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国宴那夜宋玉的病也好了大半,换了身紫烫银纹的厚袍子,把眉毛描的长长的,正逢天灾,民不聊生,在皇上面前不好奢靡,宋玉未戴平日里爱的华贵头面,只挑了支珍珠簪子盘起发,瞧上去却有温婉气度了许多。
文嫔远远的瞧见宋玉便笑了起来,待宋玉走进她行礼后更是亲密握着宋玉的手,“德妃娘娘身子好了?可真是太好不过了,只是瞧着瘦了许多去。。”
宋玉也笑,“是吗?本宫还觉得胖了许多呢,从前的衣裳都有些穿不下了。”
夜明珠同烛火映的殿中温暖亮堂,每个人都笑着。
椿贵人也笑,“德妃娘娘这模样还是胖的话嫔妾可是要羞坏了。”
椿答应年前晋了贵人。
人三三两两的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虽无多大真心,可热闹却是十足的,倒是也过年的气氛。
“母亲。”
宋玉正同桦嫔猜着今日的菜色,忽的听见身后太子的唤声。
太子拱着手行礼,宋玉一眼便见出了他手上的红肿,连忙把太子的手拢进手心捂着,“怎得生了冻疮?”
太子的手冰人,又红又肿的,说起缘由来不但没有半分委屈,倒而还是一本正经,“祁儿大了,学业自然也多了些,何况男子汉,生些冻疮也没事的母亲。”
宋玉有些心疼,“今日过新年,怎得不穿本宫给你裁的新衣裳?”
太子还穿着去年的旧衣,袖口都有些发白了。
“回母亲,如今皇城内外皆逢大雪,民不聊生苦不堪言,百姓皆过着苦日子,祁儿生为太子,是要为那些富贵人家做个榜样的……”
太子的话还未完,便见四皇子拉着皇上砰砰跳跳的来,四公主抢道:“我知道我知道!二哥哥把德娘娘缝的新衣与今年分的新衣都给了伴读的白公子,要他在城门口散给没衣穿的人!”
众人见了皇上与俪贵妃立马行礼,“见过皇上,贵妃娘娘,请皇上安,贵妃娘娘安。”
皇上笑着唤平身,又摸了摸太子的头,“做的十分好。”
文嫔本是笑着的,不经意间同太子对视,心又落了半拍,太像了。
棠妃向来是最爱找事的,从见不得皇上夸人,当即又道,“太子殿下节约勤俭,不知德妃娘娘是如何把太子殿下教养的这般好的,明明嫔妾瞧着德妃娘娘平日里也不算节俭的。”
宋玉却不见一点不悦,笑着推了推脑后仅有的珍珠发簪。
棠妃带着发冠,虽不如宋玉从前华丽,却实实在在的比宋玉今日要华丽的。
太子有些不悦,“母亲从前确是算不上节俭,只不过那时未有天灾,百姓安泰,国库充盈,而如今的世态,母亲如今的用度,也是称的上节俭的,棠妃娘娘也该多像母亲学学。”
棠妃有些气,头上的珠翠也抖了起来。
鸢妃似有似无的瞧了棠妃一眼,“是啊,德妃娘娘可是不不会审时度时之人。”
旁的人也捂嘴笑了起来。
皇上从不爱咄咄逼人之人,故棠妃从不得宠,可她倒甚也不觉。
皇上像同朝堂中的臣子说话一般,“德妃把太子教养的很好。”
棠妃的脸越发沉了起来。
外头纷纷扬扬的鹅毛雪,殿中确是灯火通明。
众人正一一寻着自个的位置,宋玉刚要去自己的位置上确被文嫔不着痕迹的拉住了衣袖,她附耳以仅二人可闻之声道:“太子的确聪颖乖巧,不过同娘娘没甚关系,想来是遗传罢,陆家怀瑾哥哥自小便比旁人要聪颖的。”
“不过德妃娘娘,到底何时自请废太子呀?”
