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古代魔法完成的那一刻,在‘年少无知’时候签下契约也随之烟消云散,但是说实话,和解除契约相比,西弗勒斯宁愿这个契约没有解除。这样他就不用一遍一遍的给别人解释他一点都不想回忆起来的过程了。
“……复活的代价超出人类想象。”说完,疲于应对新一波审讯的西弗勒斯瞄了一眼亲自前来的代理部长,又补充了一句,“也超出家养小精灵的想象。学姐需要大量的力量才能启动达摩克利斯之剑,从而将已经回归到了灵魂熔炉中的灵魂带回,这过程不是打开柜子拿东西的问题,还要保证在打开柜子的过程中,没有别的东西跑出来,当然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没有进行到这一步,所以也不存在在这个实验环节中最有可能出现的巨大风险。”
“你觉得这才算是风险么?”
执剑客脸色极为不好,那个躺在床上还昏迷不醒的人五脏六腑少了一半!还少了两根肋骨!
不过在现在的西弗勒斯看来,在整个实验过程中,最大的风险确实是这个。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我们的安全措施真的做得很好。”
“很好?”
执剑客发出了明显的反讽,就这一态度与表情来看,西弗勒斯承认眼前的家养小精灵,是他见过的气势最为惊人的那一个。
但是话还得解释。
“是的。”
西弗勒斯认真的说。
“学姐掌握古代魔法,我了解人体构造,而且选择哪部分脏器,骨骼摘除,都是经过我们严格选择,并做出妥善处理的。”
其实在这一点上他撒了点小谎,生骨灵药剂的出现及反复使用超过他们预算次数,但是其他方面的选择,除了肝脏让他争取失败以外,其他的都控制在了安全范围之内。
“所以她现在昏迷不醒,也在你们的安全范围内么?”
“这不是我没有按照计划行事,是学姐提前使用了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是前任部长的原因,让学姐没有按照计划行事!”
西弗勒斯说的义愤填膺。但事实上他也没按照计划行事,在他的计划中,当契约解除的时候,他要大声且十分苛刻的告诉那个女人,学姐为了她做到了哪种地步。只是现在,他已经不想执行这个‘计划’了。
“因为你行为,让在战争中做出极大贡献的战争英雄昏迷不醒,还将责任推卸在别人身上,斯内普,你的行为足够把你关在阿蒙顿几百年的了,明白么?”
执剑客开始换个角度来审讯西弗勒斯。但是精明如西弗勒斯这样的男人,是不吃这一套的,唔或许应该说经过瑞文亲手□□的西弗勒斯,是不吃这一套的。
“从客观上来讲,我是被学姐欺骗,并受到生命威胁不得不协助进行实验,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我个人做出来的任何违法行为,都不承担法律责任,况且在这期间我没有触碰任何一条法律,无论是魔法界和麻瓜界。”
执剑客又想到了那能装满一公文包的证件手续,然后开始抑制不住的头疼起来。
为什么跟瑞文·隆巴顿沾边的人一个个的都这么难搞?!
他这么想,放弃思考,公式化的问着另外一个问题。
“关于献祭的魂器问题,我们已经证实你们用来献祭的拉文克劳冠冕就是伏地魔所制造的魂器,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我很抱歉。”
西弗勒斯表现的十分诚恳。
“在这方面学姐对我有所保留,我是知道那是一件魂器,但学姐并没有告知我那是谁的,而且我的职责范围不包括帮助学姐保管黑魔法物品。”
“你不知道?”
西弗勒斯摇头。
“学姐认为我心智不够坚定,还不具备涉足黑魔法物品的能力,虽然在我看来在这方她过于低估我了,不过还是要说,要协助学姐完成实验的工作量十分庞大,让我真没多余精力去想别的。”
不像是在说谎。
“那么做好进阿蒙顿的准备了么?”
