箭来”
布曼点头,拿来一只紫红色弯弓,一筒银头箭枝,一条黑色布带,廉琯衿竟然先用布袋蒙上眼才拿起弓箭,同样三箭齐发,竟不可思议的也中了。
萧稷早就看出她装模做样的小把戏,对此嗤之以鼻“小小年纪不学好,苏公子,本王看相府也逛的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三王爷想走别拉着别人啊,我还有事向苏沐宥哥哥请教呢”廉琯衿边说着使了个眼色给布曼“你去送送三王爷”,而后看布曼领着萧稷转身离开,她才得意了拍拍手上尘土,转头看苏沐宥问道“你笑什么?”
苏沐宥解释“若你的姿势再强劲些,弓再满一些,臂膀再伸直些或许就和真的没什么分别了,不过你应该知道三王爷是谁,刚会走就能提剑的人,恐怕就算那样也看的出来吧?”
廉琯衿看自己的战果竟如此被人轻易看破有些气馁“他就算了,你都看出来了?看来以后这个把戏是没什么意思了。”
苏沐宥问道“你这么小就懂得拿磁石做箭?”
廉琯衿看他原来只看出了其一,又有些骄傲说“不仅如此呢!”
苏沐宥又问“还有什么?”看廉琯衿只是笑着摇头,苏沐宥感叹“虽然你是我见过最淘气的孩子,但是不可否认你脑子挺好使,孺子可教”。
“就等你这句话呢,既然可教,那你教教我,如何赚钱?你不是皇都城里最会赚钱的人吗,如果拜你为师那我岂不是有花不完的钱!”
苏沐宥看出她留自己的目的,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孩子怎么会对钱如此追崇问道“你缺钱花吗?”
廉琯衿不以为然奶声奶气反问“你不是也不缺钱花吗?”
“不过,我为什么要教你?”
廉琯衿想了想商人最简单的道理“我拜了云依游史为师,师父送了我一本云游记,那可是师父游历时取精华所著,无外传,你教我,我便把这书借你看看,用我的书换你的书,这样算公平吧?”
苏沐宥摇头道“我并没有书”。
廉琯衿才不信“你经商之道这么厉害,怎么会没有书呢?”
苏沐宥指了指脑袋朝她说道“都在这儿”说完已不再想逗留,准备往外走,廉琯衿又追上去“那你教我些厉害的门道,我就要跟着师父去游历了,万一用的上!”
苏沐宥看她如此真诚也不再吝啬的停下步来说道“经商,之实在买卖,之道在时机,之质在高低!”
廉琯衿听的云里雾里摸着脑袋问道“什么意思?”
苏沐宥又认真解释“有买有卖才有源头,而时机乃入手出手的时机,高低为买卖的价格,若,你看今年粮谷长势大好低价屯,收成不好高价卖出去,不就有利可赚了吗。”
“哦”廉琯衿听的似懂非是点点头,转身看苏沐宥已经走了出去,快跑两步大声说道“再过两日端午节,我在锦华亭等你,把答应你的书给你送去”说完看那人已走很远。
布曼将萧稷领到一处院子,假意肚子疼便跑开了,萧稷看路是进去时刚走的路便没有在意,漫不经心的往前走,可走了一个时辰后他才猛地站在原地,看到地上的石墩,顿时明白自己处境,暗暗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迷宫戏弄本王,若不是相府大,我早该察觉的”说着腾身而起,从屋顶踏瓦而飞,穿过正厅一路朝相府正门,廉靖远与廉琯深正在院中商讨什么,见头顶飞出的人廉琯深见怪不怪道“爹,看来三王爷吃了妹妹的亏”。
廉靖远摇摇头无奈道“你这个妹妹,连三王爷也敢惹,早晚是要还回去的!”。
廉琯衿看自己设下的迷宫里空无一人,灵动的转着眼珠坏坏笑着走进院子,转了一圈发现也没人,才知萧稷已经走了出去,听见一阵笑声,抬头望见黑衣精瘦少年正坐在屋顶,很是惬意的模样……
廉琯衿嘟着嘴不满问“莫颂,你在笑话我吗,信不信我能砍了你!”
