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凤凰社可以用一个大写的‘穷’字来形容。没钱购买基地的他们只能躲在一栋废弃的麻瓜房子里。与会人员不多，不过全是核心成员，穆迪就是其中之一。没人在讨论该怎么应对黑魔王的下一次攻击，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冥想盆投影出来的画面上。

——芬里尔，阿拉斯托，我相信你们，别让我失望。

当这话声音结束的时候，冥想盆上的画面也全部消失。简陋的室内中无人开口，就连足智多谋的邓布利多都眉头紧锁。阿拉斯托的魔眼这回没有瞎转，连他另一只好的眼睛也好好的闭着，那副沉思的样子，真和白天的他大不相同。

“要不是我深知她是血统狂热者，我都要以为她改邪归正了。”

米勒娃·麦格十分勇敢的承认自己的想法。穆迪叹了口气，疲惫的揉着僵硬的脸，接下麦格的话茬说。

“这不是最糟糕的，布莱克的态度真的太真诚了，米勒娃，那种感觉特别糟糕，当她出现的时候，我甚至要忘了，是黑魔王在控制着魔法部，听听她说的吧，和平的世界，完整的社会，还有那什么见鬼的梅林之赐，我都特么要怀疑我才是该去阿兹卡班的那个了！”

长篇大论的吐槽彰显着铁血硬汉穆迪即将抵达极限。邓布利多愁容满面的拍拍男人肩膀，给了不是那么诚恳的反馈。

“你只是差点忘了，说实在的，我真的很难想象布莱克小姐这么会蛊惑人心。”

“简直是太会了，黑魔王拿下魔法部时候的演讲都没她这么能忽悠的。”

本吉·芬威克这么说。

邓布利多十分赞同。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布莱克小姐，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危险。如果还继续让她担任魔法部部长的话，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除非她愿意背弃黑魔王。”

他这么说，穆迪却觉得有点不舒服。他承认邓布利多说的没错，只是突然想起那个莱斯特兰奇的话，关于钻心咒什么的。想了想，穆迪嘟囔了一句。

“黑魔王惩罚过她。”刚说完，其他人明显一愣，穆迪含糊的补充了一句，“用钻心咒。”

“为什么？”

米勒娃十分不理解，在她看来布莱克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帮助黑魔王巩固势力，黑魔王为什么要惩罚她。穆迪动了动坐的有些僵的身体，有点旧的椅子发出‘吱嘎吱嘎’声响，含糊的说，“不知道，那个莱斯特兰奇说的。”

“是真的么？”邓布利多又问。穆迪点头，“不是假的。”

“我不理解。”米勒娃又说了一边，本吉耸肩，没什么负担的说。

“黑魔王的事儿谁都难以理解，说不准是因为布莱克干的太好，让黑魔王嫉妒了呢。他不是当年落选过嘛。”

这……

米勒娃不知道该说什么。

邓布利多眨眨眼，为难的看着穆迪。

“阿拉斯托，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那就没人有机会接近食死徒的队伍了么。”

穆迪这么说，攥紧了木杖，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的说。

“不用担心，我会一遍一遍提醒自己，魔法部是食死徒的，还有关于梅林之赐，我们不需要做点措施么，他们会让我们损失惨重。我能做的也只是确保傲罗部只有我一个傲罗。”

“是应该做出准备，只是在弄清楚布莱克小姐的真正目的之前，还不宜过早的惊动她。”邓布利多严谨的说，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我们得赶紧想个办法，让黑魔王不那么看重她了，不然这对我们就太不利了。”

……

魔法界的法律书，摞在一起可以码到天花板。贝拉熬了几个通宵，才勉强看完了整部《巫师法》。这只是所有法律中的一部，摆在旁边的还有《反狼人法》，《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威森加摩权利宪章》等一堆其他的大法小规没来及看呢。