唔,事实上并没有。
西弗勒斯想,把套着禁止使用魔法手环的手搭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执剑客说。
“补血药剂对别人来说立竿见影,但是对学姐来讲不好使吧。”
执剑客眯起了眼睛,透着一股子的危险。
西弗勒斯连忙举手投降,对于执剑客的传闻,他确实有所忌惮,当然更重要的是学姐对他的警告。
“我只是想说,我是学姐的专属治疗师,健康管理师。”
执剑客皱起了眉头。
西弗勒斯耸肩,靠在椅背上说。
“有证件的那种。”
……
失血过多和魔力耗尽是瑞文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即便隶属于军部医院的医疗水平比圣芒戈要强了不少,但是在某种程度上,确实逊于西弗勒斯。所以格外棘手的‘病例’,对于西弗勒斯来说堪称得心应手。
调配好的药水灌到输液瓶里,然后消毒扎针一气呵成。此举差点让从圣芒戈调来的医师跑上来把他大卸八块,在他们眼中任何破坏身体的治疗方式都被划在歪门邪道的范畴,西弗勒斯的行为显然处在这一范畴,不过好在他们被军部的人拦下了。
然后病房里就剩下三个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学姐,一个面容憔悴的前任魔法部部长,还有就是脸色也不怎么好的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不喜欢她,真的是因为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在念书的时候,她是魔法部部长,那个时候的西弗勒斯还很崇拜黑魔王,他总觉得把部长这种位置交给一个女人来干,真不是什么好的决定,后来这个女人干掉了黑魔王,这让他五味陈杂。再后来认识了瑞文学姐,西弗勒斯对她的排斥感时多时少,一直到他知道她原来是装死的,那本就不多的好感彻底就没有了。所以当现在不得不共处一室的时候,西弗勒斯真的一点好脸色都没表现出来。他真不明白这样的女人哪里好,能让这么优秀的学姐爱的能么深。
“我看了她的实验记录,谢谢你了,一直陪在她身边。”
前任部长这样开口,还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笔记本。这上面记录着关于实验的全部数据,包括身体管理数据,每天的测试值,甚至连每天放多少毫升的血等等一系列的情况都记录在案。但是西弗勒斯没看过,用学姐的话来说,这是科研数据,受‘版权保护’,不能给任何人看。不过西弗勒斯知道这都是借口,学姐肯定在里面夹了‘私货’。他也没兴趣去看学姐的‘相思日记’,他只是不爽前任部长分明不知道密码,也能打开这个笔记本。
“我只是在履行契约。”
按照学姐的要求,协助她实验,直到实验完成。好吧,他承认除了最初那一时间段对执刀行为有些难以忍受外,其他时候他没什么不满。而且现在再回看之前他的那些畏惧与反感,堪称幼稚。
贝拉笑笑,她知道瑞文很有吸引力,而巧合的是西弗勒斯刚好和瑞文是一类人,瑞文喜欢他无可厚非,反之亦然。
“能碰到你,她很幸运。”
贝拉这样的安慰,却让不到二十的少年皱起了眉头。他讨厌这种感觉,像是他的所作所为都能被人理解。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儿,不过现在,西弗勒斯不想要这种‘好事儿’。他想让前任部长像个傻子一样,指责他为什么要对学姐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毕竟执刀的人是他,抽骨的人也是他。她应该像是医院里的那些傻瓜家属一样,哭喊着骂他狼心狗肺,丧尽天良什么的。这样他就有理由在面对那样的她时,得意洋洋,或者是恶劣尖锐的指出一个事实
——学姐是为了复活你才落到这种地步的!