“我才不敢”莫颂跳了下来“你连三王爷都敢戏弄,砍了我,岂不是一句话?”
“知道就好……我问你,他多久走出来的?”
莫颂道“一个时辰,所以,你不算输!”
“所以说这局算我赢了,刚刚射箭他们两个可是都看出来了!”
莫颂却不以为然“那是你的表演拙劣,与我无关,我的羽隐锁可是没被发现!”
廉琯衿早就实在必得,想好迷局困住萧稷,而莫颂则设法操控箭术迷惑两人,好一决胜负,现在却让莫颂说的自己并没占优势,又看他高高在上的样子,恼羞成怒索性朝他身上一抱,莫颂瞬间像被束缚了手脚,廉琯衿又在空中随意打了打结,然后拍拍手道“解开了来找我啊!”
莫颂双手被束缚,慢腾腾从身上慢腾腾摸出一把白色粉沫,抬手散去,廉琯衿不可思议看一条不粗不细的绳索清楚的绑在他身上质问“不是你说这绳子无论如何看不到吗,怎么变颜色了?”
“我的东西还能困住我自己吗”说罢,莫颂早就解开了绳子往身上一收,傲娇的走了……
夜晚,弯月如勾高挂空中,紫沙罗帐直垂于地,床上一个美丽温柔的女人,摸着廉琯衿的头慈祥叮嘱“今天,你师父着人来信,说你们明日就要出发了,你跟着师父在外,一定要谨记师父的教诲,不可再胡闹,你爹把你送出去是让你学本领长见识的的,千万不能辜负你爹的期望。”
廉琯衿一直以为离出发之日还早,对突如其来的消息有些惊讶“娘,我明天就走了?”
“嗯”温良点头柔声细语应着,廉琯衿却看她依旧笑脸宜人不解问“娘,您现在不应该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说舍不得我吗,您这样,怎么感觉我不像亲生的呢?”
“就算娘再舍不得你,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把你禁锢在我身边,外面天空海阔,娘正是因为爱你才要为你计长久!”
廉琯衿也不是不舍得走,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说“对了,明天就走?我还约了苏沐宥哥哥给他送书呢,怎么办?”
温良安慰道“一本书而已,你觉得苏沐宥会在意吗,再说了若不是你明天就要走,单凭今天你闯进乘涞阁惊扰你爹议事,你爹非要打你一顿不可,你还敢戏弄三王爷!”
廉琯衿却笑道“爹爹才舍不得!”
温良看她淘气又絮叨“到了外面,没有了爹娘的庇护,你一切都要自己照顾自己,记住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像今日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
没有相府的庇佑,廉琯衿自知真如她所说要辛苦自己了,委屈道“外面坏人这么多,我会不会有危险啊?娘,你要是真舍不得我,要不给爹说说,就让我呆在府里吧。”
温良却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记住你是天兴国丞相之女,紧急时刻只要报出你爹的名讳,自然能保你生命无虞,你爹又让莫颂随身护着你,有他在娘也放心”
廉琯衿看此时无回旋的余地了抱着温良的怀抱委屈撒娇“娘,我不想去,我想一直待在娘亲的身边。”
廉琯衿不过六岁的孩子,在相府更是掌中宝,温良知道前路慢慢凶险异常,怎能舍得,可又不甘她守着闺阁,做蒙眼的糊涂人,安慰道“娘亲何尝不想留你在身边,可你是相府的嫡女,娘怎么甘心你只做平凡的闺阁女子”……
翌日,天还未亮,不知谁家的鸡才朝东方叫了两声,廉琯衿就在一片静默中抱着行囊跑出来,莫颂已经站在院外等着了,两人相对会心一笑,朝相府门外走去。漫长的青石阔路,一个如花少女,一个如风少年,看东方既白,心急步促,留下一阵风,是别致风景,而相府外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廉琯衿气喘吁吁停下“师父,我没有晚吧?”
