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准备

我打字问季宵:可是你怎么……

到这里,我余光看到季宵神色变换,停下在屏幕上敲击的手指。

季宵正垂眼看手机,因我停下,他也跟着用困惑的目光看来。

我在这一刻明白,其实原本也没有询问的必要。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是“干扰项”呢?

季宵当然“不知道”。

但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中做出抉择。

摆在我们面前的线索很多,五花八门,还有季宵那个“装傻”政策,注定不能让我们对船上真实状况探究得过于深入。

按照他的意思,“游戏”的难度往往是呈现阶梯型。如果我们不去“探究真相”,始终只在外围打转,那面对的危险,也会浅显许多。

和我耳提面命的时候,季宵神色里透出隐约不快。我看了,就想到,他会这么说,自然有其原因。

虽然此前说过他开始慢慢淡忘“游戏”中的事,可在发现一切重新出现时,那些不妙的回忆卷迅速土重来。

我应该多留意他一些,不过这不是谈心的好时候。

一言蔽之,如季宵所言,我们必须在现有线索里取舍。

无论季宵“忽略克拉松那声惊恐大叫”的决定是依据直觉、过往的经验,或者依据此刻不应该出现的感情用事,我都不该询问太多。

这只会徒增季宵的压力。

但既然已经打出前半句,如果我突兀地停下,季宵反而要多想。

想明这点后,我补充上后半句。

“可是,你怎么知道五号不是因为见到我[小恶魔emoji],才被吓跑的?”

季宵原先绷着神色,看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下,用一种“真是调皮”的目光看我。

我耸耸肩,欣然接受季宵这道视线。

他把手捏成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一下。

我看他,期待他还要说什么。

但他什么都没说。

就那么低头、打字。

我失望,不过还是配合地看他新打出来的内容:已经来过七个船员了。正好电影放完,我们再出去看看,看能不能验证一些事。

何止是放完,直接放了三遍。

第一遍的时候,季宵埋头在PAD上勾勾画画,我还有一点心思看电影内容。但到第二遍、第三遍,我只觉得无聊,视线落在最后女主角的婚纱身上,考虑能不能给季宵也做一套。

我点头,算是答应。

此时是七点多,将近八点,临近天黑,外间光线比白日里暗淡不少。

季宵心里一定有一些预感,所以在我们遇到卡皮奥和杜特尔特的时候,他一点惊讶情绪都没有,自如地和这胖瘦二人组打招呼。

我跟在季宵身后,在大多数时候都显得沉默,只看他如何应对。

卡皮奥和中午那会儿一样,对季宵和我道歉,说船的问题依然没有处理好。

季宵看起来并不高兴,但还是勉强忍耐,干巴巴说:“我知道你们也没办法的,希望一切快点好起来吧。”

卡皮奥听着,露出感激的目光。

之后他问我们,要不要吃晚餐。季宵神色舒展一些,欣然点头,“好啊!”

卡皮奥又带着我们去了一趟厨房。

这一次,除了杜特尔特为我们准备的晚饭以外,季宵在厨房里转了一圈,额外在冰箱里取了一瓶酒,一个开瓶器。

他对着胖瘦二人组挥动一下手上的东西,“我拿走了?”

胖瘦二人组都说:“这是船长的酒,如果季先生你要拿走的话,后面船长问起来,可不可以帮我们做个证明?”

“证明?”季宵露出疑问的目光。

胖瘦二人组说“证明不是我们偷喝了酒。”

季宵叹气,看起来是觉得麻烦,不过还是无所谓地点头。

不过借着这个话题,他“随口”问身前两人:“这样啊,看来船长先生对你们严厉?”

我悄悄竖起耳朵。

毕竟在五号克拉松口中,现在船上的“船长”,和真正的船长,并不是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后者是什么面貌,但我想,胖瘦二人组依然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参考。

卡皮奥迟疑一下,委婉地说:“船长是一个威严的人。”

杜特尔特则说:“虽然威严,但对我们很照顾。”

卡皮奥:“我们就像是一个大家庭,船长先生扮演着‘严父’的角色。”

“哦,”杜特尔特看着自己的同僚,露出一点无奈神色,“你真是太夸张了。”

说着,杜特尔特转头,玩笑似的对季宵小声说:“卡皮奥这么说,可能是因为他父亲在他四岁的时候就跑掉了,所以他把船长……唔唔!”