最后，贝拉得出来的结论是——巫师法详细到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例如第三百三十七条四款，巫师不允许恶意对动物施展变形魔法。在贝拉看来就是扯淡，难不成杀了一只羊做料理还得去蹲阿兹卡班不成？要是真那样做了的话，大概整个魔法界的家庭妇女都得去蹲阿兹卡班了，毕竟没有哪个女巫制作大餐的时候不用魔法去完成。

现在摆在贝拉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立刻忘记自己看过巫师法的事实，把这些搜集过来的‘规章制度’全都丢到垃圾桶，回家睡觉，第二天绝对不踏入威森加摩一步。

第二，叫来威森加摩的负责人，重新修订新的巫师法，推行并执行新法，避免将来遇到需要自己逮捕自己的尴尬局面。

前者让她无比轻松，后者让她心力憔悴。贝拉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抉择。不过既然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随便走走，拿到魔法部这么久她还真没有好好了解一下这里。

这么想着，贝拉离开地下一层的部长办公室，开始在魔法部内部闲逛。魔法部是魔法界的政府机构，工作人员自然也不会少到哪里去。那些大部门，比如说魔法法律执行司忙得焦头烂额，那些冷门的比如果神奇动物管理司，闲的聚在一起打巫师牌。她不知道正常时期的魔法部是不是如此，‘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但现在看来就是这样的。当年瑞文刚回麻瓜界，带着她去过政府机关搞身份证明，也算见识过别人的政府机构是怎么回事，现在魔法部情况和她当年见过的显然是有着强烈的出入。

不过这也没办法不是么？黑魔王搞得人心惶惶，那些闲人能来魔法部继续‘干活’就值得提出嘉奖了。

贝拉用这种理由说服自己，也强迫性的忽略掉那些自己看不过去的地方。

正走着的时候，马尔福那头太过于亮眼的头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不过这个白毛，不是那个老的，而是那个小的。

卢修斯·马尔福。

那老马尔福据说是大病一场，具体什么病不知道，但瞅那样子八成是熬不过明年春天。

招呼是该打，不过不应该是贝拉主动和这个小东西打招呼。所以主动送上来的，是抛下魔法部官员的小白毛。

“日安，布莱克小姐。”

这是马尔福应该表露的态度，虽说布莱克和马尔福的家族地位平起平坐，但是已经成为魔法部部长，而且还是黑魔王手下红人的贝拉，明显高他一等。要是换成老马尔福在这里的话，这主动说话的人兴许换个顺序，但眼前的不过是小铂金。

“日安，卢修斯，称呼我部长。”

这话没有疏远的意思，无论是回复的一句‘日安’，还是那句‘卢修斯’。

“失礼了，部长小姐。”

歉笑样子彬彬有礼，贝拉意识到自己越来越能分清虚伪与真诚，像是现在的马尔福，虽然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事实上那其中的诚意并不多。他没把她这个部长放在眼里，又或者是在他看来，坐在这个位置的应该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但是无论他怎么想，贝拉都觉得这只小铂金可没有那只老的精明。

“难得在这里见到你，办事么？”

客气而不疏远的微笑，贝拉说说这话的时候，瞄了一眼魔法部高管，他是负责巫师登记这种部门的主管，不是食死徒，但绝对是见风使舵的好手。

“部长小姐，马尔福先生来办荣誉会员交替手续。”威廉姆·怀特把自己的本事使出来，随后就获得了贝拉正眼相看。而贝拉再一次确定，看透人心，其实没什么难的。像是威廉姆·怀特使劲浑身解数用拙劣的技巧讨好着任何一个比他尊贵的人，此等势利，此等的……令人作呕。可悲的是这样的人处处都在，政府机关像是形同虚设，该用于建设魔法界的地方，成了权贵的后花园。

贝拉笑笑说，“原来如此，那你们继续吧，我随便看看。”

小马尔福礼貌欠身，面上挂着一副假笑，贝拉确信，和马尔福相比，她更喜欢不是那么聪明，但是至少真诚的芬里尔，就连疯眼汉那张丑脸也比这顺眼不少。

——我要效忠的国家都不在了，我研究天体物理还有什么意义呢？

瑞文，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吧。像是那个时候，他们驾驶着自己的渔船自发的将三十三万士兵接回家。