“说好的卯时,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看来,今日为师就要给你上第一堂课,守时!”云依游史云卜身穿一席白衣,严肃庄严,如天上神仙掉入了凡间不可侵犯,看廉琯衿未动神情淡逸指着马车“你既然误了时辰,就罚你驭马”。
廉琯衿看看高高马车走了上去,小小的手掌握着缰绳,用力一拉,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
女孩架着马车走过花丛野林,穿过春夏东秋,转眼便是十年。
“师父,师娘,我们马上就要到坞岭了”。
闻声,车上一面相慈善女人掀开了车帘,驾车女孩这才转头看望,如一往笑脸宜人,见她细眉如柳叶春风裁,面色四月桃花黛,十指白皙纤软,好似从未染过阳春水,一双杏核大黑眼如在清泉涤浪追,薄翼芙蓉双唇还未开,珠转百味心思到头来……
掀帘的女人林婉柔笑着看了看她的笑眸知道她的心思“怎么?你是不是想去你师父的老家转转?”
廉琯衿也毫不客气“一日为师终身父,师娘,我也算回自己的老家认祖归宗吧?”
“你跟着我和你师娘出来也有十年了,好不容易到了坞岭,是该带你回去看看,你父亲来信催了几回了,在坞岭小住几日,等莫颂回来,你们也该回去了”车内云卜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廉琯衿朝他问道“什么?师父,师娘,你们不跟我一起回皇都吗?”
林婉柔依旧柔声细语“你师父一向喜欢无拘无束,坞岭正如世外仙境,你师父早有打算在这儿把他这几年所游所思著作成书,以警后人,所以我们商量了,不送你回去了。”
廉琯衿知聚合分散,世事始然,并不常为此类事伤感烦神,更知离别不过早晚,相聚也会会到来,所以早就淡然,但如此突然,还是猝不及防有半分失落,而这失落又转瞬即逝“已经决定了?”她虽问,却心里早就明白云卜的决定从不会改,她亦如此。
林婉柔未听云卜开口点头应道“嗯,你要是想我们,尽管写信回来,有空我们也会回去看你。”
廉琯衿知道这不过是离别的说辞,相聚总有机会,可机会也不知要隔多少春秋更替,如实说道“皇都离这两千里,怕再见也不容易。”
云卜听出她话里又不舍,没容她往下再说,说教道“你出来这十年,见过最多的就是遇散离合,怎么,万物为实,万情为空的道理都不懂吗?”
十年间,云卜对她都如此,十分严格,廉琯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感伤也没有用,自然不会感伤,刚才的话也不过自己随口说说,看他反应极大,到了分别还不忘教训自己,撇了撇嘴,不悦分辨道“徒儿不过说几句实话,师父着什么急,不让说不说便是”。
云卜又严厉道“为师教你这么多年,别无他求,就指望你能有些长进。”
这话说的廉琯衿极不乐意,朝马车上望了一眼,拉着长长的调子道“谨遵师父教诲!”
廉琯衿本就是不好惹的茬,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没有她怕的,也自然练就了一身本领,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不像普通女子多愁善感,也从不哭哭啼啼,甚至撒娇耍滑也不曾有,的确她对谁都不怎么热心更不会主动,但唯独在林婉柔和云卜面前,时刻装成一副小女孩的样子,因为她明白,云卜就是那样铁石心肠的人,若自己再随心高高在上,那她与云卜师徒情分就没法表达了,谁让她是徒弟,不委屈委屈自己又能如何。
南境战场上,战鼓喧天,声势浩然,千军万马间一人长矛在手,赫然在此,他身骑彪壮黑骑,肩披战甲披风,驰骋间,所经之处刀折失尽,战马缰绳一拉,猛然回身,凌云之气,万夫难敌,印着寒山的巍峨,更觉高大难攀,一双黑眸丹凤眼微微向上,浓黑墨眉毛,如林密布,侧廓清晰如寒山挺壁,他望眼过去敌军的军旗已经倒下,逃兵正慌乱而逃。
一士兵朝他喊道“王爷,您看,敌军军旗已倒!”