我听着,暗暗撇嘴。

这些描述实在太模糊了,相当于什么也没说。

两个船员的话音已经止住。卡皮奥捂住了杜特尔特的嘴巴,还用手臂勒住杜特尔特的脖子。

不过他们并不是在“打架”,严格地说,这最多算“打闹”。

季宵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一切,恰到好处地说:“你们感情真好啊!”

卡皮奥和杜特尔特听了,停下之前的动作,开始勾肩搭背,笑呵呵的。

季宵又露出很感兴趣地目光,问:“船上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和你们一样吗?我是说,亲如兄弟。”

卡皮奥说:“那倒也不是。”

杜特尔特说:“有时候会有一些矛盾。”

卡皮奥:“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不错的。”

杜特尔特:“毕竟要一起在船上待那么久嘛!”

卡皮奥:“就算有什么事情,放在酒里,也应该说开了。”

季宵“哦”了声,欲言又止:“其实今天我和邵先生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你们,说得比较激烈吧。”

卡皮奥和杜特尔特一愣,一起望向季宵。

我皱眉,察觉,在这一刻,厨房的温度似乎降低很多。

不知道哪里刮来一阵风,“砰”一声,把厨房门吹得关上。

外间天已经完全黑了,船在海面上颠簸,不过浪不算很大。

胖瘦二人组的声音也有了些许变化,比之前低沉不少,问季宵:“是怎么议论我们的呢?”

季宵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身侧的不同。

到了晚间,天的确会黑。海上风浪都是常事,听说自己被同事议论的两个船员难免不高兴。

至于所谓的“议论”,实际上是跛脚阿莫尔歇斯底里的崩溃尖叫,更是完全不用提起。

季宵面不改色,告诉两个船员:“他们似乎是用你们的另一种官方语言说的,我只听懂了你们的名字,还有零星几个单词。‘激烈’嘛,他们的语气真的很激烈。”

杜特尔特和卡皮奥一愣。

季宵露出一点类似于后知后觉的懊恼神色,“抱歉,我不应该这么——这么在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就和你们讲。如果让你们和其他船员产生误会,天啊,这真是。”

他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我心想,宝贝,把你放在我身边真是屈才了,你完全可以去当一名演员吧。

不过季宵显然没有这个追求。

这两句话之后,卡皮奥和杜特尔特看起来仍然不太高兴,但是神色比方才松快一些。

卡皮奥说:“这样啊……”

杜特尔特:“也可能只是普通地在说换班的事情吧。”

卡皮奥:“那几个家伙,平时说话做事和野兽一样,难怪会让季先生听出其他意味。”

季宵抿一抿嘴巴,看起来非常尴尬,趁势说:“那,我和邵先生就先回房间了。”

说完,他给我使了一个眼色。

依照现有气氛来说,这个眼色很正当,完全是说错话之后的心虚、想要快点溜之大吉。

我领会了他的意思,朝胖瘦二人组略略点头,与季宵走到门边。

季宵大约打定主意,准备由他面对所有危险。

这会儿,他要我去拿装着“晚餐”的两个盘子,然后深呼吸一下,将开瓶器装进口袋,酒瓶则夹在手臂和身体之间,将手按在门把手上。

我看到他滚动的喉结。视线往上,发现季宵连睫毛都在颤抖。

我又想到那两个词:脆弱、漂亮。

而这个时候,季宵腰间还别着一把刀。

他有伤害别人的能力,却只想自保。

季宵深呼吸,唇角扯起一个弧度,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维持着一点散漫的、漫不经心的笑,将把手往下压。

“咔嚓”一声,门开了。

外间是走廊,昏昏暗暗,有很多边边角角都被黑暗笼罩,看不清其中细节。

季宵匆匆扫过一眼,克制地侧头看我。

这个角度,外间环境也能一样被他收入眼帘。

他对我说:“邵总,咱们走吧。”

我拿着两个盘子,和他离开。

季宵在前,我在后。

大约是担心胖瘦二人组发难,季宵时不时就要转头过来对我讲话。

我们维持着一种不快不慢,普通走路的速度,回到房间。

门关上,季宵也没有放松。

他第一时间看向桌面。

——之前消失的两个盘子,加上上面的牛扒和薯条,竟然又重新出现了。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季宵的呼吸稍显急促。他克制地走上前,用手指捏着薯条。我以为他要吃一口,不由张口,要阻拦。但好在季宵没有这个打算,他仅仅是把薯条掰开,看着空空的薯条芯,肩膀一点点松下来。

