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鬣藤堡的老熊王

第2章 鬣藤堡的老熊王

这个解咒师名叫祖卡尔,因为要将他与另外一个著名人物区分开来,人们通常用其故乡的名字来称呼他为:查休-祖卡尔。

他的正式身份其实是智慧泉圣修所的主持,而他的故乡查休却远在万里之外的北方。除了侍奉神灵,耄耋之年,查休-祖卡尔仍旧孜孜不倦于自己誓言奉献一生的行业。

有一天,他意外得到了一本从未在史书典籍中记载过的古本《黑山残卷》,厚铅板做的封皮,其中有一些重要段落是用久已失传的奥栗文字书写的。这种文字是一千年前生活在白海西岸的一小群简人部落所使用的,随着简明流畅、标音准确的大陆字体出现,而很快被使用者遗弃了。

像世间所有知名的解咒师一样,查休-祖卡尔也通晓很多古老文字,但破解这本古卷仍旧让他花费了数年光景。

显然古卷的作者不是某一个人,而是相互有传承关系的古代巫师们。主体内容应该是祈求禾稼的丰收以及渔猎的收获,其间也不乏对神的敬畏和对巫师自己丰功伟绩的歌颂,但也有些诡异的内容间杂其中,而这也是最难破译的部分。

“你们看,”昏黄的灯光下,老人对自己的三个弟子们说,“这是一篇古老的祭祷文,但从‘冰雨下穿过泥沼是死难之旅’到‘亡灵之路的奇迹,赞颂和高歌’这之间有几个用奥栗文字书写的奇怪词语,使我反复研究数年,都不能知道它的真实含义。”

接着他从黄铜做的研读支架上拉过一只滑杆,将固定在上面的透镜对准古卷的左页。

“依据古老的禁忌,凡是用奥栗文字书写的词句都不能随意拼读出来。但在这行奥栗文字下面还有几个更为奇异的符号,完全不像任何字体,却又指向上面的正文,彷佛要说明这几个词的不同一般的重要性似地……”

但弟子们并不认识奥栗文字,也不知道那正文写的是什么,他们只是通过透镜看到,古怪的奥栗字体下面依稀可辨有五个爬虫般的墨迹或者符号。

这时,一阵夜风从石窗外吹拂进来,烛火飘摇了几下,难于抵挡突如其来的风势,似乎要扑灭了。一个年轻弟子,赶忙用宽大的僧袍来遮挡火苗,并顺手将烛台挪了下方位。

移动到新位置的烛火正好穿过透镜在书页的那几个符号上形成了一个焦点,可能因为这古老残卷的书页过于腐朽干燥,这个烛火的焦点居然使书页冒出了烟迹,很快即燃起了火苗。

有人眼疾手快,迅速挥手拍灭了这个小火苗,可是这张书页也已经碎成一片飞屑,散落到了地上。

可是大家谁都不知道,与此同一时刻,在遥远的极北方,肃穆威严的驯父冰山脚下,有一处沉寂千年的冰岩突然断裂崩坍。

巨大的轰鸣惊动了附近地**居住的一家人。

主人是一个叫阿肯加的中年男子,他是游猎于这一带的洛朗族人的首领。他带着弯刀和火枪,举着一支牛油火把,独自前往事发地点探看究竟。但是不久,他即返回到自己家人的身边,他带回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

“那边的冰崖垮了。”在熊熊燃烧的炉火旁,他将裹在怀里的婴儿递给自己的妻子。“可能有人正好路过那里,遭遇了不幸。我到达那边的时候,这个男孩正在冰堆里挣扎……”

“好可怜的孩子。”妻子轻轻抚慰婴儿。

他们七岁的女儿凑到跟前,抓着婴儿的小手,忽然她说:“哎呀,你们看他的眼睛,这上面!”

闪烁不定的炉火照耀下,可以看到婴儿的右眼上方,从额头的发际处有几条青色的线条延伸到接近耳朵的部位,形成了一个鲜明的类似水滴形状的图案。显然这个图案不是天生的胎记,而是后天纹刺上去的。洛朗族人也有保留古老的纹面习俗,但只限个别十六岁以上的男性,却绝不会在这么小的婴儿脸上纹绣。

阿肯加喝下一大口热水,用手背抹了抹胡茬上的水珠,然后对自己的家人严肃地说道:“这不是个好兆头。”

显然他的话别有深意,因为这几天正有令人焦虑的事情从四十长里之外蔓延开来。白天和邻近几个族长他们还在议论这件事情,他们决心尽最大的努力去阻止这件可能引来巨大不幸降临的事态发生。

四十长里之处,在冰山环抱之下,屹立着一座坚固的城堡。建筑城堡的灰暗岩石上爬满古藤,年代悠远的藤条遍布坚硬锐利的银灰色鳞片,像无数粗大有力的爬虫手臂紧紧包裹着石壁,让人既无法接近,更难于攀缘。

