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
*本章系IF线番外。推荐搭配BGM:《寻常歌》(不才)
《Sorry》
艾布纳的全名是艾布纳·塞德里克·麦克米兰,是一个听起来非常赫奇帕奇的名字。艾布纳小时候很喜欢玩麻瓜的游戏机,GameOver之后他总是要选择重来。下棋的时候他也总是这样,不是跟爸爸妈妈撒娇要悔棋,就是把一局定胜负变成三局两胜甚至五局三胜。这时候妈妈会耐心地问他为什么无法面对失败,爸爸则是皱着眉抱怨这小子总是反悔这个那个的,一点都不坦诚,根本不像个赫奇帕奇。
“对不起嘛,是因为我觉得不能就此失败,我还想再来一次。”艾布纳说,旋即他谴责爸爸,“爸爸还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在晚饭后反悔多吃了一个布丁。”
厄尼:……
厄尼重重地叹气,他虽然有心想要管教这小子,但父母自从战后一直定居瑞士,他和帕德玛最近的工作也相当多,为了亲人,他们要努力奋斗……所以夫妇二人在孩子的管教方面没办法事事周全,于是他们只好找来之这个调皮鬼的教父,希望他能够帮忙照看一下他们的孩子。
艾布纳的教父修·张英俊温和,可是艾布纳却有一点点怕他。因为爸爸妈妈和姑姑都对他无限包容,他也敢在这些亲人们面前耍赖,但是教父好厉害,总是能让他在自己的小聪明上摔跟头。于是他们一起下棋的时候艾布纳一直欲言又止,他想要悔棋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抱歉,虽然这话很冒昧,但是您总说‘棋如人生,落子无悔’,难道教父您就没有后悔过什么事情——想要推翻重来的吗?”输了好几局之后,艾布纳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试图委婉地暗示教父,他想要悔棋。
“没有。”修·张笑了笑,从容地应对着教子的小算盘,“我以为我们的艾布纳知道,聪明人是不会后悔的。”
艾布纳知道他经常自吹自擂说自己聪明,所以教父一定是在取笑他。
“嗯、嗯,我知道您的意思。后悔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情,不仅改变不了现状而且还让自己烦恼。”艾布纳狡辩道,“可是我们毕竟只是人,又不是梅林,怎么可能让每一步都像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半点不会后悔呀!”
他一心觉得教父是在糊弄他,所以小朋友鼓足了劲儿要问个究竟。
“真没有。”修真诚地说道,“如果哪天我有想要反悔的事情,我一定会告诉艾布纳的。”
“好的——咦,不对!您到时候告诉我有什么用呀,如果那件事已经追悔莫及,又不能改变什么,说出来也没用了呀。”艾布纳险些被糊弄过去,在教父“那该怎么办,请教一下艾布纳”的眼神里,小朋友飘飘然起来,得意地说道,“这样吧,等我以后足够厉害了,就给教父写一个东西。”
“你要写什么?”修好脾气地问他。
“我会用魔法写一张后悔券,当做是‘后悔药’——上面会依附着特别强大的魔力,足以帮助您达成心愿!”艾布纳说道。
当然,前提是他有那个本事,但是先在这里开个空头支票也没什么嘛!小朋友狡猾地想。
“听起来还是不要有用到它的时候比较好。”艾布纳看到教父笑了笑,“我不想让人生有什么遗憾,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虽然教父看起来没有把他的话当真,但是艾布纳可是认真的,他从不吹牛,他每次说大话都是真心想要做到的,至于是哪天能做到那就不一定啦。在听到教父这句话之后,艾布纳不由得想问教父,“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是像桑妮姑姑那样吗?