我心想,他大概看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之后,季宵从从容容,把拢共四个盘子往旁边一推,然后将酒瓶打开。

这不是什么好酒,不过季宵也并不打算喝,只是倒出两杯,摆在盘子旁边。

真正喝的,依然是行李箱里多拿的矿泉水、压缩饼干。

吃压缩饼干时,季宵看了我很久。我心想,他大概是想要对我解释前面消失、而后再度出现的食物的事。但是,一来情况特殊,二来,季宵有点……嫌麻烦。

我因为这个猜想而暗觉好笑,举着手上的东西,打字问季宵:你之前就想过,咱们回去路上可能会出问题吗?

否则为什么要把压缩饼干塞进行李箱?

季宵看了,对我耸耸肩。

因我没有对那些薯条、牛扒表现出疑问的意思,“解释”也就顺理成章被丢到一边。

等吃完这顿“晚餐”,我有些想睡觉了。

但季宵还是忙前忙后。

他定了闹钟。我看过,知道这么一来,恐怕一晚上都别想睡着。

他比照下午做好的时间分布:把遇到卡皮奥的时间算作“初始”,之后一个小时遇到阿莫尔,再过约莫十五分钟,船长出现……

看样子,是准备在晚上重来一遭。

哦不,纠正一下,按照那个时间分布,所有船员的“出现时间”一共是八个小时。这么说来,一个晚上,可能需要重来一遭半?

我摸摸下巴,看季宵拧着眉,盘腿坐在床上。他像是犹豫,之后长长出一口气,再把所有闹铃取消。

我看他,他打字给我解释:晚上虽然会有线索,但也很容易有危险。

我看出他言下之意。

因为带着我,所以他一点危险都不想冒。

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让季宵焦虑至极。

他无意识地咬着嘴巴,我看他,接过手机安慰:你就当我不存在吧。

他用不赞同的目光看我。

我补充:你之前是说不探究的话会安全很多,但总不能真的不寻找线索啊。

他还是那种眼神,要来拿手机,显然有话对我说。我一扭身,让他扑了个空,再打字:这样反倒会死得不明不白吧?我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做的,但我想,还是需要弄清楚一些基础状况,只是有一个度。

这个过程中,季宵想起什么,不再争抢,而是灵活地从我口袋里摸出我的手机,在上面打字,严肃告诫:同等条件下,我能跑得开,你不一定可以。

我明白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他担心我,担心到束手束脚。

但要解决,也很容易。

我蓦然捏住季宵手腕,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把他压在床上。

季宵一定完全没想到这个。

他用一种迷茫的目光看来,简直是在重新认识我。

我笑了下,说:“元元,你可以起来吗?”

季宵歪了歪头,看样子,是明白了:我在告诉他,如果只是担心体力、反应速度,我不会输给他。

这显然是个不错的“证明”方式。季宵开始在我身下乱动,想要挣脱我的桎梏。然而过了十几分钟,他因为剧烈的活动,头发都变得汗淋淋,脸颊发红,嘴巴张开,喘着气。

他用求饶的眼光看我,我盯着他微张的唇瓣,看他舌尖颤动。绯红的、花瓣一样的嘴唇,洁白的牙齿……我不为所动,说:“再来?”

季宵反倒不动了。

他舌尖在唇上轻而快地舔一下,然后软绵绵地叫:“老公,知道你很厉害了。”

这番对话,倒是不用特地遮遮掩掩。

我的确有被讨好到,低头亲他一下,再笑着松开他。

季宵立刻一骨碌坐起来,重新设置闹铃。有汗水从他鬓角滑落,汇聚在下巴上。他手指都很热,打字的时候,在屏幕上氤氲出一点雾气。

很快,季宵放下手机,露出一个因不用束手束脚而感到畅快的笑容,再在胸口画一个十字架。

我斜眼看他,重回打字: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了?

季宵一本正经,回答我:当然不信啊,只是入乡随俗嘛。

说着,眼神往我这边飘啊飘,到底没忍住,又过来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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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元:要亲亲=3=

佐佐:(抱住老婆亲亲)

鬼:喂——你们给我放尊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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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从无限流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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