因为城内有许多露天温泉,所以整个城堡上空终日热气腾腾,晦暗无光。也正是由于这些温泉的存在,人们才能在冷酷无情的驯父冰山一隅构筑这样一座城堡来繁衍生息。

这座城堡就是最北方的城邦国家:鬣藤堡,拥兵三千,其中五百铁骑,三百火枪兵。附近部落,包括洛朗族、白须族等等都向此邦俯首称臣。

城堡的主人是熊氏家族,现在在位的是第十一世城主老熊王。

老熊王年过五十,野心勃勃,一心一意想要将自己继承下来的这份家业发扬光大,称雄一方,所以任何可以实现这一目标,或者接近于实现这一目标的冒险,他都愿意也敢于尝试。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遇正摆在自己面前,他踌躇满志,毅然决然,完全不听任何忠告,决定铤而走险。

将近黄昏时分,有一行三人来到城堡前。

他们是洛朗族的族长阿肯加,白须族族长老红鹿和风族酋长南风,一大早就结伴出发,在野地里走了差不多一整天光景。他们的服饰大同小异,都是灰熊皮的上衣,从脖领处翻出灰白或者棕色皮毛,披在肩背上,用一根鹿皮条将敞开的领口束缚在胸前。腰间皮带上斜挎着短斧或者弯刀。都是鹿皮或者狼皮的肥厚裤子,穿塞满羊毛的牛皮短靴,然后用两块厚实耐磨的斑鹿皮裹紧小腿和裤脚,以防止穿越雪原时雪沫灌进靴子里。

瞟了一眼城门拱顶上冷铁铸造、张着血盆大口的熊头族徽,三人依次走入城中。

老熊王正在自家暖烘烘的议事厅堂上吃着晚饭,一个老年侍从和一个年轻外乡人分立在两侧。那个外乡人现在是老熊王的宠臣,名叫乌鹿,据说也是一位解咒师。

“王上,”白须族族长老红鹿年纪最长,所以由他首先发言,“我们的祖先说过,任何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接近那座废弃的神殿,那下面禁锢着一个邪恶的幽灵。如果您执意要去那里发掘什么秘宝,我们都十分担心这个鲁莽的举动会惊扰那个幽灵,而给我们冰雪之国带来极大的厄运。”

老熊王只顾大口吃着烤肉,油渍从嘴角不时冒出来,流到下巴的胡须上。

下面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阿肯加上前一步,接着说道:“王上,那里除了幽灵没有什么可助力我邦强盛的宝物,而兴邦强国的唯一宝物只有对臣民的仁爱。”

“呵呵呵,”乌鹿笑了三声,他背着手走下台阶,来到阿肯加面前,灰绿色的眼睛眨了眨,然后说道:“洛朗族的阿肯加,很有名气的猎人,议事会的族长们都很崇拜你。不错啊,说得真好。王上和你想的完全一样。”

看到阿肯加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狡黠地笑了笑。

“但是治理国家仅有仁爱是完全不够的。”他说,“政治需要手段,强而有力的手段。当然,仁爱也是手段之一,但不是很重要的那一部分。现在,王上将要得到的是政治的手段的最强有力的部分——神力,或者类似于神力的那种东西。多年来,或者多个世袭的权力以来,王上和尊贵的先辈诸王,施行仁爱已经够多了,太多太多了,以至于这片贫瘠湿冷,燕麦都无法生长的土地遍地都盛开着仁义慈爱之花,而没有其他产物。这不是一个国家,一个要称雄一方、造福子孙的有抱负的强国应该具备的,因为这远远不够。王上现在需要的是力量,是足以振臂高呼,可以使北方土地,从龙山到浮冰之海,从雪原到牤牛之山,都要颤抖摇动的力量!”

“哈哈哈哈,”随着一阵狂放的大笑,老熊王从座榻上站起来,因为他身材过于壮硕高大,面前沉笨的红松木桌子被挤出好远。“说的不错!本王的国家需要那片破烂房子下面埋藏的东西,那东西丢那里几百上千年简直是暴殄天物、亵渎神灵,是白白浪费啊。”

他走到三个访客面前,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泛着油腻腻的光泽,他细长的黑眼睛也闪烁出夺人的光芒。

“是我们的这个南方朋友发现了秘密,”他的目光感激地看向一边的乌鹿,“他是著名解咒师查休地方的那个祖卡尔的弟子,他还曾经向蓝毗珈城的三位解咒大师请教过《魔巫药典》的几个问题。他发现那破房子下面不仅有让人讨嫌的老鼠,重要的是有本王需要的东西。本王要把它取下来,带回来,让它帮助本王建立前所未有的丰功伟业!”

“可说了半天,”阿肯加说,“王上说的不是那地下的幽灵?”

老熊王愣了一下,忍不住仰面大笑:“哈哈哈哈,阿肯加兄弟,人们都说你是能徒手杀死灰熊的勇士,敢只身闯进亡灵泥沼的英雄——却居然被一个不存在的幽灵吓的面如死灰?哈哈哈哈哈,来、来喝碗酒压压惊吧?哈哈哈哈哈!”

阿肯加推开他端到嘴边的酒碗,“那,”他说,“那你们要从太阳神殿取走什么?”

“其实,”乌鹿说,“我们也不知道要取走什么……”沉吟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我解读出了一些古代典籍中的咒语,发现鬣藤堡的命运掌握在太阳神殿废墟下的某个东西身上,这是很明确的指示,毫无半点臆测在里面。”

“今天,”老熊王故意咬牙切齿地说道,“今天我们就要挖开那些破烂石头,找到我们要的东西,然后取走它,把它带到城堡里来!”他忍不住又放声狂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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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八支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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