艾布纳的姑姑桑妮·麦克米兰,对他很好很好,他也很喜欢她,听说他的名字就是姑姑给取的呢。爸爸妈妈都教他爱她、尊敬她,像对待自己的父母那样,艾布纳一直都在照做……可是每当他走进她的工作室,看到她一个人在伏案画图的时候,他总觉得她好像独自一人在一个很悲伤的世界里,那是他无法改变的、无法走近的,他不知道的痛苦。
姑姑每次看到他来了,才会收起那样的神情,笑着跟他说对不起啊艾布纳,刚刚没有发现你在这里。
艾布纳说没关系,但心里既困惑又难过,好像姑姑把在他面前露出笑脸这种事情当做了一种工作一样,她不想把任何负面情绪带给他,可是这样姑姑该多难受呀。他想问爸爸妈妈为什么姑姑那么难过,他们似乎有些为难,说艾布纳年纪太小了,避而不谈。
他的年龄才不小呢,艾布纳忿忿地想。但他看得出来,对于爸爸妈妈而言,那也是他们不愿意回想的事情,他总不能让爸爸妈妈跟姑姑一样陷入悲伤。唉,小小年纪他就要操持大人的事情!
艾布纳很懂事,既然不能问亲人,他还有教父。于是在教父拜访麦克米兰家的时候,艾布纳问他:“您知道姑姑为什么总是有些不开心吗?如果我知道原因,也许可以想办法让她快乐起来。”总比他现在连方向在哪都不知道要好很多。
“你没办法做到的。”修果断地否决了他。
“为什么?”艾布纳问,他有些不安,隐约间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连教父也做不到吗?”他知道教父跟爸爸妈妈和姑姑都是霍格沃茨的同学,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在艾布纳眼里,教父会很多很多魔法,幽默风趣,几乎无所不能。
“是的,做不到。”教父说道。
教父看起来比爸爸妈妈严厉,可是他在这种事情上却很尊重艾布纳的想法,即使他认为艾布纳知道这些事情不会有什么办法,但他还是告诉了艾布纳许多过去的事情。于是艾布纳从教父那里得知了一些孩子们所不知道的旧事——原来姑姑喜欢马尔福家的独生子,他们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虽然学院对立,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依然很好,他们一起走过了相当漫长的时光,“大约有十年吧。”教父说道。
可是在艾布纳的印象里,麦克米兰家没有和马尔福家有什么联系呀。他去过隆巴顿家、艾博家、扎比尼家……他从来没去过马尔福家,那边也没有从来都没有人拜访过爸爸妈妈,是后来发生什么了吗?
“你应该已经从书上读过那场战争。”修说道。
这个艾布纳当然知道,没有任何巫师家庭的孩子能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因为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战争的幸存者,其中不乏许多人曾经和那个人的手下对抗过,也有很多人在对抗的过程中牺牲和受伤。爸爸跟他说过,他名字里的“塞德里克”就是来自一位牺牲的赫奇帕奇……那样的过往,是他们一定要铭记在心的一段历史。
艾布纳的反应很快,他想起来祖父祖母也参与过这场战争,可是在这之后他们却定居瑞士,除了圣诞节一般不会回来,难道也跟这件事情有关?
“您的意思是说,变故就在那场战争里吗?”莫非马尔福先生——
“是的,他不幸在那场战争里去世了。”修回答他。
艾布纳怔了怔。他年纪还小,没有经历过死亡,身边都是健健康康的人,除了出生的时候,他连圣芒戈都没去过。书上说死亡对于生者更痛苦,但人总是要走出来的,那场战争距今已经十年了,连战后出生的他都已经八岁了,姑姑为什么还沉浸在这样的悲痛里?