那种场面是西弗勒斯一直都想要的,然后他就能看到她的痛苦或者悔恨,这样一来他就又有了一个能让他舒服的理由——
——看,她根本不配学姐的付出,更不配得到学姐的爱。
可是前任部长‘阴险狡诈’的让他找不到发泄理由。她说的那么真诚,像是她特别了解学姐一样,这一点让他不舒服,以至于在这么一刻,有点孩子气的说出了刻意的话。
“她差点就死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不成熟,没风度,鲁莽的像个格兰芬多。可是说都说了,又不能收回去,进退维谷间,那些埋藏在心里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还没来得及让他开启大脑封闭术来屏蔽那份情绪,关于情感的那一部分就爆发出来,而点燃这些的是那个女人的深情微笑。
“你就不能好好面对学姐么?梅林知道对于学姐来说你有多重要,她那么爱你,想要保护好你有什么错么?你怎么就不能替她想想,没了学姐你还有家人,可学姐没了你她还能有什么?为什么非要替学姐做决定?你要是真的不爱她,那就不要为她做这些事情,学姐才不需要你给的腿,也不需要你可怜。”
堪称畅快淋漓。
可是女人还保持着微笑,没有因为这过于无礼的行为生出恼怒,也没有因为这诛心之语生出悔恨。这让西弗勒斯生出一股无力感,像是奋力一击却打在棉花上,完完全全的失重感让他真的开始后悔起来了。他这样激动的行为在她眼中像是个傻子一样。这让他不知所措,尴尬的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那个女人突然说。
“谢谢。”
为了什么?
“一直以来,确实是我自以为是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既不生气,也不恼怒,像是与朋友谈天说地。但是在西弗勒斯看来,他不是她朋友,还是一个怨恨着她,厌恶着她,甚至……多少带有些嫉妒的情绪在里面。
“我总以为离开我,对她来说才是更好的,正如你说的,我应该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考虑。”
她说,对着西弗勒斯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笑着说。
“我了解她,瑞文决定了的事情就是决定了的事情,多亏了你提醒,她才不至于不管不顾。”
这该死的默契,西弗勒斯相当讨厌这一点,憋了半天,才闷声闷气的挤出一句话。
“她爱你。”
“我知道。”
贝拉合上了笔记本,看了一眼仍旧昏迷的瑞文后,看着西弗勒斯。
“需要魔法石么?”
“我知道怎么合成。”
贝拉点头,又问,“她手上的伤没有办法做些治疗么?”
西弗勒斯摇头。
“学姐免疫治愈魔法,魔药也需要特殊魔药才起作用,手上的伤只能自己痊愈。”
“不会永久性的失去吧?”
西弗勒斯又摇头。
“它只是最近承受的压力太大了,都只是暂时的。”
“她什么时候会醒?”
“明天或者后天,不会太久。”
“那就好。”
贝拉说,十指交叉叠在腿上,温和的看着西弗勒斯说。
“在瑞文恢复好以前,你暂时留在这里吧,军部医院会给你安排一间医疗室,也会有助手协助你,瑞文用的古代魔法造成了不小的轰动,虽然军方极力封锁,但也漏出去了点消息,哪怕执剑客极力压着,外面嚷嚷着给你死刑的人也不少,留在这里对你来说是种保护,明白么?”
“我知道。”
贝拉点头。
“奥多。”
这么喊完,病房门应声而开,穿着迷彩衣披着白大褂的三十男子就大步走来,立正敬礼。
“到!”
贝拉点点头,笑着说,“辛苦你了,去吧。”
西弗勒斯跟着奥多离开了,这回房间里只剩下她们。
她轻轻的拉起床上人的手,捧到眼前,微笑的看着安静的睡颜,忍下了那些将要从眼眶中滚下的泪,呢喃哽咽。
“我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所以,你也别这么玩了好不好?”
……
正如西弗勒斯所说的,瑞文就在这一两天会醒。就在某个午后,她先感受到的是无力,再然后感受到的饥饿感,随后她感受到的是不能感受到的双腿,再然后她在内某处明显感受到了链接在那一头的魔力。
就在身边,就在眼前。
然后瑞文睁开了眼,卷发披散,令人安心。她手里捧着自己的笔记本,看的那么专注。随后她向自己看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瑞文移开了视线。
她说。
“西弗勒斯说你这两天会醒,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声音亲切,眼神温暖,动作柔和。
这是她独有的温柔,可是她们已经‘分手’了,而她以后将不再拥有。
瑞文想,强扯出一点笑,忍着喉咙的难受,客套出虚假的言语。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和伏地魔的魂器相比,还不算麻烦。”
贝拉说,将一早就准备好的水举到眼前,又问道,“喝水?”