萧稷向再远处望去,无尽的战场上只剩下敌军残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和一众残兵“传我命令,穷寇莫追,所有将士,回营!”众士声音浩荡一声“是!”,而后一阵马蹄声响,尘土飞扬,便是将士功成归来……
廉琯衿赶马车停在湖岸一宅邸,看眼前风景如画,才知林婉柔所说世外仙境不假“师父,师娘,我们到了”。
云卜携林婉柔下了马车,推门而入,院子里静悄悄的,花草树木正在春天里争先斗艳,活力非常,廉琯衿在院中转了一圈,发现空无一人好奇问道“师父,师祖母不在吗?”
云卜早就练了一身未卜先知的本领,知道老太太的脾气“收到信知道我们要来,肯定在,走吧,去祠堂!”跟着云卜,穿过前厅来到一处幽暗的地方,门匾上写着“宗祠”二字,廉琯衿朝里看去,果然府中人皆聚集在此,其中一个身穿暗紫色长袍的白发老太太跪立在地上,气势十足,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云卜看老太太跪着不起,虔诚上前烧香拜祖,廉琯衿也跟着磕了三个头……
老太太看了看几人,依旧一副不好惹的的样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怕我死后无脸再见云家列祖列宗,你若无心为云家传递香火,便答应我,等我死了,把我的尸骨抛与荒野,免得我到了九泉没法交代!”
廉琯衿自认是找茬惹事的好主,但跟这老太太比起来,真自愧不如,又看往常对他吆五喝六的云卜听了也是诚惶诚恐,心里竟暗暗想笑。
林婉柔看老太太气得不轻紧忙跪下来认错“娘,您别生气,都怪我不懂事,这次回来就是听娘的安排,必定规劝云卜再添新妻,不让娘心忧”。
老太太听了林婉柔的话脸上也不像刚才那样冷励“有什么话,回前厅说吧!”
云卜拉起妻子,携一众人回到前厅,老太太在正对门的上位中坐下,廉琯衿为等老太太张口问话,又眼力的端一杯茶,朝她跪去,大大的行了个礼拜道“衿儿,见过师祖母!”
老太太气质非寻常女子,惬意的打量一番点点头问“你就是当朝丞相的女儿?果然,模样也不错,快起来,给师祖母看看”。
廉琯衿笑着站了起来,朝老太太走近“我说师父义薄云天,慈悲闵世,本以为是游历见闻后,所思所得,今日看见师祖母才知道,师父浩然之气原来都是承自师祖母!”
老太太对她的称赞很受用,笑道“你这丫头,口舌这么厉害,我不过刚刚说了你师父几句,你竟然给他报仇来了。”
廉琯衿认真道“怎么会呢,衿儿说的,都是真心话!”
老太太又看看站着不语的两人问道“你们这次当真不走了?”
林婉柔紧忙又回道“云卜是云家独子,本就应该守在娘身边,这些年让娘受委屈了,这次回来也该尽尽孝道。”
老太太对答案满意,心情舒缓很多“这还差不多!”