“因为最让人难过的是……以为自己抓住了希望,却只是一个错觉。”修叹了口气。
原来在决战的那日,马尔福先生想要拿回他的魔杖,而他的同学为了攻击救世主引燃了房间,在熊熊厉火中,他的姑姑桑妮·麦克米兰及时跟救世主一起将现场的人们救了出来,然后就此分开。
“我赶到的时候,食死徒已经被她击倒了。但是摄魂怪包围了她,她原本很擅长守护神咒。”艾布纳留意到教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他仿佛感知到了一向从容的教父此刻复杂的心绪。
“我赶走了摄魂怪。”修说道。
艾布纳见过教父的守护神,是坚定的大雁,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夸奖教父:“还好您赶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摄魂怪已经走了,但是悲恸这才席卷我们。我走到她身旁,她流着眼泪跟我说,‘修,我没办法……我用不了守护神咒了,我没有快乐的回忆了。’这一刻巨大的哀痛吞像湖水一样将她淹没,连同她前十七年的所有欢笑一起沉入湖底,我感受到了……”
艾布纳恍然了,他轻轻地说:“她救了马尔福先生一次,但没有救成第二次,是吗。”
“不是没有救成第二次。”修摇了摇头,眼底浮现着艾布纳看不懂的情绪,“那个食死徒,其实是来杀她的。”
“……”
于是艾布纳知道,这是姑姑永远无法释怀的遗憾,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不会遗忘,只会被继续被哀伤蚕食。她的心中有一个很深的伤口,她不接受治疗,任由它流着血,永不结痂,这样她才不会忘记马尔福先生。而祖父祖母也正是因为无法目睹女儿长时间地沉浸在悲痛之中,他们才会很少再回英国……这件事,成为了麦克米兰全家不可提及的伤痛。
这就是战争吗?
艾布纳很难过。
他在姑姑的相册里找到一张很多人的合影,背面的注释上写明它拍摄于1996年12月31日扎比尼家,拍摄原因是“为了纪念布雷斯和佩格的订婚仪式”。1996年?艾布纳记得,这时候伏地魔已经复活了,在这样糟糕的时局里的订婚仪式,可以说是非常宝贵的欢乐了。
年轻的新郎新娘正是布雷斯叔叔和佩格莉塔(她不让喊阿姨),至于旁边那个明媚而鲜活的少女,艾布纳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少女时期的桑妮姑姑。
那么,按照他们几个人之间的朋友关系……在布雷斯叔叔旁边的应该就是马尔福先生了。不难推断,真的不难,即使在会动的照片里,马尔福先生和姑姑根本没有看向彼此,但艾布纳还是成功地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因为面容苍白的马尔福先生在好友订婚仪式上所挤出的,勉强而又真诚的笑容,像极了现在的姑姑。
艾布纳想了很久很久,沮丧地发现,好像只有一切重来才能够让姑姑重新回到以前的模样。因为只有马尔福先生才能让她开心起来,又或者她从来都没有对马尔福先生倾心,从来都没有认识过那个人,从根源上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时光岂会倒流?这一切不过是他这个小孩子天真的想法罢了。
厄尼和帕德玛之所以请修过来帮忙照看儿子,而非让疼爱艾布纳的桑妮留下来照看,是因为桑妮去法国谈生意了,艾布纳记得姑姑好像去了巴黎。在姑姑走后,他从姑姑的工作室里发现了两件东西,其中有一个是八音盒,艾布纳试了试,却发现它不响了。他很担心是自己弄坏了它,于是趁着教父在这里,艾布纳急忙找万能的教父帮忙修理。
教父看到那个八音盒怔了怔,不过他很快就让它重新响起了悦耳的钢琴声。
艾布纳看到教父刚才打开八音盒检查的时候,里面有一张纸条被他拿了出来,望着教父对这个八音盒如此熟悉的模样,艾布纳不禁恍然:“这是您送给她的吗?”
“是的,但她应该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句话。”修说道,眼神里盛满了温柔。
艾布纳这才恍然,那是怎样的眼神啊!像爸爸看妈妈那样,像姑姑拿着照片流泪时那样,原来他的教父,他深爱着桑妮·麦克米兰。
“我还发现了这个。”艾布纳拿出另一件东西给他。修·张震惊地站了起来,艾布纳从未见过教父这样慌张的神情。
“桑妮不可能忘记带这个。”修皱着眉说道,他看起来很着急,“我得联系你爸爸,不,我得联系桑妮……”
银色的大雁从教父的魔杖尖端飞出,修知道教父是要用守护神传话。大雁会带着教父的担忧来到爸爸妈妈和姑姑身边,只是艾布纳仍旧有些疑惑。原来这个水晶球是姑姑会随身带着的东西吗?他不理解教父的失态,姑姑只是去国外了,忘记带这个没什么吧。
只是下一刻艾布纳竟然看到一个女鬼从楼上飘了下来,吓得他连忙躲到了教父的身后,爸爸妈妈可没告诉过他,麦克米兰家竟然有这种东西!