“嗯。”
轻轻浅浅的。
随后,温热的水送到眼前,她贴心细致的插上吸管送到她的唇边。难受的喉咙得到缓解,贝拉等她喝够了,就把水放到一边,用衣角擦着她从唇那里溢出来的水渍,暖暖的看着她,小声的问。
“想吃东西么?”
“嗯。”
还是轻轻浅浅的。
然后很快,外面站岗执勤的警卫把温热汤食端了进来。瑞文想坐起来,只是失去一双腿和一只手的她,很难靠仅剩的没有多少力气的右臂独自坐起来,可是她又不想在贝拉面前这么狼狈,正想要用尽力气挣扎的时候,却听她说。
“伤还没好,别乱动。”
瑞文不动了,乖乖的躺在那里,由着贝拉抬高了床位,也由着她吹散了浓汤的热,用勺子把它送到嘴边。
这回瑞文撇开了头,不去喝那香气十足的汤食。
“你不用做这些,我可以自己来。”
“张嘴,把汤喝了,你胃受不了。”
熟悉的语调恍如隔世,这种她梦寐以求的,可是这会儿瑞文却真的生起气来。她为什么非得要对她这么温柔,说好了各奔东西,却又做出如此举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让她怎么能下定决心不再纠缠下去,开始别的‘旅途’呢?!她应该表现出一种冷漠,让她想起关于她不好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用这些她没办法拒绝的体贴温柔,让她时时刻刻都记得她失去的是一份怎样的美好。
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从来都不考虑她的感受!
瑞文愤愤的想,扬起仅剩的右臂挥开递到眼前的勺子。
汤汁飞溅,勺子落地地上,叮铃作响。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别跟我用这种语气说话!”
抬高了音调,强硬了气势,瑞文凶起来的时候特别可怕,贝拉深有体会,庆幸的是面对怒火中烧的瑞文,她也有的是方法应对。像是现在她招来被打飞的勺子,用桌上的纸巾擦拭了以后,又舀起一勺汤食,送到瑞文嘴边。
“听话,你胃受不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瑞文气急败坏,就趁她张嘴的时候,热汤到了嘴里,温热的汤食顺着喉咙进入腹部,暖了整个胃部,甚至能抵达心脏。那一刹那间的美好,让泪腺自作主张的开始工作,眼泪爬满脸颊,让瑞文连擦都来不及擦。
替她擦的是一只温柔的手,触碰在脸上的时候,很暖很柔。
“我是不是真的伤你心了?”
那么暖,那么柔,那么让她难以割舍。
瑞文绝望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到像是贝拉说的那样,去尝试新的路,再这么下去,她会忍不住的求她留在她身边,会忍不住的纠缠她一生。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好不容易才……
“对不起,骗了你。”
贝拉说,红了眼眶。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你离开我才能过的更好,所以那个时候我伪造了自己的死。”
她掉下了泪,握着瑞文的手。
“伏地魔抓走小天狼星的时候,我真的下定决心要放弃他了,可是在最后一刻,我反悔了,瑞文,我害怕你恨我,可我也害怕你一点都不恨我,所以我逃走了,我以为给你想要的,你就能开心一点,一直到后来再见到你,我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哪怕我真的太想和你一起了,我告诉自己,你有你自己的领域,我不能拖累你。”
瑞文拍打着她,哭喊着说。
“你神经病啊……呜呜……”
“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我错的有多离谱,瑞文,再原谅我一次吧。”
瑞文哭,她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抱在怀里,泣声语。
“你混蛋啊,我差点就信了呜呜……”
“对不起。”
浅浅拥抱,紧紧相连。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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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撒花……有点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