半个小时候后，从麻瓜界归来的贝拉快步走向威森加摩机构，四十名陪审员被突然闯入的部长小姐吓了一个机灵，各个都是胆战心惊。

贝拉喘口气，靠在门边上一一扫过这眼前的四十人，轻笑的问。

“有谁听过火车悖论？”

四下一时无声，半响后，一个看上去二十几岁的男孩弱弱的举起了手。

很好，用不着她去解释了。她想着迈入审判庭，随便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看着站起来的男孩问，“你是混血？”

男孩脸色煞白无比，结结巴巴的说，“对，对不起，夫人，我，我是麻瓜种。”

贝拉耸耸肩膀，决定先反驳一件事儿。

“我没有结婚。”

“对，对不起……”

男孩看上去更加的惊慌失措了，贝拉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和善的样子。

“没关系，下次不要叫错了，第二个问题，站在律师的角度来讲，‘火车悖论’中的最优答案。”

男孩一怔，小心翼翼的说，“不，不选。”

很好。

贝拉想，“你叫什么？”

“康恩，科纳·康恩。”

“科纳，从现在你就是威森加摩首席审判长。还有……”她说着，魔杖一挥，桌上出现了厚厚一摞被撕掉封皮的书册。再一挥，这一摞变成了四十摞。

“每个人拿一份，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读完这些书，然后交出十英寸的读书论文，这份论文将决定你们是继续留在魔法部，还是另谋出路，科纳，认真对待，我不希望我任命的首席审判长只能就职一周。”

科纳吓得脸都白了。

不过贝拉不关心，她看了看那些霸占陪审团重要职位的几个老东西后，用和煦的笑容说，“女士们和先生们，我没有开玩笑，所以要认真研读啊。”

……

科纳·康恩，五岁就读于威思顿小学，以优异成绩毕业后，进入霍格沃茨赫奇帕奇进行学习，毕业后就职于魔法部威森加摩机构。

简历干净的像是刚刚印刷出来的羊皮纸。贝拉觉得自己捡了大宝，因为这小子的麻瓜父亲是开律师事务所的，麻瓜母亲是当地的法官。

老实说，贝拉不大理解有着这样背景的科纳为什么愿意窝在陪审团这种小地方当个小小记录员，如果他愿意继续在法律上面深入的话，说不定比现在过的好多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贝拉再一次见到科纳的时候，直接问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而科纳也老实乖巧的给了答复。

“去念麻瓜大学的话需要高中成绩，而且我想去UCL，额，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学，只是进入霍格沃茨以后都没有高中成绩，要是继续在麻瓜界做法律的话，我只能在父亲的律师事务所打杂。夫，部长小姐。”

科纳回答的战战兢兢，这是部长办公室，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周，而且让贝拉满意的是，科纳给的论文，她很欣赏。更不要说这小学弟也憧憬着UCL了。所以对他第一印象就很好的贝拉，差不多给科纳打了满分。

“你是个巫师，不知道该怎么弄到伪造身份么？”

贝拉这么问，傻乎乎的科纳一怔，小声念叨，“巫师法第二百四十三条——”

“好吧。”贝拉打断他的话，“我懂了，这些论文我都看过了，科纳，你是陪审团中少数有能力担任首席审判长的人选之一，你愿意继续接受这个职位么？”

科纳懵逼，他不是食死徒也不是凤凰社，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麻瓜种在部长小姐眼中就是该被关进阿兹卡班的人，现在让他当首席审判长，科纳不知道这是临死前的安慰，还是另有所图。于是‘小傻瓜’傻乎乎的提醒了一下部长小姐。

“但，但是，我是麻瓜种，小姐。”

“这和你当不当审判长没有关系。”贝拉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过脑，顿了一秒后，又反悔说。

“好吧，是有点关系，但是我很看重你，我愿意提拔你，不希望你推辞，因为接下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做，可以么？”