还好此刻修还没走,他冷着脸赶走了女鬼,但他的表情却更加糟糕。修让艾布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出来,说女鬼不会进他的房间,艾布纳更困惑了,教父应该已经联系到他的亲人了呀,为什么他还要出门?
“我必须去一趟巴黎。”离开之前,修匆匆地说道。
艾布纳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翻书,出于无聊,他翻看了许多书籍,看了好些灵异故事,在被吓了无数次之后,他终于知道了那个女鬼的真面目。她是只有在古老的家族才会出现的报丧女鬼,当这个家里有人将要去世的时候,报丧女鬼会悄然飘出,提醒所有人死亡的降临。
难道他们家有谁出事了吗?艾布纳担心极了,但他又累又困,他在八音盒悠扬的钢琴声中抱着水晶球睡着了,直到他被人叫醒。
咦,妈妈怎么回来啦?他还以为是教父或者爸爸来喊他呢……
困倦的哈欠还没打完,艾布纳的表情僵住了,因为妈妈在说话。
“艾布纳,换一身衣服。”妈妈艰难地说道,“你姑姑,她走了。”
她生于晴好的夏日,终于阴冷潮湿的夜晚,奔赴温暖的大雁没有带回一寸日光,而是带来了冰冷的死讯。葬礼上来了好多叔叔阿姨,爸爸扶着灵柩跪在地上大哭,崩溃得几乎昏过去,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红宝石指环,不断谴责自己,说应该跟她一起去法国,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祖父祖母也从瑞士赶回来了,如果不是妈妈和教父搀扶着他们,他那沉着的祖父、优雅的祖母,也要像爸爸一样失态。
每一个人都在落泪,艾布纳茫然地从他们缅怀的话语里拼凑出了一个和记忆里不一样的桑妮姑姑,陌生又熟悉。她勇敢正直,善良大方,她曾经为了保护低年级的学生而被食死徒捉走,她在战斗中从未落荒而逃。那些英勇的举动和那些寻常不过的事情被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艾布纳记忆里的身影。所有人都很喜欢桑妮,所有人都在跟她说抱歉,所有人都在后悔。他的姑姑桑妮短暂的一生里,几乎没有对不起的人。
原来,姑姑也知道时间倒流是天真的奢望,但她实在想要回到过去,于是她一直在偷偷地研究如何才能让时光回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她逐渐意识到,过去的事情真的无法改变。她在日记里写,她梦见了她的爱人,德拉科·马尔福。
马尔福先生告诉她,往事如流水,绝无法倒退,桑妮,你这样勇敢,你不应该为了我做懦夫。
都是假话,他才不会这么说,他不会希望我忘记他的……可他怎么都没有变成霍格沃茨的幽灵呢?至少我还能再看看他,至少我还能……
没错,我是这样自私,我的确不希望你忘记我……我推开你,是因为我没有勇气承担失去你的痛苦,可是我却可以坦然地面对死亡了。对不起,请原谅我,你的每一寸痛楚都是对我的谴责与二次折磨,你一直如此,我的灵魂也无法安息。桑妮,你要向前看,对不起……
葬礼结束后,艾布纳在角落里找到了独自饮酒的教父,他恍惚地说道:“桑妮告诉我,她说,‘修,等我从法国回来,我想去芬兰的圣诞老人村,我想从那里写一些明信片寄出来,寄给厄尼、佩格、茜茜,还有艾布纳……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没有你?因为我需要一位去过的向导呀。’”
“‘对不起,请原谅我,很任性的要求……修,请你陪我一起去芬兰,可以吗?’”