廉琯衿在坞岭小住了两日,打算等莫颂回来启程,这日看春风和煦,阳光温软,她有兴致在云家的宅子中逛逛,见一处院子里,樱花开的正好便不自觉地的推门走了进去,刚在樱花树下移了几步,看院中屋门半掩着,她无意歪头瞅了一眼,看到老太太正对着一副画像焚香祭拜着,隐约看见画中年轻美貌的女子,虽看不太清楚模样,但女子的神韵气质却先出众,廉琯衿好奇老太太为云府最尊之人祭拜何须隐秘,又不禁打量所处的院子,才发现这间院子虽不大,也无人居住,但所列之物却被打扫的十分细致,没有半丝回城,不想也知被祭拜之人的重要,索性廉琯衿并不是十分好奇的人,也尊重别人家的秘密,未上前打探,刚转身要走一女婢进来朝她道“小姐,饭好了,夫人让女婢请您”。
廉琯衿点点头刚要走,又看老夫人从门中走了出来,老太太显然没想到她会在此,廉琯衿为防止有误会忙解释“这樱花开的真好,师祖母,我可以采一些吗?”
老夫人对她却比对云卜慈善“你喜欢便采吧,不过这花这么好看,采下来你不觉得可惜啊?”
“也对,那就让他开着吧,师祖母,我吃完饭再来欣赏”,老太太听了慈眉善目点点头,悄悄暗示丫头关了房门,两人一同朝外走去,……
饭后,廉琯衿正陪着老太太喝茶,听下人来报“老夫人,门外有一个叫莫颂的人说要找老爷。”
云卜道“叫他进来吧!”
老太太对外人不感兴趣,吃完饭乏了,让人扶着站起来“你们该忙什么尽管去忙,我累了,回屋休息了”,廉琯衿恭敬目送老太太进内厅,想到来坞岭也有几日了,还有事想要做,朝云卜二人说道“师父,师娘,既然莫颂回来了,我准备今日就启程回皇都。”
云卜问“怎么这么着急回去?”
廉琯衿笑了笑道“师父这么说,不会是舍不得徒儿吧,放心,路上一应我都准备好了,无需担心”。
正说着看门外走来一玄衣青年,青年手握一把银色的长剑,看上去精瘦却不显羸弱,步子轻盈但足见矫健,所过之处只留一阵凉风,若不是正门相见很难让人察觉有人走过,院中当值的人看他走来,皆为他驻足,不知是叹服与他难掩的美貌,还是感慨与他淡然的神情,他几步走进正厅,两鬓随风飘曳的长发还未落稳,已经到了云卜眼前“师父,师娘”面色依然冷俊清逸……
云卜朝他说了句“来了”,又朝廉琯衿说道“以后若是犯错,可别说是我徒弟”。
廉琯衿一脸云淡风轻早就习惯了他的教诲,错事又不是她的喜好,理所应当的回道“我既是师父徒弟,就不会犯错!”
她看云卜交代完,又觉林婉柔才是分离之时最伤感不舍的人,拉着她的手道“师娘,您也不用难过,我会来看您的”
看着林婉柔满脸的不舍,又看云卜也忍不住有些些许感怀,廉琯衿想着十年了,两人不舍是真心实意的,此去又相见无期,自己作为徒弟,受恩十几年的细心照顾,耐心教导,草草就转身走了,难免让人诟病没有情义,于是慢慢跪了下来……
云卜看她的举动欲扶她“你这是做什么?”廉琯衿还是固执的跪了下去,脸上并没有感人的忧伤,而是笑笑说道“徒弟给师父跪不是理所应当,师父,衿儿自六岁起,就跟着您和师娘学技问道,晃晃然已经十年,师父,师娘对我而言早就是再生父母,师父一直疼爱我,我心了然,还记得十岁那年,路经何涧得了瘟疫,师父不眠不休照顾我五日五夜,师父一直对我面冷语苛,我知是怕我太过娇纵不成才。今天我出了这个大门,就不是师父庇佑下的孩子了,以后凡事定会谨记师父教诲,以众生先,不负厚望,请师父师娘放心!”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云卜看着她确实长大了,欣慰的拍了拍肩膀交代“路上小心,遇事给为师来信”说完看廉琯衿点点头,他独自转身进去,林婉柔看看他的背影告诉廉琯衿“你师父是舍不得你。”
廉琯衿笑了笑“我自然明白!”