科纳楚楚可怜的眼神，真像狮子口下的小鹿，无辜可怜的让人无言以对，怯生生的说，“可，可是我不想加入食死徒。”

“噗。”

贝拉笑出了声，随和的样子跟外界传闻不一样，也跟科纳以前见过的部长小姐不一样。就在他被这一笑弄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她说。

“你不需要。”

贝拉说着，一指摊在桌上那些都撕掉封皮的书说，“你知道这些都是麻瓜的法律吧。”

科纳点头。

“对比巫师法律，能看出问题在哪里吧。”

科纳又点点头。

贝拉也点点头，赞赏的意思很明显，她认真的看着科纳，真诚的说。

“我要处理掉这个问题，需要一些有能力的人帮我修订《巫师法》。”

“这不可能。”

这回科纳说的很快，甚至忽略了眼前的部长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食死徒，他说。

“我是说，它太多了，已经到了修无可修的地步，而且现在也没办法去按照法律走章程，就算真的修出来了，魔法部也没有强有力的队伍去推行——”

科纳说的头头是道，贝拉看向的目光如饥似渴。很快小傻子感受到了这种视线，也瞬间通红了脸。

“对，对不起，部，部长夫，部长小姐。”

“没事。”

贝拉笑着说，“我确信我没看错人，科纳，你说的那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儿，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好了。”

“可，可是真的修不了。”

“那就废了重写。”

贝拉说，认真的看着科纳，坚定的说。

“待在我身边，帮我一起带领魔法界进入法制社会，血统的问题不用你考虑，你就给我认认真真的写下一篇法学著作，好么？”

科纳涨红了脸，重重点头的样子像是许下誓言。

……

话说回来，四十人的陪审团还剩十八个。贝拉其实还想踢出去几个，她秉持的是少而精的团队合作理念，但是不得不说，还是得留人干跑腿的工作。

“恭喜你们，你们拥有的才华让你们有机会参与这项伟大的工程，我也很高兴，你们每一个人都经过慎重考虑决定留在这里继续为魔法世界的发展做出贡献。”

贝拉说很诚恳，不过她的坐姿就不那么像回事了，就在威森加摩机构的大厅里，抱臂坐在长桌上，面前的是那十八个被留下来的‘幸运鬼’，他们有的站着靠在桌边，有的坐在凳子上，不过无论是谁都认真的看着讲话的贝拉。气氛很轻松，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几个人表现出对一个食死徒的畏惧，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我以魔法部部长的名义，决定推翻《巫师法》，而新的法律将由科纳·康恩来主持修订，其余人协助进行。”

一言落地，大厅内鸦雀无声。科纳·康恩正经八百的站起来，对着贝拉微微行礼后，又对着众人鞠躬，面上的激动还是有的，但同样不乏沉稳的说。

“我是科纳·康恩，希望接下来的工作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

留在这里的有纯血，有混血，也有像是科纳一样的麻瓜种。纯血的不敢鼓掌，混血的有那几个不在状态的‘二傻子’拍了两下，麻瓜种们根本没胆子给自己的‘同胞’鼓掌。所以掌声三三两两。

贝拉觉得有义务把这件事儿解释清楚。她清了清嗓子，正经八百的说。

“所有人都以为食死徒厌恶麻瓜种，但事实上，我在有着食死徒身份的同时还是个斯莱特林，斯莱特林是很注重血统，但更注重才华。你们在座的人中，有纯血，有混血，也有麻瓜种，但是你们全都能留下来，是因为你们每一位的才华都令我钦佩，我希望你们能够作为一个团队去完成这项浩大的工程，不辜负你们的所学所思。”

她顿了一下，环看众人后，又说道。

“我相信你们，所以留下了你们，我相信你们，所以选了科纳·康恩，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们能创造出一个更好的时代，你们相信我么？”

科纳·康恩带头站起，大声鼓掌，一下两下后，是全员起立的热烈掌声。

贝拉笑，也站了起来，制止住掌声说。

“记住，你们不是在为黑魔王工作，你们是在为魔法部，为魔法界的未来而工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