原来事情总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之后变得更糟。
艾布纳呆坐在秋千上,这是姑姑给他做的秋千,他经常坐在上面,姑姑在后面推着他,他高高地飞起,看到蝴蝶围着他转,姑姑会好多好多魔法,他曾经想过,如果姑姑可以和教父一起,如果他们可以——
她终于慢慢地将过往放下,从七岁到十七岁,她与马尔福先生走过了十年,然后她独自走过了另一个十年。发疯、痛苦、释怀、清醒,再次发疯、再次痛苦……她一次次地从相机里看到马尔福先生的身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她终将这十年偿还,心怀愧疚地、不安地准备开始一段跟寻常人一样,普普通通的人生……
于是她第一次没有带这颗水晶球出门。
但是她在治安混乱的巴黎不幸卷入了一场巫师犯罪,还没来得及等她拿出魔杖,她就中了一个遗忘咒,于是一忘皆空。她不知道她是个巫师,她和谁是家人,她和谁是朋友,她爱过谁,她牵挂着谁,她是谁?
可是她还记得,她喜欢鲜花。
寒冷的雨夜里,她独自走在街上,看到对面的街道上有被人丢弃的、颓败的花束,她走过去捡起来,然后被麻瓜的车灯晃到了眼睛,被醉酒的司机就此撞飞。
向日葵、茉莉与玫瑰散落在她身边,大雨淋湿了散落的花,冲刷掉她人生的所有过往。她被当做无名之人送到麻瓜的医院,没有经历任何巫师的治疗,就这样——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毫无遗憾”地离开了。
天气晴了,人们在她的墓前放花,白色纸玫瑰花环,留给未婚去世的女孩。有些人,艾布纳认识,有些人,他不认识。布雷斯叔叔和佩格莉塔一起沉默了好久,佩格莉塔放了一盒饼干,她说,这不是她第一次知晓死亡,为什么这次会那么近,近在让她感到难以呼吸?
布莱克夫妇。他知道布莱克夫人是爸爸和姑姑小时候的家庭教师,她放了红玫瑰。她说这是之前的约定,她以后每年都会来放一束,虽然桑妮你的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但你一定也想看到婚礼上遍布着的玫瑰花吧。
韦斯莱家来了很多人,他不太认识。他们陆陆续续地说了好久的话才走,艾布纳看了一会,忽然发现很多的鲜花里,有反射着银光的存在。
艾布纳眯着眼睛看了看。
是三枚银西可。
爸爸把自己关了起来,根本无法面对姑姑的遗物。祖父祖母又回了瑞士,可能很长时间里都不会再来英国了。教父也离开了这里,艾布纳问他要去哪,教父说,他去芬兰寻找极光——“可是现在是夏天呀!”艾布纳诧异道,夏天哪有极光呢?教父不会是跟爸爸一样,悲痛过度所以有点不正常了吧?
“因为不存在,所以才要去寻找啊。”修回答他,用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语气,“对不起,艾布纳,原谅我暂时没办法继续陪伴你了。”
艾布纳不明白,但他心底为教父感到遗憾,分明差一点教父就可以和姑姑在一起了,分明他们可以见到真正的极光……教父一定跟爸爸一样非常悔恨吧,他也一样,他如果能跟姑姑一起去巴黎就好了。艾布纳这么想着,和妈妈一起整理了姑姑留下来的东西。他原本想把八音盒还给教父,教父却说不用了,那原本就是送给桑妮的。
姑姑有好多东西,她都贴着标签,某年某月某日,某人送给她。关于她的友情、爱情和亲情,在他收拾了几天几夜之后——她的一生彻底结束了。
艾布纳很累,他戴着那颗水晶球躺下,他想,不该这样,不应当是这样……桑妮·麦克米兰不应该有这样的人生,她的未来应该是光明的,她才二十八岁,她还有非常美好的人生。
梅林啊,如果您真的存在,如果真的有神明,如果……艾布纳想,然后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不觉之中,水晶球绽放了璀璨的光。
艾布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两百多年前,他慢慢长大,来到了霍格沃茨,被分院帽毫不犹豫地分进了斯莱特林。难怪爸爸总说他不像个赫奇帕奇,分院帽也不这么认为。他恍恍惚惚地读书,认识了很多人,其中有个女孩叫克莱尔·隆巴顿。等到艾布纳猛然意识到他不是在梦中,而是真的生活在过去的时候,他忽然想到,那他现在是不是可以改变麦克米兰家的很多事情——包括姑姑的死亡?
他该留下什么样的线索,他该如何去改变?