林婉柔又拉着她的手告别“遇到什么事记得给师娘来信”
廉琯衿“嗯”了一声。林婉柔又交代“我做了碧色还归膏拿了给你,你记得早晚涂上,女孩子,脸蛋很重要,还有,教你的方子你学会了吗?”
“学会了,学会了,我不过是赖着师娘疼我,懒得自己动手,我这整日风里来雨里去要是没有您的修颜花膏这脸早就成了狗皮,如今你看,有谁都看出我是一个野了十年的模样?”
林婉柔不放心又叮嘱“还有,晚上不要再蹬被子,夏天不要喝生水,小雨也要打伞~”
廉琯衿笑着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您都说了多少遍了”。
莫颂看两人没完没了提醒“我们该走了。”
廉琯衿松开林婉柔的怀抱“师娘,等我的信”,
林婉柔“嗯”了一声看她远去。廉琯衿刚抬步要走想到什么又去转身朝林婉柔说道“对了,师娘,你与师父举案齐眉,连衿儿都羡慕,昨日你说让师父添妾,我知道师父这么爱你不会那么做,师祖母爱听好话,你常常去哄她,她不会为难你们的,您千万不要为难自己”。
说完廉琯衿朝她灿烂的笑了笑,笑脸如初次见面时天真,林婉柔不舍的朝着门外注视,廉琯衿不喜欢这样分别的场面,只好先回头离去,两行眼泪却还是有些忍不住留下来…
莫颂看她竟如此没有出息,竟有些嘲讽问道“你没事吧?”
廉琯衿摇摇头解释“不过是别离总会有的伤感,也不丢人,我们上路吧”说完又想到正事,朝莫颂道“我们从南路走,正好途径寒山。”
莫颂不解“寒山是天兴国与伏冘国的边境,现在两国正在开战,从南路走不顺畅啊?”
廉琯衿早就知道边境的战况“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你都没有听到吗,咱们的三王爷昨日又打了胜仗,哼,如果没猜错,他们此时一定在合谋击破寒山,取泾州,泾州是伏冘水路要塞,怎么能让它轻易失守,定会举国之力相抗,既然明里只有五万守卫,那暗里定会埋伏,想必我们的将士还在自满,为防有失,送封信我们再回皇都”。
边境大营里,萧稷身穿白色直襟内袍,银色束冠下黑发垂与背上,八尺身躯尤其显得高大,脱下战袍更觉胸襟稳健,他正如廉琯衿所言伏于案上,看着一张地图思量战术,低眸蹙眉许久,抬眼间,那两颗幽深寒眼,如星明亮,照在所见之处,坚定了心中所想他才微微上扬双唇,朝着身边穿着战袍的女人说道“文君,明日我们乘胜进寒山,取泾州!”
文君一身暗红色战衣,衬容颜更冷艳,虽一身傲骨,在他面前也露出几分柔和“末将都听王爷的”
“你带人去泾州城内打探一下敌情,看看有伏冘国多少兵力,寒山是他们的边塞要地,就算强弩之末也会奋力死守,此战估计不好打,明里的还好对付,我们对此处地形不熟,若有埋伏就麻烦了。”
文君道“是!末将亲自去查,不过王爷,若他们输死一战,我们的人又不如敌军熟悉水战,难免会吃亏。”
萧稷也知她担心的有道理“本王知道,不过这么好的机会本王又岂能轻易错过,趁他们现在士气消沉,要将他们彻底制服,可保南境五年安稳无虞!”