她带着笑意的腔调惹得宋玉宽袖下的手握成了拳,文嫔笑着松开手,旁人若见了还以为是二人关系密切,正说着小话呢。
宋玉强扯起个笑,回道,“妹妹说笑了。”
众人落座后桦嫔笑着道,“嫔妾素日里来无事,便编了几个手环来赠与姐妹们。”
桦嫔的丫鬟呈用红线编制的手环,虽不是贵重罕见物什,可若是自己编的倒也有些心意的,且今年如此现况,若是送些奢靡无用之物倒也显的不知事了些。
宋玉把手环带上,举着瞧了瞧,笑道,“桦嫔倒是心思细腻。”
俪贵妃也笑,“是啊,本宫倒是记得桦嫔从前最最不爱女红了。”
桦嫔正倾身与郑贵人怀中的六皇子带上手环,听人打趣自己也笑了起来,“嫔妾谢二位娘娘夸奖,贵妃娘娘也莫要拿从前的事情来臊嫔妾了,今年不算顺利,故嫔妾特意学的编制手环,红线是在修佛殿渡过的,拿来编成手环便是望皇上与姐姐妹妹们来年都安康顺利。”
桦嫔有瞧见了皇上早早带好的手环,又道:“皇上乃天子,天子若带上了这寓意安康顺利的红绳,百姓也会的。”
皇上也高兴道:“好,说得好。”
桦嫔又见宋玉低头摆弄着手环,也开始打趣:“德妃娘娘女红及好,想必这样的小玩意德妃娘娘能挑出十个不足来。”
宋玉嗔怪的看了桦嫔一眼,“不足倒是没挑出来,不过倒是想起了本宫也做了几个小玩意要送给大家。”
众人眉梢都带了些期待,宋玉的女红确是数一数二的,莫说宫外的绣娘了,便是宫中的绣娘也比不上的,若是她从前位份不高时,随意像她表达些喜悦她便会绣了送来,可她如今位份高了,儿子又是太子,便没人敢以讨要的姿态表达喜悦了,宋玉也极少会随意把自己的女红送人了。
华宜宫的下人把宋玉这些日子绣的香包一一呈上来,宋玉笑道:“各个姐妹的样式皆不同,香包中的香料却是一样的,皆是安神的天竺花。”
俪贵妃手中的是木棉,俪贵妃宫中摆过些时日的木棉花,当着宋玉的面时俪贵妃也随意表露出了丝喜爱,不想宋玉记到了现在,俪贵妃的有些感动,“不但这花绣的栩栩如生,便是连花瓶都绣同本宫宫中的那一模一样的,真是费了心思的。”
桦嫔闻了闻香包,又带上,“且这样小的香包,可德妃娘娘连花朵儿上的花蕾都绣的这样清晰,真是衬的妹妹的礼物更是不值一提了。”
众人脸上皆是满意,宋玉笑道:“能博姐妹们一笑,便是费些心思也没什么的。”
文嫔握着她的香包摆弄,宋玉离文嫔近,起身向她走去。
见宋玉走来文嫔起身行礼,宋玉笑着扶起文嫔,又拿过她手中的香包,“只是本宫不知文嫔妹妹爱什么花,只知文嫔名中有一欢字,便给妹妹绣了些合欢花,不晓妹妹喜不喜欢了。”
宋玉亲手给文嫔带上荷包,手离开之际又亲拨了拨荷包,荷包在文嫔腰间晃了起来。
文嫔按住晃动的荷包,“德妃娘娘的女红实在精巧,这世上还会有人不喜欢?”
宋玉温笑坐会自己的位置,“妹妹喜欢便好了。”
宴席开,丝竹起,舞姬鱼贯而入,这就是帝王家,说着要感百姓苦,可最多也只是缩减些,该少的任何也不会少。
他们都是锦玉堆出来的人,感不得苦,感不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