姑姑喜欢马尔福,按理说应该让马尔福先生活下来,和姑姑一起携手终生。可是,也正是马尔福让她如此悲痛……他在这个时代也认识马尔福家的人,马尔福家在血统理论上思想无比狭隘,和姑姑全然不同,他还受到过这家人的排挤呢!这家人好像与麦克米兰家很合不来,还不如克莱尔对他好呢。
而且艾布纳也听说过马尔福先生的故事,时间并没有把他美化,这个人在学校里和格兰芬多作对,又取笑别人是泥巴种,甚至还在帮伏地魔做事……为什么姑姑会喜欢他?
如果真的让姑姑和马尔福在一起,那他岂不是很对不起教父?
艾布纳深觉苦恼,他觉得这件事应该慎重起见。于是他编了个故事问克莱尔,如果你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你该怎么办呢?克莱尔想了想说,艾布纳呀,你不能擅自帮他们做决定,你应该把所有的道路都展现出来,然后让他们自己去选择。
艾布纳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他说对不起,请原谅我,是我自作主张了。
“没关系呀。”克莱尔笑他太认真,“这只是个故事。”
这不只是个故事,他现在才是在故事里呢,他可以胡作非为,艾布纳想这么说。可是望着克莱尔真诚的眼睛,他又说不出来了。后来艾布纳游走于历史的间隙里,大发战争财,将麦克米兰家从普通的巫师家庭一手推向魔法界的名门世家,然后与正直的父母决裂。他成为了魔法部忌惮的巫师,乃至两百多年之后,魔法部里还流传着有关麦克米兰家的传说——嘘,听说这家人有一件东西,那是可以改变历史的存在。可他没有留住克莱尔的生命,于是他在密道里写下最后的忠告。
他在水晶球上留下了魔法,出版了一本书留在霍格沃茨的图书馆里,水晶球的光芒会指引着未来的德拉科·马尔福拿到那本书,而他留给教父修·张的东西,则是无比宝贵、独一无二的存在……
因为对教父心怀愧疚,所以教父只需要真诚地喊出姑姑的名字,他就可以进入这条密道。
又过了数年,艾布纳躺在床上梦见了少时的他,时光交错,他与少女时期的姑姑相遇,他告诉姑姑,那个水晶球是一切的契机,是马尔福先生的遗物,但姑姑不肯相信。艾布纳叹了口气,他在睡梦中死去。
同一时间,年幼的艾布纳从梦里醒来。
祖父祖母不在家,艾布纳不知道他们是出去旅行了还是长住在瑞士。爸爸妈妈仍旧在外忙碌,只有面前的教父看起来一切如故。艾布纳不敢直接问姑姑去哪里了,他害怕现实还是现实,一切全然未改。于是他问教父,您知道姑姑在决战的那天,经历了什么吗?
在决战的那日,马尔福先生想要拿回他的魔杖,而他的同学为了攻击救世主引燃了房间,在熊熊厉火中,他的姑姑桑妮·麦克米兰及时跟救世主一起将现场的其他人救了出来,然后分开。他们遇上了想要置她于死地的食死徒,但是——
艾布纳屏住了呼吸。
修·张笑了笑:“如果你是想夸我当时如何及时地击败那个家伙,救了你的姑姑和姑父,你已经夸了很多次了。”
艾布纳长长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姑姑仍然有着光明的一生,她仍旧可以说说笑笑,她不用在心底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她和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一样,健健康康,永远快乐。没有谁对不起谁,一切都是如此圆满,没有任何遗憾……
天气很好,艾布纳想出去晒太阳。但他想起一件事,于是他跑到姑姑的卧室,找到了那个八音盒,然后把它打开。
艾布纳发现,他留给教父的后悔券,被用掉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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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暗示给厄尼的孩子取名的点终于揭示啦,两个艾布纳是一个人,是藏了很久的家族线(惊天伏笔(?
分院帽对桑妮唱的歌和特里劳妮的预言说的都是这件事,改变一切的契机——是爱,是亲情,是爱情,是那些生命里不可或缺的爱……命运闭环成功,结果修正,达成正文主线德桑HE。
这时候我们再来回看一下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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