两人正说着一个士兵进来报“王爷,韩将军求见”萧稷没有抬眼,张口道“让他进来!”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材威猛的韩岭走进来,带着胜利的喜悦说道“王爷,末将已将战果统计,这次我们大获全胜,我军一共死伤还不到三千,就战的伏冘国损失过半,哈哈。”
听到战果,萧稷才露了个满意的笑容“好,本王正说呢,让将士们修整修整,明天我们就进寒山,到时候你带着一队兵力从河口渡船过去,文君,你带着人守在寒山和泾州接壤待命…”
外面一阵吵嚷“有刺客,抓刺客”,打乱了萧稷的话,三人闻声起身出去,朝着士兵问“怎么回事?”
“回王爷,刚刚有刺客,留了一只镖,那人轻功极好,我们发觉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只留下这个”说着呈上来一张纸。
萧稷接过来,打开看到一页小楷隽秀雅致,信中写着“穷寇莫追,泾州易守难攻,若敌军埋伏泾河之周,不出三日只等我军粮草殆尽敌军便能不费兵卒置我军为险境,向北饶泾州取骊县,正直大涝,攻其不备,乘胜再取东魁后可回。”
萧稷转念一想“郦县?哈,郦县是他们的山路,若是能取,也不失一个好主意,况且,取郦县远比泾州要容易的多”
韩岭疑惑问道“这会是谁送来的?”
萧稷翻过反页看见右下角一个“靖”字,文君也疑惑“廉相?”
萧稷说道“廉相远在皇都,怎么会派人送信?”
韩岭想了想道“不会是敌军故意误导,迷惑军心的吧?”
萧稷看着他,伸手说道“拿水来”,来人拿来一盆水,萧稷把纸放进去,再拿出来,纸分为两页,下面有一张纸写着“廉”字,萧稷看着信又说“这是廉相与父皇传递密信的方法,送这信的人显然与廉相有关。”
文君问道“王爷,那我们现在是按原计划取寒山还是向北走?”
“原本本王打算取寒山也担心敌军占地势在泾州困住我们,现在想想,北去既然更顺当我们何必揪着寒山不放,韩岭,文君”
“末将在”
“整装以待,我们子时北上,取了骊县和东魁回去给你俩领赏去”
“是!”二人出去,萧稷拿起信有看了几眼,擦干水,叠好放入身上。
客栈的院子里,廉琯衿正坐在石阶,依靠着土色的墙壁,惬意的看樱花随微风飘落,樱花打着旋落下去总是悄无声息,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院子又回到自己的客房,廉琯衿并不在意他人是否看过来,只能听到凉亭屋檐垂下风铃的声音,转头一看,莫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那里,手里还握着一坛酒,只手抬起灌在嘴里,恣意的享受着……
廉琯衿朝他问道“哪里来的酒?”
莫颂缓缓回道“怎么,你还想喝不成?”
廉琯衿没回,反倒淡淡说道“怕你酒醉误事,信,送到了吗?”莫颂没回,,廉琯衿又朝看去“酒,不是从军营偷的吧?”
莫颂理没有半丝被看穿的慌乱“是又如何?”
廉琯衿真不知该夸他还是该骂他,看他完全不在意萧稷知道之后会是神马反应,朝他靠近几步坐下问“三王爷知道吗?”
莫颂冷冷笑了笑“神不知,鬼不觉!”
“少喝点,明日我们还得赶路”。
莫颂又喝了几口,看天色已晚,提着酒壶站了起来“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看她未动,莫颂几步之后又退回来,拉上她。廉琯衿说道“我还在赏花”
莫颂不以为然“花有什么可看的?”
“怎么没有,这个时节皇都的梅花还没有败,这里的樱花都开的这样好了。”
“等我们回到皇都,皇都的樱花也开了,再看也来的及”说着一并进了客栈。
莫颂日夜守护廉琯衿,尤其在外的这十年,足以让他看清楚廉琯衿的本性,虽然表面从不流露自己的善良,但她的闵世慈悲早就让莫颂下定了要守护一辈子的决心,廉琯衿与他的相处也显然不是主仆,更像是朋友或者家人,莫颂不知道廉琯衿如何想,可他心里早就认准了她,廉琯衿也大概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